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探東浮生偷歡
建安十五年,秋。漢丞相曹孟德因心腹謀士郭奉孝在茂陵地界無故失蹤,大怒。同年十月使都尉将軍張颌領兵五萬大破扶風生擒馬騰,次年一月天子親自拟旨以謀逆罪斬于洛陽城東市口,曝屍三天,夷滅三族。唯長子馬超僥幸脫逃,投于溫候呂布麾下,從此下落不明。
秋風漸涼,就連一向溫潤的江南也多了幾分冷意,冬意近了。
小五自奉軍師命令,從西涼到江東地界查探消息已半年有餘,每日除了和秦酒在街市上閑逛什麽事也沒有。也不知秦酒從何處得了這麽多銀子,竟規規矩矩的在江夏城中置辦了一處不大不小的園子住下。
小五年紀小,人又十分機靈讨巧,幾個來回,他那小小宅院周圍街市鋪面上的叔叔嬸嬸們就都和他混熟了,時不時就送些自家鋪面上賣的零碎東西給他。衆人憐他是外地人,特地從西涼來找兄長,無親無故的。每日都格外替他留心着,不過時日久了也沒什麽發現,反倒因着秦酒時不時的來給他們付些碎銀子,漸漸的話頭就傳變了。
這日小五又像往常一樣出了門在街上閑逛,賣香膏的王嬸突然神神秘秘的把他拉到街角,交給他一個圓形的小盒子:“小五啊,你年紀還小,若是要和你家主子行那**之事,別忘了把這個交給他給你塗點,別因為面皮薄就白白讓自己受苦,不值當的。更何況在我們江東誰不知道大都督和主公是合在一處的,你放心,沒人會笑話你們的。前幾日那水邊的畫舫上不是才新開了一個南館麽,聽我夫君說,生意好得緊呢。”
雖然王嬸絮絮叨叨說了這麽些話,小五沒一句聽懂的,他還是不忍心把那盒香膏退回去,只好垂着眼小聲問話:“不知王嬸嬸這香膏要多少銀子呢?等秦酒回來了,我叫他給您送過來。”
王嬸聽了這話立時便眉開眼笑起來:“那哪兒能呢,秦公子平日裏不知道偷偷給我們送了多少銀子呢,這盒香膏是我兄長在關外買回來的,他原本就有好幾個/通/房丫鬟橫豎也用不上,我就順手要了過來,送給你也算讨個彩頭,秦公子人還是不錯的。”說完也不等小五答話就神秘兮兮的回她自己店裏去了。
小五把香膏攥在手裏摸頭不是腦,決定等秦酒晚上回來再好好他,又猶豫着要不要把秦酒每日早出晚歸神出鬼沒的事報告給自家軍師知道。正胡思亂想呢,迎面就有兩個人朝他走的過來。
左邊的男子一席華服白衣勝雪,上好的絹絲織就的面料,衣服的邊角處還細致的滾着金線。顧盼之間眉目生輝,長得極為俊俏,舉手投足之間氣度逼人,顯然不是一般人物。而緊緊站在他右邊的男子大半張臉都被頭發蓋着,明明身上穿着極為普通的粗布麻衣,卻腳踏一雙紫金緞面的綢布鞋,打扮極為怪異,小五忍不住多看了他們兩眼,立時就忍不住驚呼出聲:“郭奉孝!”
呂布去茂陵城和張遼會和的時候,小五也在那批暗衛之中跟着,曾遠遠的看了郭嘉一眼,那時候郭嘉一身藍衣立在千軍萬馬之中,衣角翻飛好似谪仙,即便只是遠遠的一眼也讓小五印象極為深刻,此時在江東的街道上遇到,小五心不在焉竟是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小五立刻意識到不秒,當即一個旋身從他們身邊滑開去。
原本還在偷看郭嘉側臉的曹彰突然随手從袖袍裏扔出一柄飛刀來,時機角度均精妙無比。小五神色凝重瞳孔大張,眼看這暗器避無可避,他心裏突然湧起一股絕望來,沒想到終究還是辜負了軍師和侯爺的期望。
說時遲那時快,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突兀的飛出一根銀針來把曹彰擲出的匕首打偏了幾分,直直飛到小五左手邊醫館的匾額上,發出一聲悶響又很快被嘈雜的人聲掩蓋下去。曹彰正待要追,又顧忌郭嘉安全不由得慢了半拍。高手過招,這一猶豫馬上就讓曹彰周身的氣勢露出破綻,小五趁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曹彰似有些懊惱,垂着頭小聲和郭嘉說話:“奉孝,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郭嘉眉尖輕挑,紅潤的薄唇彎起一個/愉/悅/的弧度來:“無妨,就當什麽事也沒,在街上随便逛逛就去畫舫上和師兄見面吧。”郭嘉說完還故意頓了頓,側身靠在曹彰肩輕輕咬他耳朵:“彰兒,你可知道剛才那孩子手裏的盒子裏裝的是什麽?”
“難道是什麽厲害的暗器?”剛才和小五交手的時候,曹彰也注意到他右手一直死死握着一個圓形的小盒子,現在又聽郭嘉刻意提出來,心裏也不免有些惴惴。
郭嘉聽到曹彰的話,整個人都趴在曹彰肩上,笑得渾身發抖:“彰兒,你真是越來越可愛了,誰會用那種東西做暗器。”見郭嘉笑的這麽厲害,曹彰又細細回想了一下,半響才尴尬的回話:“那個盒子似乎隐約散發着香氣,莫非是高級酥糕?”
郭嘉實在受不了曹彰的遲鈍,幹脆貼着他耳朵逐字逐句的把那個名字說出來。曹彰陽剛的側臉上頓時有一絲可疑的紅雲閃過:“沒想到那孩子竟也是……”大街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好不熱鬧,曹彰終究還是沒把斷袖兩個字說出來,就拉着郭嘉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小五驚魂未定的跑回宅邸,卻見秦酒正站在門廊處一臉笑意的盯着他手裏的盒子。小五卻早把他手裏還拿着個小盒子的事抛到九霄雲外:“秦酒,方才是不是你出手救我?”
秦酒粗犷的輪廓瞬間柔和下來,點頭輕笑:“當然是我。”
小五大怒:“這麽好的機會,你為何不先殺郭嘉?你難道不知道他是軍師時時都挂在嘴邊的心腹大患麽?”秦酒也不答話,只是快步上前兩步把小五緊緊摟進自己懷裏,低沉的聲線裏竟帶着一絲惶恐:“別在吓我了。”小五一臉莫名其妙,大力把他推到一邊氣鼓鼓的到屋裏去給自家軍師傳紙條去了。
秦酒毫無防備的被他這麽一推險些摔到地上,倒也不惱只是苦笑着搖了搖頭又跟了進去:“出手的那人武功極高,就算我當時不救你,也沒把握能殺了郭嘉。”
小五小心的把消息塞進竹筒裏,聽秦酒的溫言細語一點火氣早消了:“秦酒你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自打我們兩個來了江東,每日都是你早出晚歸打探消息,我每次除了閑逛連頓飯也做不好,這次還直接暴露了身份……”
說着說着小五略顯稚嫩的側臉上慢慢逸散出悲戚來,手裏的盒子也被他随意扔在地上順着牆角滾了好幾圈才停在秦酒腳邊。秦酒彎腰拾起,又從身後把小五圈進自己懷裏,聲音有些沙啞:“小五,你什麽也不用管,交給我就好。小笨蛋,你還不明白麽軍師既派你來,便是不怕被人發現,暗衛裏面多人就數你武功最差。軍師應該早就對江東這塊地方眼饞了,只不過派我們過來先摸清地形,西涼再好到底也是風沙之地。”
秦酒說着從懷裏掏出半張地圖來塞進小五手裏:“你把這地圖一并也給軍師傳了去,至于郭嘉出現在這裏的事,我們還是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等軍師定奪吧。”
“秦酒,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小五突然轉過臉來,語氣裏滿是認真。
秦酒目不轉睛的盯着小五平凡的五官,答得十分坦然:“因為我喜歡你。”
小五一愣:“是侯爺對軍師那般的喜歡麽?”
秦酒咧開一口白牙,滿是胡茬的面頰上隐隐透出一絲苦澀來:“當然。”
小五把地圖小心折疊好,又細心的在竹筒底子上畫了聯絡暗號,秦酒見小五背着臉一直不說話,心裏涼飕飕的,就好像突然缺了什麽一樣尖銳的疼痛起來,秦酒忍不住死死捂住胸口,就好像有什麽東西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這痛楚生生飛出來。
“那我也喜歡你好了。”小五毫無預兆的轉頭,把自己稚嫩的唇舌壓在秦酒毛糙的大臉上:“你既喜歡我,為何從不與我做那般親密之事?一個大男人成天扭扭捏捏的,真叫人着急。”
“我也喜歡你。”聽到小五這句話秦酒整個人都呆滞了,他大腦一片空白的把自己的手臂無意識的又收緊了幾分,險些把小五勒得喘不過氣。小五只好把自己的唇舌從秦酒臉上挪開,微微皺眉神色有些困惑:“侯爺好像不是這般做的?”
秦酒整個人狠狠朝小五壓下,醇厚的男音裏是壓抑不住的激動和欣喜:“小五你當真也喜歡我?”
小五聞言一愣,很肯定的點了點頭:“當然,你武功又好會做飯,還每天都給我買糖豆兒吃,我不喜歡你要喜歡誰去?”
看着小五臉上理所當然的表情,秦酒瞬間被巨大的驚喜淹沒,他動情的把小五壓倒在竹席上又啃又咬:“小五你還太小,現在和我做那些會很疼。”
小五一臉震驚的看着秦酒,突然低頭狠狠在秦酒肩上咬了一口:“秦酒你個混蛋!我自小習武,就算現在還沒你厲害,難道會比風一吹就倒的軍師還怕疼不成?”
秦酒突然惡趣味的在小五勁瘦有力腰上捏了一把,随即就低着頭悶笑起來:“你早就知道我喜歡你了是不是?所以今天才特地買了這個回來?”說着就打開小五帶回來的盒子,頓時便有一股清香散了出來,小五直覺有些不妙,他警惕的看着那個盒子一臉戒備:“這盒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麽?為什麽王嬸交給我的時候神秘兮兮的?”
唇邊勾/起/邪魅的淡笑,秦酒滿臉陶醉的從盒子裏挖了一小塊油膏出來:“這種油膏名叫百日醉,因着配方繁瑣,故而十分珍貴,有傳言說這曾經還是秦始皇宮廷裏用來助興的秘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