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念君躺在床頭養病,一個影子都沒露面,這場緋聞鬧劇還在網絡上持續發酵。
不過今兒給她打電話的朋友,明顯比往常多了。
沈念君除了比較交心的陳穗,旁的一概沒接。
尤其陳穗提的陳佳和杜美琳。
下午時分相繼打進來,沈念君知道有些人并不是關心她的心情身體,只不過想借着關心的慌着,打聽八卦。
沈念君不勝其擾,再加上生病,就更心煩意亂了。
她咳嗽着披上外套,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一回頭又看見卓明軒為讨她歡心,二話不說送過來君子仙,之前看,還怎麽看怎麽漂亮。
這會兒突然就覺得礙眼。
沈念君就是那種,一旦讨厭一個人,就連跟他沾點邊的東西,都會一并讨厭的性子。
所以招了招手,叫過來兩個傭人,“把魚缸撤了,不要擺在這裏。”
兩個人面面相觑,就算不識相,也知道裏面兩條魚,不是普通種類。
不過沈念君吩咐了,他們也只能照做,三兩下把安置好,一塵不染的魚缸拆了。
不等他們問放哪,沈念君小巧地下巴微擡,不容置疑地口吻說:“哪來的,送哪去,擱在我這裏着實礙眼。”
傭人聽完就往外搬東西,周姨出來的時候,恰好就看見這一幕。
她耳聽六路眼觀八方,見沈念君心情不愉,就把前廳的場面繪聲繪色地在沈念君面前描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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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君心裏這才安穩,就知道奶奶是向着她的。
水眸眨了眨,慢慢擡頭去看周姨。
沉默片刻,輕聲問:“先前卓明軒送的禮物,你也去我房間收拾收拾,一并打包了,讓他們兩個送回去。”
周姨雙手在身前交握,聽沈念君這麽說,趕緊轉身回房去收拾。
少了一方魚缸,沈念君眼前立馬幹淨,這才覺得壓在心頭的不暢,頓時緩解不少。
其實沈念君一向是個通情達理,又講道理的人,聯姻的事,如果卓明軒有意見,大可以跑到她這裏講明,大家推誠置腹,好說好量。
可卓明軒就是貪心不足,把她當成傻子哄騙。
一邊呢,在沈念君面前虛情假意,仿佛多鐘意這段婚姻似的,另一邊呢,大半夜酒店夜會小嫩模,拉着沈念君,在全國人民面前丢面子。
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沈念君見過,但是像卓明軒這樣,偷吃擦不幹淨嘴巴,弄得大街小巷人盡皆知的,沈念君還真真是第一次見。
這已經不僅僅是好色的問題,這是又色又蠢,又菜又愛玩的典範啊……
想到自己差點就跟這麽一個人結婚,沈念君就後怕,後背微微發涼。
可能卓明軒的事例,對沈念君觸動頗大,以至于她深深認為,還是為人低調,沉穩內斂的男人,比較好……
議事至傍晚才結束,卓翼乘着月色從議事廳出來,沈老太太和卓秉年走在後面,兩個同輩老者,踩在碎石路上。
卓秉年擡頭望了一圈四周,這會兒只剩下他們兩人,才側目看了老太太一眼,“這會兒緩過勁兒,總覺得被你算計了,施女士風采不減當年啊。”
施瓊腳步頓了頓,看他一眼,踉跄着繼續往前走,“你心眼比誰都多,誰能算計的過你?”
嘴角雖然有一絲得意,不過也只是挑了挑眉,臉上表情耐人尋味,“卓明軒不好好珍惜我孫女,這總怪不到別人吧?”
老太太就會揭人老底,卓秉年一時答不上來,沉吟了許久才說:“看上誰了?給我通通氣?現在不是老封建了,咱們還是倡導婚姻自由。”
老太太噗嗤一聲笑了,望了一眼前頭一邊淺談,拉了車門相繼上車的年輕小輩。
不鹹不淡挪開視線,故意拿捏卓秉年,“這個不着急,左右咱們兩家的喜事,就是延了個期。”
“之前就是太急了,把明軒逼得,只能大半夜幽會,是我這個老太太考慮不周……”
卓秉年聽罷咧嘴笑了,只能賠笑臉。
厚着老臉沉聲央求:“這個婚姻的事,我看還是趕緊定下來,越快越好,我們家好些年沒喜事了……”
“且,且我們家就生了一個栀月,其餘都是男丁,都盼着念君嫁過去呢……”
老太太雲淡風輕地掃他一眼,只挑眉,“定下來,跟誰?”
“……”卓秉年又被怼的說不出話了。
卓翼長身玉立,已然走到車子旁,誰知這個時候,卓秉年跟施瓊聊完,擡手叫住他。
卓翼只得站住腳,等候父親。
等四下裏只有兩個人,卓秉年環顧周遭一圈,竟然湊近囑咐:“你這幾天沒事,就多來會寧山莊轉一轉,喝喝茶,敘敘舊,多打探一下沈家這邊的意思……”
卓秉年說到這裏搓了搓手,眺望着遠處的山巒嘆了口氣,“除了明軒,還真沒太合适的人選……總不能從你二叔家裏選人,以後沈家跟你二叔成了親家,家族生意上,就更不好領導了……”
卓翼自然知道卓秉年擔憂什麽,扯唇笑了笑,漆黑的眸子不知在想什麽。
也得虧他平常雲淡風輕置身事外,這個時候,沈家态度不好,兩家關系緊張,除了他,确實也沒什麽人能說上話。
送卓秉年上車,離開。
卓翼順着兩排秋風蕭瑟中,枝頭日漸稀疏的紅葉碧桃樹,折返回來。
身後樹葉撲簌簌落地,石子路仿佛鋪上金黃地毯,落腳之處皆是風景。
一擡眸,就見留在最後的卓明軒,焉頭耷腦出來。
被秋風嗆了一口,雙手掏兜,哆哆嗦嗦地站在風裏。
這個時候,卓明軒在卓秉年這裏顯然失了寵,平常愛在他面前簇擁,追着他捧着他的幾個兄弟,已然不見所蹤。
也就小叔,還願意在這裏等他。
卓明軒一時間有些感動,擡手撓了撓鼻翼。
好像被罵怕了,走到閑适優雅,正慢條斯理蹲下身整理褲腳的卓翼跟前,就說了一大堆。
卓翼不為所動,眉心微微擰起,只是不鹹不淡瞧着他,津津有味聽着昨夜的荒唐事。
卓明軒尴尬地抿了抿嘴,“小叔你一直看着我幹嘛,我臉上有解決方案嗎?”
卓翼這個時候才笑了,落下冷冷清清,又略顯低沉的嗓音,“你臉上沒有答案,但你臉上的表情告訴我,你意識到這次作過頭了,你也知錯了。”
卓翼這麽一說,卓明軒眼眶就開始泛紅,他深吸了一下鼻子,執拗地轉過去頭。
許久視線才抽回來,帶上悔不當初地神色,看向卓翼。
“我跟知微這次确實沒發生什麽,”這樣解釋太過蒼白無力,卓明軒說到這裏抿了抿嘴,“我之前是跟她有過一段,昨晚她開了房間等我過去,我不去,她就要死要活的……畢竟是我提分手的嘛,我就過去看了一眼……”
怕卓翼不信似的,豎起來三根手指保證,“真的什麽都沒做!”
誰知卓翼只是拉開車門,表情平淡地說:“上車。”
卓明軒看着小叔,臉上有些失落,他急躁地撓了撓脖頸,聲調加重幾分:“小叔,你不信?”
卓翼豎起來白皙地手指,敲了敲車窗玻璃,身上的壓迫之感頓時襲來。
“你到底上不上車?”
卓明軒抿了抿幹破皮的嘴皮,一臉憋屈地爬上車。
車廂內光線暗淡,男人的側臉在忽明忽暗地燈火中,他擡手拿了一張濕紙巾,把每一根手指擦拭幹淨。
看卓明軒一臉頹然,這才多管閑事了一次——
“我信不信并不重要,沈家信不信才重要,沈家的态度,是不信的。”
說完之後不再看卓明軒。
卓明軒語氣微橫:“這半年,沈念君在我心裏,已經是妻子的位置,誰娶她誰不給我面子……”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