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誰羊入虎口

等池月杉确定了服裝,奚晝夢就帶着她走了。

夜幕下的首都星各種高樓大廈,城市高懸的王宮如同明月,池月杉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但時間也不早了,她猶豫地看了一眼坐在另一邊的奚晝夢。

奚晝夢仿佛多長了一雙眼似的,頭也沒轉,問:“想說什麽?”

她手上拿着一本能抵得上池月杉一個月飯錢的夜光書,偏偏書的标題不咋地。

池月杉心想:《保持克制的一百種方法》這種書都能出版,也只有這種人傻錢多的大小姐才買了吧。

“我怕我回去宿舍大門已經關了。”

一年級的樓一般都的淩晨關閉,現在已經九點多了,更別提池月杉本來還答應了淩熏要和她去機甲室的。

多好的機會啊,插花課哪比得上。

奚晝夢似乎看出了她的焦急,卻好像因為池月杉的焦急而快樂。

“有什麽關系,一年級的樓長我認識,開個門的事。”

池月杉哦了一聲,“你別騙我。”

她低着頭,奚晝夢只看得到池月杉還沒完全隐藏的藍色光腦框浮動,這家夥估計是在跟人聊天。

“你還有事?”

奚晝夢問了句。

池月杉卻不知道哪來的心虛,“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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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她也不是那種很誠實的人,偏偏在奚晝夢面前無處遁形。

奚晝夢翻了一頁,口氣輕飄飄的,“有事就直說,可以明天晚上再學。”

池月杉認真地考慮。

奚晝夢不鹹不淡地提醒:“後天考試,我無所謂。”

池月杉慌了。

懸浮車沒往空軌開,首都的大道寬敞得很,奚晝夢随便看了一眼,暫停了AI自動駕駛。

她的車停在路邊,池月杉在跟淩熏發消息的時候,奚晝夢買了路邊的玫瑰花。

賣花的小姑娘在如此寒冷的雨天被凍得瑟瑟發抖,金發都濕漉漉的。

這小孩估計還沒光腦,奚晝夢給的現金。

小女孩沒想到這麽一箱的玫瑰花都被買走,又是驚喜又是驚吓,聲音都顫抖了:“女、女士,要放在哪裏呢?”

這輛車看着就價值不菲,車裏的女性的臉被路燈照得朦胧,在雨夜裏如同是這個女孩的救世主。

後車廂開了,奚晝夢:“那邊。”

池月杉看了一眼,看着那小姑娘被雨水打濕的靴子,又看了眼繼續翻書的奚晝夢,問:“你買那麽多玫瑰花幹什麽?”

奚晝夢沒搭理她,車內的天氣預報系統正在播報整點消息。

“半個小時後降水量激增,請各位……”

池月杉:“你這麽好心?”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後視鏡裏那個小女孩去了一邊,遠處還有兩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被她拉着走了。

奚晝夢:“你話真多。”

她的口吻不耐煩起來:“不練插花就送你回學院。”

池月杉急忙打住:“學的學的。”

這時候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比起機甲更重要的是她的成績。

沒成績一切免談啊!!!能用一下奚晝夢就用一下吧!!!

占便宜不分大小而且這算什麽占便宜。

大概是池月杉現在的口氣過于谄媚,奚晝夢歪了歪頭:“不是很煩我麽?”

池月杉嘿嘿一笑:“哪敢啊。”

她跟淩熏說自己還有事,又提了下次。

對方發了一個嗯嗯的表情包。

奚晝夢:“你在想誰?”

她這句話問得很快,人也湊過來,池月杉一時間下意識地說了淩熏的名字。

奚晝夢噢了一聲:“所以移情別戀是真的嗎?”

她合上那本書,打開了自己的光腦,一邊說:“那我要通知一下某人。”

池月杉急了:“你幹什麽?!!!”

她撲過去看,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扒拉着奚晝夢,在看到對方點開跟聞星火的對話框,徹底崩潰了——

“不準發!!”

“誰說我不喜歡學姐的!”

“我和淩熏那是……”

奚晝夢也沒提醒她自己裙子被扒拉了。

池月杉憋了一會才憋出一句:“朋友。”

奚晝夢嗯嗯兩聲,“我和聞星火也是朋友。”

池月杉:“你滾!”

她其實不怎麽會罵人,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主要是靠手腳并用撓人。

就像現在。

奚晝夢垂眼:“好摸嗎?”

池月杉的手按在她胸口,把奚晝夢原本的裙子領口扯成了深V不說,差點連內衣都扯掉了。

池月杉一瞬間滾回了自己那邊。

她吓了一跳,“多少錢啊,便宜點行嗎?”

純粹是怕這大小姐的消費水平連胸罩都貴得離譜。

奚晝夢随意地往上一扯,也不知道看了什麽年代的電視劇得的後遺症:“什麽多少錢?妾身很貴的。”

車裏的燈很朦胧,反而是路邊的燈跟亮。霓虹閃過,奚晝夢的眼神帶着點微妙的調戲,池月杉差點以為自己是個嫖客。

可惜這種程度的,她壓根消費不起。

奚晝夢關了光腦,好整以暇地說:“你打算出多少?這件裙子是VQ家二月的……”

她又來了。

池月杉翻了個白眼:“你就知道拿錢侮辱人嗎?!!”

奚晝夢聳肩:“畢竟我只有錢。”

車內的香氛是奚晝夢常用的那一款,池月杉在她的宿舍也聞到過。

仿佛這個人就是茶萃取後的味道,但聞過對方的信息素,池月杉就再也沒辦法忘記了。

池月杉哼了一聲:“要錢沒有,大不了我給你摸回來。”

她還要嘲奚晝夢一下:“我都摸到了,你的胸墊。”

奚晝夢坦然地垂眼:“我的胸型不好看嗎?”

她還低頭仔細看了看,黑色蕾絲的抹胸壓根沒多少布料,除了池月杉沒人知道她這條有些繁複的裙子裏面竟然是這樣性感的風光。

但那又怎麽樣,池月杉心想:我看了又沒用。

好看是好看,但都是omega,看了跟沒看一樣。

池月杉鼻子出氣,不情不願地說:“好看。”

奚晝夢美滋滋地點頭,“不愧是我。”

她又從那本書裏拿出一張書簽,在池月杉驚愕的神情下伸手過來。

池月杉眼睜睜地看着書簽插在自己的胸口。

被奚晝夢解開的襯衫紐扣,第二顆的位置。

車內壓根沒什麽光源,正好這一條的霓虹燈是粉色的,被窗戶減弱了一層熒光,朦胧地灑在她們身上。

奚晝夢滿意地看着那書簽被夾着,趁池月杉還在發呆的時候欣賞了幾秒才慢條斯理地抽回來。

“抵消了。”

池月杉只感覺到被插|入書簽的觸感,還有被抽離的感覺。

夜光書簽是溫熱的嗎?

不,那是奚晝夢的溫度殘留在上面,這種溫度和池月杉的體溫差不多,在這一瞬給池月杉一種荒謬的感覺。

像是奚晝夢的手指插|了進來。

這個omega笑得仿佛是一只得逞了的狐貍,她把書簽放回了書本,大方地推了過來,“送你了,學妹。”

懸浮車在三十秒後抵達奚家的宅邸。

奚晝夢的老巢在半山腰,城市仿佛被分割,隆起又下沉,分出了上下的世界。

上世界也能再被區分,仿佛人的三六九等分,又仿佛出身決定了未來,又像是你的居住地決定了你的地位。

這一片比起寸土寸金,更像是無法被金錢衡量。

車門剛打開,之前有一面之緣的管家黎融早已在一邊等待,在奚晝夢下車的時候鞠了一躬:“小姐。”

她看到池月杉也毫不驚訝,恭敬地請對方往裏走。

奚晝夢心情很好,她沒顧得上後面池月杉的呆滞,問黎融:“準備好了?”

奚家很大,即便是這樣的夜色也能窺見詩情畫意的園林。

黎融點頭:“您要的材料也都準備好了。”

仆人抱着奚晝夢買的玫瑰花跟在後面,黎融看了一眼:“這些玫瑰花的成色并不是很好。”

奚晝夢:“我心情好。”

她的領口看上去皺皺巴巴,完全不像平時追求完美的裝束,甚至有些失禮。

黎融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跟在後面的池月杉。

作為一個優秀的beta管家,她的觀察力很好,也看得出池月杉的紐扣剛扣上不久。

她想到那天的匹配測試。

因為很多事都經過黎融處理,她也深知這位四小姐也很有可能會是一個alpha。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這位匹配百分百的omega小姐,無論什麽出身,什麽條件,她也必須把池月杉當成未來的家族伴侶對待。

池月杉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誇張的陣仗,從進屋開始換鞋洗手到清潔衣服,她渾身上下都活像進行了一次無菌處理。

高科技和老封建的完美結合,這個房子的樓梯竟然也是池月杉在紀錄片看到的老樓梯樣式。

尊貴奢華沒錯,但也難走,很适合那些貴族小姐。

池月杉覺得麻煩,一擡腿就是兩臺階,三步兩步跟上了奚晝夢。

後面的仆人急忙追上來,奚晝夢轉頭:“你要來我房間?”

池月杉啊了一聲?

她們已經站在了樓梯的轉角,女仆看到奚晝夢在跟池月杉說話,又站在了五步之外。

奚晝夢似笑非笑地問:“我要去換衣服,你要幫我換?”

池月杉下意識地捂住胸,奚晝夢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鎖骨:“花房不在樓上。”

她的手指仿佛有魔力,即便站在僅僅高處一級的臺階,池月杉依然覺得奚晝夢給她很難以形容的壓迫。

靠得近會有,還伴随着心跳加速。

又有一個聲音催促她靠近。

奚晝夢看得出她在發呆,她收回手,轉身繼續往上走:“那些玫瑰随便你玩,我換了衣服就來。”

【系統:你不對勁。】

奚晝夢的笑容盡數收斂,眼尾卻泛起了不自然的紅。

連帶着顴骨的紅痣都顯得更鮮豔,仿佛是誰用朱砂點了一下。

【系統:她也不對勁。】

奚晝夢也看得出來。

【系統:你一直就沒發情期,嗯因為你可能是alpha。】

【系統:你倆是匹配百分百所以你們不在發情期都能聞到彼此味道?靠這壓根鎖死沒辦法出軌啊。】

【系統:等一下,那現在什麽情況,你是omega的話這個溫度也是發情期了吧?】

【系統:不對啊,那算半個alpha,alpha也沒發情期啊!是易感期……池月杉上次發情期是什麽時候來着?】

系統吵得要死,奚晝夢走到二樓已經頭昏腦漲。

她打開自己的房間,砰地關上門,下一秒狠狠地撕開了自己的信息素貼。

那裏壓根沒有正常omega該有的腺體。

一個沒有腺體的omega是沒辦法被标記的。

一個沒有發情期的omega是沒辦法和alpha結合的。

這個世界除了omega,beta和alpha的腺體早就退化,只在那個部位形成散發信息素的組織。

但alpha有易感期。

會被發情期的omega散發的氣味引誘。

奚家的房間全都做過特殊處理,信息素不會外洩,但倘若此刻有人推門而入,一定能被滿屋的冰冷晨霧味逼到腿軟。

那是冷冽的,沒有太陽的黑夜末尾,黎明前夕。

是暗無天日。

這個世界開始有第二性別後,不少學者做過研究。

信息素是一個人內心深處的體現,命定伴侶的信息素能影響彼此,是互補,也可能是正反面。

原本的奚晝夢是什麽樣的人早已無人知曉。

但現在的奚晝夢靈魂還是那個次時代最開始的醜聞,也是最瘋狂的罪犯,更是拯救一顆星球的神裁者。

她身上有無數的榮光,也有無數的罪孽。

最親近的人最憎恨她,最陌生的人最仰慕她。

奚晝夢痛苦地跪在地上,她大口地呼吸,去拿臺面上的抑制劑。

【系統:你需要她。】

奚晝夢仰頭喝了一管香草味的抑制劑,反駁系統。

我不需要。

【系統:但你騙不了我。】

奚晝夢想:完了,咬破的傷口的味道都那麽像池月杉那個小邋遢。

【系統:你可以讓她過來。】

但系統又知道,這個人最讨厭命運的安排。

奚晝夢搖頭。

但下一刻,她聽到了奚理的聲音。

“她說的等下很可能是幾個小時,我會讓人把工具送上來的。”

這人今天居然沒有應酬,聲音聽上去特別輕松。

“不好吧。”

池月杉的聲音怯生生的,裝的。

奚理:“這有什麽的,我是大哥我說了算,去吧。”

奚理下樓了。

【系統:你沒鎖門】

這聲音聽起來有些幸災樂禍。

池月杉還敲了敲門:“奚晝夢,你哥讓我來……”

奚晝夢:“你別進來。”

池月杉逆反心理突然竄了上來,直接推門而入。

一時間鋪天蓋地的信息素味鎖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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