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病情
熬過了一天半,終于又到了周五上班的日子。到了館裏,又開始等着四點鐘的到來。不出意料,果然四點過後不久,他就出現了。
他這将近一個月幾乎日日都來,除卻曾和林雅珊一起喝過一次咖啡,他對所有人都是禮貌而疏離的。玥玥給他送了半個月的咖啡,在他禮貌疏離的微笑下,已經明白了這個男人的固若金湯,所以也就望而卻步了。因此,最近幾次他來,都是新來的小姑娘遞上去。
這次他的摩卡好了以後,林雅珊對新來的一個要端過去的小姑娘說:“這是十五桌客人的摩卡嗎,我端過去吧。”從那姑娘手裏接過,又覺得甚是不妥,終究還是喊住要離開的原來那姑娘:“诶……還是你去吧。”
知道林雅珊這個月做完就不做了以後,玥玥也不打算做了。她比林雅珊早來半年之久,這就要走了,多少有點傷感。領班也舍不得她,雖然二人常常掐架,領班又老愛在她面前擺架子,可是她二人畢竟沒相差幾歲,相處時間相對又長,不免生出依依不舍的情緒來。
玥玥于是決定在她剩下來的幾天,晚上要留下來跟領班一起待到最後。所以,她又錯過了可以八卦的情節。
他今天如上次一般在等林雅珊。心理有所準備的林雅珊,這次就從容許多了,上了車以後,她笑着說:“太不好意思了,又要勞煩你送我回去。”
這回氣氛寬松不少,二人互留了聯系方式。林雅珊看着名片念出來:“蘇毅。”她轉過頭對着他笑着說:“相識有一段日子了,竟然直到今天才知道了你的名字。”素白的名片上印着“蘇毅”兩個字,下一行是聯系方式,別無其他。
他說:“是我疏忽了,忘記跟林小姐自我介紹了。”
林雅珊笑笑,沒說什麽。這張名片的紙質摸起來很舒服,林雅珊想,真是跟它的主人的笑容一樣舒服啊。斜劉海豎直下來,遮住了她的眼睛,給她添了幾分妩媚。
音樂還是那首《一生所愛》。林雅珊随口提到:“看來你很喜歡這首歌啊,是不是因為很喜歡周星馳的大話西游啊?”
他一轉方向盤,成功超了兩輛車。“很久以前的确非常喜歡,不過也是很久沒有聽過了。前幾日才又翻出來聽,喜歡依舊。”他一偏頭,問道:“你也喜歡?”
“是的,我很喜歡。”林雅珊照實回答。
如此說着,時間過得極是快速的。今天又出奇地順路,一盞紅燈都沒有遇到。車子開進學校,他向她發出邀請:“林小姐明天可有空閑?我明天下午要參加一個陶藝展,不知林小姐可願同往?”
“陶藝展?”
“一位小學的老師退休後愛上了陶藝,潛心研究數年,這次集合了其他幾位陶藝愛好者,辦個小型的陶藝展。”他解釋道。
“這樣啊。我明天沒有安排,去欣賞欣賞陶藝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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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毅說明天來接她。林雅珊下了車,兩人揮手互道晚安。
這個時間,林渠成還在楊斐遠的公寓裏。楊斐遠弄到了一套極好的游戲設備,然後他成功地讓林渠成愛死他了。
楊斐遠打着打着,一看時間,說:“九點了诶,都這麽晚了,要不你今晚就睡我這兒吧,反正有閑置的房間。”
林渠成頗為贊同,當即一只手繼續打着,另一只手抓起手機打給室友說今晚自己不回去了。兩人打游戲打到翌日早上七點,爽得昏天黑地,刷個牙擦把臉,都沒有洗澡就直接栽倒各自的大床上,酣然大睡。
世界上有一條不成文的定律,它以概率的形式存在,叫做樂極生悲。楊斐遠抱着被子面容安寧地睡着,倏然感覺到有人在扯他懷裏的被子,他不耐地抓緊被子,眉頭緊鎖。然而,扯被子的那只大手粗暴起來,一把就幾乎把楊斐遠整個人都掀了過來。
楊斐遠正值酣眠之際,不免惱火,睜開眼睛爬起來,瞬間,他的腦海空洞了。
扯他被子的人,是楊斐玮。
楊斐玮的臉色看不出過多情緒,但是他的目光清冷,嘴角揚起了諷刺的角度。楊斐遠心中暗叫不好,他竭力要自己平靜下來,在尚不了解到底有多少被發現了之前,不能叫楊斐玮瞧出絲毫的端倪。
楊斐遠笑呵呵地問道:“哥,你怎麽來了啊?”他瞥了瞥床頭櫃上的鬧鐘,是十二點,他的心中的不安蹭蹭往上增。
果然,楊斐玮居高臨下地緊緊盯着他的眼睛,冷聲質問道:“左邊那間房裏睡的是誰?”
楊斐遠繼續仰着真善無辜的笑臉,十分誠實的樣子。“哦,那個啊。那只是一個同學,因為發生了一點意外,”這個意外就是楊斐遠的設備太過于強大了,以致林渠成難以放手,“他昨晚回不去了,所以我就借住他一晚。”
楊斐玮寒森森地睇着他,而楊斐遠死撐着以無害的笑容迎着。過了幾分鐘,楊斐玮說:“楊斐遠,我給你一個說實話的機會,如果你錯過了,後果自負。”
“呵呵。”楊斐遠笑了兩聲,繼續一臉無辜地說:“我有說什麽假話嗎?哥你今天是怎麽了,大中午的跑來盡說些奇怪的話。”
楊斐玮緊抿雙唇,神色變得孤傲,面色凜若寒霜。他轉身就走了出去,留下楊斐遠坐在自己的大床上松了一口氣。楊斐遠心想:“還好還好,沒有被他攝住,不然就完了。”
然而,幾聲“啊——啊——啊——啊——”的慘叫驟然響起。是林渠成的聲音。楊斐遠立馬從床上彈起來,直奔林渠成睡的房間,連拖鞋都無暇顧及。
穿過客廳,跑進那間房間,一進門,楊斐遠就吓了一跳。——林渠成整個人都在地板上,雙手抱着腹部,身體蜷曲着,面部表情有幾分扭曲,一看就是被人一頓揍的結果。
楊斐遠趕忙跑上去扶起他,用自己的肩膀支撐他的重量。“哪裏痛?痛得厲害嗎?要不要去醫院?”
“我下手有分寸,你放心。”楊斐玮冷眼睇着地板上的二人。
楊斐遠不敢擡頭去看他,只是一味地輕聲詢問林渠成的狀況。林渠成方才毫無招架之力,睡得正香的時候被人拎起來就打,自覺太過丢人,不好意思再哇哇地大叫,只默默地默默地揉自己的小腹,一只手揉另一只手的胳膊。
楊斐玮說:“我聽說你們兩個是戀人關系。倒是做得出來,弟弟勾搭姐姐的男朋友,還堂而皇之地睡到人那裏去。”他又說楊斐遠:“還有你,你倒是越來越出息了,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了。怎麽,忘了你的傷疤了?不痛了?”
“哥!”楊斐遠錳地擡頭注視他,深吸了一口氣,眉頭蹙着,說:“你說話能不要這麽陰狠刻薄嗎?”
“我只是提醒你!”楊斐玮咬牙切齒道。他傲然俯視依偎在一起的兩個男生,心底裏火氣燒上來,氣憤地說:“分手,現在,立刻,馬上!”
林渠成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睡眼惺忪的,迷茫地轉頭望着楊斐遠。楊斐遠扶好他,輕聲說:“你先自己坐着,小心。”
楊斐遠覺察到坐在地上仰視着楊斐玮的這一劣勢,于是他扶好林渠成後就站起來。他比楊斐玮短了足足十公分,不過站起來後氣好歹勢的差距縮小了許多。他毫不畏懼地迎着楊斐玮的目光,一字一頓,極其堅定地說:“不,可,能。”
楊斐玮是見慣大世面的人物,自然不會當場發飙,更不至于被楊斐遠這麽點小堅持的眼神唬到。不過半分鐘,他就平定好了情緒,淡淡地說:“那就轉學。不然休學也行。”轉學對楊家來說,不是難事。休學,更是不打緊。
楊斐遠笑了,他說:“我已經滿十八歲了,轉學、休學的事情,你以為你奈何得了我嗎?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感情上的事情,你以為你奈何得了我嗎?”
聽楊斐遠說出這麽幼稚的話來,楊斐玮也笑了,一句話将楊斐遠打得體無完膚。“你不要忘了,你現在還是吃着藥的。精神失常,可是有依據的。而我,我依舊還是你的監護人。”
林渠成反應再慢,此刻也會對事态有了大致的明白。楊斐遠跟他提過家裏的狀況,所以他對楊家還算了解,他相信楊斐遠的哥哥是個開放的人。因此,他扶着牆站起來,嚴肅地對楊斐玮說:“我跟斐遠是認真的,希望你可以給我們一次機會,讓我可以好好照顧他。”
楊斐玮冷笑了一聲,“你貌似把問題看得太過于簡單了。你知道楊斐遠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林渠成淡定地說,“上周斐遠的嫂子來找過我了,我知道他被綁架過,知道了他受傷,知道了他……的……”林渠成低下語調,複又提上聲音來:“這些我都知道了。所以,我希望,以後的事情,可以有我替他扛着。”
這出乎楊斐玮的意料,他如何也預想不到和雨希竟然曾經去找了林渠成。楊斐玮這般的人物,即便偶遇不措也能波瀾不驚。而此時,楊斐遠盯着林渠成的側臉,瞳孔清亮。
楊斐玮毫不留情地說:“這樣漂亮虛無的話說來何用?”他對楊斐遠說:“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的選擇。你剛剛也說了,你是成年人了,那麽,你就該承擔自己的選擇所帶來的後果。”
“你明明知道我不會選擇把實話說出來還說給我機會,”楊斐遠忿忿道,“這樣的機會,算是什麽機會!”
“好,你既然這麽說,那麽,我問你,我憑什麽給你們機會?兩個大男人扭扭捏捏地要在一起,像什麽樣子?!你們這樣,是不會被世俗接受的,你們是不會有結果的!”楊斐玮是出國留學過的人,照理說思想不會這麽狹隘。他緊接着連聲質問:“你們想過養育你們的家人嗎?想過曾跟你們在一起的女孩子嗎?楊斐遠,你想過你過世的父親母親嗎?”
“我父母如果在世,他們一定會支持我的!”楊斐遠脫口而出。他靠近楊斐玮,動情地說:“哥,你知道的,我父親一定是會支持我的,難道不是嗎……”
楊斐玮避開這個話題,說:“你先跟我回去,其……”
“我不回去。”楊斐遠打斷他的話,堅定自己的立場。
看着楊斐遠生硬的表情,楊斐玮嘆了一口氣,說:“昨晚家裏的老人就煮了一桌子你愛吃的菜色,你沒回來。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回去,他們還不知道這事情,就不要再讓他們糟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