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萬聖節事件(下)
呃……
兩人走出大廳。
從門口開始有兩條主要走廊,每條走廊都設有洗手間。先從右側開始。
“你的同伴只是去洗手間嗎?有沒有可能是遇到熟人一起去做什麽了?”怪人雙手插兜,邊走邊問。
“他剛來到日本,基本上只認識我一個人,這裏是大學,不可能有熟悉到一見如故、聊天聊得都忽略電話的那種人。”由衣趾高氣昂地答。
“這麽巧啊,我也是剛來日本呢。”怪人側過頭看着她說。
“我知道,你是英國人,還有輕微的煙瘾。”由衣分析道,态度高傲。
“吼,還有點水平嘛,不過你是因為那天從我衣兜裏偷走了打火機,才知道我有抽煙的習慣吧?”怪人咧嘴一笑。
由衣語塞。确實,那天自己沒在別的地方占上風,卻在與他擦身而過時,順走了他的打火機,以纾解被欺負了卻無法反抗的怒氣。
而這個人,明明有實力當場戳穿自己,卻不知為何心不在焉地沒有立刻察覺。或者,他并沒有外表呈現出來的那麽強吧。
“你叫什麽名字啊?要不我就一直用「變态」稱呼你吧。”由衣翻着眼睛說。
男人只思考了一瞬,就答道:“路易斯……”
“真是一點也沒有創意的名字。”由衣大聲吐槽。
路易斯聳聳肩,不予評論。
兩只穿着維多利亞時代紳士禮服的「僵屍」拄着文明棍迎面走來,路易斯好奇地頻頻回頭,還發出語調奇怪的笑聲。
由衣側目打量他。如果不是之前那件事,這個人的外表還是符合自己的審美。
可是變态就是變态。
走到一半,路易斯忽然停住腳步,對由衣說:“去另一頭,不會是這裏。”
“啊?”
“這裏人流量極大,如果他遇到不測,也不會是在這裏。”路易斯篤定地說。他身上有種自信,讓你對他的判斷深信不疑。
由衣心裏還在畫着問號,身體已經跟着路易斯轉了個方向,朝另一側走廊走去。
那一側人流量少很多,因為靠裏的位置被挂上了「維修中,勿入」的牌子。
由衣想了想,還真是威廉會選擇的地方,至少不用排隊。雖說性格靈活,但他好像一直對在公共場合排隊上廁所有些抗拒。畢竟之前是養尊處優的貴族,這種心理也不難理解。
忽然,路易斯身形一頓,由衣一個沒剎住,撞在了他的背上。
“你看地面上,有血跡。”路易斯臉色一沉說道,然後,立刻獵犬一樣伏在地上,身上的罩袍猶如墨汁擴散開來。
由衣也以同樣的姿勢蹲伏下去,這場景就像是一只老獵犬帶着自己的崽在嗅回家的路。
血跡被拖布粗略擦過,再加上人的反複經過,鞋底将原本就不夠清晰的痕跡磨蹭得幾乎看不見了。
這個人居然如此敏銳地就察覺了,這和眼神好不好沒有關系,更主要的是一種對犯罪元素的嗅覺。
“這個血液的痕跡很奇怪,越往裏越明顯,受傷的人應該是從裏面跑出來的,但為什麽血跡戛然而止了呢?
原來如此,是衣服,他也和其他人一樣穿着誇張的服裝。大約他跑出來發現自己身上的傷沒有預想中的嚴重,便拿抹布擦去了地上的血痕,去醫務室簡單處理了下傷口——”
路易斯幾乎在自言自語,可由衣卻聽得很認真,并覺得很有道理。
她認為這個受傷的人不會是威廉。路易斯也認為這個人應該是被她的那個朋友「反殺了」。
問題是,威廉在哪裏呢?
“在那裏……”路易斯指着廁所後面,燈光幾乎照不到的陰暗角落裏的一個門。
“威廉!”由衣從地上蹦起來,焦急地往那個位置跑去。
路易斯緩緩起身。
他泛起一絲笑意,然後扣上了骷髅面具,跟在由衣身後,在她快觸碰到門把手的時候,攔住了她。
“我進去吧,萬一兇手也在裏面呢。”他低聲說,将由衣扒拉到身後。
由衣覺得有道理,便往後退去。
然後事情就朝着她始料不及的方向發展了。
門打開,裏面黑暗一片。由衣在路易斯身後往裏探頭,幾秒鐘後看見了坐在地上,背靠着檔案櫃的威廉。
手被反綁着,腳也被束縛住了,眼睛上還蒙着布條,胸口敞開一大片,由衣簡直不敢相信威廉在短短時間裏居然被人綁架了。
“威廉!”她叫了一聲。
威廉朝着門口的方向轉過臉,走廊這段基本沒有光線,他被遮住的視野裏依舊漆黑一團。
由衣想進去,路易斯卻做了個「噓」的動作,然後是個表示拜托的手勢。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很輕易地就同意了,并往後退兩步。大約是因為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他的真摯而強烈的意願吧。
“由衣醬?”威廉有些遲疑地問,沒人回答,只有輕而緩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刻意控制了力度和節奏,分不出男女,并精準地模仿了由衣本人的步伐特征。
一步步走向威廉的路易斯,連呼吸都在節制。
最終,他在威廉面前蹲了下來。
熟悉的下巴的輪廓,修長脆弱的脖頸,威廉的一切都恍如隔日,令他的脈搏急速鼓動。
那是興奮在躁動。
他竭力控制顫抖的手腕,掏出一只發夾,掰開,插入手铐的鎖孔,不到五秒鐘,就解開了腳上的鐐铐。
威廉身體緊繃起來。
“由衣?”他再一次狐疑地呢喃道。
依舊沒得到回應。
接下來,那人并沒有解開他的手铐,而是輕輕地扯開了蒙在他眼睛上的布。
威廉過了好幾秒才張開一直閉着的雙眼,眨了眨,适應了微弱的光線後,他定定地注視着蹲在他面前帶着骷髅面具的人。
顯然這是個高大的男人。視線稍稍一擡,就看見由衣正站在門口,擔憂地望着他們。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這不是個壞人。
那麽,他是誰呢?
一種奇妙的感覺如煙霧蒸騰,很快彌漫了他整個身體。他怔怔地盯着那個面具,然後擡起仍被扣住的雙手,輕輕地掀開了。
“夏裏……”他幾乎是在夢呓,真的是做夢吧?
他将面具整個取下來,更大面積的夏洛克的臉暴露在眼前,目光灼灼,幾乎散發出熱度。
“好久不見了,liam。”夏洛克強忍着劇烈波動的心緒,笑着說道。
兩人四目相對,久久沒有再開口。某種暧昧的情感在發酵,溢出了酸味。
由衣于是蹦了進來。
“你、你們兩個是、是怎麽回事?”她一臉訝然地問,視線在默然對視的兩人身上反複逡巡,表情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