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三重身份

她渴望這種不屈不撓的生命力

由衣怎麽也沒想到,夏洛克與委托人約見的地點,居然是波洛。

他們抵達時,夏洛克好奇地仰脖望了望樓上「毛利偵探事務所」的牌子,若有所思。

看來他事先不知道波洛咖啡廳是毛利小五郎的「地盤」,否則也不會踢館一樣地選擇這裏。

“這個時代私家偵探還真是遍地開花。”夏洛克自言自語,頗有幾分感慨意味。

“不過也是良莠不齊,很多都只接些跟蹤、拍照、蹲點的委托。”由衣随口說道,沒意識到自己已經站在了「夏洛克是個很了不起的偵探」這個角度看問題了。

他們推門進入,安室先生和榎本小姐都在餐臺後忙碌。店裏客人不少,見靠窗位置沒有人,由衣便自然而然地把他往那裏領。

眼尖的榎本小姐要去招待,正在往咖啡上拉花的安室透攔了她一下,示意自己去。

榎本點點頭,接過了安室手中的工作。那位叫做威廉的金發美男子沒有來,她也就興趣索然了。

安室來到他們面前,目光中隐含着審視。又是一個外國人,難道他們真的是某個境外組織的成員?

看見安室,由衣心情好了許多,她要了一杯卡布奇諾和一份曲奇餅幹。

當安室把臉轉向夏洛克時,夏洛克正用一種很怪異的清冷的眼神打量他。

由衣和安室俱是一愣。

由衣第一次看見夏洛克的這種毫無感情的目光。那雙墨藍色的眼睛好像變成了某種尖硬的無機物質,冷徹而客觀,就如同在分析一張工程圖紙,試圖發現其中的不合理之處。

但這目光只持續了幾秒,他又恢複了那種帶着點自負的玩世不恭姿态,用兩根手指輕敲桌面,說想喝蘇格蘭威士忌。

安室的肩膀抖動了一下,他立刻擺出了應對棘手客人的招牌微笑:“抱歉,這位先生,我們是咖啡廳,不是酒吧,只有咖啡和茶。”

由衣連忙替他點了單,一杯和自己一樣的卡布奇諾,将安室支走了。

“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人家?我超愛這家店,你可別惹事,要不以後我還怎麽好意思腆着臉來啊。”她攥着拳頭「威脅」道。

夏洛克不以為然,他拿起桌上自帶的細長小羹匙,在由衣眼前畫了一個四分之三圓。

由衣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你很喜歡他?”夏洛克忽然問道。

“啊?沒有呀,只是挺有好感的,覺得他特別帥,又很陽光。”由衣說,不自覺地抿了一下左嘴角。

夏洛克拿羹匙點了點她的腦門,哼哼地笑了兩聲:“果然,你撒謊時左側嘴角會不自覺地向下抿?”

由衣不高興地反駁道:“你把我想象得太簡單了吧,不瞞你說,我長這麽大,為了好好活着沒少撒謊,照你的說法,我現在嘴早就歪到下巴上了。”

夏洛克神色不為所動:“是啊,像你這種人小鬼大的家夥怎麽可能為了一般的謊言就暴露特征呢,會讓你露出端倪的,恐怕是很巨大的謊言吧。”

由衣兩只手在膝蓋上交握,她略微垂頭,過了好一會兒才擡起來,望着夏洛克。

他說的沒錯。自己對他安室先生有好感不假,即便只是泛泛的好感,但原因卻不是帥氣和陽光,而是——

累累的傷痕。

她很早就在他身上看到了負重而行的痕跡。可他為什麽還能露出那種燦爛如他發色的笑容呢?

為什麽還能為了一個點心的配方,不斷地耐心地在餐臺上做着試驗呢?

生活曾給他帶來過很嚴重的打擊,可他卻沒有躁郁或者躺平,就像是始終沐浴着陽光般散發出溫暖的生機。

她最喜歡的是他身上的生機勃勃,和她以前的家庭完全不同,也和她曾經接觸過的人很不一樣。

她渴望這種不屈不撓的生命力,就好像地牢裏的囚犯渴望外面的空氣與陽光。雖然不至于這麽誇張,但大體就是這種感覺。

嗯,當然也有阿波羅的因素。

“算你猜中了,那又怎麽樣呢?”由衣坦然一笑。

“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應付的了喽。”夏洛克抱着胳膊往後靠去,豎起三根指頭,“據我觀察,他至少還有一重不為人知的身份。”

由衣拈起他剛才扔在桌上的湯匙,在桌上擺模弄着:“我當然知道。之前他曾以極快的反應速度和身手幫我躲過一根毒箭,那時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止是個服務生這麽簡單。”

只不過看破不說破罷了。她喜歡這種感覺,誰還沒有個過去,誰還沒有隐藏的秘密呢。

甚至是身份。

夏洛克晃了晃豎起的手指,由衣被他的動作整懵了,仔細看了兩眼,才發現有三根。

“确切地說,很可能還有第三重。”夏洛克神秘地一笑,目光驀地飄向窗外。

“委托人來了。”他止住話頭,往前傾身,并示意由衣坐到他身旁。

那一瞬間,由衣在他的神态中,找到了福爾摩斯的感覺。

那種骨子裏的對案件的渴求與執着,在委托人推門而入并緩緩走來時,呈現得淋漓盡致。

她心裏有種五味雜陳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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