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宴會廳內空空蕩蕩,靜可聞針。
昂貴的皮鞋聲敲打着地面,逐漸靠近,薄彧臉龐一步一步在顧栖池面前放大。
他狹長的眸挑起,眉眼線條淩冽,唇角噙着一抹勢在必得的笑,看到顧栖池右手拎着的電擊棒後眼神流露出一抹詫異,随即又恢複自然。
“還滿意嗎?”
“對你見到的人。”
薄彧站定到他的面前,男人的肩膀寬而緊實,四肢修長,線條流暢的肌肉隐在黑色正裝之下,這麽盯着人的時候,充滿了野獸般的侵略性和壓迫感。
不知道是不是被薄彧盯得次數多了,又或者是習慣了薄彧的靠近,出乎意料的,在見到對方時,顧栖池非但沒有任何躲避與不适,反而松弛了下來。
周身強大的氣場悄無聲息地散去,取之而代的是他身上一貫的松散。
璀璨刺目的燈光下,青年的皮膚冷白,像極了易碎的瓷器,顧栖池掀起眼簾,眼神意味不明,輕輕啧了聲:
“薄彧?”他歪了下頭,纖長而濃密的睫毛輕顫,又上前幾步,毫不介意地将距離拉得更小,幾乎是能夠接吻的距離。
溫熱的吐息交纏,耳鬓厮磨,分外缱绻。
如果有人從外面看過來,一定會認為這是對極為恩愛的伴侶。
“東城的二少,指名道姓要我來聯姻的人,原來是你啊。”
他喉間溢出一聲很輕的笑意,胸腔震動,蹿起的氣流混雜着滾燙的溫度,顧栖池柔軟的唇瓣險些擦過薄彧的側臉,最後貼近他的左耳。
薄彧聽見他幹淨而低沉的聲音緩緩在耳邊響起,像擊打着鼓面的錘,每一下都極重,震得他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
“我很滿意,也很高興。”
話音剛落,對方若即若離的從身邊撤開,衣袖浮動之間,薄彧捕捉到了對方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氣——
那是顧栖池新換的一款沐浴露。
心間好像一片荒原,一簇火星悄然降落,頃刻燎原。
手中陡然被塞進了一個冰涼的事物,顧栖池似笑非笑地看過來,眼神之中透露出的意思格外明顯——
降降火吧。
薄彧垂眼,看着自己手中的長而漆黑的電擊棒不知該該作何反應。
顧栖池閑庭若步地從他身旁走了過去,在桌前落座,見薄彧沒動靜,指尖在桌沿上敲了兩下,發出“叩叩”的聲響。
顧栖池:“送你的見面禮,怎麽,不滿意?”
薄彧:……
如果沒看到電擊棒上還沒撕去的“防狼專用”貼紙,他或許也能說服自己,這是顧栖池送自己的禮物。
可這貼紙就明晃晃貼在上邊,顧栖池還特地将有貼紙的這一面面對他,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防狼專用,防的是什麽狼——
色狼。
四下無人,再者顧栖池也從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他幾乎是毫不遮掩地用直白的目光盯着薄彧。
對方每次一見到他就露出那種想要将他生吞活剝了的眼神,不是色狼是什麽,色中餓鬼?
顧栖池想了下,還是色狼更符合薄彧。
調侃夠了,也該差不多了。
“薄彧,我餓了。我今天一整天都還沒吃飯。”
他不自覺放軟了聲音,分明沒有撒嬌的意思,卻不知為何,讓人無端覺得他在示弱。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薄彧就以一種強硬的姿态擠入了他的視野,顧栖池一次次試探,卻一次次被對方悄然化解。
更何況,薄彧在有意縱容自己,允許他所有的試探,察覺到這一點的顧栖池越發無所顧忌起來,甚至有一種,只要他提出了要求,薄彧就一定得滿足他的荒誕念頭。
顧栖池發現自己有了這個想法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逃避、奇怪,而是理所應當。
至于原因,不可否認,薄彧對顧栖池來說是特殊的。
聽到顧栖池開口,薄彧的眉頭瞬間蹙成一團,也不再顧及手上的電擊棒代表着什麽,漆黑如墨的眸中烏雲翻滾,低沉了嗓音:“一整天?”
“我幫你訂的餐你一口都沒吃嗎?”
顧栖池搖了搖頭,稍長的烏發掃過後頸,還有幾縷垂落到鎖骨附近。
“吃了幾口,就被叫來聯姻了。你知道的,我家離這邊很遠。”
畢竟你昨晚剛送我回家,應該再清楚不過。
薄彧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對顧家的厭惡越發深厚。顧栖池腸胃本來就脆弱,居然連口飯都不讓他吃。
桌上陸續上了菜,都是顧栖池沒吃過但很感興趣的菜色。
青年的眸子瞬間亮起來,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歡欣。
原本厭惡、排斥聯姻的想法在幾筷子之間消散了大半,顧栖池一邊吃,一邊享受着薄彧給他挑魚刺、脫骨的服務,內心深處沒有絲毫的罪惡感。
等到顧栖池餍足地放下筷子,薄彧眸色深深,掃過青年微微鼓起的腰腹。
顧栖池的腰腹肌肉線條很深,腰身也極細,他一只手就能攬得過來,如果換做兩只手,緊緊鉗制住時……
他的眸光悄無聲息地挪開,清了清嗓子:“不問問我非要和你聯姻的目的嗎?”
嗯?
商業聯姻的目的無非兩個,一貪財,顧栖池一窮二白,聽顧成天和耿聽浔的話,十個顧家都沒薄彧一個人有錢;二貪色……
恰恰不巧,顧大美人最不缺的就是色相。
但看薄彧之前的種種行為,并不只想和他簡單發展依靠色相的關系。顧栖池來了些興趣,挑起眉,眼尾上挑,緩緩開口:“願聞其詳。”
薄彧微微傾身,雙手交疊,手腕上的華貴名表折射出一塊透明的光斑,矜貴又冷冽。
“我查過了,顧家對你并不好,甚至可以說是……虐待,我有辦法讓你從那個地方逃出來。”
這份好意其實并不怎麽能送到顧栖池心上,不需要薄彧,他自己也能遠離那個腌臜惡臭的地方。
“還有呢?”
他想聽點更有意思的,比如說,薄彧到底對他有什麽企圖。
“聯姻之後,薄氏和我會是你最大的後盾,沒有人再能欺負你,我也會保護你。你只需要做你你自己,做你喜歡的事就可以了。”
他頓了下,努力壓下自己心裏肮髒龌龊的心思,才繼續道:“至于那種事情,你不想做,我絕不會勉強你……”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反倒讓顧栖池有些意外。
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起碼,他沒想過薄彧能忍得住。回想了下那天對方如狼似虎、直接把他弄暈過去又弄醒過來的模樣,不由得讓顧栖池懷疑起這番話的真實性。
“你确定?”
你能忍得住?
薄彧無聲拿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協議,條款清晰,每一條都是對自己極為有利的條件。
顧栖池一條條掠過,在中間找到了他感興趣的那一條:
【在協議期間,不得違背顧栖池先生的意願,做出任何有害對方身心健康的行為。】
顧栖池垂下眸,拇指與食指的指腹摩挲着空白的頁腳,随後仰起臉龐輕聲道;“我同意和你聯姻。”
還嫌不夠刺激薄彧,顧栖池唇角小幅度上揚,慢悠悠開口,聲音溫柔而缱绻,像鈎子一般狠狠蹭過薄彧的被攪得七葷八素的心。
“老公。”
作者有話要說:
顧栖池:老公
薄彧:升旗 老婆~
顧栖池:真能忍得住?
薄彧:……老婆我是血氣方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