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曼妙蕭曲
姬霜公子一晚都沒有睡好,心中晃來晃去都是白天荷塘邊水榭裏月落那看似簡單實則精妙的兩招。
他從小醉心武學,外人傳說許少堡主青出于藍,其實并不僅僅是泛泛的贊美之詞,他的武功修為進展神速,現在比起許堡主也已經不遑多讓。
許姬霜一向自負自己的武學天賦鮮少有人能及,誰知一山更比一山高,孫少俠的快劍在他看來雖然還不如自己,但也能算得上江湖上的一流功夫了,哪想到月落僅憑看了兩眼就輕易破去。許姬霜自問雖然也能勝過孫少俠,但要他也借用別派的招數兩招之內破敵制勝,那卻是無論如何做不到的。
月落這邊也在煩惱,她為了博得許姬靈的關注,一時起意露了一手。第二天這消息就跟長了腳一般,傳遍了許家堡的角角落落,只怕連堡裏的阿貓阿狗都聽說了。
早上去老太君處請安的時候,先被老夫人教訓了一頓,說她沒有少夫人的風度,竟和貴客開起了賭局,成何體統,罰她回去抄家規十遍。接着許堡主又詳詳細細地詢問了一遍當時的具體情形,幸虧有許姬靈在一邊連比帶劃地幫她說了,省了月落不少麻煩。
許堡主對月落有如此本事大為疑惑,又聽許姬靈信誓旦旦地斷定月落的爹一定是個隐士高人才教得出這樣有悟性的女兒。就又仔細詢問月落爹爹的情況,可惜月落只說她很小的時候就父母雙亡,除了爹娘的名字,其它一概不記得了。許堡主問了半天不得要領,只好作罷,權當月落昨天運氣好,瞎貓碰到了死耗子。
許姬靈雖說對月落的本事大加贊嘆,可惜新鮮勁一過,她那一顆芳心就又轉去了孫少俠的身上,請安之後也顧不得招呼月落,就匆匆随靈山派的蘇,陸二人趕去陪孫少俠和謝家兄妹離開許家堡到洛川城中游玩去了。
午後時分,許姬霜帶着自己的貼身小厮東兒向月落住的小院走去。東兒是小厮不便進夫人的住處就守在門外,姬霜公子自己進去,一進門就見到月落半倚在樹下的涼榻上,手裏拿了一根細長的綠竹,另一只手拿着把小刀,正在削竹子。擡頭見許少堡主進來了,也不起身,只是沖他微微颔首,手中不停。
許姬霜見月落竟不起身迎接自己,心中不快,幹脆走過去,自己找個位子坐下,倒要看看她還能無禮成什麽樣。
只見月落手中不停,把綠竹上的細枝葉子削去,又比對着位置鑿了一排圓孔,竟是做出了一管竹蕭。放在口嗚嗚耶耶地吹了起來。曲調
幽宛,甚是動人,仿佛是在深山中尋幽探秘,又像是一個人在樹林裏緩步徜徉,一曲終了餘音袅袅,許久不散。
月落這才放下竹蕭,看向姬霜公子問道,“少堡主到我這裏來有何事?”
許姬霜只覺得自己好像是來拜訪了一位前輩高人,那人性情孤傲,品性高潔,偏偏舉止間矜貴自恃,讓人不覺間就要摒氣凝息,恭恭敬敬。又像是一位絕世美人,遺世獨立,一曲動人,讓人只想拜在她的腳下。愣了半晌才道,“此曲婉約悠揚,只覺清幽,不覺洞簫慣有的蕭索之意,令人聽之忘俗,月落的技藝當真了得。”
月落淡淡看他一眼道,“少堡主過獎了,此曲本應再清亮高昂些的,我卻吹得過于幽宛了,失了其中自在灑脫的意境。”輕輕嘆一口氣,“曲由心生,真是一點都做不得假。”
“月落你心情不好?是這堡裏什麽人又欺負你了?”許姬霜想起上次她來找自己告狀的事情,暗道莫不是又有不長眼的下人生事。
“那倒沒有。”月落雖然這麽說,但臉上的表情郁郁,明顯的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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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姬霜這時根本想不起來她是個種菜養雞的農女了,暗道美人傷懷,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博她一笑才是。
往前湊了湊,柔聲道,“許家堡人口衆多,老太君管家雖然嚴謹,但也難免下面的人會良莠不齊,要是有人不知進退得罪了你,你只管告訴我,別悶在心裏,傷了身體卻是不好了。”
月落看他一眼悶聲道,“許姬靈她今天和靈山派的蘇敏,陸夢闌,謝家兄妹還有孫少俠一起去了洛川城玩,卻不帶上我,氣死我了!”
“啊……?”姬霜公子只覺眼中的絕世美人形象轟然倒塌,鬧了半天此人還是個沒見識的村姑,為了這點小事在這裏煩惱,“這個,早上他們倒是邀我也一起去的,只是我沒什麽興趣就推辭了,那下回我提醒姬靈帶上你就是了。”
月落哼了一聲,她是第一次對人有這般好感,偏偏許姬靈沒當回事,月落這方面沒有經驗,以前她要是喜歡什麽人,自有下屬第一時間把那人打包送到她跟前,現在情形有些不同,她不能以勢壓人,況且她也不願對許姬靈這麽做,于是她就不知該怎麽辦了。
“不勞少堡主費心,要她自己想到才好,別人提醒的就沒意思了。”想到許姬霜還沒有說來這裏是要幹什麽,就再問一句,“少堡主還沒說來我這裏是有什麽事情?”
姬霜公子本是對她好奇,想來看看這人平時都是什麽樣子。這一來先是驚豔,然後又大大地失望了一把,這時見月落不停地問自己來幹什麽,頗有趕人的意味,頓時将剛進門的悶氣又勾了起來,“月落你是本公子的夫人,我來你這裏轉轉還得有個理由不成?你這蕭吹得是不錯,只是禮儀進退方面還是有欠缺,見為夫的進來竟然都不知起身迎接,難怪老太君要你抄寫家規了。我還有事,這就走了,月落你趕緊把那十遍家規抄出來吧,好生學着些,不要總是這麽沒有規矩。”
妙語本來見少堡主竟然來了,興奮之極,匆匆去泡了杯茶,誰知剛端出來就見姬霜公子白色的袍角在小院門口一閃而逝,竟是走人了。心下大為不解,瞪圓眼睛問月落,“少堡主這是怎麽了,難得來一次怎麽說走就走?”
月落順手接過她手裏剛泡的茶水,再把那支竹蕭塞給她道,“把這個收起來,等下回有興致再吹。”轉身就要進屋去。
妙語大急,恨鐵不成鋼,“少夫人,公子難得來一次,不會是被你給氣跑的吧。”
月落不以為意,“不知道,也有可能。別去管他了,快進來幫我磨墨,這許家的家規也恁長了些,抄十遍可要費我不少功夫。早知道昨天就不和那謝思思打什麽賭了,當真是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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