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去喝喜酒(五)
第二日,許姬靈與孫二公子的大婚辦得熱鬧之極,月落因頭天晚上見過許家那兄妹兩個了,就不再去湊熱鬧,自己在客棧中睡了一大覺。估計着再怎樣今天姬霜公子也走不開,自己不必等他,還是四處轉轉解悶吧。
月落向來心境平和,很會随遇而安,自得其樂,因此帶着妙語兩個人在颍州城中玩得頗為盡興。
先去南街吃當地最有名的美食,芝麻燒餅配珍珠蓮藕湯,其實就是一種很細膩的魚肉丸子配了雪白的蓮藕煮的濃湯。鮮香可口,是當地一絕。
月落平時在歸藏宮裏享用的東西自然不差,不過這些地方上的特色小食吃起來也是津津有味,暗自琢磨着,俗語說得好,道在民間,果然是這麽一回事,不需什麽山珍海味,這市井街頭就有真正的美食。回去後定要選派兩個廚子,讓他們山南海北的走一圈,學做各地的名吃特色菜。
然後又去颍州城中最熱鬧的一條街上閑逛,流連于字攤畫鋪之間,逛了一圈,又一次證明了道在民間的道理,竟然在一個小書畫攤上看到了一卷仿唐時閻少監的‘蕭翼賺蘭亭圖’,仿得惟妙惟肖,幾可亂真,月落看得愛不釋手。
問那攤主此畫是誰仿的,攤主卻道是兩年前流落到颍州的一個落魄文人,欠了店錢無力償還,就拿出這幅畫來抵債,客店老板看他窮得叮當響,只得自嘆晦氣,收了畫趕他走人,這畫拿去本地的幾家當鋪中都沒人收,後來就只好放到他這攤上來寄賣了,不拘多少,公子您随便給幾十個錢就能拿走。
月落便喚妙語來付錢,此畫十分難得,閻公的真跡已然失傳,流傳于世的都是仿品,這是她見過仿得最好的一副,別人不識貨她可知道是好東西,定要帶回去歸藏宮收藏才好。
低頭細細看着手中的畫卷,一邊叫“妙語,妙語,來付賬給這位老板。”喊了兩聲沒人過來,以為妙語還在後面那個畫糖人的地方留戀,遂提高了聲音,“妙語!”
身後伸過一只纖長白皙,形狀十分優美的手,直接丢了一錠銀子給畫攤攤主,月落一愣,妙語的小胖手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連忙回頭,不由輕輕‘呀’了一聲。
她的養氣功夫十分到家,可以說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因此能讓月落小小驚呼出聲,實在是很了不起了。
只見身後幫她付錢那人身着淺灰色的錦袍,青絲如黛,肌膚勝雪,顧盼間說不盡的風流動人。男人能美成這樣,卻還能不顯一絲
女氣,只讓人想贊嘆此人挺拔俊秀的不做第二人想,必是盈虛教的副教主,殷無咎!
月落看到殷無咎站在自己身後,第一反應就是想趕緊找個地方躲躲,這集市上人來人往的,殷無咎走到她身後時刻意放重了腳步,好似平常的過往之人,月落又全心沉迷于手中的畫卷,因此沒能及時發現,尴尬之餘又有些贊嘆,愉天的功夫當真不錯,貌似是又有精進。
要知武功高深之人,于力道分寸間極為講究,正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裏,會武功之人想要模仿從沒練過武之人的腳步聲也是很難的,特別是能騙過月落這種高手的耳朵,那他對腳下勁道的控制應該已是勁随意動,收發自如。
這天下有武功之人能這樣走到她李月落身後而她竟沒能及時發覺的,除了這位殷副教主,只怕再沒有第二人可以做到了。
月落當然不能找地方躲躲,不但不能躲,還要擺出教主的氣勢,心中尴尬臉上也要不動聲色才行,只雲淡風輕地問一句,“愉天,你怎麽來了?我不是留言說要出來幾日,讓你們各司職務就好,有事情等我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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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副教主很郁悶,可是拿她也沒辦法,無奈道,“月落,你不聲不響的就忽然離了歸藏宮,光是讓你宮中的一個侍從給我們傳了一句話說是有事要離開幾日,這怎麽行?我去你宮中一看,你竟連伺候的人都沒說帶上幾個,只有妙語小丫頭一人,一路上怎能照顧周到,豈不是要辛苦?屬下,我,不放心,所以才跟來。”
妙語此時正好也趕了過來,聽到殷副教主這麽說,頓時大起知己之感,使勁點頭,“可不是,路上前前後後都是我一人操心,累得我啊!”
月落手中的折扇‘啪’的一聲就招呼到她的頭上,“你既是這麽容易累,那回去後就到藥圃的老趙那裏歷練半年吧,每天挑上十擔水澆灌藥草,本座保你過得半年後自然就會身輕體健,勁力大增。”
妙語大驚,連忙改口,“沒有,沒有,我剛才随口瞎說的,其實一點不累,為教主你做事我哪裏能怕累呢,那還不是越幹越精神!”
殷無咎微笑,知道月落待妙語十分親厚,從來不用教中的規矩去拘束她的。他這一微笑不要緊,周圍頓時看呆了一群人,連畫攤老板都忘記收銀子了。
月落見殷無咎神色平和,追過來也只說是因為擔心自己身邊人手沒帶夠,怕妙語一人照顧不周,看他這樣子應該是沒有再因為自己借酒調戲的事情生氣
了,心中大定,想着此行來探望許家兄妹的目的已經達到,他既然已經不生氣了,那就收拾一下,過兩日就打道回府吧。
殷無咎已經命人在颍州城外一個邬姓人家的山莊中給月落重新準備了住處,月落命妙語回客棧去拿東西,順便向金镖門的那師兄妹幾人道個別,再去孫府告訴許姬霜晚上城外邬家山莊一聚。
自己同殷無咎去到城外山莊一看,十分滿意。雖說是臨時準備出來的地方,但是小橋流水,綠柳紅花,自己的屋子窗明幾淨,香幾羅帳,連平時伺候自己的女侍也帶來了兩個,足見是用了一番心思的,不由贊嘆愉天做事真是細致,對自己也盡心,身邊有他在委實是省勁不少。
既然被人找到了,她就不能再偷懶躲閑,只好安心坐在廳內聽兩位長老禀報這幾日教中的情況,小事情殷副教主都已經做主處理掉了,有兩件升遷朱雀,玄武樓中香主的事情,算是比較重要的,殷無咎專門留給她來處置。
免得大家要覺得副教主在教中只手遮天,事務不論大小,全都要自作主張。
月落以前就曾對鎮南王世子鐘宇說過‘盈虛教裏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樓,名字俗得很,不過倒也實用,分屬四大長老執掌,每樓下設有十位香主,都是各長老手下的佼佼者,各香主下再統領各級教衆。’
盈虛教屬下的數萬人便是按照這般編制來管的,另外還有暗部,直接掌握在教主的手中,由歷任教主代代相傳,那些都是絕對的精英,誓死效忠,教主手中的最後底牌。
因此各樓中香主的升遷任免也算是重要事務了,都要通過教主首肯方可。
月落自小就跟在她爹前任李教主的身邊,李廣禦幹什麽都帶着她,連教中議事時,也會在身邊給少教主設個座位,因此月落對教中的事務十分熟悉,平時雖不太管事,但是下面人要是有什麽疏漏,她一眼就能看出來,有時處置的手段比殷無咎還要狠辣老練。
時間一長,屬下的各長老,香主,均各心悅誠服,絲毫不敢在她面前弄玄虛,耍花槍。加上殷副教主任勞任怨,事無巨細都管得井井有條,盈虛教這一年多來,日漸穩固,實力增長不少,要不是月落當初和孫盟主的那個約定,此時的盈虛教一定會被中原武林視為心腹大患。
到得傍晚時分,妙語獨自從颍州城找過來,說道教主吩咐的事情她已經做好了,金镖門的師兄妹幾個吃過喜酒就回了客棧,聽她說李小姐已
經離去,都不勝惋惜,紅芸姑娘還猶猶豫豫地想問問月落住在哪裏,日後有機會好往來。
妙語怕說出來吓到人家,就沒有說,只是講了些有緣自能相見之類高深莫測的話,聽得月落直笑,道你小丫頭一個,怎麽說話像個半仙似的。
妙語不服,答道我以前聽人家說書,凡是那英雄人物想要隐匿身份,又不願得罪人時,都是這麽一套說辭,我可半點也沒有背錯,哪裏會像半仙。
接着再說許少堡主,她到了孫府,很是費了些周折才見到許少堡主,少堡主聽了她傳的話就一口答應下來,晚上會來這邊見月落,不過還有一件小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月落輕輕敲着桌子挑眉看她,“妙語,你可真是評書演義聽多了,還‘不知當講不當講’?刑堂的鮑香主這次正好被愉天一起帶了過來,你若是實在不知當講不當講,那本座就讓他來幫你判定一下。”
妙語很識時務,立刻就說了出來,“唉,我看到那位謝思思小姐,跟塊狗皮膏藥一般貼在少堡主的身邊,看到我把少堡主叫到一旁單獨說話還要瞪我兩眼,我覺着吧…”擡頭看了看月落,“這位謝小姐确實美貌,這般倒貼,男人只怕很難不動心,不然少堡主為什麽聽任她一天到晚地貼着,也不嫌煩。教主,少堡主既然都是教主你的人了,那還是要管嚴點為好。”
妙語認為自己絕沒有私心,說這話主要是關心月落,本着忠于教主的原則。雖說這狀告過之後,謝思思可能要倒黴,那可也怪她不得,誰讓這位謝小姐沒事總是要扒着許少堡主不放呢!至于謝小姐狠狠瞪她的那兩眼,她妙語向來寬宏大量,可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的。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有人在前一章下面争論,介個......,沒想到這麽冷門的文也會有這種情況。
看文是個娛樂,喜歡就看,不喜歡就棄,互相嗆起來就不好了,違背娛樂初衷,影響心情啊!
看到誰的留評不合心意了,或者是俺的文寫得不合心意了,寬寬心,也別太介懷,大熱天的,心平氣和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