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走時,手不由自主的拍了拍張檸的頭,張檸不适合悲傷脆弱的樣子,那雙眼比女人的哭眼還要厲害,看一眼,就會被打動,就會忍不住的心腸柔軟。
張檸被他的動作吓到,迅速反應過來,防備的擡頭看他。沈和安卻已經轉過身,跟着護士走了。
王颢坐在張檸腿上,一雙眼亮晶晶的默默盯着他看。看到他皺着眉摸自己的頭,王颢忽然特別小心但讨好的說:“叔叔很喜歡你!”
張檸一下子紅臉,頭上被沈和安摸過的地方發燙。
王颢眨眨眼又道:“他說老師人很好。”
張檸失笑,愣了幾秒後,為自己的紅臉羞愧不已。孩子口中的喜歡哪有大人那樣複雜的含義!王颢說的喜歡一下子擊中他胸中隐藏很深的東西,或者說,妄想和期待。
他對軍人,有特別的好感。
周晨說:“你那是戀父情節作怪!”
不可否認,有父親的因素在裏面。更多的是,他崇拜真正軍人的力量和勇氣。沈和安看上去像是真正的軍人,從看到他腳上的疤開始,張檸就知道,他被擊中了心。
“我也喜歡你爸爸!”張檸半真半假的向王颢告白。
王颢沖他咧嘴笑。他喜歡張檸,也喜歡沈和安。他覺得張檸好像不大喜歡沈和安,這讓他又難過又擔心。
沈和安檢查的時間挺長。張檸無聊,牽着王颢到醫院旁邊的美食街瞎逛。
謝曉宇的電話打過來,張口就是:“你哥周晨找你,下午兩點半中山路水岸咖啡,不見不散。”
謝曉宇想了半天,還是決定跟張檸說一聲,畢竟是是他哥,就算不是親的,看周晨這麽執着和誠心誠意的,沒準張檸會去。就因為幾句罵人的英語,謝曉宇情感的天平已經偏向了周晨。
張檸正逛的美食街離中山路很近,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拒絕:“跟他說,不見。”有些事就算怎麽努力,都放不下。幼時母親對父親的絕情,周晨這位突然多添的哥哥的欺負和冷漠,都讓他傷透了心。他的心是玻璃做的,碎掉的部分不是想補就能補上的。
謝曉宇聽到張檸堅定的拒絕,還想勸勸他,話沒開始說,張檸就挂了電話。謝曉宇為難,要怎麽告訴周晨,張檸不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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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和安檢查完,結果出來的很快,什麽事都沒有。不過精神科的醫生有問他:“你是不是懼水?”也不知他從何判斷的。
沈和安搖頭否認。
醫生盯着他看了幾秒,沒再多問什麽。
醫院跟老首長報告沈和安的情況後,沈和安才獲準出院。
他回到病房找張檸,一大一下都不在。他給張檸電話問他在哪。
張檸正帶着王颢在美食街吃着鱿魚串,告訴他:“我們在美食街。”
沈和安笑:“嗯,好,我馬上過去。”
張檸牽着王颢在美食街口的牌坊下面等沈和安。他一到,就看到一大一小坐在牌坊上的石階上,王颢手裏舉着鱿魚串兒,偏着頭,張檸一只手也舉着串兒,另一只手伸出去給王颢擦嘴角的汁兒。
張檸的長發束成了高高的馬尾,露出漂亮的臉。偏偏又穿着短褲T恤,一副男人打扮,有不少行人放慢腳步回頭打量觀看。
沈和安走近,張檸看到他,問:“檢查結果怎麽樣?”
沈和安笑:“沒事。”
張檸撇撇嘴,忽然問道:“你會游泳嗎?”
沈和安點頭。
張檸問出跟精神科醫生一樣的話:“你是不是懼水啊?”
沈和安愣了一下。
張檸敏銳的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笑笑,拉着王颢起身,招呼沈和安:“走,去美食街吃好吃的,你請客!害我曠工一天!”
沈和安跟在後面,進了游人如織的美食街。
在一家賣刨冰的店前,沈和安緊挨着張檸站着,終于還是問他:“你怎麽知道的?”
張檸斜睨着他,笑:“你會游泳,又是個年輕的中校,我猜你該是比較特別的部隊出來的,水性一定好的不得了,可你還是溺水了。所以我想,你大概有什麽心理問題使你懼水!”
這個也是張檸和沈和安聊過部隊的事情後,他仔細想過後推測出來的。
沈和安苦笑,張檸轉頭,定定的看着他。兩人挨得太近,沈和安都能看到他的睫毛根部,他看到他瞳孔中的自己,特別渺小。
“我有七個戰友,死在海裏。”不是同時,前前後後加起來已經犧牲了七個,都是對付同一夥人。
張檸心驚,他看到沈和安臉上陡然襲來的悲傷和痛苦。
沈和安看着一旁專心盯着攤主做刨冰的王颢,道:“他爸爸也是死在海裏的。”被三個受了槍傷的毒販抱着跳海,沒有找到遺體。劉曉倩當時懷着王颢,馬上就要生了,連哭都不敢哭,怕一哭激動過頭動了胎氣。
張檸抓住沈和安手臂,他本想抓他手。
“我爸也是死在海裏的。”張檸的手用力。
沈和安被抓疼。
“他不是執行任務死的,就是失誤了,一不小心。”想起父親部隊發過來的死亡原因,張檸就覺得諷刺。一輩子小心謹慎的父親居然死于自己的失誤,想想都覺得人生就是一個笑話!
沈和安沒敢追問失誤的原因。
攤主做好三杯刨冰,遞給兩人:“30!”
沈和安掏錢,張檸把刨冰遞給王颢一杯,自己吃了一口,透心涼,爽的他長籲一口氣。沈和安在一旁,靜靜的看着他,也吃了一口,明明是甜的東西居然有些苦!
兩點一刻,周晨準時到水岸,找了個靠窗的位置,點了一杯咖啡,坐下來望着樓下,就算是烈日炎炎,路上依舊行人擁堵,舉着花傘衣着清涼的女孩子遍地都是。周晨一邊皺眉感嘆中國人西化嚴重女孩子越穿越短,另一邊眼神卻不由自主的追着那些低胸短裙跑。
手上的卡西歐表分針已經指向6,周晨沒有看到張檸的身影,他已經發下毒誓,如果張檸這次不來,他決定這輩子都不會再與張檸有任何聯系。
謝曉宇站在水岸門口,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束,條紋T恤黑色短褲,帆布鞋,頭發也沒有做什麽造型,幹幹淨淨的立在頭上,看上去就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幹淨純粹。他推門而入。
裏面坐了幾桌人,有單個的,也有一對一對的。謝曉宇搜尋了一圈,目光鎖定靠窗的單身客人,灰色短袖T恤,黑色腰帶,白色長褲,褲腳卷起,配着深灰磨砂中邦牛皮靴,看上去很低調,實際上處處都彰顯着品味。他帶着黑框眼鏡,蹙着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跟電話裏粗暴的語氣很配。
謝曉宇深呼吸,慢慢走過去,鎮定的坐到他對面。
周晨看到陌生的學生模樣的男孩子坐到他對面,眉皺的更緊,兇巴巴的趕他走:“這裏有人了,你去其他桌!”
謝曉宇端正坐姿,做自我介紹:“我是謝曉宇,張檸的好朋友。”
聽完他的介紹,周晨挑了挑眉,冷笑:“原來就是你,張檸的男朋友!”
謝曉宇趕緊擺手:“我不是!上次是開玩笑的!”
周晨冷哼:“你這玩笑可真好笑!”
要是其他人對謝曉宇這個态度,他早就指着對方鼻子開罵了。可是面對英語說的很好的周晨,他完完全全變成了乖寶寶,不斷的低頭向對方道歉。
他态度誠懇,周晨又見他年紀小,就沒繼續跟他計較,問他:“張檸怎麽沒來?”
謝曉宇搬出早就想好的那一套話:“他這幾天都不在夏城,他帶學生去東山那邊寫生了!我之前不知道,今天打電話問他才跟我說。”
“寫生?”周晨皺眉:“張檸他還在畫畫?”
謝曉宇直點頭:“嗯嗯嗯,一直在畫。”
周晨臉色緩和了許多,張檸在畫畫上很天分,周建軍希望他能一直畫下去。之前他說不畫了,看來也不過是賭氣。
“張檸讓我來跟您見面,您有什麽需要轉達的話我一定給您帶到!”謝曉宇态度特別恭敬。
他的态度讓周晨很受用,他讓謝曉宇轉達:“你告訴張檸,讓他沒事給我爸打個電話,老人擔心着他呢!”
謝曉宇聽了心想,看來張檸繼父對他還不錯嘛,他點頭承諾:“我一定帶到!”
周晨也沒什麽其他的事要交待了,準備結賬走人。
謝曉宇狗腿的攔住他,問:“你是不是出過國啊?”
周晨搞不懂他為什麽問這個,點頭。
謝曉宇感嘆:“難怪!”
“難怪什麽?”周晨納悶。
謝曉宇笑:“難怪你英語那麽好!”
周晨皺眉看他,想起他跟他電話時蹩腳的英語。
謝曉宇解釋:“我大學時的專業就是英語呢!”
周晨聽出不對,謝曉宇又道:“可惜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