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随着比賽正式開始, 郁桐脫下原本罩在外面的運動外套，漏出裏面鵝黃色的考斯滕，獨自一人站在了冰場的正中央。

這身考斯滕是根據他從前的一件考斯滕改出來的, 林琅不過就只是在其中提了兩三個建議，可改動之後, 整個服裝給人的感覺就已經猶如脫胎換骨一般, 完全都不一樣了。

郁桐長得白淨可愛, 14歲的臉上還帶着一點稚氣未脫的嬰兒肥。

這一件鵝黃色的考斯滕既貼合他短節目的表演風格和主題, 同時也很襯他的膚色。

原本的設計師給他設計的, 也是朝着偏嫩, 偏活潑可愛的風格上去, 只不過是功力不夠, 只做到了最基本的可愛, 卻不能更上一層樓的将其做的更高級。

從前穿着的時候，稍有不慎，就會看起來有些土土的。

直到這一次林琅在閑暇時，給他改了上衣中鵝黃色與白色的占比，同時還在領口, 肩膀, 以及袖口這些地方，加上了些許帶着金色星星的薄紗上去。

整個考斯滕穿上之後的感覺，就完全都變了, 薄紗的元素使整個設計增添了許多飄逸感, 配色的比例改變，也使得衣服整體變得更加高級。

與郁桐的氣質正相符, 此時此刻穿着它站在冰上, 顯得他就好像是一個從童話中走出來, 活生生的小王子一樣。

這幾個月來，郁桐每天努力訓練，不論是體能還是軟開，都基本是從前他連想都不敢想的強度，所為的就是這一天，他一定要将這一場比賽拿下來。

進到決賽，将姚箐和他剛剛那條狗腿子的小臉兒狠狠地打回去。

郁桐一直都是這麽想的，而事實證明，他也的确就這麽做到了。

這一次短節目，他的選曲是一首鋼琴曲名字叫做《致春天》，和他柔韌性強這一方面，适配性很高。

其他男單做起來困難，欠缺美感的，諸如燕式等動作，都被郁桐十分标準的做出來，整個表演純淨靈動，溫暖活潑，可以說是被郁桐演繹的十分完美。

而在跳躍上，他雖然有意藏拙，但也沒有過度拉胯，正常難度正常發揮，雖然在半路上摔了一個3T，但最起碼他也還是在後半段堅持着跳出了一個3A。

雖說領先的分數不是很高，但一場短節目下來，郁桐也還是以超過美國選手伊恩1.5分的分數，暫時位列第一。

氣的那個姚箐的小狗腿，在郁桐分數剛才下來的時候，就立馬在攝像機拍不到的角落裏，暴躁的摔了手機。

顧不上旁邊教練等人的阻攔，回去的一路上，都能聽見他沿街一直罵罵咧咧。

郁桐神清氣爽，本以為照着這個架勢下去，第二天的自由滑，只要他能夠正常發揮，就一定可以乘勝追擊。

這一次法國站的分站冠軍，他肯定勢在必得。

畢竟他心态穩得很，最近的狀态也一直不錯，又怎麽可能在明天就出了意外。

可結果直到了第二天的冰場，郁桐才終于知曉，意外之所以被稱為意外，就是因為它是不可能被人提前預見的。

他防的了自身的意外，卻也防不了對方故意制造出來的，所謂「意外」。

第二天夜裏，身在J市的國家隊隊員，全都頂着六個小時左右的時差，守在郁桐比賽的直播前。

緊張的屏住呼吸，暗自為他加油打氣。眼瞧着他狀态正佳的走入場地，原還以為這一次金牌非他莫屬，無論如何也出不了岔子。甚至都已經準備好要如何在這邊跟郁桐跨國慶祝了。

卻不想，就在自由滑比賽前，每組選手共同上冰進行六分鐘聯系的時間裏。

之前那個叫伊恩的，竟然在郁桐起跳後，故意的将身邊一個泰國選手，撞到了距離郁桐落冰點非常近的地方。

讓郁桐一瞬間就被吓得慌了神，狼狽躲閃的時候，一個重心不穩直接摔在了冰上。

在比賽之前，發生了韌帶拉傷，整條腿痛的基本上動都動不了。

而他這一次的自由滑節目，可是還要上貝爾曼的。

跟着郁桐一塊兒去的教練，看見這一副模樣，甚至都有些慌了神，瞪大了眼睛在原地站了兩秒鐘，才趕緊帶着隊醫迎了上去。

好在傷的還不算嚴重，這一摔落得角度好，并沒有對郁桐的身體造成什麽太大的傷害。

只是疼痛感強了一些，對于這一次比賽成績的影響，是肯定逃不掉了。

花滑這項運動的風險畢竟還是挺大的，選手練習時相互發生碰撞，亦或者是動作失敗導致受傷的事情，一直也都時有發生。

所以現場的所有觀衆，雖然從這場意外中稍微受到了些許的驚吓，卻也基本上都沒有什麽人驚訝于意外的發生。

甚至都沒有人懷疑過，這場事故在意外這兩個字上的真實性。

不過這倒也怪不到現場的觀衆頭上去，畢竟這個叫做伊恩的人演技真的很好，別說是其他國家的觀衆和裁判，就連身在國內J市，一直守在屏幕前觀看着直播的中國國家隊隊員，都沒有一個人将這一切看出來。

只不過他能夠瞞得過所有人，卻唯獨瞞不過林琅。

畢竟對于姚箐的那一套手段，全天下的人估計都沒有比他還能更熟悉得了。

而這位名叫伊恩的美國選手，真可謂是得到了姚箐的一脈相傳，做出的那些下作事情，和姚箐曾經對他所做過的那些，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郁桐這也太倒黴了吧，還以為他好不容易能拿下這次法國站的分站冠軍了，結果卻在自由滑開始之前，出了這種事，這孩子到底是什麽運氣。”

“這不是運氣的問題，是那個叫伊恩的人故意做出來，想讓郁桐在賽前受傷，好能影響他的發揮的。”

這樣的結果，郁桐的運氣可以說已經是夠好得了。

畢竟這樣的招數，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可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碰上個運氣好一點的，再不濟也能影響到他這一整場比賽的發揮，而但凡要是遇上個運氣差一點的，則很可能直接就此截斷了他整個的職業生涯，永絕後患。

從今往後，不論到了哪裏賽場上都能減少一個勁敵。

這樣的事情，即便是說出來，仍能夠讓隊裏的有些選手不敢相信。

可對于林琅來說，卻是切身經歷過的慘痛教訓。

若這人與姚箐沒有關系，林琅倒是也可能會将這件事看成是一個意外，可既然他是姚箐身邊，狗腿子一般的存在。

那麽這麽熟悉的手段，就算是說破了天去，林琅也不信他能有多清白。

賽場上，郁桐在隊醫的應急措施下，疼的呲牙咧嘴，卻依然要瞪大了一雙眼睛，将視線狠狠的盯在眼前，好像自己完全置身事外一般，依舊在場外閑逛的伊恩身上。

從頭到尾他都好像是一個與這件事完全無關的人一樣。

可只有郁桐看得清楚，剛剛自己被人攙扶着從冰場上走下來的時候，伊恩雖然躲在人群的最後，卻是十分明顯的低頭笑了的。

只他當時低頭看着郁桐的那個眼神，就足以讓他斷定，這一件事肯定與他脫不開關系。

“小郁，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接下來的自由滑，還能上場嗎？”

一旁跟着郁桐一塊兒來的教練，到了這個時候一時間都有些迷茫，不知道是該讓郁桐上場還是應該就此放棄。

站在原地，瞻前顧後的拿不定主意。

讓他放棄，別說郁桐，就是自己陪着這孩子練了這麽長時間，都尚且不能甘心。可如若讓他上了場，這狀态不對真的出了什麽事情，影響了他之後的職業生涯，那就是更加麻煩，和不值得的事情了。

“對不起，我，我當時被撞了一下，控制不住就倒在那了，結果沒想到，卻因此而把你害成這樣。”

“可我也真的不是故意的……”

之前被伊恩故意撞過來的那個泰國的選手，在看見郁桐一瘸一拐走下冰場後，就立刻愁容滿面，滿心愧疚的跑來跟他道歉。

畢竟他也知道，如果沒有這件事情發生的話，這一次分站賽的冠軍，肯定百分之百會是屬于郁桐的。

所以即便是這件事不是因他而起，可他卻依然在郁桐面前深深地低着頭，愧疚的好像臉上的五官都全部聚在了一起。

反倒是一手促成這個「意外」的伊恩，自從場上下來以後，就好像個沒事人一樣的四處閑逛。

直等到瞧見這位泰國選手湊過來道歉之後，他才也做做樣子一般的姍姍遲來，并且就連半句道歉都沒有說，反倒是一開口就是一句。

“你這腿都已經這樣了，要不然就還是趁早放棄了吧，免得到了冰場上再受新傷。”

這句話聽起來若是放在別人身上，倒也還能算是句規勸，可放到伊恩這個罪魁禍首的身上，那便是一句□□裸的嘲笑與威脅。

“大可不必，這麽早的說這些，我這傷沒有那麽嚴重，我也依然要上場。”

郁桐說着，手撐着椅子，奮力的單腳站起身，昂頭看着就站在他身前的伊恩，咬着牙堅定的說了一句。

“并且即便是這樣我也會贏你。”

郁桐的這個自由滑難度不低，在這種情況下，只要能夠完成就可以說是實屬不易。

如果換做是從前，郁桐有可能真的就一邊哭着，一邊放棄了。

可如今，一想到林琅曾經在面對姚箐時，很有可能也曾經遭遇過這些事情，一想到這幾個月來，他在場館中專注執着的身影。

郁桐就忽然間的，也想要為了自己所熱愛的事業，真正竭盡全力的拼上一把了。

就算是到了如今這幅境地，他也未必不能贏。

許也正是因為心中憋着這麽一口氣，郁桐居然真的忍着劇痛将整個節目完整的滑下來了，就看着他在冰場上的狀态，甚至都完全看不出來，他會是個在賽前剛剛受過傷，需要一瘸一拐的讓人從冰場上攙扶着才能走的下去的人。

整場的跳躍只摔了一個，還有一個落冰不穩，剩下的所有動作，他都忍着疼痛出色完成，甚至到了最後的時候，在冰上做着貝爾曼生生的拉出了眼淚來，卻也轉夠了圈數，一直都沒松手。

最終的得分高達136.9，可以說不光是場上的最高分，也是郁桐自己在演繹這套節目時的最好成績了。

這個分數出來後，不管是在現場的教練還是在國內的隊員，都忍不住為他歡呼慶祝。

可遺憾的是，郁桐最終卻還是輸了。

輸在了國籍上。

花滑界的國際比賽中，一直以來，都流傳着所謂「高貴國籍」的說法。

指的是一些人在裁判與規則的面前，什麽都不用幹，只憑借着一個國籍，就能獲得天然的優勢。

就好比這一次，郁桐動作稍有些許的不規範，分數就要扣，而伊恩卻連平刃和跳躍的不足周，都沒有被裁判抓住。

花滑的打分形式十分繁瑣，各種各樣的規則、小分之類的特別多。

就比如跳躍和步伐是該用內刃還是外刃，用刃是否準确，是否有平刃，以及跳躍時的周數，旋轉時的周數是否足夠。

都是要有酌情扣分的，而這一個卡的嚴，一個卡的松，只要來上那麽幾處，選手之間的分數自然也就拉開了。

雖說體育競技所要追求的原則，一直都是公平，公開和公正，但是在花滑的賽場上，這樣的腌臜事卻是打從很多年前，就已經是屢見不鮮。

甚至可以說，此時此刻坐在國家隊屏幕前，正觀看着直播的所有人，全都親身經歷過的。

而此時此刻，他們又看着自己下一屆，在冰場上即便是忍着劇痛滑完全場，卻還在笑着的師弟，因為這個而在鏡頭面前失聲痛哭着。

直到終于有一個忍不住的人跳出來，關掉了面前的熒幕直播，周圍的聲音一瞬間消失。

滿屋子都是讓人透不過氣來的靜默。

而這之後不知道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到了國內選手們都陸續要去訓練的時間，才終于有人發現，從一開始就一直坐在角落裏的林琅，早就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不見了。

“你今天的表現很棒，這一段時間真的進步了很多。”

林琅在國家隊訓練場館裏，一個平時嫌少有人會來的走廊上，靠着窗邊的欄杆，面色沉靜的給千裏之外的郁桐打着跨國電話。

即便是在走之前，為了揶揄他，林琅還特意與他說過，跨國電話太貴，自己不論怎麽樣都是絕對不會給他打的。

可如今卻也依舊是在人剛剛比完賽的這段時間裏，主動撥了過去，甚至于這一打還直接就打了半個小時。

畢竟即便這話由自己來說，多少都會顯得有那麽一些的不要臉，但就目前來看，郁桐的确一直将他視為偶像。

在這個時候，如果想要幫助他走出來，也許千百局的安慰，都敵不過林琅的一句肯定與誇獎。

林琅正是深知如此，才會在比賽結束以後，就獨自跑到這邊來，掐着點的給郁桐打這個電話。

而郁桐那邊也的确如他所料的，只在聽到了林琅的三言兩語後，就一陣陣的吸着鼻子，隐隐的平靜下來了。

“雖然已經盡力，可我還是輸了……”

輸的極為不甘。

“對不起，林哥。”

郁桐在電話那邊将自己整個身體都蜷縮在了椅子上，鼻子囔囔的抽搭着，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小聲的對着電話自責的說了這麽一句。

雖說這句話表面上看來，只是為了他今天輸了比賽而道歉，但實際上，不論是他還是林琅，都能明白，這其中其實是蘊含着兩重含義的。

除去輸了比賽之外，也有對于之前，自己在林琅經歷了這麽多不公平的待遇之後，還去誤會他的內疚。

而在比賽上，裁判與國籍的影響，不會随着下一場比賽在哪而改變。

他的腿傷又因為剛剛過于硬撐，而變的更加惡劣，雖然不至于耽誤什麽大事，但估計一直到決賽前，都還是會無可避免的受到影響。

這一次一擊不中，在之後郁桐估計着自己也就再沒什麽機會能夠贏得過他了。

不過還好，在他的後面還有林琅。

“沒事，剩下的就全都交給我，不論是他還是姚箐，我都會一一贏過。”

只這電話裏的一句話，就足以讓郁桐之前被不甘和委屈填滿的內心，一瞬間就再一次的安定振奮起來。

甚至還在拿着電話的同時，偷偷的擦了擦眼角，再一次的升起了一絲想哭的心情。

“嗯，我等着林哥來給我報仇！”

郁桐偷偷的用衣袖蹭了蹭自己，已經哭花了的一張臉，信誓旦旦的對着電話嗯了一聲。

心情才剛剛緩和過來一點，可結果卻遇見了一直就站在身後轉角偷聽的伊恩，再一次的被他當面出言嘲諷。

“一個愛哭鬼，一個愛吹牛，這兩個人放到一起，看起來到還真像是一家裏走出來的人。”

“贏過姚箐哥，你怕是沒機會了，畢竟他很快就要創造新的歷史了。”

伊恩剛剛就一直躲在郁桐身後的那個牆角，可以說林琅和郁桐的談話，從頭到尾他全都已經聽到了。

并且還對此十分的不屑一顧，畢竟姚箐早就跟他說過，有關于林琅這個他一直以來手下敗将的事情。

從前他就一直樣樣比不過姚箐，更別說是在如今姚箐已經練出了4F，就等着在決賽最巅峰的時刻跳出來，名垂青史，驚豔全世界的人了。

伊恩雖然想在如今就将這一切全都宣之于口，好能在郁桐和林琅的面前，再一次的壓過他們一頭。

卻礙于姚箐由于想要在他跳出4F時，達到全世界都為之而沸騰的盛況，所以嚴令禁止了一切有關于他已經練出4F的消息，任誰都不能夠輕易往外說。

所以才只能含糊其辭的說上一說。

只不過這件事其他人不知道，卻不代表林琅也不知道。

聽着伊恩在這邊用如此炫耀的語氣，說着姚箐即将創造歷史的那句話。

林琅也不由得想起姚箐在上一世跳出的那個4F，然後緊接着在電話裏就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并且還因此而引來了此時此刻，正站在郁桐面前的伊恩不小的疑惑。

甚至看他的表情，只怕都要以為林琅這是有些瘋了。

“你笑什麽？這難道有什麽好笑的嗎？”

光聽着電話裏屬于伊恩的聲音，甚至都不用見面，林琅就已經能夠感受到獨屬于他滿滿的疑惑。

而他現在卻并不打算給他解答，只是極力的忍耐着自己的笑意，壓着嗓子回了他一句。

“沒什麽，我只不過是想起了一些高興的事情。”

這件事到了這裏，基本上也就是無疾而終，郁桐比完賽後，只草草的法國閑逛了兩天，而後就直接回國，準備接下來的賽事。

而在他結束之後，再下一個出征的便是林琅。

只不過比起郁桐在巴黎所精力的坎坷來說，林琅的這一趟加拿大之旅，可以說是相當順利的。

不論是短節目還是自由滑，他基本上都是一騎絕塵般的領先，簡直可以說就是壓着加拿大的那位種子選手打。

而這一次，因為是整個賽季中的第一場比賽，對于林琅來說，更多的意義其實還是在于恢複狀态，而且由于他這次的自由滑，是最新才開發出來的節目，還從未搬到賽場上來過，所以這一次為了盡快适應，他幹脆就連四周都沒有上。

整體上來說，完全就只是相當于是一場熱身賽而已。

可就是這樣，他這次的表現，卻依然還是被許多國家的選手重點關注。

尤其是他最新編排出來的這個長節目，《霸王別姬》。

偌大的一方冰場上，只有林琅一個人身穿着黃身白袖的考斯滕站在最中央。

聞歌而戰，踏冰而舞，既是霸王也是虞姬。

整首曲子，結合了京劇霸王別姬中的經典曲調《夜深沉》，以及許多中國傳統的樂器。

先是在開頭，用擊缶而歌，以腳跺地的形式表現出人數衆多，整齊劃一的震撼感，而後再有京胡所拉出的曲調，表現出項羽被困垓下時的一腔孤勇和悲涼。

從雄壯到落寞，而後又在虞姬出現之後變得缱绻悲壯。

配合着後面适時加入的巴烏，琵琶，以及呼麥，所用到的樂器雖多，卻并不顯得雜亂，反而相互襯托，使得整個節目結構清晰，層次明了，随着情緒的逐漸遞進，讓人越看越覺得好像自己也逐漸變成了故事裏的戲中人。

不由自主的就會被林琅的表演而打動。

展現霸王的地方，多用一些看起來強勢的跳躍，表現虞姬的地方，則是大多用一些看起來柔美的步伐和旋轉。

而京劇中最為出名的劍舞下腰，則是被林琅和其故事最後自刎的元素放到了一起，用一個如今女單中都不算常見的仰燕式旋轉表達了出來。

這個姿勢想要做出來并不算簡單，想要做到美觀好看，則就更難，放眼整個女單中，也不過只有國際一姐能将其做到其真正的那種美感。

而此時此刻站在冰上的林琅，則就是繼她之後的第二個。

只見林琅穿着一身考斯滕，以向後下腰的姿态，面部朝上，單腿支撐，另一條腿擡起屈膝，雙手自然展開，整個人看起來幾乎就是完全仰躺在冰面上不斷旋轉。

整體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大寫的T一樣。

這個動作在考驗選手柔韌性的同時，也很考驗選手的腰腹力量，而能夠将這個動作做到這麽美的男單，林琅還是第一個。

結合着此時的背景音樂，林琅用這個動作将整個人走到了生命盡頭時，那種從容的脆弱感展現的淋漓盡致。

就連許多并不知道霸王別姬這個故事的外國觀衆，在看完林琅整個節目後，都忍不住的被他感動落淚。

其他選手早就已經因此而将林琅列入了自己的終點關注對象，只有伊恩即便是聽人說過了林琅的厲害，卻依舊是相當自信的直等到他人到了中國，都已經坐在了下一場比賽的賽場上了，他才掏出手機，不急不忙的觀看。

甚至看過之後，依舊不以為然，畢竟這世界上基本上不會有哪個選手是十項全能，大多數柔韌性好的選手，就如郁桐那樣，跳躍這些偏力量的方面，就都不會太好。

林琅上一次的比賽中，難度最高的一跳，不過也就只是一個3A了，雖然跳躍的完成度不錯，看起來高遠飄。

但說到底，那也還是個三周半跳，在分值上與四周不能比。

“即便是他其他的再厲害，一個連四周跳都做不出來的選手，又有何懼。”

伊恩剛才在冰場邊上，旁若無人的念叨了這麽一句，便瞧見正處于六分鐘練習時間的林琅，面無表情的從他面前快速劃過。

期間仿佛若有似無的瞟了他一眼，而後立刻轉腳換刃，在他面前幹拔了一個4T出來。

那樣的高度遠度，甚至讓今日特意過來給他們兩人助威，并且平日裏從不說髒話的關昊都忍不住脫口而出了一句。

“卧槽……”

“柔韌性那麽好，還能跳的這麽高，這也太畜生了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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