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碼住心髒（5）

出租屋裏，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對着長生牌位上香。

身後的門緩緩打開，路魚頓了頓，望着那個熟悉的背影眉心緊蹙。

他轉過身，擡手看了一眼手上的百達翡麗，擡眸清澈的眸子柔柔地望着臉色慘白的路魚：“剛好晚飯時間，我看姓殷那小子也不會舍得請你吃飯，剛好我訂了晚飯，一起去。”

路魚望着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驚訝得屏住呼吸，半天回不過神來。

面前的人回頭瞥了一眼長生牌位：“你對我這麽好，我想我長命百歲不成問題。”

“山海？”路魚啞着嗓子，從口腔蹦出生澀的名字。

面前的男人點頭，表情涼薄地望着他，路魚目光上移。

彈幕：【……主角，山海。用路魚這個身份招搖過市，做一些他本人不能出面的事情，現在又找回路魚，想讓他做自己的替身，給自己擋災。】

路魚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山海上前打量他一眼：“看見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确實奇怪，但是你也不必吓成這樣？”

路魚往後退了小半步，餘光瞥了一眼鏡子，自己頭頂仍舊沒有彈幕。

“難道你不該好好解釋一下？”路魚蹙了蹙眉。

山海點頭，輕擡下颌，“邊吃邊聊。”

路魚退開半步，山海從他身邊走過，身上帶着淡淡的木質香水味，甚是好聞。

路魚跟着下樓，總感覺看見一個特裝逼的自己走在前面，甚至想上去踹他兩腳，可想着銀行卡裏的錢，又忍住了這種沖動。

看着山海停在門口的車，路魚不可思議地繞了一圈，一輛銀色“大蜥蜴”，自己起碼被他包一年才能買得起這樣一輛車。

山海坐在駕駛座上，看着他表情幽怨地慢悠悠的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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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魚打量着車子：“同一張臉，怎麽貧富差距就這麽大呢？”

山海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發動車子就走。

路魚覺得就連發動機的聲音也格外悅耳，又打量旁邊的人，難怪看見自己住這裏，殷非那麽驚訝。

跟着進了一家餐廳，路魚往山海身後躲。

“怎麽？”

路魚小心翼翼探出頭：“別人看見了多奇怪？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山海回頭，伸手将他拉到身邊，“這是我的餐廳，今天不接其他客人。”

路魚再次震驚，這是本市最豪華的餐廳了吧，一天不接其他客人得損失多少？而且這還是他的？！

路魚一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似的，四處看，四處問，山海跟在身後只是一個勁的“嗯”。

終于坐上了飯桌，路魚回過神來，看着對面翹着二郎神打量自己的人，心裏又湧起一陣不舒服的感覺，畢竟那可是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這也太奇怪了。

路魚不自然地挺直身板，和對面的人面面相窺。

“孤兒院的山海？”路魚小心試探。

對面的人仍舊只是嗯一聲，沒有多餘的話，甚至沒有多餘的表情。

路魚又問：“你沒有死？”

“嗯。”山海應着，好奇地打量着路魚。

路魚又問：“你想要我替你死？”

山海又嗯了一聲，仿佛理所當然一樣。

路魚輕蹙眉頭，山海眉峰微挑：“所以，即便是死了無數次的你，也會在意替別人死一次？”

路魚心頭一怔，眸子一沉：“你知道我死了很多次？”

“公交車上救人，後來被車撞死，996猝死，被我墜樓砸死，加班加到猝死……”

路魚臉色越發陰沉：“你到底是誰？”

“山海，一個和你一樣可以穿越很多書的人，不過我可以自由穿越，你卻不能。”

山海說着擡手，金碧輝煌的餐廳瞬間變成陰森恐怖的酒店。

路魚看了一眼四周，不見山海的身影，轉身在酒店床上坐下。

“你想幹什麽？”

話音剛落，山海出現在他面前，擡手一下将他推倒。

路魚一下摔進被窩，腦袋一懵，驚愕地看着撲下來的人，愣了半秒苦笑着：“你對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男人也下得去手？”

“誰說我要用手？”山海湊了上來，路魚立刻別開臉。

“合約可是說了，不發生身體關系。”

“就一次，剛剛你看見那輛車送你。”山海說着擡手扳過路魚的臉，迫使他看着自己。

路魚驚訝地看着他：“當真？”

一次幾千萬這種事，他也不是不能委屈一下，畢竟他這一輩子也賺不了這麽多？

山海神色微怔，随即點頭，“當然。”

路魚伸手抓住握着自己下颌的手，突然翻身将山海壓在床上，笑嘻嘻地看着表情嚴肅冷傲的山海，将他的雙手按在床上。

“這種事怎麽能麻煩您呢？應該是我服務你呀。”

山海愣了一下，擺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樣，沒有反抗。

路魚府下身，湊到他頸窩，一下掄起旁邊的臺燈，迎頭砸了下去。

山海滿眼驚愕，随即暈了過去。

路魚将沾了血的臺燈扔在一旁，拍拍衣袖起身。

山海頭頂彈幕：“……裝暈”

路魚氣憤地踢了一腳山海：“行了，別裝了！”

床上暈過去的人失聲笑了出來，随即坐起身，擦着額頭上的血，表情幽怨地望着面前的路魚。

“你不怕真的把我打死？”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山海擡頭深邃的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路魚：“有人要殺我，我已經裝死過一次了，現在需要你幫我。”

“替你去死？”

“對。”山海仿佛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樣。

“我撞死不是長久之計，你替我死，就是路魚死了，沒有人會想到路魚就是川每集團的山海，我就安全了，反正你死了還會在其他故事裏活過來，而且你的最終目的不就為了死嗎？”

“啧！你還能随意穿越故事呢？怎麽會怕死？”

“我現在富可敵國，家財萬貫，從頭再來多可憐啊，不像你兩袖清風，什麽也不在乎。”

路魚嫌棄地打量着他：“從來沒見過有人把自私自利說的如此清新脫俗的。”

“你想想看，是繼續做社畜死于意外，永遠重複這種折磨，還是和我配合，替我死這一次。”

“我替你死有什麽好處？”

山海眼神放光，薄唇微揚：“工廠裏的那些人你也看見了，都是我從其他故事裏帶回來的，只要你幫我死這一次，我可以去你又活過來的故事裏找你，把你帶回來。”

“然後呢？”

“多少錢？你随便開。”

路魚笑嘻嘻地道：“你的財産，我要一半。”

“嗬！你還真是敢想啊？”

路魚攤手：“我覺得你的命不止值一半的財産吧？”

山海猶豫了一下，點頭：“可以，我答應你。”

路魚轉身在旁邊找紙筆，遞過去：“留個字據。”

山海愣了一下神，接過來寫了張字據，路魚拉起他的手，蘸了下額頭上的血，按上了手印，随即将紙放在包裏。

“放心吧，從這個房間出去，我就是路魚。”

山海望着蘸了血的手指出神，又看看關上的門，路魚走出陌生的酒店，腦子還有點懵。

也就是說，那個墜樓的孩子跟了自己幾個故事，還能穿越多個故事，将裏面的人帶到他想要的故事裏。

這不是穿越故事裏的bug了嗎？而且他還知道自己每次死後重新穿越！

路魚臉色陰沉着往前走，關鍵是這人還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這種人會要別人替他死？路魚冷笑着：“見鬼去吧！忽悠人呢。”

走過街區，路魚肚子餓得咕咕叫，擡頭看見一家面館便有了進去。

剛坐下來就被一個小孩搭讪了：“哥哥，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路魚疑惑地看着紮了兩個小辮子的小女孩，看起來七八歲的模樣，水汪汪的眼睛可愛極了，路魚的心瞬間像是被萌化了似的，語氣也溫柔起來：“可以呀。”

小女孩費勁地坐上高高的椅子，挪了挪，好奇地打量着他：“哥哥好漂亮啊。”

路魚愣了一下，心裏樂開了花，誰不想要可可愛愛的小女孩誇自己好看呢。

“你吃什麽呀？哥哥請你。”

“謝謝哥哥，可是媽媽說，不能随便吃別人的東西。”

“你不是叫我哥哥嗎？怎麽會是別人呢？”

小女孩疑惑地看着他，路魚點頭：“對吧？”

小女孩天真無邪地點頭：“謝謝哥哥。”

于是兩個陌生的人，就這樣坐着吃了一頓晚飯，從面館出來，小女孩的家長也沒有出現。

路魚看一眼身邊的孩子，一個頭兩個大：“這下真成拐賣小孩的人販子了！”

小女孩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哥哥，你要回家了嗎？”

路魚點頭，又看了一眼四周：“你的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搖頭，可憐巴巴地望着他：“他們離婚了，我跟着爸爸，但是今天爸爸約了一個漂亮的阿姨，讓我出來轉一圈天黑了再回去。”

路魚嘴角抽了一下，怎麽會有這麽不負責任的家長？

“我送你回去吧。”路魚無奈地嘆了口氣。

小女孩伸手拉住他的手：“謝謝哥哥。”

路魚心頭一暖，開心地看着可愛的小女孩，跟着她往隔壁小區走。

剛走進小區，路魚就被保安攔下，路魚苦哈哈地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叉着腰上前，氣鼓鼓地看着保安：“他是我爸爸！”

握草！喜當爹！？

保安一頭霧水：“以前怎麽沒見過？”

小女孩：“你新來的當然沒見過，我爸爸不常回家。”

保安打量着路魚，點點頭：“你別說，還挺有父女像。”

神特麽父女像。

不過在小女孩極其篤定的語氣中，保安還是讓他們走了進去，小女孩示意路魚蹲下，一下跳到他懷裏，抱着他的脖子。

路魚吓一跳，立刻抱穩，小女孩回頭沖保安吐着舌頭。

路魚一頭霧水，不過看着懷裏可愛的小女孩，又感覺整個人都被治愈了似的，心甘情願喜當爹。

一邊心裏埋怨着，這麽可愛的小女孩，她爹居然約會美女，把孩子放出去？！實在太可惡了！待會一定要教訓教訓他！

路魚氣鼓鼓地走進電梯，小女孩乖巧地下來，路魚剛要按電梯，看見一個男人風塵仆仆地跑來，架着這眼鏡框，斯斯文文的樣子。

“謝謝。”男人臉上挂着儒雅的笑容，從兜裏給掏出一顆糖遞給小女孩。

路魚摸摸小女孩的頭：“別人給你東西要說什麽啊？”

小女孩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一臉天真地道：“謝謝叔叔，我哥哥也想要。”

路魚：“……”

男人愣了半秒，随即笑着掏出一顆糖遞給路魚。

路魚尴尬地笑着：“小孩子開玩笑的。”

“拿着吧。”男人笑着，厚厚的眼鏡框下，皮膚白皙細膩，看起來格外斯文秀氣。

路魚尴尬地接過來，小女孩惡作劇成功，捂嘴偷笑。

“你不住這裏吧？”男人問。

“好像沒見過你。”

小女孩立刻回：“這個哥哥叫路魚，路地上的魚，故意送迷路的小孩回家哦。”

男人又打量了路魚一眼，路魚解釋：“剛好我今天沒事。”

男人伸出去，自我介紹，“溫祁，醫生。”

路魚伸手過去，望着他頭頂的彈幕：

“肛腸醫院主治醫生，溫祁。”

這時電梯門打開，小女孩的爸爸着急地跑過來抱住孩子。

路魚看着他身後從樓梯離開的女子，氣憤地看着小女孩爸爸：“為了和女人約會，把這麽小的孩子支出去，不太好吧，萬一遇見危險怎麽辦？”

溫祁拉了他一下，無奈地苦笑着：“這孩子又說他爸約會了？”

小女孩靠在爸爸懷裏捂嘴偷笑，路魚一頭霧水，小女孩爸爸抱歉地解釋：“我是婦科醫生，有時候會有病人等不及在我沒上班的時候來家裏，我沒辦法會讓她在小區玩會兒，這孩子調皮，跑遠了就這樣騙人，實在抱歉啊，給你添麻煩了。”

路魚愣了一下，無奈地笑着看着小女孩：“小孩子撒謊可不好。”

小女孩害羞地把頭埋在爸爸懷裏，溫祁急忙笑道：“下次可別這樣騙你路哥哥了。”

小女孩表情天真地使勁點頭：“嗯！”

小女孩爸爸急忙道：“來我家裏吃飯吧，剛好煮了飯。”

“不了，我們剛剛吃過了。”

小女孩開心地炫耀起來：“哥哥請我吃了面條呢，可香了。”

小女孩爸爸無奈地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臉：“你呀，下次不許跑出去小區了。”

溫祁給路魚按了電梯，和小女孩揮手，電梯一路往下。

溫祁看了一眼旁邊的路魚：“哪家面館，可以介紹給我嗎？”

路魚回過神，點了個頭，兩人一同走出小區，走進面館路魚看着點了面低頭吃飯的人，若有所思地問：“溫醫生？”

溫祁擡眸：“嗯？”

“你們小區的人都這麽自來熟嗎？”

溫祁喝了口水，推推眼鏡框，笑吟吟地看着路魚：“因為感覺你很好說話，也很好騙。”

路魚：“……”

路魚買了單，表情幽怨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溫祁：“溫醫生幫我個忙呗。”

“可以吖，來我們醫院，我幫你打折。”

“那倒是不必了，我只是想讓你幫我做個血液鑒定。”

“嗯？”溫祁疑惑地看着掏出一張帶血的紙巾的路魚。

“什麽意思？”溫祁沒有接。

路魚将沾了山海血液的紙折起來，一臉輕松：“沒有病，你放心。”

溫祁嫌棄地接過來，“好吧，我也算是吃人嘴軟了。”

望着打車離開的路魚，溫祁一臉懵逼：“結果出來我找誰呢？”

路魚回了出租屋，安心地縮進被窩裏，第二天一早出門，愣了半秒。

“突然不用上班，還真不知道該幹嘛了。”路魚坐在樓下的長椅上。

李旺不知道怎麽找到這裏，着急地跑過來：“老大，你怎麽在這裏，打電話也不接，又有人來鬧事了。”

路魚擡眸，一臉為難，“你們解決不了嗎？什麽都要我親自去辦？”

李旺愣了一下，他崇拜的老大怎麽變成這樣了，居然不能保護他們了嗎？那還算什麽老大？

路魚幾句話就将他打發了，李旺悻悻離開，迎面剛好撞見來找路魚的殷非。

殷非看了他一眼，李旺冷着臉離開，打了個電話：“路老板讓你們自己解決。”

路魚看着表情嚴肅的殷非，垮着臉：“又怎麽了？”

殷非将一沓資料扔到他懷裏：“你自己看看，那個作家宋石，明明就是你安插在顧景身邊的內應，你還裝作不認識！”

路魚一臉懵逼，這個山海都用自己的身份幹了什麽好事？！

看着資料上的照片，以及與宋石的財務往來，可以說是鐵證如山了。

路魚苦哈哈地看着殷非：“我說上面這個人不是我，你信嗎？”

“你覺得我很好忽悠？”殷非冷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