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顧栖池一點都不知道老實這兩個字該怎麽寫……
薄彧抱着他, 幽暗深沉的目光掠過他水紅的唇肉上,先是沉默,随即加快了步子, 大步朝着卧室裏走去。
阿瓷亦步亦趨跟着兩人,長而甜膩的貓叫聲一聲接着一聲, 邁着貓步,優雅地前往薄彧的卧室。
下一秒,門被啪嗒一聲關住,阿瓷湖藍色的眼睛裏最後的倒影是薄彧将顧栖池壓在身下。
炙熱的呼吸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薄彧撬開顧栖池的牙關,顧栖池猛地一驚, 下意識地向後躲,卻被男人牢牢鉗着後頸,下颌被迫擡高。薄彧的舌勾着他的, 不緊不慢的吮吸, 溫熱氣息在呼吸間交纏, 晶瑩的唾液一點一點渡入薄彧的口中。
甜的。
空氣淨化器在寂靜的空氣之中發出運作的細微聲響,與此同時,還能聽見輕微的水漬聲。
顧栖池被親得說不出話來, 胸膛微微起伏着,半眯着眼睛,眼尾水紅一片,氤氲出白茫茫的霧色。
薄彧按着他眼周那片發紅的皮膚,很輕地笑了一下, 眼神晦暗, 喉結上下滑動, 直至顧栖池眼尾的那點霧氣凝成淚珠, 自眼尾處順着滑了下來,薄彧這才把他放開。
“顧栖池,這才是正确的獎勵方式。”
他俯下身,指腹先撚去了他眼尾的淚痕,随即慢條斯理地将顧栖池唇邊溢出的晶瑩水跡舔去,又咬了下他的唇瓣,這才退開身。
“睡吧,睡醒了,先帶你去個地方,再去領證。”
語氣是說不出來的餍足與散漫。
顧栖池被親得腰軟,徐徐瞥了眼他,發現薄彧整個人都是精神煥發的樣子,眼神熠熠,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恣意。
薄彧越發得寸進尺了。
顧栖池無聲嘆了口氣,困意席卷,他微阖着眸,頭一點一點地往下耷拉。
連日以來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顧栖池扯着薄彧的袖子,被他抱進了被窩裏,直接睡了過去。
床單和被褥薄彧都換過了,清清淺淺浮出一股很淡的櫻桃味的甜香。
枕頭蓬松柔軟,陷下一個小坑,顧栖池大半張臉埋在裏邊,烏黑順澤的柔軟發絲散亂黏成一團。
他身上的穿的睡衣依舊是薄彧的,只不過褲子被剮了下來。
薄彧說了,這樣有利于傷口恢複。
顧栖池着急睡覺,沒有搭理,只好任由他動作。
這一覺睡得極為踏實,薄彧雖然不困,卻還是陪着顧栖池爬上了床,将他攬入懷裏。
瘦削的脊背貼着起伏的胸膛,胸腔共鳴,心髒跳動。
心髒跳動的頻率逐漸轉化到一致,心跳聲“噗通”、“噗通”作響,穿透過耳膜,微微發顫,刺激大腦皮層,血液迸發,最終回歸心髒的位置。
薄彧吻了下顧栖池的耳廓,嘴角勾起一抹很輕的弧度,眸光閃爍,最終阖上。
睡夢之中,顧栖池翻動身子時,依舊能感受到牢牢鉗制住自己腰部的手臂,熱烈滾燙,像烙鐵一樣,卻意外地讓人有安全感。
兩人由顧栖池背對薄彧改為面對面相擁式,離得太近,呼吸交纏,薄彧往下拱了下,将頭邁入顧栖池的頸窩之中,在他的鎖骨之上輕輕咬了口。
留下一個極為明顯的牙印。
看着自己的傑作,薄彧忍不住無聲地笑了下。
夕陽西墜,一排排別墅在光下鱗次栉比,鍍了層金似的,漫天的粉紅雲霭暈出千奇百怪的形狀,染紅了整片天際。
顧栖池在被窩裏拱了幾下,整張臉都恨不得埋到枕頭裏,碎發在臉上印出深淺不一的痕跡,薄彧把他從床裏撈出來的時候,有些好笑。
他算是發現了,顧栖池的起床氣可不是一般的大。
衣帽間裏新添了一批衣服,都是當下的最新款,一眼望去,花花綠綠的衣物攢到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亂。
都是顧栖池的尺寸。
是薄彧在劇組裏趁着顧栖池睡覺時親手量的。
顧栖池手腕上的那條藍寶石鏈子昨天在浴室裏時被摘了下來,十指相扣的瞬間,薄彧怕他被劃傷,利落扯下。趁他睡覺時又重新戴了上去。
藍色光暈的寶石在光下耀出柔和的光芒,松松垮垮地卡在顧栖池凸起的腕骨上,欲墜不墜。
顧栖池茫茫然睜開眼睛,臉上是悶在枕頭裏過久蒸騰出來的緋色,眼眸之中還暈了些淚花。
薄彧沒忍住,又湊上去咬了下他的鼻尖,将他的瞌睡蟲全數趕走。
“都是當季的新品,也不知道你喜歡哪種風格,幹脆都買來了。”
薄彧指了下大敞的衣帽間,眸光依舊緊緊黏在顧栖池身上:“去挑件今天穿的。”
顧栖池順着他的指尖看過去,兩大排被塞滿的衣櫃……
顧栖池:……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土狗。
又或者說,他還是太低估薄彧的財力了。
如果白衡在這裏的話,一定會神色恭敬地為顧栖池一一介紹擺在這裏的衣服。
都是薄彧一件一件親自挑的,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情侶款,就算不是情侶裝,也是同色系,一眼就能看得出兩人是什麽關系。
十分滿足薄總在某些方面的心理。
并不是很想被薄彧當做三歲小孩抱着穿衣服,顧栖池很識相地站了起來,慢慢吞吞地走到衣帽間,目光掠過最外層的一排衣服,随手挑了件——
寬大的深V白色T恤。
這件T恤是個小衆品牌的設計師設計的,設計風格極為大膽,将性感與飄逸結合,垂墜感極好的白色T恤一路開叉,露出線條清晰的鎖骨,搭配朋克搖滾風的金屬項鏈,恰好沖淡那份靡麗,多了幾分不羁。
顧栖池比例極佳,肩寬腰細,鎖骨彎折,在衣帽間的燈光之下露出一個淺淺的小窩,腿長的過分。
可以說,他可以駕馭任何衣服。
只是……
他鎖骨上還留着自己的牙印。
薄彧臉上沒什麽表情,從下至上打量了顧栖池一圈,在大腿根處的牙印停留了一會兒之後,不自在地撇開,又挪到他的鎖骨之上,随即沉默。
顧栖池渾然不覺。
青年領口大敞着,深V的的T恤一路開叉,露出大半胸膛,同時,也将上邊的痕跡暴露無遺。
衣帽間裏有一面一人高的鏡子,鏡面光滑,将顧栖池的身形勾勒得清晰可見。
穿着褲子的手一頓,顧栖池眼尾上挑,桃花眸散漫地掠出一道弧光,順着鏡子,瞥向了自己的鎖骨與胸膛,不由自主地用舌尖頂了下頰側。
他倒是忘了,這兒有條狗。
穿成這樣,怎麽可能出去見人……
顧栖池也沒有什麽辦法,只好重新挑了件簡單的白色T恤,囫囵套在頭上,将身上的痕跡遮掩了個七七八八。
他挑的是最簡單的款式,白T恤加上亞麻色的褲子,外邊搭了個襯衫。分明已經畢業一段時間了,可看着卻像還在上學的大學生。
格外青春靓麗。
嫩芽似的,透出新綠,勃勃向上生長。
薄彧為了和顧栖池站在一起更登對些,難得抛棄了自己一絲不茍的黑白灰西裝三件套,也挑了個差不多的款式。
薄彧眉眼深,五官輪廓又極為鋒利冷淡,換了身穿搭之後,眉眼線條不自覺軟化了下來,眼眸中緊盯着顧栖池,漾開清清淺淺的笑意。
竟瞧不見半分兇意,和平常大相庭徑。
不去民政局,一時之間,顧栖池也沒弄明白對方到底要帶着自己去哪兒。
他話少,平日裏對其他東西也不甚關心,眉眼耷拉下來,瞧着恹恹的。
車子一路向前,穩穩當當,最終停到了一家大型商場前面。
快要到晚上八點鐘,天色漸暗,夜幕沉沉壓下來,天上的星鬥被底下的霓虹遮去了光芒,只依稀能瞧得清稀疏的輪廓。
這是東城最大的商場,由薄氏投資并建立。
燈火璀璨,與玻璃制的材料碰撞、折射出絢爛的光,形成一條皓光閃爍的星河。
恰好照耀在兩棟商廈之間的一座透明的玻璃橋上,腳下的雙層玻璃用了特殊的工藝制造,走在上邊,會蕩開層層水波,如果再仔細看的話,能發現水波之中有細碎的銀片閃耀,分外夢幻。
這橋也是東城最出名的一座網紅橋,又被戲稱為銀河鵲橋,有不少小情侶喜歡到這裏來打卡。
一眼望過去,人頭攢動,絡繹不絕。
顧栖池并不知道這座橋裏的彎彎繞繞,只淡淡掃了一眼就撇開了目光,尋找着其他的入口。
薄彧卻不同。
薄總當初親自監工建造,又花了大功夫營銷的情侶橋,現在有了老婆,怎麽也得上去溜一圈。
不然也太對不起他為這座橋付出的辛勤勞動了。
思及此,薄彧伸出了手,先是勾了下顧栖池的尾指,随即寬大的手掌包裹住顧栖池的,略微兩下動作,五指插入顧栖池的手指縫隙,變為十指緊緊相扣。
“我們從上邊走吧。”薄彧靠近了他些許,很自然地形成一個将他圈在懷裏的姿勢。
是一種保護的姿态。
顧栖池順着他指的方向定在那座人來人往的玻璃橋上,眉頭很輕地蹙了下,嘴唇不着痕跡地抿起,道:“沒有近一點的路嗎,那兒太擠了。”
大美人并不想上去,他讨厭和別人擠作一團。
薄彧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但又很想去湊個熱鬧,開始忽悠大美人:“那座橋之所以擠,是因為這裏的通道只剩下這一條了。”
顧栖池:……
他只是懶,他又不傻。
但既然薄彧都纡尊降貴開了這個口,顧栖池也懶得反駁他,挑了下眉,索性任由他牽着走上了那座橋。
的确如肉眼所見一樣,來來往往都是人。
不少穿着漢服和洛麗塔的小姑娘正拽着自己的男朋友在上邊自拍。
腳底是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車輛,身後是萬家燈火璀璨,擡頭可見皎皎清月,銀輝遍地。
顧栖池收回了觀賞的眼,不自覺感慨,難怪人這麽多,這座橋的确出片。
他在看別人,別人更在看他們。
盡管帶了口罩,但壓不住兩人氣質出衆。
顧栖池身形瘦削,脊背挺直,頸骨微凸,蝴蝶骨在走路時穿透過單薄的T恤,勾勒出若隐若現的痕跡,再加上鎖骨上若隐若現的吻痕與牙印,給這份清純上無端添了幾分糜爛的豔麗。
至于薄彧,則更加顯眼。
男人肩寬腰窄,喉結上大喇喇映出一個牙印來,周遭的皮膚還隐隐泛着紅。背後更是誇張,随着走路起伏,衣料随着動作而産生大小不一的褶皺,背上的抓痕清晰可見,看痕跡,格外清晰。
灰色的衛褲之下不自覺隆起一團陰影,微妙地蟄伏起來。
兩人牽着手,旁若無人地穿過來往的行人之中,明晃晃地宣誓主權。
歇了不少上前搭讪的人的心思。
路過一個帥氣精致的男生時,顧栖池清楚地捕捉到對方小聲嘀咕的一句吐槽:
“md怎麽現在都有主了,就我一個人無1無靠啊。”
他挽着一個高挑豔麗的美女,美女輕輕拍了下他的臉,語氣真誠:“沒事,honey,遍地飄零的日子,大家都一樣。”
顧栖池面無表情收了耳朵。
原來不是美女,是美男。
但兩人聲音太大,哪怕顧栖池有意避開,還是沒漏過兩人交談的最後一句話——
“真羨慕,他老公那麽大,一看就爽死了!”
“我什麽時候能有這種福氣?!”
顧栖池再度沉默,但還是不受控制地順着他們的話,目光若有似無地瞥到薄彧那片蟄伏區域。
啧。
別的不說,真的很大。
随即收回目光,舌尖不自覺頂了下上颚。
也真的很爽。
穿過這座玻璃橋,就進入了商場內部,燈光明亮刺眼,店鋪整齊有序。
顧栖池從電梯口大致觀測了一下整間商場的分布,眸光一亮,指尖指到指示牌的六層,終于打起了興趣。
“薄彧,我想去六樓。我記得這家的奶茶很好喝。”
按照以往,薄彧肯定會第一時間滿足顧栖池的要求,今天卻有些心不在焉,他擡手看了眼時間,握緊了顧栖池的手。
薄彧開口:“好,我們一會兒去。先陪我去取個東西。”
顧栖池有些不解,眸光澄澈,琥珀色的瞳孔在燈光之下格外剔透。
“不能先去買杯奶茶再去嗎?”
薄彧抿了下唇,燈光豎直打下來,清清淺淺地勾勒出他淡漠冷峻的側臉,眉眼線條柔和了不少,竟能一襲瞧出些許溫柔缱绻的意味來。
沒辦法,顧栖池只好順着薄彧,一路七拐八彎,停到了一家珠寶店面前。
出乎意料的,整棟商廈都十分熱鬧,只有這一層冷冷清清的,沒什麽人光顧。
顧栖池張望了一下四周,的确是沒見到什麽人影,感慨了一句:“這層樓生意不好嗎?”
早已經在裏邊協商好的白衡、一直等待的櫃姐:……
夫人,可以說嗎,這是薄總特地為你包場的……
薄彧閑閑瞥了眼準備好了的白衡,淡淡開排骨篜裏口:“嗯,這裏生意不太好,可能快要倒閉了。”
上前接待的櫃姐:……
拜托我們可是每個月都能超額完成任務的!
但吐槽也只敢在心裏吐槽,面上依舊滴水不漏,櫃姐笑容明媚,帶着他們進了店。
顧栖池後知後覺地發現,薄彧好像是專門帶着自己到這裏的,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
店內的布置很典雅,是歐式風,淡白色的花紋勾勒出牆邊的柱子,一朵山茶花徐徐盛放,清純美麗。
玻璃的展示櫃裏,各式各樣的鑽石與寶石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光芒,璀璨熠熠。
而最中心處,一位老者滿臉笑意,手上托着一個藍色絲絨的盒子,等着他們的到來。
“a fait longtemps, chérie.”
(親愛的,好久不見。)
顧栖池沒聽懂,茫然地看向薄彧,對方與這位老者對答如流。
薄彧:“M. Lenore, ravi de vous rencontrer.”
(萊諾先生,很高興見到你。)
薄彧:“J'ai hte que tu me montres ton plus grand travail.”
(期待您為我們呈現出偉大的作品。)
萊諾先生:“Bien sr, c'est le propriétaire de la bague”
(當然,這位是戒指的主人嗎?)
說到這句話時,顧栖池發現薄彧面上流露出一抹很自然的笑意,狹長的眼尾彎起,纖長而密直的睫毛在下眼睑處落下一層淡淡的陰翳。
薄彧:“Oui, c'est mon amant, Gu qichi, qui est aussi le propriétaire de l'anneau.”
(是的,他是我的愛人,顧栖池,也是戒指的主人。)
櫃姐将那兩個藍絲絨的盒子從萊諾先生的手裏接了過來,捧在手心裏,緩步到顧栖池與薄彧面前。
是一副對戒。
設計極為精巧。
戒指的外圈是素雅的白金,中間鑲嵌着一顆碩大的藍色鑽石,藍鑽外圍鑲嵌着一圈切割完整的鑽石,一眼撇過去,極為奢華。
看到了戒指,薄彧這才松開顧栖池的手,由十指相扣該為虛虛托起。
那枚鑽戒就被他握在指尖,極為順滑地戴到了顧栖池的無名指上,尺寸分毫不差。
顧栖池的手指很好看,骨節分明卻不外凸,修長白皙,指腹是很淺的淡粉色,指甲上還有白色的月牙。
這枚鑽戒和薄彧的那枚是對戒,但與他手腕上那串藍寶石手鏈也極為相稱。
萊諾先生也看清了顧栖池手腕上的那串手鏈,眼神頗為驚訝。
萊諾先生:“Je ne m'attendais pas à ce que ce joyau soit vendu aux enchères.”
(沒想到這顆寶石是您拍賣下來的,很适合這位先生。)
薄彧勾了下唇角,點頭向他示意,随即撥弄起顧栖池的指尖。
顧栖池帶着戒指可真好看。
薄彧微眯起眼,眸中的暗色翻湧,喉結滾了下,語氣意味不明:“以後都戴上,不準摘下來。”
顧栖池無語地瞥了他一眼,端詳了一下無名指上的戒指,有些無奈:“我不摘下來,不是等着別人來搶劫嗎?”
薄彧彎了下眼,唇角漾開稀薄笑意:“放心戴着,沒人敢搶。”
“誰敢搶你,我就敢讓他的腦袋爆成血球。”
顧栖池沉默了一會兒,眸光很靜。
薄彧其實挺瘋的,不然在其他他經歷過的時間線裏也不至于被宋知安忌憚到那種地步,顧予寧雖然不喜歡他,也得戰戰兢兢的敷衍他。
這一世,顧栖池見到的薄彧,不論從哪方面,看起來好像都很正常。
但顧栖池知道,薄彧在忍着,從各種細微的瑣事之中便能窺見一二。
酒店之後在包間相遇的第一次,薄彧其實是想來教訓他的。他的目光陰鸷,那種包含惡意一寸一寸掠過全身的時候,顧栖池就有所察覺。
除此之外,顧予寧那種小人,在沒有遇到真正的生命危險之前,是絕不允許自己對顧栖池卑躬屈膝到那個地步,顧願安的反應也很可疑,顧成天更是反常的過了頭。
他不知道薄彧究竟對他們做了什麽,但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那些傳聞,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未必沒有一兩件是真實發生過的。
甚至,都不用顧栖池懷疑,如果不是有了聯姻這個由頭,薄彧會想盡方法把他鎖起來。
顧栖池自己的占有欲很強,但在外人面前,勉強可以遮掩一二。
可薄彧的占有欲比他更強,他想在顧栖池身上的每一個地方,都打上他的烙印。
跟小狗撒尿占地盤一個道理,只要他身上沾了一丁點薄彧的氣息,就絕不允許任何人觊觎一絲一毫。
換做其他人,但凡察覺到薄彧的這種想法,可能就要報警了,最不濟也是逃離。
可意外地,顧栖池不想逃離,甚至格外相反,他很喜歡薄彧對自己的這種占有欲,會有種讓他受到重視的珍貴感。
更甚者,顧栖池其實更想試試,當有人觊觎自己時,薄彧會是反應。
是簡單的吃醋?還是會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怒,做出一些更過分的事情呢?
越往深想,顧栖池越覺得興奮,渾身的血液像被什麽東西點燃了,沸騰的燃燒起來,靈魂深處傳來難以言喻的戰栗感,心髒也随着這種戰栗感而急速跳動起來。
璀璨的燈光之下,他眼角眉梢流漏出明媚的笑意,桃花眼彎成新月的形狀,卧蠶鼓起,睫毛長而卷翹,眼周徐徐暈開一片緋色,映襯在雪白膚色之下,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顧栖池擡起薄彧的手,将剩下的那枚戒指戴到了薄彧的手上。
相同的位置,傳說能連通心髒的無名指上。
兩枚戒指款式相同,只是薄彧的那一枚要更加素雅一點,切割的藍鑽要小,周圍鑲嵌的白色鑽石也沒有顧栖池的那一枚那麽密集,看起來更加的簡潔大方。
“很漂亮,我也很喜歡。”
大美人不會說法語,頭歪了一下,略微思考了一會兒,随即用英語對萊諾先生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萊諾先生微微颔首,發白的胡子遮蓋住了大半臉龐,但依稀可以從他眼角處彎折起的皺紋猜測出他的心情。
這位先生也很滿意顧栖池能帶上他的作品。
朝着薄彧道:“Le diamant parfait doit êtrebiné avec la personne parfaite, mon cher Monsieur, votre lumière est plus brillante que ce diamant.”
(完美的鑽石理應與完美的人相結合,我親愛的先生,您的光芒比這顆鑽石還要璀璨。)
薄彧将這句話略微翻譯了一下,只是在翻譯“先生”時巧妙地換成了“寶寶”。
顧栖池眼睫輕顫了一下,掀起眼睑,自眼尾處掠起一道弧光,“我會一直戴着的。”
而後又湊近薄彧的耳旁,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
“薄彧,衣帽間裏,你買的那些衣服,我看到了。”
“貓耳、白蕾絲,裙子,還有那些被藏起來的……”
“我都看到了。”
薄彧的呼吸猛地一滞,五指也不自覺握緊攥成拳頭。眸光晦暗,底下是難以言喻的翻滾的墨色。
他幾乎已經做好了顧栖池和他毀約的準備,畢竟是他藏了那種龌龊的心思在前,違反了那份協議在前,顧栖池毀約,是理所應當的。
就見顧栖池頓了下,溫熱的呼吸清清淺淺地掃過耳廓,酥酥麻麻的,仿佛電流一般從耳窩鑽入大腦,掀起一陣微妙的戰栗感。
“如果你表現的好,下次我就陪你試試。”
薄彧的呼吸陡然亂了,喉結很重的上下滾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明顯的吞咽聲。
他額角青筋暴起,眸光黑而沉,顧栖池說出這句話之後,眼底藏着的翻滾不休的愛欲毫無遮掩地暴露在顧栖池眼皮子底下。
顧栖池無端想到一個很恰當的比喻——
傲慢無人的獅子王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只為求得大美人的一個親吻。
哪怕粉身碎骨。
顧栖池想到這裏,又笑了一下。胸腔的微鳴震動混雜着清淺笑意,再度傳入薄彧的耳中。
薄彧耳朵根都紅了,整個人燒着一樣,先是大喊了一聲:“都出去,清場!”
等到店裏的人陸陸續續走完,他近乎自暴自棄地埋到顧栖池的頸窩,熱意燎原,焚燒着所剩無幾的理智,薄彧的嗓音低沉又沙啞,染上了一層很明顯的欲念。
熱氣浮在顧栖池的側頸,細小的絨毛在呼吸交錯間輕微浮動,一陣很輕的雞皮疙瘩在皮膚地下顯現。
“怎麽才能算表現好?”
薄彧阖了眼,纖長而直的睫毛随着呼吸起伏而顫動,忍無可忍地咬上顧栖池頸側的肉,将那塊雪白的軟肉含在嘴裏仔細銜着。
頸間傳來微麻的刺痛感,在痛感上,并不明顯,只是不住刺激着神經,讓人有些上頭。
顧栖池伸手按住薄彧的頭,五指穿插進他的發絲,語氣有些漫不經心,卻能夠從他起伏的語調之中察覺到他的情緒。
“讓我滿意了,就算表現好。”
薄彧的手攬在顧栖池的後腰上,無名指上的鑽戒有些硌人,他的掌心更是炙熱滾燙,牢牢鉗制着顧栖池纖細的腰肢,力氣很大,讓本就疲乏的腰更加酸軟。
但顧栖池沒吭聲,就這麽任由薄彧抱着。
甚至貼心地伸出手回抱他,指尖在他寬闊的肩背上緩慢摩挲,像是在給龐大的貓科動物順毛。
只可惜薄彧并不是真正的大型貓科動物,顧栖池越是給他順毛,他的火氣越望,壓根藏不住。
顧栖池突然想起來曾經聽到過的一個葷段子——
“知道為什麽那些小女生喜歡讓男生穿灰色的衛褲嗎,這個嘛,就和男生喜歡看女生穿黑絲一個道理。”
“灰色衛褲那簡直就是作弊神器,稍微顯一顯,不就得了。多有男子漢氣概啊。”
當時聽到的時候,顧栖池只是無所謂的笑笑,不甚在意,甚至還有閑情跟那人調侃兩句:
“那要是本身硬件條件就好的人呢,也需要這樣?”
當時那人是怎麽回答來着?
在腦海之中勉強搜刮到一點那時候的記憶,顧栖池很吃力地想起來當時那句話。
那人說:“害,像我們這種硬件條件好的,肯定不會穿這種褲子,被人家小姑娘盯着,那得多害羞啊。”
“我這麽一個黃花大爺們兒,這點兒臉皮還是要的。”
顧栖池當時喝着酒,散發着甜膩味道的雞尾酒滑入喉管,辛辣的酒精刺激着胃部,灼燒着理智。頭頂是震動不休的蹦迪聲,混雜着音響的混亂電流與搖晃的男男女女,眼前的場景瞧着光怪陸離又格外荒誕。
顧栖池一腳踹上男人的座椅,沒成想力氣太大,直接将他踹翻了下去。
他嗤笑一聲,胸腔震動,發出輕微的鳴響,語氣意味不明:“就算穿了灰色衛褲也沒人看你,黃花大爺們兒,你想什麽呢?”
思緒逐漸回籠,顧栖池撚了下指腹,摩挲薄彧背部的手停了下。
眸光向下略去,從薄彧蓬松的發頂一路往下,掃過他發紅的耳垂與緋紅的後頸,又在上邊綴着的晶瑩汗珠上頓了一下,随即冷冷收回目光。
大美人眨了下眼,眸光璀璨,閃着細碎的星芒,有種說不出的狡黠。
四下無人,所有的售貨員與那位設計師萊諾先生都被白衡帶着清場了,偌大的店鋪裏,只剩下顧栖池與薄彧兩個人。
頭頂的燈光格外璀璨明亮,水晶挂飾割裂出流光溢彩的絢爛,與展示櫃裏的鑽石藏品交相輝映,顯得整個屋子都處在一種虛幻的瑰麗之中。
顧栖池輕聲問他,語氣是藏不住的得意與促狹:“薄彧,你害羞了嗎?”
薄總沒說話,顧栖池的指尖挪到他的後頸,指腹碾過上邊的汗珠,抹開一層晶瑩的水亮。
“都變身了。”
聽到這句話,薄彧不情不願地動了下,掐在顧栖池後腰上的越發用力,仿佛要生生把他的腰掐斷一樣。
“那我今天表現的還算好嗎?”薄彧很悶的出聲。
嗓音啞得不像話,幾乎是粘稠的,濃重的情谷欠含糊在嗓子裏,很是克制。
“表現得是不錯。”
“那你幫我。”
“可昨天已經把機會用光了,我腰好痛。”
兩句話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