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7)

祁此刻正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地看一本書,在廚房徘徊了一刻鐘,溫遠端着杯水,坐到了他的對面。

“哥。”

她跟他找招呼,試圖扭轉因昨天那通電話而造成的僵局。意外的,溫祁擡頭看了她一眼,她便沖他甜甜一笑。溫祁注視了她一會兒,直到她的笑容越來越僵硬,才複又低下頭,繼續沉默。

溫遠覺得沮喪,她就着手邊的水杯喝了幾口水,左右張望了一會兒,又找到了新的話題:“媽在哪兒呢?也跟爸一起去醫院了?”

這回溫祁倒是搭理了她:“身體不舒服,在樓上躺着。”

“哦。”

溫遠想着上樓去看看,卻又害怕見了喬雨芬沒話說。在這個家裏,之前她是怕爺爺和爸爸。而現在,她更怕喬雨芬。盡管喬雨芬這四年來的表現像是渾然不記得她大鬧的那一場,但她卻是永生都不能忘的。

又僵持着沉默了一會兒,溫祁突然撂下報紙,起身上了樓。溫遠睜大眼睛看着他,張嘴想叫他,卻始終發不出聲音,只得一個人坐下,就着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喝下了剩下的大半杯水。

又過了大約一刻鐘,樓上她房間的門哐當一聲響了。她有些驚慌的起身,等着溫祁從她房間出來下了樓,失措地看着他。

“哥,你怎麽了?”瞥見他手中的行李箱,她緊張道,“你,你這是要去哪兒?”

溫祁注視了她一會兒,忽然抓住她的手:“你跟我走。”

溫遠傻了一樣張大嘴巴看着他,“哥,你——”

“趁現在家裏沒有人,你趕緊跟我走。”溫祁說着,硬拉着她往外走。

“哥——”溫遠使勁往回拽他,“你這是幹什麽呀?”

“你別傻了行不行!”溫祁皺着眉看她,“我告訴你,爺爺肯定不會同意的,而且按照他快刀斬亂麻的作風,你肯定也不能在B市待。你想被他送走嗎,啊?”

溫遠看着失控的他,好一會兒才消化了他的話,“有小叔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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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他也不是萬能的!他管得了你人管得了你心嗎?”溫祁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你看看現在的自己,對誰都一副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樣,你累不累?!就算小叔他說服了爺爺接受你,那又怎麽樣?你敢說自己心裏沒一點間隙?你現在這麽窩囊就算了,你還想窩囊一輩子?你有點兒出息行不行!”

被戳中了軟肋,溫遠睜大了眼睛,似是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不得不承認,他說中了很大一部分,可溫遠覺得難過,他憑什麽這麽說自己啊。

“你能帶我去哪兒?”她啞着聲音問,“好,你帶我走,然後呢?然後怎麽辦?”

溫祁被問住了。他承認自己沒多想,他就是見不得她小心翼翼看自己的模樣,于是幹脆避而不談。

“你別管了,先跟我走就是了。”

溫遠站着不動:“我憑什麽跟你走?”

“憑我喜歡你,行不行!”

被她煩的不行,溫祁轉過身就是一聲怒吼。喊完之後,兩個人皆愣住了,啪啦一聲響,兩人回頭去看,看見喬雨芬,正一臉蒼白地站在二樓,注視着他們兩人。

溫遠第一反應就知道喬雨芬肯定誤會了,她甩開溫祁的手,急忙跑上了樓:“媽,我——”

喬雨芬沒有看她,臉上也沒有太過震驚的表情。她只是看着溫祁,說:“你們今天要是有誰敢踏出這家門一步,就永遠也別回來了!”

說完,轉身回了房間。

溫遠呆立在原地,只覺得全身泛起一陣冷意。

******************************

醫院。

今天B市天氣不錯,溫恪的病房又向陽,所以溫行之一進屋,進感覺到陽光鋪到身上的暖意。

他看了眼苦着臉端着早餐從裏間出來的護士,便明白老爺子肯定又向護士發難了。于是便眉頭一挑,對護士說:“給我罷。”

護士巴不得扔了這燙手山芋,于是趕緊把餐盤遞給了溫行之,心裏對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還感激不盡。

溫行之調整了下情緒,推開了裏間的門。

溫行禮正向哄小孩兒一樣伺候着發脾氣的溫恪,正要黔驢技窮的時候,瞅見了溫行之。他站了起身,本不想給這人好臉色,可心裏卻是十分感激他及時的出現,因此,臉上的神情是相當複雜的。

老爺子對于這人的意外出現的反應倒是相當的淡定又相當的不屑一顧:“你出去,我不想見你。”

溫行之沒搭理老爺子的話茬,只是對溫行禮說:“你先去歇會兒罷,這兒有我。”

溫行禮有些猶豫,可一想這問題最終還得這兩人解決,于是還是帶上門出去了。

房間裏只剩他們兩人,溫行之便先把手中的保溫桶放到了桌子上,打算先伺候老爺子吃早飯。

老爺子看着他,又重複一遍:“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溫行之沒應聲,嘗了口粥,發現還燙着,便用調羹攪了攪。

“我說話你聽見沒有?”被無視的老爺子生氣了。

“醫生護士大哥一個個都讓你給欺負夠了,我再出去可就沒人伺候你了。”他不緊不慢地說道,挨着床邊的椅子坐下,“來,吃飯。”

老爺子被他這态度激得更怒了,“我是手殘了嗎我要你喂我飯?給我出去出去!”

溫行之坐着紋絲不動,依舊是一副要喂他吃飯的姿勢。老爺子氣得沒轍了,一把端過碗來,三口兩口就把粥給喝了。要麽成奶奶說這家裏最像老爺子的人又最跟老爺子不對付的人就是他,他太了解自己的父親了,明白怎麽對付老爺子的軟硬不吃。

喂完了飯,溫行之依舊在床邊坐着。溫恪臉色不善地看着他:“你還在這兒做着幹什麽?”

溫行之淡淡一笑,“我聽醫生說了,您這歲數攤上這病不能老是動怒。我也知道您心裏有氣,悶在心裏頭對身體也不好,所以我來了,讓您好撒撒氣。”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早死。”溫恪哼一聲,倒是不像剛才那麽激動了。

溫行之靜默了一會兒,為他掖了掖被角,“您睡會兒,我在這兒守着。”

“不用,我耽誤不起你的時間。”

對于老爺子的冷嘲熱諷,溫行之只笑不語。

老爺子打仗,從不喜歡迂回,年輕的時候因為這個被老首長訓過多少次都沒改,為此吃了不少虧。到老了性情雖有所收斂,但真要惹急了他,他還是那個樣子。所以說,能跟他廢這麽幾句話,老爺子已經夠有耐性的了。

“老三,你這回太讓我失望了。”

“嗯,我讓您在您老戰友面前丢人了。”

那日老爺子是跟老戰友們一起上的山,而陳瑤不知又搭的誰的門路知道了這件事,拿着照片直接找到了老爺子。

“你以為我在乎的是這個?”老爺子瞪着眼睛看着他,“我要到這個歲數還放不下面子那豈不是白活了?我在乎的是你的臉面,你的前程!事情要傳出去,你要別人怎麽看你和溫遠?你想過沒有!”

“很久之前,我想過。”面對老爺子的質問,他坦然地答:“我不為官,要那些名聲做什麽,大哥若是介意,将惡名推給我就是了。”

“行,你臉皮厚。那溫遠呢,你想過她沒?”

想起她,溫行之忽然笑了,“您不了解她,她在乎的東西更不多。其實我倒覺得這樣挺好,活着不容易累,益壽延年,這點兒你還得向她學習。”

“你倒是想的挺開啊”老爺子氣極反笑,“那這麽久你就沒再猶豫過了是吧?”

“沒有。” 他說,“這麽久以來,唯一想過的就是怎麽樣讓您更容易接受這個事實。”

老爺子不笑了。

“好,好好好。”他沉着聲音說,“那就現在,坐這兒,你給我好好的再把這件事兒想一遍!看看你做的對不對!”

“不用了。”他說。

“為什麽?!”

“因為您跟大哥都吃夠了猶豫不決的苦。”他說,“我不想,再重蹈你們的覆轍。”

作者有話要說:

哎,我發現寫老爺子跟叔的對峙真的好費神啊。。我需要一個星期才能回血,所以下次更新下周二好嗎?【誰打我臉……

哈哈開玩笑,下次更新周五,咳咳。

今天看留言,忽然看到好多美人的表白,捂臉。叔這本是我寫的最自由的一本書,忙的時候看大家留言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能蒙大家喜歡,我很意外也很高興。也因為速度原因跟有過一些不愉快,但2013年了,希望大家都忘記這些,在這新的一年,我們繼續相守。

祝大家元旦快樂,此文本月內完結。

☆、47、

這一次溫行之沒有急着走,而是在醫院待了兩日,算是替換溫行禮的班,讓他在家休息幾天。

溫遠也一直在溫家老宅待着,因為溫行禮鎮場所以沒人再敢亂來。但溫遠始終是心有餘悸,不是因為溫祁,而是因為喬雨芬。但喬雨芬自那日說出那句話之後又沒有其他的反常的表現,待她仍是一如既往。

許是四年前那次大鬧給溫遠留下了太深的心裏陰影,所以一旦觸及到喬雨芬敏感的地方,她總是比她還要緊張。

或許也沒什麽?溫遠安慰自己,讓自己慢慢鎮定下來。

第二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而溫遠卻在吃過早飯之後接到一個人的電話,那人的號碼她沒有存下來,但或許是太過在意,她一看這一串的陌生的號碼就知道是誰了。

陳瑤?溫遠想自己還沒找她,她倒是反先找上門了?

故意任由手機響了一會兒,溫遠慢悠悠地按下接聽鍵,陳瑤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

“有時間嗎?”

她的聲音柔柔的,聽上去就不忍讓人拒絕。溫遠倒不會憐香惜玉,不過有些事情确實要當面談:“你是要約我見面?在哪兒?”

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陳瑤遲疑了一會兒,報了地址。是個離大院并不遠的會所,不如上次去的高級。

“好的,等我十五分鐘。”

幸好溫行禮和喬雨芬都不在,溫祁自從那日之後就沒回過家。溫遠磨了成奶奶一會兒,好不容易求得她答應之後不緊不慢地出了門。不得不說的是,溫遠同學在溫先生身邊待久了,潛移默化中就沾染了一點兒他的氣質。

距離約定時間過了五分鐘,溫遠才到會所。她是完全走着來的,服務生像是提前有人打好了招呼,二話不問直接給她引到了二樓一個包間。包間門大開着,溫遠側一側身,就看到了陳瑤。

看到她,溫遠小小地吃了一驚。她有段時間沒見陳瑤了,也沒有刻意去關注她的星聞,在她印象中自陳瑤成名之後總是一副柔美似女神的形象,怎麽今天見了,卻是有些憔悴?

許是察覺到有人在看她,陳瑤慢慢地轉過頭來。在看到溫遠的那一刻,她的眼中湧起了十分複雜的情緒,也只是一瞬,她站起身,請她進來。

“喝點兒什麽吧。”

落座後,陳瑤沒有什麽表情地輕輕說道。

“……不用了。”溫遠說,“我想,你也不是專門請我來這裏喝東西的吧?”

陳瑤瞧了她一眼,向侍應擺了擺手,兩人沉默相看着,直到門被帶上,陳瑤才開口:“溫遠,為什麽我每次看你都覺得你變化不大,都像是我高三時第一次見你時的樣子?”

溫遠無心跟她敘舊,便毫不留情地說:“但你已經不是那時的樣子了。”

陳瑤怔了一下,低頭苦笑:“大約現在是我最狼狽的時候吧,不過我不後悔。”

不後悔?不後悔什麽?那些曾經做過的事?

溫遠頓時有些怒:“那我跟你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你讨厭我,對吧?”陳瑤擡頭看她,依舊是沒什麽表情,“其實我也讨厭你——從看到那些照片開始。”她說,“我知道一定不會只有我喜歡他,也想過他身邊可能已經有女人,但我沒想到,那會是你——”

“那些照片是你拍的?”

陳瑤愣了一下,“是我又怎麽樣。”她并不太在意,“那次你說他有女朋友,我不過是想證實一下罷了。”

“所以你拿到照片之後不相信事實,就去騙我的哥哥?”溫遠失笑,“我的哥哥不肯告訴你答案,所以你就直接去找我的爺爺?這就是你的愛?”想到家中目前混亂的一切,溫遠看着她只覺得反胃,嚯地一下起身,質問她“那你為什麽不幹脆來找他或是來找我?你是心裏已經答案所以才不敢來,是不是?”

“是又如何!”陳瑤也是拍案而起,厲聲道,“但現在你們都不怕,我怕什麽!”

兩廂沉默地對峙,皆是一副不太理智的樣子。

溫遠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鎮定了下來,“你不要以為,見了我爺爺就勝券在握了。”

“我沒那麽天真。”她冷笑道,“我怎麽還會贏?若是溫行之對我有一點兒憐惜我也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

“你什麽意思?”溫遠警惕地看着她。

陳瑤冷冷地看她一眼,忽而笑了,“我們之間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若有興致,我可以一一說來給你聽。”

“沒必要了。”溫遠斷然拒絕,“挑撥離間這麽低劣的手段?我還不至于傻到相信你的程度!”

陳瑤也不生氣,施施然道:“就你們還用得着我挑撥離間?你們的事兒哪怕我不告訴溫老爺子他遲早也會知道,但凡他知道了你們兩個就成不了,想想看,将門之後,閉起門來搞亂倫?這說出去可是溫老爺子受得住的?更別說你父親還在做官!”

她存心想挑起溫遠的怒意,可她着實低估溫遠的承受能力了。

“看來你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連我父親是做什麽的都了解的清清楚楚。”溫遠輕輕說着,可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麽留情面,“可你這麽有本事,怎麽沒打聽到我的真正身世?”

“你說什麽?”陳瑤臉色一變,冷聲問道。

溫遠笑了,笑得很燦爛:“我是說,我根本不是溫家的孩子,說的更直接一些,那就是我跟溫行之,沒有一、丁、點、兒血緣關系。”

話畢,啪嚓一聲,陳瑤手中的玻璃杯摔倒了地上。

溫遠收住笑,看了失控的她一眼,“怎麽,不相信?”

陳瑤狠狠地瞪她一眼,卻說不出話來。

********************

在來之前,溫遠想過到底要不要給她留情面。

陳瑤有些話說的很對,比如即便是她不說,總有一天爺爺也會知道。她清楚明白這一點,但她希望是由他們親口說出,而不是在如此被動的情況下,被人有心利用。那就太不可原諒了!

離開會所很久,溫遠的雙手還在發抖,只不過她雙手插兜,不太看得出來而已。中午,為了彌補消耗掉的元氣,溫遠同學一口氣吃了兩碗米飯,吓得成奶奶一把奪過來她手中的碗,怕她再去盛第三碗。

溫遠正要抗議,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她瞄了眼來顯,發現是某人的號碼。正猶豫着接不接,就聽見成奶奶哼了一聲。她眨眼笑了,走到院子裏去接電話。

“準備一下,等會兒我過去接你。”

溫遠被他說的一愣,“去哪兒?去醫院嗎?爺爺準備見我啦?”

“不是——”他說,“先回東郊,過兩天我們去趟A鎮。”

“去A鎮?”溫遠越來越暈了,“去A鎮幹嗎?”

“棠姨的身體不大好,我們過去瞧瞧她。怎麽,你不想棠姨?”

“想是想,可這會兒去不太好吧。爺爺呢?”溫遠小心翼翼地問道,“他還不想見我嗎?”

“他沒說。”

沒說?沒說不就是不想見嘛!溫遠囧

“沒事的。”他說着,似是笑了笑,“不見就不見罷,趁他鬧別扭這段時間我們去看看棠姨,年後怕是沒有時間了。”

在溫行之看來,老爺子這是故意的。他不同意,可就是說服不了他,于是來個眼不見為淨,可也不松口,就這麽拖着他,大有打持久戰的光榮革命傳統。而兩天下來呢,卻不見溫行之着急,還是一副溫和淡定地讓他有點兒牙疼的模樣,于是索性趕他走。溫行之這邊呢,看老爺子也沒什麽大礙了,于是便交回給溫行禮,準備回來了。

見溫遠這頭不說話,怕她還繼續糾結,溫行之便直接說:“行了,先收拾東西罷。”

其實溫遠還有很多話要問的,可聽他的聲音有些啞,便知道他這兩天非常累。只好挂下電話,按他說的辦。

下午,溫行禮回家換了身衣服便去了醫院。走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溫遠便從客廳的窗戶口看見溫行之的車聽到了大門口。

溫遠還沒來得及出大廳的門,就聽見成奶奶哼了一聲,于是她不敢動了,老老實實地蹲下來,配合着成奶奶纏毛線球。

過了一會兒,溫行之進了屋。看見這一副場景,挑了挑眉。

“回來了?”成奶奶看也不看他地問道。

溫行之嗯了一聲,挨着對角的沙發坐了下來。正巧臉對着溫遠,就見她沖着自己眨眨眼睛,這副模樣讓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成奶奶當然不能當看不見,瞪溫遠一眼,見她老實了,才說:“行之你這是在醫院待了兩天嗎?怎麽我覺得像是待了兩年才回來的?”

面對老太太的挖苦,溫先生淡淡地哦了一聲,笑了:“您老這麽想我?”

“去去去!”成奶奶惱羞成怒,毛線球一弄好,就把溫遠往他那邊兒推了推,“帶走帶走,看見你們兩個我就煩!”

“成奶奶!”溫遠羞紅着臉跺腳。

溫行之倒是不客氣,道了別之後把人領出來了。溫遠羞惱地想踩他腳,溫行之也沒躲,由着她撒氣,不經意地一擡頭,看到了二樓房間窗戶邊伫立着的人影,是喬雨芬。四目相對,喬雨芬尴尬地撩下窗簾。

“你看什麽呢?”溫遠扁着嘴

“沒事。”收回視線,他敲了敲她的腦門,“走罷。”

******************************

因為溫恪這邊刻意的僵持,所以這件事兒暫時就處于擱淺的局面。

不過溫行之卻是不着急的,老爺子搞持久戰,但別忘了溫先生也是明白“敵進我退,敵退我追”這個道理的,眼下先退幾步,待過了這一陣子再說。

溫遠見他這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真是佩服極了。溫先生把佩服照單全收,待到晚上的時候又把人拐到床上進行了一番深入地徹底地交流。

也不能怪他,人從T市送回來之後他就沒再碰過她一個手指頭。前兩天是有機會獨處,可心裏皆有事,也沒這個心思。現在擱下心裏那塊大石頭,溫遠被折騰地夠嗆。第二天一覺睡到十點仍舊是不想起,動一動腿都感覺全身酸澀地要命。

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溫行之拍了拍她的腦袋:“下午我在市裏有個會要開,飯已經給你放進微波爐了,起來了熱一熱,不許應付。”

溫遠惱他,便不理會地往下挪了挪。

溫先生絲毫不介意,掀開被子把手探了進去,見她似受驚吓一般往一旁躲了躲,便沉着聲問:“記住了?”

被子裏頭傳來悶悶的一聲嗯,他才收了手起身離開。等他走了老一會兒,溫遠才從被子裏鑽出來,呼吸着新鮮空氣,傻傻地咧嘴笑。

又補了一會兒眠,溫遠起床洗漱完畢,就去熱飯。微波爐加熱的這會兒工夫,她的手機響了,是喬雨芬打過來的。

溫遠盯着手機看了一會兒,猶豫地接通了。電話裏聽喬雨芬的聲音還是挺平和的,“遠遠,一會兒有空沒有?”

“有,您有事嗎?”

“沒什麽。”喬雨芬說,“這快要過小年了,家裏年貨還沒備置全。你跟你小——”頓了下,她改了口,“哪怕你跟行之不來這頭過年,家裏也總歸要買些東西吧?今天我正好要去,你陪我一起去吧。”

折騰一晚,溫遠下意識地不想動。可喬雨芬這邊她又是不好拒絕的,她對她,一直是心懷歉疚的。于是便應了下來。

喬雨芬松了口氣,“你那邊遠,我讓車過去接你。”

“不用了!”

溫遠語速極快地拒絕,可喬雨芬已經挂斷了電話。溫遠無奈,只好穿戴好衣服,看時間差不多便下了樓。小區裏沒有通行證是進不來的,她也不想麻煩司機,索性直接到大門口等。

只是還沒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溫遠的腳步便緩了下來。一輛藍色吉普正穩穩地停在大門口,而車裏坐的人,正是溫祁。

溫遠想轉頭就走,可那人已經下了車了,隔着小區的大門,喊她一聲:“溫遠。”

躲不過了,溫遠只好加快步伐向他走去。

“你怎麽過來了?”

她問得很直接,溫祁只好苦笑,“你就這麽不想看見我?”

溫遠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沖,鼓鼓嘴,沒說話。見狀,溫祁打開了車門,“上車吧,媽讓我來接你。”

這話說的,溫遠覺得更可疑了,可看他一臉坦然的樣子,她也挑不出什麽刺兒,便上了車。

啓動車子,溫祁将牧馬人的速度放得很緩,行駛在積雪未化的路面上。溫遠坐在副駕上,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爺爺的身體怎麽樣了?”

“出院了。”

“出院了?”溫遠有些意外,“那就好。”

溫祁沒說話,專心致志地開着車,直到遇到一個紅燈他松開方向盤,才發現手心裏都是汗。唇邊勾起個苦笑,他伸手去拿放在副駕前方的紙巾盒,卻不料溫遠動作迅速地往裏面縮了縮,一臉戒備地看着他。

他反應了會兒,才明白這是為何。

“你就這麽讨厭我?”他冷着聲問。

“我,我沒有……”溫遠不知該如何解釋,她剛剛的動作完全就是下意識的。

看着她睜得老大的無辜的眼睛,溫祁有種挫敗感。他抽出幾張紙,一邊擦手一邊說,“你放心,我不會再幹什麽蠢事兒。我怎麽說也是個男人,是溫家的長孫。”

溫遠重新坐好,看着被他揉成一團随意扔到一旁的紙團,張了張嘴,最終什麽也沒說。

車子不緊不慢地開到了市中心,卻在快要開到溫家老宅所在的那個區的時候打了個轉向燈,拐到了方向完全相反的一條街。

溫遠迷迷糊糊地抵着車窗睡着,等到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溫祁已經将車開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小區。

她睜大眼睛看着這個有些老舊的小區,像是七八年代落成的,她确定這不是什麽購物商場,更确定她從沒來過這兒。

溫遠看了溫祁一眼,打開車門下了車。她慢慢地走向離她最近的那個單元樓,正要回頭質問溫祁之時,看着溫恪慢慢地從這棟單元樓走出來。一瞬間,溫遠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溫老爺子。

溫老爺子也不着急,就慢悠悠地站在那兒等着她。而溫遠卻怒了,一種被欺騙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想罵人,想發洩。

“走吧,爺爺在等着了。”

溫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溫遠回頭看着他,實在難以相信他此時此刻的表情還怎麽能這麽平靜,紮眼極了。

溫遠擡頭就給他一巴掌,溫祁沒反應過來,一個趔趄站穩之後,錯愕驚詫地看着她。

“滾開!”

溫遠冷聲道,頭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有N多人要求虐小叔,為啥米我還沒開虐你們都又要求我不要虐了。

我暈了。。。

老爺子出手了,這下小叔該真發威了,吼吼吼。

ps:這種對峙局面下一章就結束了,真正的大boss要上場啦,乃們猜是誰?友情提示:本章中提到過。。。【還用猜嗎?

下更周日

☆、48、

“很生氣?”

看着蒼白着臉壓抑着怒火向他走近的溫遠,溫恪一動不動地站在樓口,聲音毫無波瀾地問道。

扇過去那一巴掌,溫遠現在整個手都是麻的。被幾個人聯合起來耍得團團轉,她怎麽可能不生氣?可她也知道,她是跟溫恪講不出道理的,一來,他是她的長輩。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她沒有理可講。于是溫遠收攏五指,梗着脖子沒說話。

溫恪自然也不需要她說什麽,轉過身,道:“跟我上來。”

溫恪帶着溫遠一口氣不停歇地走到了六樓,也是最頂層。雖已上了年紀,可戰場上下來的人就是不一樣,老爺子穩了一穩,就取出鑰匙打開了門。

溫遠站在樓梯口,透過樓道中間的窗戶看了眼站在外面的溫祁,又收回視線跟着老爺子進了屋。

這棟樓處處透着時間的痕跡,卻并沒有多少灰塵。這一路走上來,別說樓梯扶手一塵不染,連牆角都打掃地幹幹淨淨。房間裏面的擺設也跟舊時的差不多,桌椅板凳的一側大多印着部隊番號,确實是溫恪在進入總參之前所待的集團軍。

自打進了這屋,溫恪就一直站在客廳中間,沒說話。任由溫遠打量一番才慢慢地開口:“你可知道這是哪兒?”

溫遠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三十多年前,我們軍就駐紮在離這不到五公裏的地方。後來大裁軍,撤掉了一個又一個番號,我們軍就駐防到離B市不遠的另一個城市裏去了。倒是你奶奶他們,還一直住在這兒。”溫恪的視線緩慢地在這間房子裏游移着,似是在懷念。

奶奶?溫遠想了下,既是三十多年前的事,那老爺子口中的奶奶應該就是李若秋。了。

“後來我在那個城市待了一年多,就調回B市了。全家在這兒又住了幾個月,就搬到另外一個大院去了。”

“那您帶我來這是為了什麽?”

她其實很像用個“騙”字,可猶豫了下,還是沒有說出口。

聞言,溫恪看了她一眼,大約是還沉浸在回憶之中,他的眼神有一些柔和:“行之,他就是在這兒出生的。”

在這兒?溫遠吃了一驚。

“那時我還在外搞演習,回不來。你爸爸也不在家,預産期提前了幾天,吓了你奶奶一跳,也來不及送醫院,就在院裏的衛生所生的。”靜默了一會兒,他才低聲說,“大約是這個緣故,所以她才這麽喜歡這個地方。”

溫遠一言不發地看着溫恪,從小到大她怕溫恪的一個最主要原因是因為他是個喜怒無常的人,而且對待家裏的孩子,他永遠是一張嚴肅的臉。她很少見到笑,而且溫恪也奇怪,一旦笑,那必定是豪爽的大笑。

她從沒見過他現在這個樣子。有些悵然,有些失落。

一進這間房,竟讓他改變這麽多。想必李若秋在他心裏有着不同尋常的地位。

“溫遠。”溫恪突然開口叫住她,聲音已恢複成平時那嚴肅時候的沉穩有力,“你了解行之多少?”

溫遠怔了一下,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她了解他多少?這麽幾年來,她知道的都是他想讓她知道的,更深層次的,她确實沒有過問。但是那重要嗎?她只覺得,兩個再親密的人也是需要空間的,她不可能要求他把這三十多年來從小到大的所有事情都講給她聽。

見她沒說話,溫恪似又有了幾分把握,他說:“從你上小學的時候行之就不怎麽在家了,他在國外讀書,我幾次三番讓他回來都叫不動他。你爸爸進了外交部,那是為國家服務,我不能說什麽。你二叔又去世地早,只剩下行之一個人。在國外讀書也就算了,畢了業偏偏還不肯回來,從西半球跑到東半球去給外國佬打工,你說他這腦袋裏想的都是什麽?”

“那是他的選擇,您不能幹涉。”

溫遠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也顧不上怕了。說來也奇怪,涉及到自己的事情她總是說話,可是一旦跟溫行之有關,她倒沒什麽顧忌了。

溫恪似嘲似諷地看了她一眼,“所以說你還小,不了解他。依我看,他并非就這麽願意待在國外,他是在跟我犟,我不願意他幹什麽他就得幹。幹出點成就來也從不找我炫耀自己多有本事,你瞧他就是不當兵也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對敵人最大的報複就是蔑視,渾不在意。他就是靠這個來氣我!”說到這兒,老爺子忽然笑了,“要不是戰場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我說不定真讓他給糊弄過去了。”

而溫遠卻只覺得冷,她說:“您不是要告訴我,我也是他氣您的工具吧?”

這太搞笑了!言情小說都不要這種橋段了好嗎?!

“當然不是。”溫恪沉聲道,溫遠松一口氣,正要感嘆幸好幸好,就聽見老爺子說,“要是的話我就不用費這麽大周折了。”

他走到門邊聽了聽,聽到了上樓的腳步聲,估摸着喬雨芬已經做通了溫祁的工作,便轉過來對溫遠說:“不管他如何,你們兩個人我都不能同意。”

看着老爺子嚴肅下來的表情,溫遠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尤其是看到站在門口的溫祁。

她顫着聲問:“您這是,打算軟禁我?”

“這不算軟禁。”溫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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