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算見家長麽？
其實楊晨是能喝兩杯的，而且酒量也不差，楊家人都愛喝兩杯，每年家裏都自己釀酒，地下室裏藏着一罐罐的酒壇子。
沉的最久那都得有小二十年了，楊家的孩子那是還不會說話就被大人拿着筷子蘸米酒喂。
不過他喝多了容易失态，在其他地方還好，但是今天在蘇家可不行。
蘇老爺子都沒想到楊晨會用這樣的方式拒絕他，不禁莞爾，點頭道：“好好，也對，讀書的年紀還是莫學這些的好，那你和洛璃喝飲料吧。”
在楊晨攙扶下，一老一小到了餐桌邊，蘇家其他人倒是有點面面相觑，總覺得這倆倒像是親爺孫，自己反倒是來家做客的。
楊晨送蘇老爺子坐到主座之後，本想随便找個位置坐下，可一旁的蘇洛璃偷偷地拉了拉他的衣服。
“我給你介紹人，你打個招呼啊。”
她小聲地說着。
楊晨點點頭，跟着她去給蘇家的長輩打招呼。
“這是我大伯、大伯母……”
“伯伯好，伯母好。”
“這是我爸、我媽……之前家長會你應該見過我媽的。”
蘇洛璃一一給楊晨介紹着，而楊晨也是跟在他身後面帶笑容地打着招呼，倒也客氣。
蘇老爺子子嗣不少，頭三胎都是兒子，還有兩個女兒。
大兒子蘇宏偉，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有點兒禿頂，長得很是喜慶，臉上總是挂着笑容，倒像是個和氣的生意人。
二兒子蘇宏章，也就是蘇洛璃的生父，雖然已經是四十出頭的年紀卻頗為俊朗，臉總是沒什麽表情地板着，穿着很商務的白襯衫，像個剛下班回家的企業高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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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兒子蘇宏明，長相普通也沒什麽特點，說話總是慢吞吞的，做什麽都不急不緩的樣子。
至于兩個女兒，一個遠嫁外地，現在不在蘇家。
而另一個已經離異住在蘇家，只不過坐在餐桌最末席也不怎麽說話，像是個透明人一樣。
楊晨對于蘇家的情況并不陌生，其實不用蘇洛璃介紹，他也知道誰是誰。
只不過令他意外的是，他這一次來蘇家和上一次跟蘇洛璃第一次回家的時候，情況可截然不同。
蘇洛璃帶着他去打招呼，這些親戚倒也都是和顏悅色地應着，偶爾還會問一問楊晨的學習之類的事情。就連蘇洛璃的父親也微微點頭示意，頗為客氣。
他心中思索了片刻，很快也就得出了答案。
這一次他來蘇家拜訪，和前世第一次來蘇家的時候，身份可不一樣，這一次他可是以蘇老爺子的救命恩人來的。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楊晨似是無意地瞥了一眼蘇長望。
或許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老爺子。
他還活着，就鎮得住蘇家這幫子妖魔鬼怪！
等都打完了招呼之後，蘇洛璃拉着楊晨坐到了餐桌的末座，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
楊晨注意到蘇家其他的小輩們坐在另一桌吃飯，這一桌除了蘇洛璃之外，同輩的只有她的一個堂哥，還有一個空位置。
蘇洛璃有點不放心，叮囑道：“爺爺不喜歡吃飯的時候有人說話，一會爺爺要是不問你，你就不要說話，知道麽？”
“這麽多規矩……”
“算我求你的，好不好？”
聽到蘇洛璃都有點撒嬌懇求的語氣了，楊晨笑着答應了下來。
他們兩說着咬耳朵的悄悄話的時候，旁邊的蘇家老三蘇宏明笑了一聲，和蘇洛璃的生父蘇宏章打趣道：
“二哥，不知道還以為這是洛璃帶男朋友回家認人呢。”
蘇宏章眼神中頓時流露不滿，但面上并未表露出來，淡淡道：“洛璃還小，老三別開這種玩笑。”
“不小，我就是她這麽大的時候娶的老婆，要我說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什麽？那不就是找個好人家過日子麽？
我 公司的李紅你認識吧，都讀到博士畢業了，可這學歷高有個什麽用？
三十好幾也沒個人要，她爸媽都快愁死了，求媒都求到我這兒了，要我說女人也就不是管公司的料……”
“老三，別人家的事，你操那麽多的心做什麽？”
蘇宏章的聲音已經明顯流露出了不悅，可蘇宏明卻像是沒聽到似的，還要再說。
直到蘇老爺子拍了下桌子。
他看了一眼兩個兒子，卻什麽也沒說，而是目光挪到二兒媳身上，微微皺眉，開口問道：“阿南呢？”
蘇洛璃的母親，蘇家的二兒媳陳琳當即尴尬地站起身：“阿南應該是有事在忙，我去樓上叫他。”
“去吧，別讓一家人等他吃飯。”
“诶。”
陳琳應了一聲，離開餐桌之後小步快走地上了樓。
楊晨從頭到尾都聽得到蘇家兄弟倆人的對話，不過一直沒插嘴，只是有些好笑地看着。
都是老陰陽人了，指桑罵槐都是有一手的。
蘇家老二家和老三家很不合，楊宏章和楊宏明兩兄弟明面上還顧着點臉面，但私底下如何那就不好說了。
等到蘇老爺子按下了話題之後，兩人閉口不談之後，楊晨這才看向身邊的蘇洛璃。
只見蘇洛璃低垂着頭，眼眶有點紅通通的，強忍着不開心卻又沒完全忍住。
楊晨身伸到桌下，輕輕掐了她一下腰間軟肉，她頓時一個激靈地挺直了身板。
蘇洛璃很怕癢的。
她惱怒地瞪了楊晨一眼，但當着家人的面又不好發作，咬着牙小聲說：“別鬧。”
楊晨沖她楊了個燦爛的笑臉。
蘇洛璃哼了一聲，扭過臉不去看他。
不過被他這樣一攪和，倒是剛剛的難為情被帶了過去，心情似乎舒緩了不少。
……
蘇家二樓，蘇南不情不願地跟着母親陳琳下樓。
陳琳還在旁邊勸他：“這幾天你老老實實待在家裏，等過兩天你爺爺氣消了，媽再想想辦法。”
蘇南撇這個大嘴，老大不情願了。
一想到自己要被禁足在家裏兩個月，他都要瘋了，所以今天一直求着母親，想要她幫忙想辦法，讓他出去。
可陳琳也不敢違背蘇老爺子的意思，只能勸自己的兒子。
“今天你爺爺請之前救了他的那個小年輕吃飯，你一會見到人，也稍微客氣着點……”
陳琳在耳邊唠叨，蘇南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等他走到樓梯拐角，可以看到一樓大廳的時候，無意間朝着餐桌那兒一瞥，當看到坐在自己妹妹身邊的那個人時，當即傻眼了。
這家夥……怎麽會在這兒？！
蘇南揉了揉眼睛，一時間都差點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可他不管怎麽揉眼睛，楊晨都是好端端地坐在那兒。
“這家夥，居然跑我家來了？！”
蘇南差點以為楊晨是打他沒打夠，追着跑到家裏來要揍他。
這膽也太肥了吧？！
可蘇南想到今天老爺子是要請救他的人吃飯，再看看桌上，除了楊晨之外都是自家人。也就是說……楊晨就是救了自己爺爺的人麽？
怎麽會這麽巧？
再加上楊晨知道他欠了餘麻子的賭債、偷了家裏的玉佛，還那麽恰到好處的救了爺爺……
這難道真的是巧合麽？
一時間，蘇南看着楊晨的眼神充滿了驚悚，只覺得背後一股子涼意蹿起，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
隐約間，他好像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陳琳見自己兒子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腳步，疑惑地回過頭：“怎麽了？快點下去，你爺爺還在等你吃飯。”
她話說到一半，就注意到自家兒子臉色發白，額頭冷汗直冒，連忙走上去：“阿南，你怎麽了？”
蘇南咽了口唾沫，牙齒都在打顫：“媽，我、我那個身體好像不太舒服，我回房間了。”
說完，他不等陳琳什麽反應，腳步匆匆「蹬蹬蹬」地朝着樓上走去。
蘇老爺子見二兒媳去而複返，卻不見蘇南下來，臉色不太好看。
不過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也沒多說什麽，微微颔首，說了一聲：“吃飯。”
吃飯的時候，蘇洛璃顯得很拘謹，一直低着頭夾着米飯小口的吃着，夾菜也永遠是夾自己面前的一道菜。
反倒是他身邊的楊晨，一點都看不出來緊張，喜歡吃什麽菜就夾什麽菜，甚至沒吃飽還添了碗米飯。
這讓蘇洛璃産生自我懷疑——這裏到底是她家還是楊晨家？
楊晨倒是沒想那麽多，這頓飯他倒是吃得還蠻開心的。
蘇家是有專門的廚子的，從大酒樓裏專門請來，這手藝可比外面尋常酒店的好得多，色香味俱全，能讓人多下兩碗飯。
一頓飯吃完，楊晨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有點想打飽嗝。
蘇洛璃手伸到桌下，悄悄地拍了一下他的大腿。
他疑惑地看過去，就看到蘇洛璃正努着小嘴向一旁的示意。
她是讓楊晨把之前準備好的禮物送過去。
楊晨點了點頭，拿起放在地上的小木箱，笑盈盈地朝着蘇老爺子走去：“老爺子，初次拜訪，順帶恭喜你出院，小小心意。”
“送什麽禮物，都還是學生……”
蘇長望皺起眉頭，連忙推脫。
楊晨笑了笑，把小木箱放到桌上：“這是小蘇同學準備的。”
蘇長望有點意外地看了一眼孫女，而蘇洛璃正很吃驚地看着楊晨。
她顯然沒想到楊晨居然實話實說了。
蘇長望人老成精，心思比誰都通透，看着孫女反應，再看看這做工精美的小木箱，心中有些了然。
只是這般看來，孫女比他想象中地還要對這個叫「楊晨」的小夥子上心啊，居然會為他這麽大費周折地準備好禮物送給自己，明顯是想讓楊晨在自己這兒落個好印象。
原本蘇長望還不太肯定自家小孫女和眼前這小夥子的事兒，現在已經是确定了七八分。
他打開小木箱一看，裏頭是一套精美的茶具。
雖然只是市面上能買到的貨色，但是畢竟是小孫女送的，蘇長望還是很欣慰的，微微點了點頭。
楊晨卻站在他面前還沒走，摸摸索索地從外衣裏拿出一卷東西來：“然後這個，才是我準備的。”
蘇長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本以為到此為止，沒想到楊晨還真為他準備了禮物啊。
他看楊晨只是拿出一張紙來，想來也不是很貴重的東西，也就接了過來。
一入手，觸及紙質，他就摸出這是一張宣紙，因為喜歡書畫的緣故，他對這種紙張不要太熟悉。
蘇長望展開一看，卻是愣住了。
那是一張畫，翠綠的松柏輕遮遠空的雲彩，山巒疊翠間一只猛虎橫立當空，虎口怒張，獠牙鋒利。
山中之王的氣勢，凸顯地淋漓盡致。
這是一張猛虎坐山圖！
“好，好！”
蘇長望不由地叫了兩個好字，眼中是藏不住的歡喜。
他喜歡書畫，也好玩文玩，這些年也請了不少名師來家中指導，雖然自身書畫造詣未必能說多高，可眼界卻是打開了，評判一幅書畫好壞的眼力還是有的。
而手中這幅畫，卻是将山林之美、猛虎神韻都凸顯而出，畫功了得顯然不是出自尋常人之手。
這份禮物送給蘇長望，算是恰對胃口。
只是讓人惋惜的是，這畫保管不善，好像被人胡亂疊過，畫中間還有折痕，倒是有些破壞美感。再一想剛剛楊晨遞給他時，可不就是胡亂疊的麽？
蘇老爺子對楊晨也是不禁心生埋怨，這小夥子明明剛剛聊天時挺懂畫的樣子，怎麽連保存畫紙都不知道？
正當他要看看這畫出自誰手的時候，卻不禁是輕咦了一聲：“這畫怎麽沒落章？”
畫上的印章，就相當于一個人的身份證明，一張古畫若是保存完善，便可看到上頭除了作畫者的印章之外，還有歷代保管者的印章，這些都是能讓一幅畫身價大漲的。
蘇老爺子正疑惑呢，卻聽到楊晨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随便畫畫的，而且我也沒自己的印章。要不改明兒，我自己刻一個，印上去？”
他、他畫得？！
蘇長望倒吸了一口氣，難以置信地目光在楊晨和手上這幅畫上來回看着。
仔細這麽一觀察，這畫紙質地嶄新，畫上墨跡還未徹底幹涸，隐隐約約能夠聞到墨水味。
還真是一幅新畫！
蘇長望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真是你畫的？”
楊晨點了點頭。
“哦……”
蘇長望緩緩點頭，低下頭像是在深思什麽。
對此變故，餐桌上的蘇家人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老爺子為什麽這麽大反應。
他們的角度，只能看到蘇老爺子舉着的畫紙背面，不知道上面畫了什麽。
蘇洛璃更是有點傻眼，她沒想到楊晨自己備了禮物，好像……爺爺還挺喜歡的？
是很貴的麽？
她有點兒擔心，怕楊晨是逞能買了很貴的禮物，心裏糾結着要不要一會私底下偷偷把楊晨出的錢補了，但是又怕傷了楊晨的面子。
也就在這個時候，蘇老爺子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起身抓住了楊晨的手，要把他往樓上帶：
“來，你跟我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