第12章 章節

緊簪子猛地往下一刺——

簪子落在獨孤凜頸側,明斟雪咬牙強抑住滿心恨意,将手收了回來。

她不能殺獨孤凜,至少不能在此時以這種方式殺了獨孤凜。

兄嫂一對兒女還在皇宮之中,嫂嫂拼卻性命助明斟雪逃離,明斟雪可以不顧惜自己的性命,但絕不能連累兄嫂的遺孤。

明斟雪将簪子重新藏回枕下,捂着撲通撲通狂跳的心,緩了片刻,沉沉睡去。

在她身後,本該早已熟睡的獨孤凜驀地睜開雙眼,眸色冰冷盯着少女纖弱的脖頸。

作者有話說:

下章就重生了!

ps:為了這本買了一套多圖,放在v博啦,有興趣的寶貝可以去康康美圖,看看喜歡哪張封面,我換上去!(哦耶!)

提前祝寶貝們國慶快樂哦!

8  月墜花折(重生)

◎等不到花開,她和驟雪一起隕落在冬天。◎

明氏遺孤被送回了筠州撫養。

明斟雪吩咐流螢取來包裹交給嫂嫂的陪嫁嬷嬷保管。

嬷嬷打開一看,驚的“啊呀”一聲:“娘娘這是……”

“這些年攢的體己錢,嬷嬷且收下罷,此去筠州日後用着銀子的地方多了去,姐兒哥兒就托付給嬷嬷了。”

Advertisement

說罷,她将兩個孩童拉至榻前,摩挲着孩童的面頰,目露哀戚仔仔細細打量着,怎麽看也看不夠。

“小姑姑,我們還會再見面嗎?”小童似有所感,怯生生的攥住她衣角不肯放。

明斟雪被問的怔住了,只覺得眼眶陡然一酸。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兩個尚且稚嫩的孩童。

怕是再也見不到了罷。

黃泉人間,陰陽兩隔,如何再見呢?

見明斟雪猶豫着不開口,桓哥兒上前一步幫她抹去眼淚,像個小大人叮囑她道:“小姑姑要照顧好自己。”

明斟雪還是不敢應。

她做不到。

她能做到的,只是以未出世的皇子為籌碼掣肘獨孤凜,換得保全兄嫂血脈的機會。

“這是你們祖母留給我的玉佩,可保平安,帶着它一起去了罷。”明斟雪将一枚雕琢精巧的玉佩交至芸姐兒手中。

芸姐兒接過來,轉身在行囊中翻找一番,取出一枚白玉墜子捧至明斟雪面前。

“我們走得匆忙不曾帶上什麽珍貴物件,這是容家叔叔送給我和弟弟的,現在芸兒将它送給小姑姑,小姑姑若是想我們了,便取出來看看。”

“好,小姑姑戴着它,日夜不舍得離身。”明斟雪忍着淚,将墜子佩戴在脖頸上。

“去罷,早些去到筠州,離盛京遠遠的。”明斟雪催促道。

這一送,便是永別了。

等到兄嫂的遺孤回到筠州得了庇護,她也能安心閉眼了。

“小姑姑……”一雙孩童哭泣着喚她。

“去罷。”明斟雪強忍着淚水,勉力露出笑容目送着他二人遠去。

直至一行人徹底消失在視線中,明斟雪陡然崩潰,終是忍不住哭出了聲。

再堅持最後一段時日,待到兩個孩子平安抵達筠州,她便可解脫了。

明斟雪每日都要讓流螢去打聽兩個孩子的消息。

知道他們一路順利南下,快要到筠州了,整日裏重重墜着的一顆心方能輕松些許。

直至那日。

她去尋獨孤凜時,親耳聽到禦書房中走出的臣子嗟嘆着:

“可憐了明氏的血脈,搭乘的船偏偏行至半途沉了。”

“江水深,聽說倆小童的屍骨至今沒撈着,死無全屍啊。”

“這不是禍不單行麽?明右丞夫婦在貶谪之地感染了鼠疫,孫兒沉船當日,兩條命也跟着去了。”

流螢心慌的害怕,哆嗦着手去攙明斟雪:“這些人胡言亂語,娘娘莫要聽入心裏去,外頭風大,您快回宮罷。”

明斟雪一把抓住她的手,面色煞白:“流螢,這些事你都知道,對麽?”

“娘娘……”流螢急得快哭出來了,不住勸她回去。

“娘娘,流螢求您了,您快回宮罷,不要再聽這些閑言碎語了。”

明斟雪被她半推半攙着,行屍走肉一般僵硬地一步一步走着。

好容易終于将人勸回內殿,流螢提心吊膽,背上滿是冷汗,方欲松口氣,不料明斟雪竟撐着案幾“哇”的吐出一口黑紫瘀血。

流螢登時被吓得失了魂。

“娘娘!”流螢慌忙奔至皇後面前,卻見明斟雪仍咳血不止。

她轉身便要去傳太醫,袖頭一緊,明斟雪抓着她不肯讓她去。

“別去……”明斟雪氣息微弱。

“娘娘,您萬萬不可作賤自己的身子啊。”流螢淚流滿面。

明斟雪苦笑着搖搖頭,半晌,她淡淡道:“将血跡清理幹淨,別驚動任何人。”

“讓我,讓我安安靜靜死在這個冬天裏。”

流螢猛然擡頭,難以置信地望向陪伴了十數年的皇後。

明斟雪眸中是無盡的悲哀,尋不到一絲生息。

她沒有任何盼頭了。

內心激烈掙紮數番,流螢“噗通”一聲跪在她的腳邊,低聲哭着道:“流螢遵旨。”

自那日吐血之後,雖然外表看不出任何異樣,太醫診脈也不曾診出什麽,但明斟雪能清晰察覺這具身體正在以無可挽回的勢态迅速衰竭。

金玉其表,敗絮其中。

年輕的身體內裏已經被消耗殆盡了。

立春前一日,盛京城罕見的飄了場百年難遇的大雪。

明斟雪似有所感,消沉數日,這日清晨破例來了興致,吩咐流螢給她梳了個未出閣少女的發髻,穿上了深藏在箱底,從前在明府時最愛穿的一件合歡粉綢裙。

流螢說不清緣由,心裏突突直跳,整個人被莫大的不安籠罩住,梳妝時也有些心不在焉。

明斟雪披了件雪白狐裘,倚在支摘窗前的美人榻上,風一吹,觀窗外雪浪翻湧。

靜默許久。

兩道淚痕滑過臉頰,明斟雪垂着手腕,掌心緊緊攥着芸姐兒走之前留給她的白玉墜子。

“流螢……”她氣息微弱,音色喑啞。

流螢聞聲驟然睜開雙眸撲到榻前,雙手握住那只纖細羸弱的手。

“娘娘……。”流螢看着好好一個人落得這般模樣,伏在床榻邊泣不成聲,眼淚止不住地流淌。

明斟雪紅着眼眶,伸出另一只手顫顫拭去流螢眼角的淚水,艱難喘了幾口氣,勸慰道:“哭什麽,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流螢聞言哭得更痛心了,脊背顫栗地如狂風驟雨中的小苗。

“娘娘……流螢,流螢不明白,您這樣好的人,為何平白遭此磋磨。”流螢抹去眼淚,抽抽搭搭托住明斟雪羸弱的手腕,小心塞入絨毯裏蓋好。

明斟雪擡眸,空洞洞地望着驟雪怔怔出神,半晌,她啓唇輕聲道:“流螢,別叫我娘娘。”

“還似從前在相府中那般,喚我小姐便好。”

流螢一怔,而後如小雞啄米般猛地點頭,急忙應道:“是,是,小姐。”

明斟雪唇角艱難翹了翹,微微透出淺淡的笑意:“從前在相府中的時日,真好啊。”

“可是流螢,我沒有家了,我的親人都死了,就連自小陪着長大的人,也只剩你一個了……”

她忽而不再言語,似是沉浸在往日的歡愉中,細細追憶去了。

“流螢,我想出去看看梅花開了沒有。”

流螢連連應是,為她攏好狐裘,扶着她仔細走着。

經過書案時,明斟雪停下腳步,掌心輕輕附上尚未顯露的小腹。

這個孩子身上流着明氏的血脈,日後她去了,留他一人背負明氏的污名,孤零零在這危機四伏的皇宮長大,何其殘忍。

稚子何其無辜。

她自書案上翻出一卷親手抄寫的經文,叮囑流螢:“今日之後,你将這卷經文送請高僧超度。”

那是她一筆一劃為腹兒抄寫的經書。

這一世有緣無分,只盼着他能投生個好人家,無需随她受苦。

明斟雪移步,走至院中。

一棵梅樹淋着簌簌風雪,滿枝花苞含苞待放。

她突然問了聲:“流螢,你說這花還會開麽?”

流螢聽着這話奇怪,不待她多想,明斟雪又吩咐道:“流螢,我落了件東西在內殿左數第二只箱箧中,你代我快些将它取來。”

流螢稱是,匆匆趕回內殿。

滿目飛雪,鋪天蓋地澆在她身上。

明斟雪呼吸着冷氣,只覺得身心暢快。

一種發自內心的,即将解脫的暢快與輕松。

她望向那棵梅樹,眼前隐約浮現出一段場景:

十六歲那年冬,雪霁天晴,兄長為她在一樹繁茂的梅花下做了架秋千。

她乘着秋千自由自在地飄搖着,笑看芸姐兒在雪地裏歡快奔跑着。彼時父母康健,兄嫂皆在。

珍貴的回憶化作輕煙瞬息彌散。

過往的所有閃着光化作淚珠落在她的眼睫上。

也是那一年,她下定決心,自願入宮做了皇後,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