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颍州(四)
既然盈虛教都已經有人進入了颍州,鐘宇覺得月落還是趕快和他回鎮南王府的安全,對月落鄭重道,“月落,盈虛教既然來了這麽多人,這裏對你來說怕是很不安全了,不如你明天一早就和我回鎮南王府去,我父子無論如何都會保你周全的。”
頓了頓又道,“許家那邊我去解釋,就說你是我母妃的侄女,一直流落在外,這次我去許家堡賀壽,無意間才認出來的。我母妃思親心切,想要接你回去住些日子。”
月落看他說得焦急,心中一暖,自她爹過世後,算起來這世上和她還有點親緣關系的,就只剩鎮南王一家了。随口逗他,“你那小郡主妹子對我可是很不喜歡,見了我都要繞道走的,你這麽欣欣然地把我帶回去,不怕小郡主和你翻臉?”
鐘宇聽她提起妹妹當年的糗事,也是好笑,“怎麽會,再說了,我妹子她那也不是不喜歡你,她是被月落你當年的威勢所懾,見到你害怕,你去了王府她一定得恭恭敬敬的,不比在許家堡看那些人的臉色好多了。”
鐘宇說完就殷殷望着月落,茲事體大,只盼她能點頭答應。
月落卻仍是悠悠閑閑地倚在窗口,也不知在望着樓外哪一處。過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轉過臉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鐘宇臉上轉了一圈,微微一笑,“我倒有心去鎮南王府‘威懾’一下你那妹妹,只是現在恐怕是躲去哪裏都來不及了。”
鐘宇一驚,“怎麽這麽說?”
“因為殷無咎已經來了。”月落淡淡答道。
鐘宇只覺眼前一花,跟着騰雲駕霧一般就出了酒樓,耳聽得月落對妙語吩咐道,“你們先回客棧,我和小王爺晚些時候自行回去。”
待鐘宇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月落帶着正往西疾馳,速度已經快到不可思議,兩邊的景物刷刷地後移,疾風刮在臉上就像刀刃一般。
鐘宇也是武林中年輕一輩裏出類拔萃的人物,與姬霜公子齊名,向來自負武功了得,除了那些成名已久的前輩高人,他在小一輩中已是罕有敵手,這些年下來,也就是許姬霜能與他一戰。
然而這時被月落帶着一路疾馳竟是完全地身不由己,一點做不得主,不由自主地就要被她帶着走,稍一側頭,但見月落還是那副不急不緩的樣子,動作也不大。只一只手托着他的右臂,一派氣度悠然,要不是兩邊飛馳的景物,還以為她正在閑庭信步,賞花看景。
不禁心下駭然,雖然知道月落肯定武功了得,卻沒想到竟已到了如此超凡脫俗,絕頂高手的境界。
只一會兒功夫,兩人便已出了颍州城,來到一處山崗之上,崗上樹木高大蔥茏,中間一大塊空地,只見一個做文士打扮的年輕男子站在當地,身後站了兩個随從。
那人見到月落和鐘宇到了,斯斯文文地上前見禮,對着月落微微一躬身,然後擡頭道,“少教主安好,幾年不見沒想到少教主的武功精進于斯,當真是天縱奇才,令人敬佩不已啊!”
鐘宇心道,這人就應該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殷無咎了,沒想到是這麽副斯文樣子。離近了細看,不由得驚嘆,此人生得竟是如此之美,形容男子生得美似乎不太合适,奈何看到殷無咎後腦子裏實在是找不出更合适的詞語來形容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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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盈虛教的前護法,現教主年紀甚輕,看着絕不會超過三十歲,青絲如黛,肌膚勝雪,眉目如畫,水紅色的兩片薄唇水潤動人,比那年輕姑娘們用上等胭脂細細描畫出來的還要色澤瑩潤。只簡簡單單穿了一件淺灰色的瑞錦袍子,腰間束着繡了祥雲如意的描金绶絲腰帶,身姿英挺,溫文一笑好似早春三月,春風拂面。
月落放開鐘宇,輕搖手中的團扇,打量了殷無咎一番,聽對方誇獎自己便回贊道,“左護法也是風采依舊,還是這麽令人見之忘俗啊。”
殷無咎以前在教中時一直刻意躲着月落,所以和她并不熟,對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月落十餘歲時那個清冷肆意,好像男孩子的樣子。
這時認真打量了對面已經長大的少教主,只見她身量高挑,輕袍羅裙,面目十分的清秀細膩,手裏輕輕搖着一柄素白團扇,如果不看那一臉肆意無忌的神氣,倒也是一副娉婷窈窕的好女兒模樣。
但是殷無咎深知決不能被月落這幅表象迷惑了,這位少教主的武功之高只怕是已至巅峰之境。自己得知她在颍州現身後就匆忙趕來,本想先遠遠地觀察她一下,不想自己普一靠近那家酒樓就被月落察覺了,帶了個人還能一路輕輕松松地跟着自己來到此處,頭發都不曾亂一絲。光是這份修為,一般人只怕窮畢生之力也不能達到。
想到這裏心中豪氣徒生,微笑道,“這兩年我四處派人查訪少教主的下落,卻是遍尋不到,現在既然是少教主自己願意現身了,那殷某猜少教主已是準備周全,決意與在下一戰了?”
月落見他處事幹脆利落,不由暗暗
點頭,這殷無咎果然有魄力,答道,“據我所知,殷護法這兩年一直擔任着代教主之職,估計也是不耐煩得很了。”
下颌微揚,朗聲說道,“這盈虛教雖說一直是我李家的人擔任教主,但歷來能者居尊,若是有人更加厲害,我李家也沒有一直霸占着教主之位的道理。”眼波一轉,看着殷無咎道,“擇日不如撞日,你我二人不如今日在此一戰,我若勝了,就麻煩殷護法退居副教主之位,輔助我管理本教如何?”
殷無咎點頭道,“好,少教主果然氣度過人,我本來就對前教主忠心不二,只是确如少教主所說‘能者居尊’,若是讓我去奉一個不如我的人為主那是不行的,如果少教主能贏了在下,那殷某一定擁立你為教主,追随左右,共同振興我教。”
又道,“只是少教主還沒有說,要是你輸了卻又如何呢?”
月落還真沒想過自己輸了該怎樣,“那殷護法覺得我若是輸了該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