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火葬場13(捉蟲)
M國。
楚北珩的獨棟房在靠近大學不遠的位置,當初也是為了方便自己讀書家裏給買的,房子不小,之前一個人住很空,現在多了一個人,也就是江一,稍微有了些人氣。
在家人的千叮咛萬囑咐下,讓他好好的照顧江一,随時會過來檢查,不能有任何閃失。尤其是大爺爺的死命令,這讓他哪裏敢不從,只能任勞任怨。
就是個大冤種。
但他沒想到從一開始住這個江一就讓他操碎了心。
畢竟江一是omega,雖說原來是alpha,也是一直這麽按照alpha的生活習慣,但是真的不拘小節大大咧咧。
比如還沒走到洗手間就把上衣給脫了。
“喂喂喂,江一你是omega啊,好歹注意一點形象好嗎?我是個alpha。”
“怕什麽,我也是個男的。”
“那不一樣啊,alpha跟omega始終有別。”楚北珩無奈的走上前,彎腰撿起江一丢到一旁的上衣,默默擋在他胸前,委婉笑道:“別這樣,你這個omega有點太man了,給我這個alpha一點面子好嗎?擋一下,意思意思。”
江一挑了挑眉,拿過衣服,他拍了拍楚北珩的肩膀:“倒也不用像是老父親一樣盯着我,我們現在就是室友,放松一些ok?”
說完轉過身把浴室門關上。
楚北珩:“……”他怎麽敢放松,哎。
除了脫上衣這事,還有一事讓楚北珩老父親操心碎了,就是江一果睡這事。重點不在果睡,而是果睡後發燒,還是燒到意識都不清醒最後他是撬門進去才發現。
吓得他趕緊叫私人醫生來家裏,醫生看完之後就說是着涼引起的,建議孕夫不要果睡。又因為懷孕不能注射藥物和吃藥,只能進行物理降溫。
卧室裏。
“看吧,我說什麽來着,你還是alpha時候這麽睡當然沒問題,但你現在是omega,而且着孕,所以你得要改掉之前的習慣,這不光是為了你自己,還得為了寶寶啊。”
江一面色泛着不自然的潮紅,燒得昏昏沉沉,但還是能聽見楚北珩叨叨絮絮在說話,也能感受到這人正在用酒精給自己擦拭着四肢。
可能是真的燒得很難受,他有點胡思亂想,眼淚沒忍住掉了下來。
他來M國一個月了,已經遠遠的離開了家鄉,一直努力讓自己不要回憶起燕南琛,可偏偏就是在這個身體最難受的時候,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思緒。
因為他想起之前自己剛二次分化頻繁發燒的時候燕南琛是怎麽哄他的。
會把他抱在懷裏,好溫柔好溫柔的哄。
會低着頭撫摸他在他耳旁說話。
會在他疼得不行的時候講個故事轉移他的注意力。
所以他需要多久才能忘掉燕南琛?
楚北珩正把毛巾拿起來,不經意間擡頭,就看見江一淚流滿臉,吓得他手一抖,他連忙把椅子挪到床頭:“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還是我擦得太大力了?”
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江一哭出聲了。
楚北珩:“!!!!”他頓時有點慌,慌得手足無措,毛巾都不知道放在哪:“你先別哭,總得告訴我為什麽哭吧?看看我能不能幫到你。”
“……我看到你就想到燕南琛,很傷心,很難過,想殺人。”
楚北珩:“?!!!”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毛巾,默默把毛巾展開,然後拿起來擋住自己的臉:“冷靜,凡事冷靜,這樣你就看不見我的臉了。大哥,法治社會,殺人犯法的。”
後來又不知道想到立刻站起身,說了句‘等我’就跑出房間。不到一分鐘就跑了回來,他臉上戴着個杜賓犬的面具,坐回床邊。
“這是上學期學校假面舞會的面具,正好派上用場,這樣你就看不見我的臉了,心情會好點嗎?”
江一紅着眼,看了眼床邊戴着杜賓犬面具的楚北珩,又不知道想到什麽眼淚掉得更厲害了。他轉過身抱住被子,再也沒忍住哭出聲。
這是距離分手過去的一個月。
在這一個月裏,他換了個環境開啓新的生活,因為很無聊所以想着要不要再考個碩士,正好跟楚北珩學都是管理專業,就借他考研的書想着考M國的研究生。
相比較從前忙碌的生活确實是慢下來了,也好像是得到喘息的空間讓他能夠暫停過去,重新開始。
本以為沒關系的。
本以為很快就會忘記的。
本以為自己是個成年人,就應該為自己做過的蠢事負責,不應該這麽自艾自憐。
可為什麽還是會在最難受的時候想起那個讓自己難受的人。
“……你別戴這個面具。”江一把臉摁在被子裏哭道。
楚北珩一頭霧水,他摘下:“為什麽?不是不想看到我的臉嗎?”心裏知道他跟弟弟燕南琛長得有多像,以為是他這張臉讓江一傷心了。
可現在這麽感覺這個面具讓江一更傷心。
“你這個面具是只狗。”
“對啊,是狗。”
“……我喊燕南琛puppy的,也是狗。”
楚北珩:“。”
他面無表情看了眼手中的面具,合着他裏外不是人呗,微乎其微嘆了聲,把手上的面具丢進垃圾簍裏:“那我過會去買個其他的。”
江一沒再說話,就是背對着楚北珩躺着,明明看不見臉,就是能感覺到周身彌漫着低落。
卧室裏陷入短暫的沉默。
在楚北珩想去給換盆酒精過來時,床上傳來一句話。
“楚北珩,你知道怎麽樣才能忘記一個人嗎?”
楚北珩:“……”他尴尬又不是禮貌的笑了笑:“這個問題還真的是把我問倒了,我沒談過戀愛。”
“就是假如你被一個人欺騙感情你該怎麽去緩過這段最煎熬的時光。”
楚北珩聽到江一這麽問,若有所思想了想:“玩呗。”
“玩什麽?”
“玩你任何想玩的。”
“那我想去打保齡球可以嗎?”
“當然可以,學校附近有個保齡球館我是vip,明天就帶你玩。”
“那我想打桌球。”
“巧了不是,學校附近有個桌球館我也是vip。”
“那我想蹦迪。”
“哇哦,孕爸爸蹦迪,太酷了吧!”
江一在床上翻了個身,側躺着,把手枕在腦袋下,看着站在床邊的楚北珩,目光凝視看了他好一會。
楚北珩被江一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他咽了咽口水,默默抱住自己的雙臂:“江一,我知道我跟我弟是雙胞胎,但我不搞替身的。”
“沒有,我現在就是真的可以完全判斷出你跟他真的完全不一樣。”江一垂下眸,心想,但凡之前他見過真正的楚北珩都不會弄錯。
因為這兩兄弟的性格真的完全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他像杜賓犬,外表看起來高冷,性格成熟穩重,實際內心很柔和,在不需要戒備的情況下非常溫順,保護欲很強,偶爾會撒嬌,能給人很強的安全感。”
楚北珩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那我呢?”
“哈士奇。”
楚北珩皮笑肉不笑:“謝謝你哦。”他真的會謝。
江一看着楚北珩臉上豐富的表情又笑了,笑着笑着又難以繃住的哭出聲。
……為什麽要這樣造化弄人,為什麽要騙他呢?
但凡不騙他——
楚北珩見他又哭連忙回答:“哈士奇就哈士奇呗,我沒有說不好啊,挺好啊,我确實挺狗的不是嗎?別哭了,哭多了身體不舒服,你又懷着孕,萬一把身體哭壞了那得不償失。”
“我想去打保齡球了。”
“……現在?”
“嗯。”
“你還發着燒,這不好吧?”
“運動運動出個汗就退燒了。”
“好像有點道理。”
兩人心照不宣的再也沒有提起‘燕南琛’這三個字。
于是就這樣,江一在楚北珩這個沙雕室友的照顧下,每天過得都還算開心。白天跑去楚北珩學校蹭一下課,偶爾空閑開車出去露營,周末閑着沒事被拉着一起看育兒書,最近還被拉上一起學習織小毛鞋小毛衣。
說來楚北珩回去過小金豆寶寶的滿月酒時還有對小毛鞋是他織的,他們一人織了一對,說是女孩子他也就用了粉色。
只要別讓他想起過去的事,一切都很好。
可盡管是在心情還算愉悅的情況下,孕吐卻越來越嚴重。
就在懷孕三個月的時候因為孕吐太嚴重暈倒去了醫院,也是在這個時候突然被告知自己懷的是雙胞胎。
“對,是異卵雙胎,發現得晚是因為其中一個孕囊發育的比較慢,太小了沒被發現。這個需要注意一下,目前兩個胚胎胎心都是正常的。我想問一下,他是你的alpha嗎?”
江一看了眼楚北珩,搖頭:“不是。”
醫生神情變得有些凝重:“你是二次分化omega,剛分化的階段本身體質就弱,如果在懷孕的過程中沒有自己的alpha陪伴的話其實不太利于胎兒的發育,你跟你的alpha是……”
江一沉默須臾,本來想說死掉了,但想了想還是換了個詞:“分開了。”
楚北珩看了江一一眼。
“這樣的話你需要保胎,先打個保胎針吧,打完針需要靜養一周,飲食盡量豐富一些,之後凡是感覺到生歹直腔的不适要立刻來醫院。一會做基因篩查,查一下二次分化基因。”
江一聽出醫生語氣的嚴肅,他有點忐忑,手緊攥着膝蓋上的褲子:“這個二次分化會遺傳嗎?”
“會遺傳,分為顯性和隐性。你就是典型的隐性,很難發現,但在受到嚴重侵害時的極端情緒影響下或者是特殊藥劑刺激下的時會突發二次分化,所以你懷孕的話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會遺傳給孩子。”
“……遺傳的話,會怎麽樣?”
“因為你是雙卵雙胎,兩個胎兒都有各自的胎盤,如果查出其中一個孩子是顯性的話,活性會比較低,所以如果你一旦感覺生歹直腔不适,或者有異物流出請一定要來醫院檢查。”
“如果是隐性呢?我是隐性的二次分化患者,那我的孩子大概率應該會是隐性吧?”
“不一定,當然最好的結果就是隐性。”
江一忽然感覺頭很疼,他擡手捏了捏額頭,眉頭緊鎖着,眼眶漸漸紅了。如果他的原因讓他失去一個孩子,那該怎麽辦?
“醫生,就沒有可能不會遺傳嗎?”
“有,但幾率很低,僅有百分之一,而且前提是整個孕期都有自己的alpha在身邊,胎兒感受到高濃度的alpha信息素時會發育得更健康。”醫生看見江一臉色有點蒼白,還捏額頭的動作,本來想說什麽但還是沒有說:“現在先去打保胎針吧,保持心情愉悅。”
“好,謝謝醫生。”
楚北珩看着江一跟護士進去打保胎針,就在他想問醫生時,醫生先開口:“家屬還要注意孕夫的妊娠高血壓情況,他的血壓有些偏高,剛才我見他捏額頭,最近他有頭疼的情況嗎?”
他聽醫生提到妊娠高血壓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因為他想到了顧叔,就是燃燃的爸爸,當年顧叔就是因為妊娠高血壓引起的産後大出血,頓時他手腳發涼。
“好像有聽到他說。”
“那要引起高度注意,因為雙胎妊娠會在生歹直腔過度膨脹産時産後收縮乏力發生大出血,非常的危險。他現在沒有alpha陪在身邊,一定要多關注他的情緒,多關注胎兒的情況。”
楚北珩聽完哪裏還敢耽誤,立刻打電話爸爸告訴這件事。
兩天後,銀河醫院産科團隊乘坐專機直飛M國,一整個團隊十二個人專門照顧江一。
但似乎江一的情緒不太穩定,從醫院回來後就不願意再讓銀河醫院的醫生檢查胎兒情況,說什麽都不讓。有時候半夜醒來還會發現呆坐在客廳裏,問他就說失眠睡不着。
可作為最需要休息的孕夫怎麽能不好好睡覺。
楚北珩就想辦法,每周乘專機飛回國,回家去拿弟弟燕南琛的衣服藏到江一的枕頭下,或者是壓在床單下,盡量藏在江一比較難察覺到的位置。
目的就是想讓江一能夠聞到燕南琛的信息素。
他知道,江一嘴上說想忘記,但是那麽愛又怎麽可能忘得了,如果不愛又怎麽會那麽傷心。
果不其然,這麽做後每天都沒看見江一跑出來客廳發呆,有時他偷偷去江一的房間看,也發現這人已經熟睡,這才松了口氣。
心想應該沒事了吧。
就這樣一直到江一孕期八個月,在醫生跟營養師的精心照顧下江一的狀态似乎都還比較好,就是确實出現妊娠高血壓,只能盡量的幫他調養身體,然後做産檢也是盡量避免提到孩子可能有二次分化基因缺陷的遺傳。
好在兩個孩子都沒有查出顯性的基因缺陷,也就是就算有一個會有,也是隐性的,雖然不知道會是哪一個。
某晚。
楚北珩半夜睡不着,總是有什麽牽挂在心頭,就想要偷偷去看江一的睡覺情況,結果悄悄打開門,就發現江一坐在床邊,手上像是抱着什麽,在哭。
“……是你放的嗎?”
楚北珩身體僵住,看見江一轉過頭看向他,聲音有點啞,因為房間太黑有點看不清江一的模樣,他就把燈打開。
燈亮起的那一瞬,他發現江一抱着他偷偷回家拿的衣服,已經淚流滿面。
“關燈!!”江一緊攥着手中的襯衫,雙眸通紅沖着楚北珩吼出聲,然而吼的音量因為沙啞并不是很大聲,卻發顫得厲害。
‘啪’的聲,屋內的燈關了。
氣氛瞬間凝固。
大約是過了幾分鐘,哽咽的聲音在床邊響起。
“……誰讓你拿他的衣服給我的。”
楚北珩頓時啞然。
“……為什麽要這樣啊。”江一再也繃不住自己的情緒,不論是恨意還是極力克制的思念都在他發現這件襯衫的瞬間決了堤,他緩緩彎下脊背,把臉埋進這件白襯衫,手開始發顫。
很淡很淡的紫羅蘭麝香崩斷了他這一年的理智。
孕期的嘔吐,胃口不好,睡眠不好,情緒不好,妊娠高血壓帶來的頭疼,還有孩子可能有基因問題的難過,全部被依附在白襯衫上的這道alpha信息素翻出。
随即翻出的還有怨恨。
“我本來要忘的了。”
楚北珩有點見不得江一這樣的頹靡和崩潰,他沉着氣走進卧室裏,走到江一身旁:“是誰說單身爸爸也很酷的,是你說的,為什麽一件衣服就能把你弄哭成這樣?”
江一将臉深埋在白襯衫裏,他的鼻尖觸碰着襯衫的質感,輕輕摩挲,仿佛是在眷戀着什麽,下一秒又掙紮的讓自己不要再産生這樣的情感。
明明就恨燕南琛欺騙了自己,欺騙就是欺騙,不能原諒的。
……但為什麽那麽恨還會因為一件白襯衫而崩潰。
為什麽呢……
“……我……”江一擡起頭看向楚北珩,這一聲遲疑的‘我’哽咽顫抖着,充滿着掙紮。
落地窗外投入月光的餘晖,落在地面,圈着床,落在江一臉上,隐約看出臉龐上淚流滿面的淚痕,是絕望掙紮無助的。
“我不知道。”
“我真的很恨他欺騙我,因為我對他充滿着無限的憧憬,我想過跟他在一起,跟他結婚,是他在我二次分化最痛苦的時候照顧我,标記也是我求着他的,後來懷孕,我也是滿懷期待想把這個驚喜告訴他。”
“我是真的想過要跟他永遠永遠的在一起。”
“所以我把對愛情所有的憧憬和美好都投注到這段感情中。”
“可是……他說他不叫楚北珩,他叫燕南琛。燕南琛是我在工作時最讨厭的人,他總是挑我的刺,總是說我衣服不好看,說皮鞋不适合我,說鋼筆也不适合我。”
“……然後他晚上是我的puppy,會說要給我買好看的襯衫西裝,買好看的皮鞋,甚至連鋼筆都是定制的。”
“怎麽會有一個人是這樣的呢,白天是一個人,晚上是一個人,他不會瘋的嗎?”江一泣不成聲,他自嘲笑出聲:“……他不會累的嗎?”
楚北珩于心不忍別開臉,仰頭深呼吸一口氣,鼻梁沒忍住的發酸。
怎麽可能不瘋,怎麽可能不累。
燕南琛早就已經瘋了。
這次回去燕南琛已經無法正常執掌銀河集團,重度抑郁症已經不是說靠着意志力就能緩解的疾病,他們都知道燕南琛的決心,那就是好起來,可是身體根本不受控制的惡化。
叔叔回來接管銀河集團。
頂尖的心理醫生團隊在治療燕南琛。
可他們都清楚只有一個人能夠救燕南琛。
那就是他面前這個已經懷孕八個月的江一。
但他怎麽可能跟江一說燕南琛已經得了重度抑郁症的事情,就算要說,也不是現在。現在他能做什麽,也就只有在他回家去看弟弟的時候跟弟弟說,放心吧,哥哥幫你找江一。
也就只有在江一孕期情緒不穩定,失眠的時候把弟弟的衣服藏在枕頭底下,讓他入眠。
除了這些表面的,他其實什麽都做不了。
他也不理解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明白為什麽一家人都那麽幸福,到了弟弟這裏會變得那麽坎坷,而這樣的坎坷說狠的是咎由自取。
但不論怎麽說都是家人,還是會心疼的。
“江一,你還愛燕南琛嗎?”
江一沒有回答,就怔然的看着手中的白襯衫。
“他撒謊用我的身份騙你是他的不對,不論他一開始是出于害怕被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或是其他。那抛去這一面,就用puppy這個人,你能感受到他的愛是真誠的嗎?”
江一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如果能,那就讓時間來證明,真誠的愛可以打破善意的謊言,證明燕南琛一開始騙你只是想把完美的自己放在你面前,他不想你讨厭他,他想讓你從開始就認為他是完美的。讓時間來證明抛開這個謊言,他給你的愛就是最完美的,他是用生命在愛你。”
“江一,人生本就不是完美的,我們能做的是不要讓自己難過。所以能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給你自己一次機會,給一個機會放過彼此,不要讓自己留下任何遺憾。”
這番話就像是死胡同出現一輛拆樓機,強制的把高高豎起的圍牆給粉碎了。
江一紅着眼眶看向楚北珩,看着這張跟燕南琛一模一樣的臉,緊抿唇,能做得到嗎,他真的能放下這一關嗎?
“我——”
就當他想說話時忽然感覺到天旋地轉,額頭劇痛,痛得彎下腰悶哼出聲,心跳瘋狂跳躍着,急促得可怕,仿佛要跳出嗓子眼那般。
猝然間,眼前一黑。
最後整個人失去意識往旁倒去。
楚北珩眼底倏然一沉:“江一!!!”
當晚,江一突發妊娠高血壓引發早産,兩個孩子只有32周。在剖腹産的過程中大出血,因為二次分化患者只能夠接受自己的alpha伴侶的血液,可是燕南琛不在,最後只能勉強用了楚北珩的血液。
而江一也因為産後大出血陷入昏迷轉入重症病房。
“7月28日04時36分,龍鳳胎,哥哥跟妹妹,哥哥三斤,妹妹四斤二兩。7月28日04時47分,哥哥因突發二次分化基因缺陷離世。”
病房外的楚北珩聽到這麽說時整個人一晃,差點沒站穩,他紅着眼抓住醫生:“別開玩笑了,你們是銀河醫院的醫生啊!江一現在怎麽樣,孩子呢。”
說着就要進産房。
怎麽可能,孩子怎麽可能會沒呢,整個孕期孩子的健康狀态都是沒問題的啊!
但被醫生攔住了。
“楚少,妹妹已經進入保溫箱。哥哥離世并不是因為江先生突發妊娠高血壓導致的,而是二次分化基因缺陷。這孩子是突發的二次分化顯性基因,一個才剛出生的孩子就出現了abo性別,二次分化是非常痛苦的,成年人都禁不住,不要說一個嬰兒。”
楚北珩眼眶紅得厲害,他精神恍惚站在原地,盯着産房的門,薄唇輕顫:“男孩……什麽性別?”
“omega。”
楚北珩痛苦閉上眼。
醫生将手中的《胎盤死胎處理方案》遞給楚北珩:“楚少,現在需要您簽一下這份死胎處理方案,是「交由院方統一處理」還是「産夫及家屬自行處理」。”
楚北珩眼眶充斥着紅血絲,他手發顫接過醫生遞過來的文件和筆,看到死胎這個字眼時,他眼眶濕潤得一片模糊。
“……江一全程都沒有睜開眼過嗎?”
“沒有,江先生完全昏迷。”
“他現在還好嗎?”
“需要觀察48小時。”
楚北珩強忍着情緒,紅着眼,在「産夫及家屬自行處理」後簽上弟弟燕南琛的名字。
落下最後一筆琛的時候,他心想,這個孩子會成為兩人之間再也跨不過的痛吧。
閉上眼把紙遞回醫生。
‘嘭’的一聲,玻璃杯粉碎。
楚顧之聽到動靜快步走進房間,就發現兒子燕南琛手中的玻璃杯摔到地板上,只見他坐在床邊捂着胸口,很痛苦的模樣。
“怎麽了南琛?”快步走到燕南琛面前。
燕南琛彎着腰,淚流滿面捂着胸口,手緊攥着胸口的衣服用力至極得發皺,他眼眶通紅:“……為什麽,突然心好痛。”
作者有話要說:
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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