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幹淨明亮的棋牌室, 巴西美人被養的株型優美,黃色闊條紋層次分明,還有兩束香妃山茶花,散發着優雅淡香, 使得周遭染上質樸的南國風情。

木布工藝的隔斷屏風內, 噼裏啪啦地打麻将聲不絕于耳。

伴随着少女的讨伐聲:

——“是得給卓翼一點兒顏色看看, 太省心的話,男人會覺得沒有挑戰性。”

——“現在可不是挑戰不挑戰的問題, 沒聽念君說, 是信任危機。”

——“沒想到啊,卓總也是個空有一副皮囊的人,這才結婚幾天, 信任就出現危機了。”

——“男人靠得住,母豬都能上樹。”

——“所以念君你就在這裏住下去, 反正是商業聯姻,你也不會想他。”

嘩啦啦地麻将聲中,陳穗無意問了一句:“對了,到底是什麽事, 導致了信任危機?”

這句話落地, 空氣中沉寂數秒, 漫不經心撐着香腮, 手撚麻将地沈念君, 頓了青蔥似的指尖。

擡起來眼眸,就見陳穗、霍潇潇以及姚布紛紛投射過來疑惑目光。

霍潇潇眨眼, “對啊念君, 你們因為什麽事鬧矛盾, 最重要的一點我們都忘了問了。”

“……”

泛着水潤光澤的唇瓣抿了抿, 一時被問住了。

就在她尴尬的短短幾秒,姚布“啪”地一聲輕拍桌子,嬌俏地說:“管他因為什麽事,反正卓翼惹了念君不開心,就是他不對!”

姚布這種堅定地普世價值觀,太容易煽動小姐妹的情緒,紛紛點頭表示認同,伴着新一局的麻将,也開始新一輪的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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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門外響起深淺不一的腳步聲,她們幾個面面相觑着閉嘴。

下一秒,寬大棋牌室的房門就被推開,絲絲冷風登堂入室,緊随其後地,就是男低音略帶調侃地抱怨——

“我說正喝着酒,翼哥怎麽說走就走,冷血無情到絲毫不留情面,感情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你家啊?”

說話之人,就是今晚在松林會所宴請的閩言。

話音不等落地,錯亂腳步聲就打破室內寂靜。

閩言探頭探腦進來,視線在陳穗霍潇潇等漂亮女孩臉上輕掃一眼,目光最後落到燈光下,眉眼幹淨又精致地沈念君處。

桃花眼帶着笑意,英俊面容緩緩展開,不敢造次地乖順問候:“啊,嫂子也在這裏打牌。”

我說大晚上的,翼哥怎麽突然有這等閑情雅致。

卓翼和沈念勳緊随閩言進來,另外還跟着剛從被窩爬出來,差點被炒鱿魚的于非檀,閩言上次跟于非檀較量過,點名讓他過來作陪手。

除了于秘書,還有一個男人,沈念君從沒見過,實在不認識。

本來諾大的棋牌室,進來五位身姿挺拔的男人,莫名其妙就多了壓迫感。

某人清冷俊逸地立在門口,視線不急不緩地穿過一衆人頭,淡眸輕睨沈念君。

“輸了還是贏了?”

聽他語調氣定神閑,仿佛兩人之間并沒有任何不愉快。

守着一幹人,沈念君盡管不想搭理他,也只能顧及面子地輕聲說:“我是來打牌的,又不是來贏錢的……”

閩言早就覺察到今晚氣氛的不對勁兒,贏錢了肯定急于炫耀,一聽這麽說,那就是輸了,沉吟兩秒,倒是很會替卓翼周全——

“對對對,輸贏不重要,輸贏第二,友誼第一,反正今晚有翼哥在,不管你輸多少肯定幫你贏回來。”

沈念君沒什麽反應,倒是在裏面忙着張羅阿姨收拾另外一張桌子的沈念勳,聽到閩言這句話,忍不住擡頭去看卓翼。

玉貔貅送的那麽慷慨,不會是在這等着他吧?

想到這種可能,就有些不敢上桌,卓翼的牌技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認真打起來,沈念勳只有挨打的份兒。

而過來做配手的于非檀更是戰戰兢兢,很害怕卓翼記仇,今晚第一個拿他開涮。

畢竟方才于非檀剛做錯了什麽,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幾個人各懷心思地坐下,卓翼最後才緩步進來,斂眉落座。

座位安排的也很巧,雖然不在一個牌桌,不過沈念君卻和卓翼迎面相對,不經意就能四目交彙。

她低垂着美眸,就是不去看旁邊一桌,抿了片刻嬌豔欲滴地紅唇,提了輕軟地嗓音說:“四萬。”

打出去一張牌,随後去摸下一張。

數秒沒等來動靜,嬌軟地身子往牌桌一靠,這才環視陳穗霍潇潇和姚布。

見她們三個唯唯諾諾,完全沒有方才貶低卓翼時的義憤填膺,忍不住輕咳兩聲,悠悠地重複一遍:“四萬。”

陳穗這才反應過來,拿漂亮指甲撓了撓瘦長地脖子掩飾尴尬,“哦,四萬是吧,四萬……”

她反應了好半天,才低喃:“四萬我不要。”

沈念君把嫌棄擺在臉上,指尖輕輕纏着發絲,慵懶地蹙眉望了卓翼一眼。

你一來,把我小姐妹吓得連麻将都不會打了。

真厲害!

豈料視線還不等抽回,對面卓翼便擡了眼,寡淡清冷地眼眸看過來,随即拿起來手機,眉梢輕挑。

沈念君的手機旋即就響了。

這麽多人,某人竟然很悶騷地隔空傳信——

卓翼:【誰惹了卓太太不開心?】

暧/昧在兩人之間流轉。

迎着三位小姐妹,還有總是一副什麽都能看透,偏偏喜歡內涵不明說的,那個叫閩什麽言什麽的男子,沈念君忙若無其事放下手機。

誰知才剛放下,手機又響了。

這次是陳穗:【感情笑話竟是我自己,你倆又是隔空傳音又是暗送秋波的,确定是鬧矛盾了?實在不行,我把位置讓出來,你們一個桌聊?】

沈念君瞬間漲紅臉,抖着手解釋:【誰暗送秋波了?】

本來是反駁陳穗的,誰知鮮少發生的事,竟然發生在她身上,沒看清頭像錯發給了卓翼。

他疑惑地看過來,【嗯?】

許是房間溫度太高,沈念君臉上緋紅之色更深,忙撤回消息。

蹙着眉尖兒說卓翼:【好好打你牌吧!】

編輯完就把手機趕緊放下,今晚就是天塌下來,她都不會再碰手機。

卓翼被沈念君斥責,沒有生氣,也就把沈念君嬌聲斥責的文字,淺淺看了五遍。

臉旁染了幾分慵懶之色,雙腿交疊,閑适地往座椅軟墊上一靠。

長臂伸出去補了牌,支起來額角,眼神沉靜地去看于非檀。

開局于非檀手氣那叫一個好,捏着兩張牌,一時間很難取舍。

嘆息許久,只好忍痛割愛,拿出來一張:“四筒。”

誰知還沒丢到桌子上,卓翼嘴角微勾,淡淡道:“嗯,胡了。”

于非檀一怔,在坐的閩言和沈念勳也都是微微錯愕,這才剛開始,卓翼竟然就要胡牌,

于非檀捏着四筒眉宇緊皺,忍不住問老板:“我看錯了,悔牌行嗎?我想換一張……”

卓翼淡眉看他,“換哪一張?”

于非檀想了想,保險起見,“三筒,我換三筒。”

卓翼瞧着他不為所動,等于非檀把三筒丢出去,他才掀起來眼眸。

不疾不徐把牌推倒,溫和道:“單鉗兩面聽,三、四、七筒,承讓了。”

“……”

于非檀低頭檢查,好一個單鉗兩面聽,三張牌他是怎麽都逃不過。

特地給他準備的坑啊……

接下來幾局,仍舊如此,要麽卓翼自胡牌,要麽就是他喂牌,于非檀差點把褲衩輸掉!

閩言和沈念勳一時成了陪跑,實在沒什麽參與感。

直到晚上十點多岳父沈貴山回到錦苑,撐着額角,有些無聊地卓翼,才把手裏麻将一丢,往沈念君那邊淺瞧一眼,見她面若桃花,纖白指尖捏着麻将興致不減。

方起身把微敞地襯衫紐扣,一絲不茍地扣上,堪堪遮住紅色抓痕。

喉結微微滾動,丢了一句:“你們玩,我去陪岳父喝茶。”

一直在旁邊觀戰,暗暗贊嘆卓翼打牌技藝的蔣子儒才接了卓翼的交椅坐下。

卓翼這麽一走,衆人才放松下來。

沈念勳嘆着氣一邊理牌一邊問:“有沒有覺得今天卓翼打牌比較雷厲風行?往常都讓着我們,誰惹他生氣了?”

閩言擡頭好笑地看過來,“誰惹他生氣了,你看不清?”

沈念勳怔了怔,“哦,你說我妹妹?”

他轉念一想,“不對啊,我妹妹惹他生氣,幹嘛逮着于秘書欺負?”

這個時候,輸錢輸到面紅耳赤,無力吭聲地于非檀才悄悄舉手。

“諸位,應該是我惹卓太生氣了吧……”

三個人聞言,頓時都愣了,紛紛看過來。

閩言桃花眼微挑,臉上盡是好奇:“你怎麽惹沈念君生氣的?你惹沈念君生氣,為什麽她不搭理翼哥?”

沈念勳也很意外,“我妹妹,”往沈念君那邊看一眼,語氣篤定:“我妹妹和人相處一直都很有界限感和分寸,很少真對外人生氣,更不要說遷連到無辜的人身上了……”

看着沈念勳和閩言地疑惑,于非檀嘆了口氣,誠懇地搖頭:“我也不知道啊……”

這還真是一件無頭冤案啊。

這個時候,還是閩言邏輯思維能力最強,沉吟半晌,笑着提醒了句:“會不會,本來就是翼哥惹毛了沈念君?你只是不小心被牽連?”

三個人在那邊嘀嘀咕咕,不知在嘀咕什麽,時不時就要看沈念君一眼。

她被看得很不适,顯然成為了議論的主角。

其實沈念君早就累了,肩頸又酸又沉痛,目光渙散。

不過卓翼方才在,沈念君不想跟他回去,所以說什麽都要勉強打精神支棱起來。

卓翼才剛走,她便把牌一丢,嬌弱無力地搭在椅背上。

明豔的臉龐帶着倦怠之色,懶懶地看着興致勃勃地三人,柔聲說:“不打了,我困了。”

說着擡起來纖長地手臂,眯着濃密睫毛打了個呵欠。

陳穗看過來,“這就困了,不是說好了今晚通宵的?”

霍潇潇一語中的,“不打就不打了,反正卓翼也已經被我們耗走了,好說歹說取得階段性勝利,今天幹脆就這麽着吧。”

只有姚布說:“念君你真住錦苑不回去了?卓翼今晚跑過來打牌,明顯是奔着你過來的,其實……也蠻在意你的……”

提到這個,陳穗忍不住悄聲說:“卓翼打牌好厲害,我剛才觀察了,從坐下到離開,都是他贏。”

霍潇潇怔了怔,心想那怪不得這麽早就走了,和一群菜鳥打牌,确實沒意思,評價了句:“那是他們牌技也太差了。”

“……”

我哥哥牌技不差。

沈念君提着裙子,神色倦怠地把她們送走,轉身回來的時候,才得空查看消息。

看到什麽,站在光線暗淡地花園裏,腳步狠狠頓住。

十分鐘前,卓翼通知她:【夫人好好玩,我寬衣解帶在房間等你。】

沈念君頓時清醒多了。

房間?誰的房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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