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最後一盞橘黃色柔和臺燈“嗒”一聲關掉。

夜色漆黑, 窗簾半敞,銀白月色照射進室內。

卓翼慢條斯理解開浴袍,俯身躺下。

她默不作聲瞧着天花板,就連呼吸都比平常輕上許多。

生怕不小心驚動了身邊剛走馬上任的新老公。

很後悔剛才不該睡那麽一覺, 眼下倒好, 精神抖擻, 一點兒困意也無。

此情此景,顯然睡着要比醒着輕松。

想到這裏, 沈念君睫毛輕顫, 抿着柔嫩的紅唇閉上眼眸,露在外面的纖細手腕冰肌如雪,心中默默數:一只通體雪白的肥羊, 兩只通體雪白的肥羊,三只通體雪白的肥羊……

才剛數到第九只, 一只堅實有力的溫熱手臂落在腰線上,房間寂寂,一絲一毫動靜都被無限放大,她才方睜開潋滟水眸, 耳畔傳來一聲輕笑。

下一瞬, 卓翼勾住腰線輕輕一帶, 兩人便如同交頸鴛鴦近在咫尺, 沈念君下意識用手抵住對方的胸膛, 淺白臉龐沐浴在月色之下,他呼吸間酒氣濃烈, 混雜洗漱用品的馨香, 纏繞鼻端。

盡管晚上在席間有閩言巧舌如簧地擋去大部分酒, 卓翼也不否認這是有史以來喝最多的一次, 只不過他自控力強,情緒不言于色。

散局的時候閩言爛醉如泥,被旁人攙扶着送回去,上車之時頭一次沒大沒小地拍着卓翼的肩膀,“翼哥,我今晚真是盡力了,為了讓你良宵一刻,我舍身取義了,就問你感動不感動……”

不得不說,閩言雖大多時候不拘小節,但在某些時刻,思慮周到。

否則像今晚這樣盛大隆重,賓客皆至的場面,爛醉如泥的一定是卓翼。

軟香在懷,想到閩言的“舍身取義”,卓翼神情略微失控,輕撫臉龐的大掌,旋即控握住雪白脖頸,把人拉到高挺鼻尖,兩人鼻尖相觸,卓翼閉眸以唇相堵。

呼吸交織,他短暫性的後撤一寸,沈念君得以喘息,反應過來推搡了一下表示抗拒,眸色加深,用力扣住細白手腕,兩人距離拉更近,他倏然俯下身,方才還帶了幾分克制,這一次擡起滑膩下颌,吻得越發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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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沈念君着實無力招架……

銀白的月光這會兒不再耀眼,隐藏在烏雲之後,好似被室內一幕羞到,忽明忽暗。

漸漸地,室內情調被點燃。

當她感覺大腦缺氧到近乎窒息,近乎失去了時間概念,脖頸的唇才挪開,懸在咫尺之遙,空氣寂靜了數秒。

卓翼眼眸輕輕閉上,等再啓開之時,就只剩下理智清醒。

喉結用力滾動一番,略帶酒氣的嗓音低沉嘶啞,淡淡打破沉靜:“差點忘了老中醫囑咐的話。”

沈念君被方才的舉止震撼,兩只手臂在身前縮着,雙手微汗地緊緊交握,指尖兒都有些泛白。

睫毛輕顫了顫,轉過微微泛紅的脖頸,打量卓翼好看的側顏。

他力道柔中帶着霸道,與平時平和沉靜,淡淡的樣子判若兩人,雷霆之勢就如同一只饑腸辘辘的猛獸在品嘗親手鋪捉到的鮮活獵物,原來斯文的外表之下,也是個很會裝模作樣的衣冠禽獸啊……

卓翼已然躺好,恢複了一如往常模樣,靜下來,精美下颌猶如雕刻的神佛,好像方才那個略帶饕餮的畫面,只是她單方面的幻想。

意識到自己失神,沈念君清了清嗓子,蹙着眉眼轉過去身背對。

男女力量上與生俱來的懸殊,今晚第一次交鋒,才是鋒芒微顯。

洞房花燭夜,人生難得一次的特殊體驗,還好卓翼記性不錯,結束在理智清醒的克制中,成功把“洞房”這個動詞,改寫成還算規矩的名詞。

家族聯姻的弊端之一就是沒有蜜月,因為卓翼太過忙碌,再加上結婚倉促,感情培養也不到位,對別人來說你眼裏只有我,我睜開眼也只有你的那種,朝夕相對的蜜月形式,對他們來說,極大可能磨合不成功,導致回來就直奔民政局離婚。

所以保險起見,兩家長輩覺得,還是不度蜜月比較好,身邊有阿姨傭人圍繞,頗有棱角的年輕人,才不至于鬧出太大的矛盾,磨合還是要慢慢的磨合……

既然長輩都這麽覺得,沈念君沒意見,卓翼也沒空發表意見。

不過新婚伊始,還是需要卓翼拿出很尊敬新婚妻子的态度的,便休了三天假期,短暫陪一下新婚妻子。

次日一早,溫暖陽光照射進室內,落在沈念君睡了一夜,臉龐仍舊明豔泛着光澤的臉龐上。

她慵懶地翻了個身,這才緩緩醒來。

浴室傳來嘩嘩水聲,卓翼一大早在裏面沖澡,沈念君窩在被窩裏犯了會兒懶,想到昨晚的窘迫,這會兒才拿起來手機,在“淑女的天下”裏——

直奔主題:【情。趣內衣,是誰這麽有創意,怎麽不去開創意公司?】

霍潇潇:【@女神駕到,衆凡人閃開】

姚布緊跟其後:【@女神駕到,衆凡人閃開】

“女神駕到,衆凡人閃開”這麽自戀又賤兮兮的名字,當然非陳穗莫屬。

陳穗被接連@,發了個不好意思的表情:【開創意公司,這個想法不錯,我怎麽就沒想到!】

沈念君毫不留情地揭穿她:【不要轉移話題。】

陳穗哈哈笑,想到什麽,略微狐疑;【不應該啊,你怎麽這麽早就醒了?這才幾點?按照劇情,小嬌妻得柔弱無力地睡到今天晚上,卓總屬實不給力啊——】

沈念君送了個白眼:【你小說看多了吧,傻子。】

回複完,把手裏往桌子上一丢,這才從床頭掀被子起來。

還算優雅地,伸了個懶腰。

卓翼就在懶腰之後,發梢清涼地從浴室出來。

“想吃什麽?”

他捏起來座機,叫客房服務送早餐。

沈念君沒什麽胃口,“不想吃。”

卓翼按鍵的手指頓了頓,看都沒看她,“必須吃。”

他語氣淺淺,“周阿姨說你昨天就沒吃中藥,所以等下送過來。左右周姨也搬到怡景溪園了,以後一天一次,實在不行,我盯着你喝。”

沈念君聞言驚異地瞧向他,這才剛結婚,周姨把狀都告到卓翼這裏了,到底誰才是家裏的女主人啊?

且周姨也是因為她的緣故,才從會寧山莊跟着一塊住怡景溪園的。

當即決定今晚把周姨叫出來,她倆要好好聊聊才行。

事實證明,卓翼從不騙人,說中藥等下送過來,果然不出二十分鐘,沈念君剛洗漱好,酒店後廚精致早餐還沒送到,中藥就先行了一步,盛在粉色的瓷器保溫盅裏,張叔親自開車取了送上來。

盡管隔絕着保溫盅,濃濃的中藥味還是溢滿室內。

沈念君最近對這個中藥過敏,別說喝了,只要一提“中”字她就想吐。

偏偏這幾味藥材,味道還出奇的大,又苦又濃,帶着刺鼻的怪味。

所以張叔這才剛放下,不等轉身離開,沈念君看一眼,忍不住擡指,捂着紅唇幹嘔兩聲。

雖然是幹嘔,眼眶卻跟着紅了。

誰知張叔看見這一幕,狠狠頓了下,滿臉驚詫,視線不自覺地朝沈念君平坦小腹打量。

沈念君一時沒反應過來,順着張叔的視線,也瞧了一眼自己的平坦小腹。

輕聲詢問:“這麽穿,有什麽問題?”

卓翼坐在落地窗處的圓桌上,把二人反應盡收眼底,視線轉回來,好笑地翻開下一版面的財經報紙。

“想怎麽穿怎麽穿。”

沈念君松口氣,她不太懂規矩,還以為新婚第一天,只許穿那種誰穿了,人家都知道你這兩天剛結婚的大紅色呢。

她還在想,現在很少有那種昭告天下的高調行為存在了。

沒多久,身着制服的客房管家推着餐車,把早餐送進來。

卓翼叫了中西混合早餐,有包子培根,醬菜、蔬菜沙拉,還有牛奶豆漿各式麥片,主食之外,另有時令的新鮮水果和西式糕點。

最後端上來的,是一小碟蜜餞果脯。

附有一層薄薄的白色糖霜,客房管家介紹說,蜜餞分北蜜、南蜜,酒店供應的是“蘇式情人梅”。

沈念君早晨剛起嘴裏沒什麽味道,對種類齊全的早餐沒什麽興趣,看着這一小碟的蜜餞,倒是吊起來胃口。

她捏着銀色小叉子,剛插上一枚,還不等送到嘴裏,不知何時卓翼立在身後。

伸手就奪走。

“這是等你吃完中藥的獎勵,現在吃了,”他擡眸看看她,“等會兒喝藥只會更苦。”

拿一小碟蜜餞獎勵?

沈念君怔了怔,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

她皺起眉,提了裙子,這才走到早餐桌旁坐下,不吃就不吃,她要了一口包子,味同爵蠟地伸了伸脖子,勉強咽下去果腹。

等二人結束早餐,她本來打算緩一緩再喝中藥,卻被卓翼盯得頭皮發麻,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叛逆小孩。

沈念君臉皮不夠厚,只好漱漱口,閉着氣把中藥喝了。

卓翼臉色這才帶上【更. 多. 免. 費. 資. 源. 加. 威. 信. p. i. k. a. j.i.u.0.2.1.1.備.注.來.意】一絲溫和,慢條斯理把方才又拿起來看的財經報紙,疊放整齊地放到茶幾上,低手推了推蜜餞碟子,哄小孩似的推到她面前。

沈念君有些不屑地垂眸,就聽他吩咐:“現在可以吃了。”

她好笑地捏起來一枚,盡數丢在嘴裏。

心想,誰稀罕,我又不是沒吃過。

嚼了嚼,青蔥般地細指又探出去,捏起第二枚……

上午十點多,兩人從君臨酒店出來,随後上車,驅車往清風畔。

卓家的宅院。

地界本來偏僻清淨,前兩年不知寧北刮起來什麽風,往北邊發展,一來二去,清風畔被夾在新舊城區中間,成了繁花熱鬧地段。

新婚第一天,晚飯自然要在公婆家吃飯,卓家一衆人都會到齊,除了卓秉年這一支,還有卓翼叔伯家的人。

都要一個挨着一個介紹給沈念君認識,不是沈念君故意诋毀卓翼,叔伯家孫子輩的人,想必卓翼一年到頭都見不着幾次,年輕人那麽多,能做到不叫錯名字,“張冠李戴”就不錯了。

所以這種飯局實際上也沒意義,就是走個形式罷了。

作為這次走形式的主角之一,沈念君自然不能馬虎。

車子才剛進清風畔的院子,遙遙瞧見幾輛私家豪車,停靠在落了一地枯黃樹葉的法國梧桐下面,繼續往內,又有幾輛豪車停滿車位。

卓家幾代人丁興旺,像這種場面也算不得稀罕。

熱鬧氣氛不等進門,就感受到少許。

沈念君是不喜熱鬧,且越是人多越抗拒應付的性子,嫁給卓翼,想必今後會治好這個壞毛病。

才方下車,拿了外套轉身,一抹身影就飛奔過來,漂亮的眼眸笑成了月牙形,說話也是甜脆好聽:“漂亮嬸嬸你們終于來了。”

小姑娘個子挺高,臉龐雖稚嫩,身姿和沈念君不相上下。

沈念君壓根不認識這麽一號小美人,趕忙看向卓翼,眼神求助。

不等卓翼介紹,不認生的小姑娘就歪了頭,作為家裏唯一的女孩子,被寵慣了,說話自然沒拘沒束:“你不認得我?我叫卓栀月,本來你差點成了我嫂子,不過現在是我嬸嬸了。”

此話一出,沈念君嘴角方扯出的一抹笑,尴尬在嘴角。

這麽說的話,那我就記住你了。

她組織了一下措辭,盡量不跟小孩子計較,“我好像有印象……你好啊,漂亮侄女。”

卓翼這個時候走近,垂眸望向卓栀月,略帶一絲警告:“栀月,以後不要胡說。”

卓栀月蹙眉,小叔我沒胡說啊,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疑惑地看着小叔,突然眼眸閃過一絲精光,瞬間了然,追着卓翼笑嘻嘻問:“哦,我明白了,小叔叔你是不是吃醋了?”

卓翼看一眼被侄女扯得,皺作一團的袖口,臉上波瀾不驚地表情露出來一絲破綻。

仰起下颌,淡聲否認:“沒有,你叔叔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卓栀月可沒有那麽好打發,不屑地“切”一聲,“你肯定有,裝蒜。”

“你不吃醋的話,就說明你不喜歡嬸嬸……我現在再問你,吃醋沒吃醋?”

“……”

卓翼看了看天色,仿佛拿卓栀月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倒是一邊圍觀的沈念君噗嗤一聲,抿着奪目的紅唇笑了。

看見卓翼在一個小姑娘面前吃癟,她別提多開心了。

正笑得開心,卓翼看過來,目光落在她明豔動人,笑得有些勾人的笑容上。

頓了幾眼,突然低頭,毫無征兆地對卓栀月說:“吃醋都被你看出來,讓我很沒面子,事實上我确實很喜歡你的小嬸嬸,愛入骨髓,所以不要再拿以前跟你哥哥訂婚的事來提,否則——”

他說到這裏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沈念君,“否則,醋壇子會被打翻,酸死你們。”

沈念君眼睫微動,輕輕擡眸,探究看去。

突然騷話連篇,弄得她很不自在。

如果不是那抹似笑非笑的眸子,卓翼的演技足以以假亂真,沈念君還以為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真的愛入骨髓了呢……

這場演出被卓翼的母親舒瑤之打斷,方才就聽到熟悉的引擎聲,知道是卓翼帶着新婚妻子回來,清脆的果盤都切好了,還不見人進來。

衆人在客廳喝茶閑聊,她便出來迎接。

出來就瞧見孫女笑得前俯後仰,而兩人站在原地對望,不知在說什麽。

扯了扯肩頭淡色的披肩,臉上展露一抹慈祥笑意:“外面那麽冷,怎麽不進來?”

一句話瞬間讓沈念君回過神,看見舒瑤之,低頭禮貌地看向她。

雖然昨日在婚禮現場就改了口,不過在沈念君印象裏,“媽媽”這個角色着實陌生,所以每次叫人,都要做一下心裏準備。

這次也不例外,她抿了下紅潤的唇,再擡頭已是滿眼的真誠,又別扭,又小心地喚:“媽媽。”

聲音輕柔而乖巧,叫到舒瑤之心坎裏。

雖然家裏有三位,不過卓越和卓進都只是叫她阿姨,卓翼小時候還叫她“媽媽”,長大以後,漸漸以“母親”相稱,一聲久未了“媽媽”,瞬間拉近兩人關系。

舒瑤之嘴角微勾,甜甜應了一聲,牽着沈念君微涼的指尖,就把她往屋裏帶。

不忘責備卓翼:“手都有些涼涼的了,天冷了,這麽不懂照顧妻子?”

卓翼臉上生動少許,卓栀月在一邊提醒:“小叔叔你真可憐,有了嬸嬸你回家都不香了,你現在後悔結婚了沒……”

卓翼忍不住皺起來眉,眯了眼睛看她。

誇一句:“你今天話真多,看樣子很開心。”

卓栀月不在意地捏着薯片塞進嘴裏,疑惑地挑眉——

有嗎?

我明明每天話都很多才對啊。

衆人在客廳喝茶,沈念君進來後,跟衆人淺淺打招呼。

“叔叔”“伯伯”還好,哥哥弟弟有一堆,再往下,沈念君沾了卓翼的光,孫子輩的就更多了。

晃來晃去眼花缭亂,也沒真記住幾個。

這還是沈念君第一次見卓翼的二哥,卓進,對方好像有些不喜,沈念君叫了“二哥”,對方只是嘴角敷衍地勾一勾,淺淺點頭。

卓家就沒幾個樣貌不好看的男子,畢竟同父異母,卓進眉眼之間,和卓翼還有些相似。

不管接受不接受,總之卓沈兩家婚禮上,卓進是從國外趕回來參加的,盛裝出席,還給了沈念君一筆不菲的改口費。

介紹完畢,沈念君流水線一般地完成任務,去了樓上,比樓下更暖和的卧室休息。

舒瑤之很懂給人空間,見了沈念君也沒有那些繁文缛節,更沒有問東問西,只留下一句:“有什麽需要就叫我,昨天婚禮肯定累壞了,還沒休息過來。”

說罷就帶上房門出去了。

卓翼這個時候應該在樓下應酬親友,不便上來,房間裏又只剩下沈念君。

這間卧室乃是卓翼的,裏面一應擺設就跟怡景溪園內的房間一樣簡單,仍舊是冷硬的調調。

只不過,恰逢新婚時節,想必是母親自作主張,便把枕套和被罩換成了,邊角繡着“薰衣草”花紋的——

酒紅色。

挺好,挺新鮮。

款式也不俗,就是與整個房間的色彩搭配顯得格格不入,有些另類的不羁美感……

沈念君視線游走,又落到一面木質書架上。

上面放了沒幾本書,還都是金融經濟,卓翼的專業之類,對于她這樣靠靈感吃飯的藝術生,委實看不懂。

此外,還放了七八個手辦模型,價格不菲,應該許久沒動過,上面落了一層細細的灰塵。

原來卓翼年少的時候也是有正常男孩子興趣愛好的,她還以為卓翼從小到大就喜歡看財經報呢。

正當沈念君靜靜打量之時,突然聽到外面腳步聲,由遠及近,從樓上緩步上來。

還以為是卓翼上來,想問他“今晚是不是要在這裏留宿”,所以轉身推開門,往外探。

“我有個事想問你……”

她剛吐出來一句話,就覺得不對勁兒,擡眸才瞧清楚,門外不是卓翼,而是卓翼的侄子——卓明軒。

好巧不巧,本來沈念君來的路上還在想,卓明軒今晚是不是也在,沒想到兩人那麽快就打了照面。

自從“夜宿門”之後,在沈念君印象裏,還是第一次見卓明軒,至于婚禮他有沒有參加,當時忙得要死,沈念君也沒空留意,就算是不忙,她這種清冷的性子,也壓根不會留意。

果然就像陳穗描述的,卓明軒瘦了,又瘦了,光陳穗的反饋,就瘦了兩次。

沈念君看着,比從前倒是清朗幾分,長身玉立,頗具風姿,雙手插兜地站在走廊處,有幾分憂郁的少年氣質。

纖白的手指從門把手上,不作聲色拿開,打量完,她掩唇輕了輕嗓子。

揚起來脖頸,靜靜地等卓明軒問候長輩。

本來呢,沈念君也不是故意要做他嬸嬸的。

只能感嘆一句命運弄人,如今以他嬸嬸的身份嫁進卓家,那以後就以輩分論也無妨。

反正她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肯定不會記他仇的。

靜靜等待幾秒,別說卓明軒像妹妹栀月那樣喊她“漂亮嬸嬸”,就是連一句“嬸嬸”,卓明軒都吝啬于叫。

只是用濃濃的,似乎融化不開憂傷地眼神,居高臨下望着她。

沈念君不解地看過來,兩人視線對上。

一個沉悶憂郁,一個帶着期待。

四目交彙,仿佛在講述一個極其深情又耐人尋味的過往故事。

須臾,沈念君才失落地轉開眼眸,蹙着眉尖兒。

心裏想——

算了,這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沒禮貌。

于是沒耐心地轉身回房,順便把房門“啪”一聲輕輕帶上。

作者有話說:

二非:評論區50個紅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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