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②⑦ (3)
後窩在被子裏,幾秒後忽然又跳了起來,一把拉開屋門直沖進了自家孩兒的小屋,床上的小家夥果不其然在哇哇哭着,被子蒙着頭,哭得瑟瑟縮縮的。
狄延驚奇的湊上去,問道:“你又在哭什麽?”
小朋友平時都是跟爸爸一起睡覺的,今天頭一次自己睡一個床上,還是大的誇張的床,這大半夜的雷聲滾滾又加雨聲噼裏啪啦,可不就睡不着了。
而醒來之後自家老爸又沒在身邊兒,邊兒屋裏卻是個一直逼着自己喊爸爸的陌生人,這麽一緊張害怕自然就哭嚎了起來。
藤原明它露出了小腦袋,委委屈屈的嗚咽了一聲:“爸爸……嗚嗚……”
好家夥,狄延這下子頭疼了,這可不是晚飯之後,可以用“等等你爸就來”這句話給搪塞着直到小娃兒睡着,這大半夜的,他到哪兒去給人找爸去?
藤原明它卻是一直哭着,不管狄延怎麽說,就是不肯睡覺,狄延本來起床氣就大,也沒什麽耐心了,冷下臉來,陰沉的開口道:“你再喊我就把你丢出去喂狼!我就是你老子,再叫也是一樣!”
可以說,狄延真的發火的時候那股血腥嗜殺的性格完全一目了然,平時連一些大人都給吓得直接跪地,更何況是一個小孩兒了,小朋友當時吓得一哆嗦,嗫嗫嚅嚅的看着他,眸中的恐懼完全不摻假。
狄延眯了眯眼睛,淡淡道:“好了,睡吧。”
狄延轉身走了出去,用力把門給甩上,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把自己丢在了床上,呆呆的趴了一會兒,迷迷糊糊的自己剛剛好像是把兒子給吓着了,于是抓抓頭發又跳下了床,大步走到兒子屋門前,剛剛擰開門把便聽到裏面傳來極細小的哭聲,狄延一時于心不忍,嘆了口氣,推開了門,走過去把孩子摟在懷裏,柔聲道:“告訴我,你爸爸的電話號碼記得嗎?”
34忠犬法則33
狄延本以為,小朋友的記性能有多好?那麽長的數字定然是記不住的。哪知流着狄家血液的種就是不一樣,小朋友哭哭啼啼的抱着被子,那一串兒號碼倒是背的挺溜。
狄延沒辦法在找借口食言,只好不甘不願的撥通了號碼。
接到狄延電話的時候,藤原玖正被梁缺拉着往家裏走,雖說是夏夜,可那雨也是帶着涼氣兒的。
大半夜的街上早就沒有了行人,想逮着誰問也沒法子,突兀的鈴聲在寂靜的夏夜裏尖叫起來,不止是梁缺,就連藤原玖都給吓得一機靈,手忙腳亂的翻出手機,凝望着上方跳躍的陌生號碼,藤原玖的手指控制不住的發抖。
“喂?藤原先生嗎?你兒子在我這裏。”要說狄延這人就是不靠譜兒呢,這麽一句話由他不經大腦的說出來,藤原玖的臉色驀然蒼白,他握緊了手機,聲音有着極力克制的顫抖:“你是誰?別傷害我兒子,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我要你錢幹什麽?你……”狄延忽然一頓,看了看身邊兒紅着兔子似的眼睛的兒子,忽然計上心來,很想測試一下藤原玖對小鬼的在乎到了哪種程度,他緩緩翹起了二郎腿,淡淡道:“我要三十萬,你一個人送來,記住,千萬不要報警,否則的話……”
狄延這人壞事兒做的多了,根本不需要刻意僞裝,便能夠清楚的将綁匪形象清晰直接的傳給電話那頭兒的人,藤原玖腳下一個趔趄,腦子裏嗡嗡作響,梁缺也吓了一跳,緊張的看着他。
“好,我怎麽确定我兒子真的在你手裏?”
狄延摸了摸下巴,忍住笑想,還真挺聰明的,他伸手捏了捏藤原明它的臉蛋兒,道:“來,跟你爸說句話。”
藤原明它迷迷糊糊的自然搞不清楚狄延邪惡的計劃,拿過手機,哽咽的叫了一聲:“爸爸。”
還想說什麽就被狄延一把奪過了手機:“好了,現在你聽到了,你兒子在我這裏,信不信由你,你最好現在馬上把錢送過來,我要現金。”
“這麽急?我到哪裏去弄這麽多的現金,能不能通融一下?你……”
“懶得跟你廢話,我在西清苑等你,到了我會聯系你。”
電話嘟的一聲被挂斷,藤原玖卻冷靜了下來,梁缺瞪大眼睛看着他:“怎麽回事?”
藤原玖抿住唇,輕聲安撫道:“你先回去吧,我知道它它在哪了。”
“你去哪弄這麽多的現金,現在銀行都還沒開門呢!取款機能一下子取那麽大一筆錢嗎?”
藤原玖搖了搖頭,低聲道:“西清苑裏,能有綁匪嗎?”
西清苑是Z市有名的富人別墅區,能夠在那裏買房子的少說也是身價千萬的人物,而那裏的治安,自然是極好的,藤原玖這麽一說,梁缺立刻就明白了,“你是說,那個喬總又在跟你開玩笑?”
藤原玖嘆了口氣: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恐怕是換夥伴了,我怎麽把他給忘了。”
藤原玖能夠在中國自力更生這麽多年,自然除了在設計方面有着過人的天賦,為人處世的小聰明自然也難不倒他,今天一聽說小朋友失蹤之後,首先想到的就是喬文欽,而喬文欽的話更是讓他先入為主的一門心思朝自己是否樹敵的方面去想,卻完全忘記了跟喬文欽一樣惡劣的男人,那日在醫院裏僅有一面之緣的狄延。
狄延剛剛一提到西清苑,藤原玖的腦子忽然就清晰了許多,雖然說聲音被電磁波給模糊的變了許多,但是還是不難找到相似之處。
一個做設計的人,首先就要有對生活細節的把握,更遑論藤原玖這種知名設計師?
他開車把梁缺送了回去,然後便直接駛往了西清苑。
狄延想過很多,他以為藤原玖會緊張無措的給自己打電話求寬容時間,或者會貪生怕死不敢來,再或者是愚笨的報警,可他萬萬沒想到,藤原玖不光沒有給他打電話求寬容時間,更是坦坦蕩蕩的來了,真的是坦坦蕩蕩,連打車的錢都沒帶。
狄延身上還穿着睡袍,他站在大廳裏,驚奇的看着藤原玖,怎麽樣都想不到對方為什麽會知道是他狄延搞的鬼。
“狄先生,我是來帶它它回家的。”
狄延抓耳撓腮,怎麽都搞不懂,他圍着藤原玖反複轉了兩圈,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有些郁悶的叼了一根煙。
“狄先生?”藤原玖皺起眉,不耐的看着拿後腦勺對着自己的男人。
他今天淋了半夜的雨,此刻站在這打着冷氣的別墅裏,正凍得發抖,辛苦趕來又沒見着兒子,自然就心生不耐。
狄延仿佛剛剛聽到一樣,他側頭看了看藤原玖,站了起來,趿拉着大拖鞋走過來,眼睛上下打量着藤原玖瘦弱的小身板,一開口就吐出一圈煙霧:“什麽叫你帶他回家?我是他老子,這裏就是他的家。”
藤原玖皺眉後退一步,道:“狄先生,我說過,你們相像只是巧合。”
“這巧合也分很多種,有什麽巧合能巧到他老媽正好懷過我的種?”
藤原玖眸光微微一沉,鏡片似乎也閃過一道淩厲的光芒:“狄先生,請不要侮辱我的妻子。”
“你妻子?你确定你睡過小野美沙?”狄延來了興趣,一張大臉湊了過來,幾乎貼着藤原玖的鼻尖。
“……你!”藤原玖被他不經大腦的話給氣的不輕,拳頭緊緊握着,就差直接招呼上來了。
“啧啧,別說大話啊,據我所知,你跟小野美沙是同母異父吧?你們還真時髦,居然在那時候就搞亂倫,不過我還真沒見過你。”
狄延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誰的樣子,什麽話都敢說,笑容也格外的惹人讨厭,藤原玖氣的顫抖不已,卻還是努力平靜下來,“我是來帶它它回家的。”
“咦?”狄延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直直朝一間屋子拖了過去,藤原玖瞪大眼睛,怒不可遏,卻又覺得掙紮實在有失儀态,只好被他一路拉了進去。
這間屋子四周的牆壁全是鏡子,中央還有一臺鋼琴,狄延拉着他站在鏡子前,漏齒一笑:“你瞧,我們兩個誰比較像他爹?”他伸手捏住了藤原玖的下巴,看了又看,苦惱的道:“我還是覺得我自己比較像怎麽辦?”
狄延的行為就好像是一個不懂事的孩童一樣,明明非常的惹人讨厭,卻又讓人無法輕易發火,藤原玖憋得內傷不已,用力拍掉了鉗住自己下巴的手,咬牙道:“我是來接它它回家的。”
好嘛,沒法子維持淡定了?
狄延笑的不懷好意:“藤原先生,你看你是不是要先去換件衣服,我想這樣濕着身子也不好受吧?”
“多謝好意,心領了,請帶我去見它它。”
狄延覺得新奇極了,這家夥明明臉都氣的紅了起來,連額頭的青筋都在一跳一跳,卻還在維持着所謂的風度,呀呀呀……他兒子的爹似乎也挺好玩的?
狄延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笑眯眯的道:“這樣吧,我們不如一起撫養它它,我覺得你這人還蠻有趣的,哪,你沒有證據證明我不是他老爸,可是我卻有證據證明我就是他老子,這說明我的确就是他老子,哎!別急着反駁,我已經讓人去驗DNA了,結果出來你就知道了。”
藤原玖用力搬開脖子上的手臂,道:“狄先生,如果沒喲其他事的話,我該帶它它回家了。”
“怎麽沒事?”狄延手指頭敲着下巴,笑道:“我想請你先洗個澡換身衣服,畢竟,如果你們見了面情難自禁一下子抱在了一起的話,它它有可能會感冒的。”
藤原玖一愣,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狄延将他帶到樓上,找了件自己的衣服給他穿,忽然一把摘掉了他的眼鏡,笑道:“藤原先生,它它想你想的厲害,我先把這個給他送去,免得他又說我騙他。”
“等等。”藤原玖眯起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他開口道:“我看不清楚,也不急這一會兒,先把眼鏡還我。”
狄延伸手把他推了進去,“那可不行,本來我跟它它的父子關系就不好,你別想在火上澆油。”
“你……”藤原玖被推進浴室,轉身想要再叫狄延,門卻砰的一聲關上,這裏的浴室構造他不清楚,只好摸索着褪去衣服,在摸索着找到花灑。
狄延靠在門前笑的□至極,想跟他搶兒子,還差得遠呢。
果不其然,裏面很快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狄延聳了聳肩,無恥的轉了轉手裏的金絲眼鏡,大步朝兒子的房間走去。
當然,他永遠都不會告訴任何人,他在浴室的地上打了蠟油。
如果說東西掉落的時候藤原玖還不知道因為什麽,可是當身體與瓷磚親密接觸的時候,藤原玖瞬間悟了,狄延根本就是故意的,想讓他知難而退,這只是個小小的教訓而已。
可是,怎麽可能?
小野美沙臨死前的話,他又怎麽能夠忘記?
等到藤原玖從浴室裏爬出來的時候,狄延早就在門邊等候多時,他忍住嘴角的笑意,抱怨道:“你怎麽這麽慢?它它剛才又在埋怨我了?我怎麽感覺你像是故意來挑撥我們父子之間的關系的?”
“……”藤原玖想,惡人先告狀,也就這樣了。
狄延将眼鏡還給了他,藤原玖索性一聲不吭了,安靜的跟着他一同來到了它它的房門前。狄延非常紳士的做了一個請字,可惜那張臉上的笑意太過欠扁,讓這個紳士的動作水準明顯下降。
藤原玖走進去,小朋友正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眼巴巴的等着。
一見他走進來,立刻就撲了過來:“爸爸!大壞蛋說你不要我了,我就知道爸爸不會不要我的!”
前一句哀哀怨怨,後一句卻是斬釘截鐵,藤原玖蹲□把他摟住,奔波一夜的找尋總算得到了回報,他忍不住眼睛發脹,柔聲道:“嗯,爸爸不會不要你的,我來帶你回家。”
小朋友用力點頭,安心的把小腦袋窩在他的懷裏,也許是真的等的太久了,不到片刻便睡着了。
狄延默默看着,回想自己說破嘴皮子也沒能把人哄睡着的樣子似乎格外的蠢,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看着藤原玖将它它抱起來,狄延豎起了眉毛:“我不許你把它它帶回家!”
“狄先生。”藤原玖冷冷道:“請不要無理取鬧,它它的戶口父親一欄是我的名字,我有權帶他回家。”
“我不管,總之,兒子是我的,不許你帶走。”狄延皺起眉,見藤原玖似乎也不願意放棄,便道:“我可以允許你每天來這裏哄他睡覺,但是不能帶他走。”
“狄先生,請講道理!”
“我管你什麽狗屁道理!他娘的老子的兒子當然要跟着老子!你一個小鬼子攙和什麽?我肯跟你好言好語的說這麽久,那是看在你照顧他這麽多年的份兒上,老子現在認了他,他就是我狄延的種,你想跟我搶兒子,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夠不夠,要知道,我想整死你,輕而易舉!”狄延的耐心顯然消磨殆盡,他跟喬文欽一樣的喜怒無常,本來讓藤原玖來這裏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可對方偏偏不知道感恩戴德還非要把自家兒子帶走,狄延越想越氣,恨不得手起刀落把藤原玖腦袋摘了!
藤原玖被他兇狠的表情吓得後退兩步,“我可以告你非法囚禁兒童,你……”
他話沒說完就被狄延打斷:“別跟我來這套,我只給你兩個選擇,一,乖乖把它它放下來,我可以允許你每天來這裏。二,我今天晚上就把它它送去香港給老爺子,至于你,相信我,我有千萬種法子可以搞死你。”
藤原玖胸口急促起伏,他不可思議的看着面前的無賴,呼吸紊亂,腦子發昏,忽然“阿嚏!”一聲,噴了狄延一臉口水。
“……”藤原玖原本氣的通紅的臉上增加了幾分尴尬與窘迫,連耳朵都紅了起來。
“呼!”狄延瞪了他半晌,用力抹了一把臉 ,手指頭抖了抖,強忍住戳死他的沖動,指着床,道:“給我去睡覺,媽的,再敢說把我兒子帶走的話我就斃了你!”
氣勢洶洶的說完,他用力的摔上了門,蹬蹬蹬沖向了自己的房間。
藤原玖給門震的一顫,呆呆的站在原地,忽然,一個噴嚏又破鼻而出,藤原玖慌忙把它它放在了床上,自己抽了紙巾捂住了鼻子。
“居然……感冒了……”
35忠犬法則34
次日一早,狄延一覺醒來,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踹門,他皺起眉,一把拉開房門,藤原明它便直接撞在了他身上,狄延挑了挑眉:“你小子幹嘛?”
“你這個壞蛋,你怎麽欺負我爸爸的?他怎麽發燒了!”
狄延皺眉,一把把他提溜起來,大步走了過去,小朋友使勁掙紮着,軟乎乎的罵聲卻并沒有對狄延造成什麽傷害。
剛剛走到門前,便看到藤原玖從裏面走了出來,他的臉上泛着異樣的紅,走路卻還算穩當,看到它它的時候微微一笑:“它它,該上學了是吧?怎麽不叫爸爸?走……我去送你。”
狄延把小朋友放下來,對方立刻跑到藤原玖身邊,拉着他低下頭來,踮起腳尖跟他抵着額頭:“爸爸,我不急,你發燒了,趕快去醫院。”
“沒事,我們還要去吃早餐,萬一耽誤了你上學就不好了。”
“可是,爸爸現在肯定很難受吧……”
“沒關系……”
面前的親子圖讓狄延嫉妒的牙根火辣辣的疼,他一把揪住了小朋友,道:“你自己去拿藥吧,我送它它去上課 。”
小朋友這次居然沒有拒絕,用力點了點頭,“恩恩,爸爸你趕快去治病,不要擔心我。”
“這……”藤原玖剛要說什麽,卻在接觸到狄延的眼神時,微微笑了笑:“好吧,那你要聽話,下午我去接你。”
“恩!”
周正又是起了個大早,今天的天氣并沒有像前幾天一樣熱的燙人,反而和昨天晚上一樣,依然嘩啦啦的下着雨。
周正沒有賴床的習慣,更何況昨天還答應了藤原玖今天要去攝影棚。他先是習慣性的走上前去看了看喬文欽,确定他還睡得正香之後俯□投了一個吻,然後滿足的笑着離開房間。
因為喬文欽的招敵體質,狄延特意在電梯門口安排了人手。
周正像往常一樣,跟那兩位道了早上好,下樓招車離去。
喬文欽醒來的時候,周正便已經走了,他睜開眼睛迷茫的看了一會窗外,耳邊傾聽着雨滴打在窗戶上的聲音,好一會兒才又合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陣,肚子裏鬧了起來,喬文欽皺着眉,心裏很納悶居然沒有人來給他送吃的。
難道說今天的天氣的緣故?喬文欽打了個哈欠,伸出手指重重的按在了呼救鈴上面,很快,他的主治醫生帶着一群護士跑了過來,緊張的詢問:“二少爺,您哪裏不舒服?”
喬文欽感嘆了一下其實住院也沒什麽不好的,伸手拍了拍肚子,他特不好意思的道:“我餓了。”
“……”
事實證明,今天的天氣之所以忽然變了,那是因為今天注定是個不平常的一天。
中午十二點左右,拍攝過程中,藤原玖忽然昏倒在地,使得這次的拍攝不得不終止。
周正本想回去找喬文欽,卻迎面碰上了邢源,被他一把勾住了脖子:“阿正啊,咱們兄弟可是有幾天沒見了,來來,給哥們兒個機會,去喝兩杯!”
同一個時間,醫院門口停了一個加長的勞斯萊斯,司機下車打開了車門,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跟随她一同的不是別人,正是雙胞胎兄妹。
他們擡步走進了醫院大樓的電梯,喬文諾殷勤的上前按了樓層,回身笑道:“媽,二哥脾氣不好,您是知道的,待會要是沖撞了您,您別太往心裏去。”
“恩,是啊,二哥他見了您肯定會很高興的,不過他那人就是那麽別扭,您也知道。”
喬夫人輕輕點了點頭,精致的妝容使她看上去不過三十多歲的樣子,可舉手投足間的優雅尊貴卻讓人不得不承認,那就是長時間在優渥富足的經濟環境下沉澱下來的氣質。
一行四人剛剛踏出電梯,就被兩個人給攔住了,喬文諾上前一步,開口道:“這是喬夫人,來看自己的兒子,你們這是幹什麽?”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後退一步,做了個請的姿勢。
喬夫人露出一抹笑容,似乎很滿意的點了點頭,便跟着雙胞胎一起走向了喬文欽的病房。
這間病房裏面的設施很全面,完全是一個小戶型的家居房的樣子,喬夫人走進了房門,便看到喬文欽正坐在窗前的輪椅上看雜志。
“二哥,你看誰來了。”喬文諾歡快的叫了一聲,喬文欽擡頭朝這邊看了過來,眼睛對上喬夫人的臉,原本因為看雜志而含笑的嘴角忽然一抿,手裏的雜志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冷冷道:“滾出去。”
“二哥,你怎麽能這麽對媽說話?”喬文諾吓了一跳,忙回頭看喬夫人的臉色。
喬夫人卻并沒有因為那句無禮的話而露出什麽不滿的情緒,她慢慢走了進來,雪白的脖頸微微的仰着,高傲的姿态仿佛一只優雅的天鵝,她在他面前站定,開口道:“你的傷怎麽樣了?”
她的語氣有着刻意僞裝出來的關懷,喬文欽皺起眉,表情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他将輪椅朝後驅動,厭惡一覽無遺:“多謝夫人關心,我還沒死呢。”
“你這孩子……”喬夫人居然還笑了笑,玉蔥似的手指輕輕撫了撫喬文欽的頭發:“你平時最在乎外表了,身上有留疤嗎?”
喬文欽頓了頓,抿住唇,原本激烈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淡淡道:“沒有。”
“那就好,有什麽需要的告訴你大哥,別虧待了自己。”
見喬文欽不說話,喬夫人又笑了笑:“你別怨你爸不來看你,他心髒不好,都沒敢跟他說,好在你現在好好的,不然的話,我可沒辦法像他交代。”
喬文欽眼角一吊,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又忍住了,最終一聲沒吭。
喬夫人倒也不惱,她直起身子,帶着鑽石的手指交疊在腹部,擡眼四處看了看,輕聲道:“你從小就挑剔,這次難得能在這裏住上那麽久。醫院住的可還習慣?要是不喜歡了就搬回家住,家裏地方大,又清靜,适合養傷。”
喬文欽始終不發一語,可喬夫人居然沒有冷場,一個人在一旁自言自語。
她的語氣又輕又柔,可卻沒有一丁點兒的暖氣兒,喬文欽默不作聲的坐在一邊兒,豔紅的嘴唇死死的抿着,也不知道在惱些什麽。
漸漸的,喬夫人沒詞兒了,便坐在一旁為他削平果,紅色的果皮在那只保養得當的手指縫間落下,喬文欽只覺得心底控制不住的開始發寒。
那種冷到骨子裏的感覺,讓他忍無可忍,“諾諾,空調關上,有些涼了。”
喬文諾看了喬夫人一眼,猶豫了下,喬夫人卻保持着完美的笑容,沉默的削着蘋果,直到完全削好,蘋果整個被扒完了皮,她才笑道:“你二哥讓你關,就關上吧,萬一凍着了就不好了。”
這個女人,虛僞的讓人發指!喬文欽警惕的看着她遞過來的蘋果,喬夫人疑惑的問道:“不喜歡?”
喬文欽淡淡道:“不想吃。”
“文欽,你怕什麽呢?我是你媽,又不會害你。”喬夫人的聲音帶着幾分笑意,那種笑意讓喬文欽脊背發寒。
他僵硬的道:“夫人還沒用午飯吧,您打算去哪吃飯?”
“嗯。”喬夫人将蘋果丢在了垃圾桶裏,緩緩站了起來,旗袍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她淡淡道:“我正打算跟你說,我在龍旗定了一桌菜,給你補補身子,諾諾,你推着你二哥,我們走吧。”
“好的!”喬文諾欣喜的跑了過來。
喬文欽重重按了一下輪椅扶手,半晌才淡淡道:“走吧。”
他們剛剛步入電梯,原本守着電梯的兩個人也跟了進來,“狄哥說讓我們跟着二少爺,夫人請不要為難我們。”
喬夫人點了點頭,道:“怎麽會,你們都是為了文欽好,我還要謝謝你們呢。”
誰也沒有注意到,與電梯對着的樓梯口,慢慢走上來了一個人……
周正這邊正跟邢源在一起吃飯,席間還有幾個在Z市工作的老同學,周正暗暗納悶,今兒個是什麽日子,居然這麽多人一起聚會了?
就算這個問題得不到解答,周正還是得繼續陪着。
幾個大男人一桌菜吃的亂七八糟,酒卻已經下了兩箱了。
周正扒着邢源的肩膀,道:“你的錢,我會盡快還你的,別……嗝!別灌我了!”
“嘿,我好心請你吃飯倒成了要債了,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沖這個,得罰!”
“對對!”旁邊有人笑呵呵的應和:“得、得罰!”
“等等!”周正被灌的頭暈眼花,倒還沒糊塗:“你們幹嘛……嗝、都、都灌我呀?”
“嗨!你人緣好啊!都喜歡你呗!”
旁邊有人嚷嚷道:“對對,人緣好!都給我灌!把他灌趴下了!”
龍旗酒店的VIP包廂裏,桌上的菜肴不止是香味撲鼻,更是樣樣制作精美,滿滿的一桌子菜,桌前卻只有四個人坐着,他們是上流社會的小姐夫人,與周正那邊相比起來,這邊明顯安靜許多,整齊許多,卻也少了許多的人氣兒。
他們講究食不言,寝不語。
他們講究用餐優雅得體。
他們的表情完全沒有吃飯時該有的悠閑惬意。
他們吃個飯就好像是上銀幕一樣。
周正這邊,依舊是亂糟糟的,周正已經有些頭重腳輕的感覺,他用力的揮手,麥色的皮膚籠罩了一層紅暈,說話都要說不清楚。
這頓飯吃了足足四個小時,周正整個人都被灌趴在了沙發上,醉得一塌糊塗。
昔日的老同學相互擺了擺手,暈暈乎乎的走出了門。空氣中依舊濕漉漉的,邢源一把架起了周正擡到自己的車上,有同學搖搖晃晃的走過來:“邢源,你能開車嗎?不然打出租吧?”
“沒事兒,你們都小心點兒,我先把阿正送回我那兒!這家夥走都沒法走了!”
“哈哈,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他的酒量還是最好的呢,這些年沒見,都退步了!”
邢源跟老同學嘻嘻哈哈的道了別,側頭看了一眼周正,不慌不忙的踩下油門離去。
把重的像死豬一樣的周正丢在沙發上,邢源起身灌了瓶水,慢慢走了過來。
他把臉靠近周正,問道:“我是誰?”
“你……你是……”周正張開眼睛看着他,嘿嘿一笑,指着他的鼻子道:“有倆……嗝,有倆!”
邢源一把拍開他的手,道:“沒問你幾個,我是誰?”
“……文欽嗝!文欽,嘿嘿,我媳婦,你是我媳婦!”
“鬼才是你媳婦!”邢源站起來踢了他一腳,站起來走到書房拿了個資料出來,又蹲在了周正面前:“你跟喬文欽什麽關系?”
“嗯……不告訴你!”周正抱着沙發枕一臉滿足:“不……我不跟你說……”
“好,那我問你下一個問題,喬文欽從金三角運回來的毒品放哪了?”
周正摟着沙發枕輕輕的蹭着:“不知道……我不知道……嗯,文欽,我喜歡你……我不跟別人說,你是我媳婦……嘿嘿,文欽親親……”
周正撅起嘴巴用力的在沙發枕上啵了一口,邢源抽了抽嘴角,一把把他揪了起來:“你這家夥!我操!”
邢源用力的把他丢在了床上,喘了幾口氣,然後跳了起來,目光深沉的看着周正,忽然一腳踢了上去。
這家夥醉了可真要命。不過,居然什麽都問不出來……
周正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屋外頭邢源正五音不全的哼着歌兒,整個房子都彌漫着一股濃重的骨頭湯的味道。
他搖搖晃晃的下了床,慢慢走出去,然後重重的把自己丢在了沙發上,含糊的道:“邢源,現在幾點了?”
“七點多了吧,今天下雨,天黑的比較早,你既然醒了就去洗把臉,吃了飯再走吧。”
“嗯……不成,文欽該找我了,我得回去……”
“啧,我說,你不是真愛上喬文欽了吧?那可是大老爺們兒!”
周正原本暈乎乎的腦子忽然清晰了下來,他猛然跳起來,紅着臉叫道:“愛、愛就愛了,咋了?”
他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倒把邢源吓了一跳,他湊過來跟周正大眼瞪小眼,忽然一個爆栗砸了上去:“咋了?你說咋了?你他媽的喜歡男人也就算了,對象還是喬文欽,只怕你以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周正抱着頭,瞪圓了眼睛:“你啥意思啊邢源?我跟你說他最近可老實了,沒見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啊,你們警察還不準人家改邪歸正啊?”
“改邪歸正?”邢源冷飕飕的笑了笑:“那詞兒就不屬于喬文欽!”
“你搞人格歧視啊邢源!那詞兒怎麽就不屬于他了?你們說辦人就能辦人啊?沒找着證據你們倒是辦啊!”
“操,他既然都做了還怕找不着證據啊?媽的,老子跟你個傻逼争這個幹嘛,吃飯了!”
“誰傻逼啊?邢源你說清楚!”
“你他媽都被喬文欽那妖精被迷成傻逼了!孰是孰非都看不清楚了!周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邢源提着鍋鏟子回頭看他,周正兇神惡煞的樣子慢慢的萎靡了下去,“被他迷成傻逼我也心甘情願……”
“……”邢源差點把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周正擠在邢源桌子前喝了兩碗排骨湯,喝飽了還特無恥的道:“我能不能帶回去一碗啊?”
“……”邢源咬牙罵道:“我操他娘的!”
時鐘指向八點的時候,周正還沒有回來,喬文欽摔了一個瓷杯,然後把身子縮在了被子裏,伸手啪的關掉了燈。
不回來就算了混蛋死在外面好了!
喬文欽閉上眼睛在心裏咬牙切齒的想着,過一分鐘罵一句,罵着罵着就迷糊了過去。
而此時,浴室的門被緩緩的打開,一只腳從裏面踏了出來,那人帶着鴨舌帽,沒有了燈光的屋子更加的灰暗,帽檐的陰影遮住了他的臉,使人看不清楚面孔。
他穿着長袖的t恤,寬大的衣服遮住了腰線,雙手從袖子裏露出來。那只手很秀氣 ,看上去像是女子所有。
他的雙手慢慢的拉開,二十厘米長的匕首閃爍着淩厲的光芒從袖子裏顯露出來。
邢源被周正磨得沒辦法,只好拿了保溫瓶給他裝了一瓶湯給他帶着,然後下樓取車載他回家。
“阿正啊,兄弟可不會害你……”
“哎,我知道,小源啊,你就別說了……”
“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你怎麽就這麽執迷不悟呢!”
“你們局子都放任他這麽多年了,怎麽就不能繼續睜只眼閉只眼呢?”
“那是我能決定的嗎?”
“感情的事兒我也做不了主啊!”
“嘶!”邢源酸的抽了口氣:“我希望今天是一場夢,你他媽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