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只願君心似我心

“那又如何?現在不是,并不代表以後不是。”她信誓旦旦地說。

韓煜有些疑惑,“那為何要來魏國府?”

秋瑾偏開頭,“只是聽說魏國府和柳夙羲也是水火不容,我來自然是為了與他敵對,誰知道,你竟是魏國府的公子。”

韓煜無奈笑了笑,“你為何不說你是想借魏國府之力鏟除柳夙羲?”

秋瑾并不否認,“即便是也是互利。”

韓煜立在庭中,臉上的笑早已不知是苦笑還是無奈。

秋瑾看着他,“喂!”

“做什麽?”

“你,你方才再想什麽?”

韓煜笑了笑,“關你何事?”

秋瑾斜睨着他,自以為是道:“你不說我也曉得,琉淵要娶親了,你心裏難受。”

難受?該難受的,幾月前知道他和柳夙羲在一起後就已經難受完了,現在,他該是淡然了。

從發覺喜歡琉淵,到發現琉淵喜歡柳夙羲,他從未覺着自己還能有機會和琉淵在一起。他把那份情感隐藏得很好,或許,三年五年之後就會淡忘,又或許會記住一輩子。

無論結果如何,與琉淵白頭偕老的必定不會是他,他心裏清楚。琉淵立妃一事于他來說已不算打擊,心裏只是隐隐擔心琉淵會不會因此而暴露與柳夙羲的關系,又或者是當着聖駕拒婚。

秋瑾看着天,話卻是對韓煜說的,“本就是天理不容的情感,或許,硬生生斷了,還免去了日後的長痛。萬事看開點,便不會自尋煩惱。”

韓煜看着地面,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我知道,多謝。”

“你也會說多謝,真難得。”

韓煜輕笑不語。秋瑾轉身,扔下一句,“我要巡夜,走了。”

月下,庭中,只餘一個藍色身影。

這些日琉淵因為立妃一事心神不寧,處理政事也不見得有這般煩人。總有些官員有意無意就對他提起自家千金,書案上也會不定時出現一幅展開的美人圖。

還以為,這種時候,柳夙羲定是會潛進宮裏頭。琉淵每一次會寝房,開門時都會想着下一刻便能見到那名穿紅衣的男子,他笑容可掬,臉上盡是魅惑之意,姿态慵懶地倚在榻上,待他回來,便起身相迎。

只是,這幾日,門開了,房中空空蕩蕩,只餘一室燭火。琉淵提步進門,對着這一室的燭光,不禁苦笑。或許是想他了,這些日總是在朝堂上匆匆瞥一眼,連一句話都沒說上。為了堅定立場,朝堂上的兩派,他哪一派都不敢走得太近。所以朝堂之上他連多看他一眼都怕會引起別人的遐想。

第二日的早朝,琉淵在幾位老臣之後便到了偏殿。禮節性地寒暄幾句,幾位大臣便談起立太子妃一事。

年逾六旬的老太師撚着胡須,眯着眼睛笑着問:“聽聞這兩日不少官員都呈上了自己千金的畫像,不知太子殿下過目後,看上了哪家的?”

琉淵面帶尴尬之色,沉吟片刻,回道:“每位千金都蕙質蘭心,不好定奪。”

老太師繼續眯着眼睛笑,“只要是太子殿下順眼的,都留下便是,日後再立側室也不遲。”

上了年紀的老太傅也插上一嘴,“太師府上不也有一名如花似玉的孫女,怎的沒聽聞太師把畫像呈上去?”

老太師斂了斂笑,輕嘆一口氣,“下官那孫女生來便十分俏皮,若是進了宮,還不知會闖什麽禍,倒不如将她留在府上,省份心。”

幾位老臣聽後一齊笑了,同樣是上了年紀的丞相笑道:“可不是,上一次上太師府就被那你那俏皮的孫女潑了一身的水!”

幾位老臣在一起說開了來,琉淵在一旁面帶笑意,卻不願融入他們的談話之中。上朝的官員陸陸續續而來,金銮殿的偏殿之中也愈加熱鬧,琉淵負手立在一旁,對前來問安的官員只是點頭回禮,眼角的餘光不斷看向門口。

都好些日沒與他說話,也沒好好看他一眼,心中總覺着少了些什麽。一身紅衣的男子每一次都姍姍來遲,讓早來等他的人心中千般萬般期待。

當他眉目如畫的臉含着笑如清風般而來,琉淵心中漏跳一拍,臉上浮起尋不到蹤跡的淺笑。他依舊向對他拱手問安的官員回禮,視線總會不經意掃過那身着紅衣的男子。

兩人視線交彙,心潮湧動,一如情窦初開的少年。視線的交彙不過一瞬,交彙過後,柳夙羲依舊以笑相迎前來奉承的官員,琉淵面帶淺笑,和旁邊的官員繼續談話。

在外人眼中,那一次情意綿綿的眼神交彙,不過是陌路人的一次漠然擦肩。

韓煜站在不遠處,在這文武百官之中,只有他能看清裏面的玄虛。幾位官員滔滔不絕地說起自家千金如何如何,琉淵在他們之中強顏歡笑。

看着此時的琉淵,韓煜臉上劃過一絲黯然。身在皇室,身不由己,他尚不能體會,只是他明白琉淵心中必定是痛苦的。

早朝過後,琉淵在禦書房觐見皇上,商議立妃一事。

禦案前,一身杏黃色太子官袍的琉淵看着皇帝,拱手道:“兒臣不想立妃,請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聽後并沒有大怒,心平氣和地問:“為何?”

“兒臣根基不穩,應将心思放在政務之上,此時立妃怕是會擾亂身心。”

臉上帶幾分不悅的皇帝看着他,問道:“你可知你多大年歲?”

琉淵拱手,低聲回道:“已過及冠。”

“那你可知衆多皇子之中唯有你還未成親?”

“兒臣知道。”

“那你還有甚好說的?”皇帝少有對他發怒,這一次自然也不會,他從頭到尾都是心平氣和,只是臉上稍有不悅之色。

皇嗣千百年來都被看得十分之重,他年歲不小,又是太子,立妃一事本就義不容辭的。琉淵抿着唇,縱然知曉皇宮之中的規矩,心裏卻還是想争取,在宮裏頭,一向乖順的琉淵從不違逆什麽,除了這一次。

思慮再三,他擡眸看着禦案後的人,懇求道:“兒臣心有所屬,此生不願負他,還請父皇成全。”

皇帝一雙歷盡滄桑的眸子看着他,大病過後的他顯然不如從前那般龍馬精神。他沉聲道:“你心有所屬與你立妃不立妃又有何幹,朕并未指定你立哪一個。既然你心有所屬,立她為妃豈非還是為難?”

琉淵眉間緊蹙,皇帝并不知道他說得心有所屬是誰,此時若在皇上面前全盤托出他與柳夙羲之事,恐怕後果不堪設想。兩難之際,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皇帝看着琉淵,“你身為太子,此事的輕重你該知曉。朕給你三日,回去好好想想。”

琉淵輕抿了唇,拱手道:“兒臣告退。”

出了禦書房,行在漢白玉的皇宮大道上,一身杏黃色太子官袍的琉淵心情一如着灰黑的天氣,層層烏雲壓頂,躲不得,避不開。不禁自問,到底,為何當初要非做這個太子不可?

曾經确實想過有一日登頂高坐,勵精圖治做一代明君,造福天下百姓。而此時的兒女情長之事又讓他陷入兩難境地。

江山美人,難以兼得。

書房之中,一身紅衣的男子背負着手伫立在窗前,三千青絲垂于他的紅衣間,玉冠高束,光是背影便讓人欲罷不能。

書房的門敞開着,琉淵站在門檻後看着那人的背影入神。若是扪心自問,江山與他,他的分量更重些。沒了江山能毫無顧忌地與他長相厮守一輩子,是他所願。得了江山少了他,這一生便注定做孤家寡人。

臨窗而立的人看着窗外剛抽芽的樹枝,輕輕開口,“雅清,過來。”聲音如春風潤物。

原來,他早已察覺門口有人。琉淵挑起前擺提步進門,回身關了門,再一步一步向着他靠近。在他身後停步,雙手環上他的腰,臉貼着他的頸窩。

“可是累了?”柳夙羲輕聲問,雙手覆在他環在腰間的手上。

琉淵微微垂下眼眸,“不累。”

柳夙羲松開他的手,轉身攬住他,低頭看着他幾分憔悴的臉,“臉色這麽差,還說不累?”

琉淵擡眸凝視着他,這些日來都沒說過一句話,見了面也只是形同陌路,心裏總會有些不自在的。

柳夙羲唇角上揚,“這般看着我,不怕我吃了你?”

輕抿了抿唇,琉淵右手繞上他的後頸,微微踮腳,唇覆上他的唇,溫柔如絲綢的吻,滋潤了這些天煩悶的心田。接過吻的唇變得紅潤,琉淵側臉貼着他的側臉,雙手摟住他,一字一句道:“我決不負你。”

柳夙羲唇角上揚,“所以呢?”

像是早已做好決定,琉淵道:“立妃之事我已與父皇商談過,若是逼不得已,太子之位……”

未等他的話說完,柳夙羲便接了下句,“太子之位當然還是你的。”

意思正好與琉淵想要表達的相反,琉淵苦笑道:“只要這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這太子之位誰來坐都是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木有花花不開心。~~o(>_<)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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