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夢中周白當時鬧的很兇。
但她這人吧，真是光長臉蛋，不長心眼。
梁秀稍微哄哄她，許春林再用一下激将法，問她是不是不願意和他同甘共苦？之後許老太再撇嘴來一句，怪不得外人都說她是不安分的狐貍精，她果然不是啥好女人！
周白瞬間就中計，答應了照顧前妻癱子爹的事情。
那時候，周白和周家所有人一樣，腦子裏是沒有離婚那根弦的。離婚，對于保守的周白來說，就是天方夜譚。她堅信嫁人是一輩子的事情。
單不想離婚這一點，周白在這場較量中，就必輸無疑。
周白這一次的退步，就是她人生步入萬丈深淵的開始。從此以後，那個明媚肆意的周白再也沒有了。
周白就像小傻子一樣，一點點的把她的人生，活成了第二個前妻，并且比她死的還早。
周白唯一比前妻幸運的地方，或者說她留了心眼的地方，就是她沒有懷孕，沒有白白為許春林生孩子。
新婚之夜，許家人怕她長的太好看，許春林跟她好了之後，被她迷了心竅，找借口沒有讓他們圓房。後來，周白知道了前妻的死因，怕她步前妻的後塵，就很怕懷孕。一直找借口不跟許春林睡覺。
許春林不愧是當兵的，一年不回家一回。他回家的時候，周白和許老太太又都有意無意的避免夫妻同房。所以，一直到周白去世，她和許春林都是有名無實的夫妻。
夢中，婚後沒生孩子，也是周白後來被诟病的原因之一。
可前妻實在是死的太慘了。周白知道她身體不好，她可不敢賭。于是，她寧願被人罵是不下蛋的老母雞，她也不要懷孕。
結果，世事難料。周白小心又小心，最後還是個被累死的結局。
回想夢中的一切，周白覺得夢中的她，就是個大傻子。
她都有勇氣被人誤解是不能生的女人了，她為什麽就沒膽離婚呢？明明她也知道攢私房錢，明明她娘家人也不是不幫她，她為什麽就那麽死心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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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氣，周白想打梁秀的同時，也想揍夢中的自己。這回，她提前預知了一切，可不能再重蹈覆轍。
別的事先緩緩，當務之急，是趕緊好好睡覺。
周白這回可是徹底知道，她身體有多不好了。她這個紙糊的身子，可禁不起折騰。不想再英年早逝，她可得注意了。
周白腦子亂糟糟的，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但從身下傳來的不算熱乎的溫度，周白知道，夜肯定已經很深了。
她已經熬夜很久，也該睡覺了。
只是，周白因為想事情，錯過了最佳入睡時間。她這會冷的有些睡不着。
今日周家人多，周家的厚被褥不夠用，周白蓋的是舊鋪蓋，一點兒沒有平時暖和。再加上周白前半夜又折騰了些，她的被窩，就更冷了幾分。
嘎吱，嘎吱吱——
梁秀的磨牙聲傳來，周白瞬間不客氣的，扯過了梁秀身上的被子。梁秀不是嫌棄她嘛？那她不要蓋她的被子啊！
早知道梁秀不是個好人，周白才不要發揚風格，讓梁秀睡她的鋪蓋，她自己挨凍呢。
梁秀這會睡死了，周白搶她被子，她也不知道。等被子離她而去，她凍的蜷着身子發抖，才終于悠悠轉醒。
迷迷糊糊醒來，發現周白搶了她的被子，梁秀剛在發火，周白搶先一步示弱：“大嫂，我冷的睡不着，要不咱倆睡一個被窩吧？”
周白知道梁秀和她一樣窮講究，是肯定不會答應的，所以她才敢這麽說。不然梁秀真同意了，就該周白隔應了。
梁秀果然如周白想的那樣，明明氣的半死，還假裝大度的把被子讓給了周白。
拒絕了周白一起睡的提議，她也沒要周白的舊被子，而是學王招娣，直接鑽到了褥子底下，蓋着褥子接着睡。
只是，身下沒有了柔軟的褥子，又被周白攪沒了睡意，梁秀後半夜光顧着生氣罵人，幾乎沒怎麽睡着。
周白小小的惡心了一下梁秀，心中郁氣散了一些，倒是睡的很香。
第二天，周白和王招娣神清氣爽的起床，梁秀則頂着個大大的黑眼圈，哈欠連天，沒什麽精神。
趙素芬挺喜歡梁秀這個會來事的大兒媳婦，看她沒睡好，就體貼的對梁秀說：“秀，廚房這有我和招娣就夠了，你沒睡好就回屋再眯一會兒，等飯好了，媽叫你。”
梁秀是想回去睡覺，但當着婆婆的面，她肯定是要裝賢惠的。
“不用了，人多力量大，等吃飽了，我再睡趕趟。”
說完，梁秀捂着嘴打完哈欠，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見趙素芬一臉擔憂的看着她，梁秀轉瞬間表現的比實際更難受幾分。好像要昏過去似的。
“媽，今天晚上我和德生就不在家住了。我好像有點感冒，得回去養養。省的我留下把你和爸給傳染了。”
“哎呦，這好端端的怎麽就感冒了？媽這就給你熬一個姜糖水喝喝。去去寒氣，發發汗，再睡一覺，你能舒服不少。”
“謝謝媽媽，你對我真好～”
梁秀溜須完婆婆，趁機在趙素芬這告了周白一狀。把昨天半夜，周白搶她被子的事情，告訴了趙素芬。惹得趙素芬更心疼她了。
“這個小五，多大了還不懂事。我就說晚上你倆睡一個被窩正好，她非不幹。”
趙素芬絮絮叨叨，說了好多好似在批評周白的話，但梁秀聰明的沒有接茬。
人家親媽說說閨女可以，她這個當人家嫂子的，要是不長眼睛跟着說周白不好，那下一個要挨說的可就是她了。
梁秀沒說話，趙素芬不知道她在心裏記仇了，自覺事情過去了，繼續高高興興的領着兒媳婦忙活早飯。
因為是難得的團圓日子，周家的早飯準備的很豐盛。有魚有肉不說，主食還是不摻雜糧的白面饅頭。比過年也不差什麽。
周家掙錢的人多，花錢的事少。所以他家逢年過節不缺肉吃。
不過，這年代普遍都窮，周家也不是頓頓都吃的這麽好。因此飯菜還沒出鍋，睡醒了的小孩子們，就跑到了廚房，叽叽喳喳，迫不及待的問趙素芬什麽時候能吃飯。
“奶，飯怎麽還沒好呀！你看，我的肚子都餓癟了。”
“我也是，我也是。”
說話的孩子，一個是梁秀的小兒子周振國，一個是王招娣的小閨女周雪。她倆年紀都不大，正是嘴饞的時候，聞到香味，肯定沉不住氣。
“你着什麽急？平時我又沒少你吃！”
梁秀不喜歡她兒子的饞貓樣，覺得他在妯娌那裏讓她沒臉了，遂走過去，把周振國撩起來的衣服放下，然後不高興的使勁點了一下周振國的額頭。
把周振國點的直晃。要不是他正抱着趙素芬的大腿，他非得摔個屁、股蹲不可。
不過，周振國估計是被點多了，他不以為意的晃晃腦袋，圍着趙素芬跑來跑去，一邊躲梁秀的手指，一邊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怼他親媽。
“小孩子哪有不饞的，我正長個呢，你不給我吃好的，我長成小矮子怎麽辦？”
“哈哈，振國說得對。你領着妹妹去拿碗筷，奶這就掀鍋。”
“哦，哦，吃肉喽，吃肉喽～”
周振國是一點兒不怕梁秀，也不把梁秀平時教的那些規矩放在心上。一聽趙素芬說開飯，他立刻一陣風似的拉着周雪跑出了廚房。
看着坐在桌子旁邊用筷子敲碗，并且伸長了脖子等着吃肉的周振國。梁秀氣的不行。
這丢人現眼的玩意，怎麽就是她兒子呢？
要不是王招娣家的幾個孩子也在敲碗，梁秀肯定要拍周振國一頓，讓他消停點。
周家算的上是人丁興旺的大家庭，周老大、老二的孩子加起來有七個，最大的周振華十三歲，最小的周雪三歲。七個半大孩子，加周家九個大人，一張大圓桌坐的擠擠巴巴也坐不開。
所以，為了吃飯的時候筷子不打架。趙素芬在炕上又擺了一張小桌，讓喝酒的周麻子和周家兄弟都坐了過去。
少了周麻子他們爺幾個，周白她們總算能坐好，然後頭也不擡，筷子翻飛的開始幹飯。
吃飯的時候，基本沒人說話，等吃的差不多，梁秀才摸了一下嘴上的油，又一次主動提起了她要給周白介紹對象的事情。
“小五，一會兒我和你大哥就回城了，許家那事行不行，你給我個準話。人家那邊急着找媳婦呢。”
“小五，要我說，這許家真挺好。你都二十一了，也別太挑了。現在農村人找城裏人，沒有工作真不好找。錯過了許春林，你真找不到比他還好的。”
梁秀這一開口，周白瞬間受到了大家齊刷刷的注目禮。從趙素芬和周麻子的眼神中，周白看出，如果她不趕緊開口，他們兩個可就要替她應下了。
畢竟，這時候周家人可都是很信任梁秀的。
為免這樣不好的事情發生，周白趕緊放下筷子，不緊不慢的說道：“相看也行，但我有條件，他家要是答應，我就看看，不答應就拉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