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她也會哭啊
池月杉之前私底下也跟石陽舒還有蔣纖一起排練過,只不過盛陽葵比較難約,加上人家身份壓根不是一個層次的,就顯得更不好接近了。
這兩個beta人還不錯,至少池月杉和他們相處起來沒感覺到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這個時候蔣纖還掏出鏡子讓池月杉自己照照。
“後天就考試了,你這個沒問題吧?下手也太重了……”
池月杉:“沒事,我好很快的。”
她沒一般omega那麽細皮嫩肉,也可能是在下世界糙習慣了,笑起來甚至格外爽朗。
奚晝夢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們仨在說說笑笑,看到自己的瞬間鴉雀無聲。
“聞學姐和盛同學還沒有來。”
奚晝夢點頭:“聞星火說她要晚一些。”
“反正她的戲份沒那麽重要,先把重要的幾幕過掉。”
即便都是女性,蔣纖也沒辦法否認奚晝夢在打扮上的講究。她們的戲服都是奚晝夢敲定的,不過要等到正式出演才能穿。
比起池月杉這個大喇喇來的貨色,奚晝夢的态度明顯更像個要考試的。
蔣纖:“那我聯系一下盛同學。”
奚晝夢點頭,她看向池月杉:“上來對臺詞。”
現在劇院的燈光設備全都AI化,再加上這些都敲定過方案,都是自動化的。
唯獨表演不是ai能完全照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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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晝夢上了舞臺,用光腦操控劇院的燈光,設定ai方案,燈光輪轉,如夢如幻。
池月杉這才反應自己有點太邋遢了,也沒去換件衣服。
但來都來了,她還是硬着頭皮走了上去。
奚晝夢果然很在意她的衣服,池月杉在奚晝夢開口之前搶先說話:“好啦我知道了,我這是忘記了。”
奚晝夢嗤了一聲:“傷口疼嗎?”
她指的是池月杉被電子犬咬的傷。
池月杉搖頭。
她伸出手:“喏,都好了。”
奚晝夢點在那個針孔:“你不是剛開學也差點被咬麽?”
池月杉呃了一聲:“那個電子犬的牙是硬的。”
奚晝夢:“那時候是為什麽?”
池月杉:“我可能太靠欄杆,那的水杉真的漂亮。”
她有些不好意思,覺得光下的奚晝夢顏值加成,讓人不敢直視。
明明之前她都不會這麽覺得的。
奚晝夢噢了一聲:“那天也是聞星火救的你?”
池月杉點頭,她一邊調出自己的臺詞本複習,奚晝夢淡淡地說:“那你愛死她了?”
池月杉愣了一會:“啊?”
奚晝夢把背景調成了臺本模式,直接看着熒幕,頗為平靜地說:“難道不是麽?”
池月杉:“是啊,不對,也是不是那樣!”
奚晝夢:“嗯,開始吧。”
她完全沒在聽,好像認定了池月杉對聞星火是得償所願,搞得池月杉都有些慌張,急忙辯解:“真不是。”
AI機器人在一邊送道具,她們倆劇中一個繼母一個繼女的合謀。
梳妝臺,門框,還有玫瑰花。
奚晝夢:“恭喜你。”
池月杉啊了一聲。
奚晝夢坐到了梳妝臺前,長發披在肩上,一邊作化妝模樣,“恭喜你,聽你父親說你最近有了中意的對象?”
池月杉這才反應過來她已經開始演了。
但為什麽要那樣陰陽怪氣的啊,搞得我跟聞學姐已經怎麽了一樣!
吃醋嗎你?
是吃我的醋還是吃聞學姐的醋啊?
怎麽都不對吧???!!
但現在明顯不是說這話的時候,AI給池月杉送上一朵黃玫瑰,池月杉倚着門框。
她是傅昕,這是她們合謀的平凡的一天,扮演傅昕的她特別成功,也有了新的人生軌跡。
但作為她的戀人,現在的繼母似乎生氣了。
黃玫瑰嬌嫩欲滴,上面甚至還挂着露水。
傅昕看着裏面護膚的女人,開玩笑地答:“有了。”
秋玫的動作頓了頓,“我該為你高興麽?”
奚晝夢連聲音都不一樣了,聲線都帶着妖氣,帶着似有若無的勾引。
後面大屏幕是不斷更新的臺詞本,臺下的蔣纖和石陽舒看着臺上的兩個人。
蔣纖:“學姐真的好快入戲。”
石陽舒:“你不覺得池月杉比之前靈光多了嗎?”
他們也不是瞎了眼,自然能看得出奚晝夢對池月杉的不同。
一開始以為是情敵的特殊“關照”,但時間一長,總覺得不太對勁。
與其說是情敵,倒不如說奚晝夢對池月杉的關心帶着點年長的寵愛。
大家也只是差了一屆而已啊!!
池月杉還是那副邋遢的打扮,剛從機甲裏爬出來,甚至襯衫都有點灰撲撲的。
偏偏她的眼神清澈,進入角色後帶着傅昕的游刃有餘,仿佛是默契多年戀人的從容和情趣。
她們都有群組,池月杉跟蔣纖還有石陽舒課外會練習奚晝夢也知道。
但她不知道池月杉練到什麽程度。
畢竟這家夥好像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完全不像個正常的omega。
但她又努力過頭,什麽都不肯松懈。
就算不喜歡,也會拼盡全力。
就像這個角色呈現在奚晝夢面前,完全不是池月杉的青澀和咋呼,完全是傅昕的味道。
傅昕:“那當然了。”
她往裏面走,那朵玫瑰被她悠閑地捏着,步伐帶着輕快。
秋玫跟傅昕同年,她們認識多年,相愛多年,也作惡多年,唯獨在感情上洗去塵寰,一塵不染。
秋玫不想理她。
傅昕哎呀一聲,一只手搭在秋玫的肩上,“我中意的只有你啊。”
真是肉麻。
這一段池月杉也自己練過,對着鏡子調整神态。
她也不是看過那些出名的電視劇,亦或者恩愛的夫妻,可是人家的情話和自己說出來明顯不一樣。
對鏡練習也只是單向的。
這一刻她仿佛真的傅昕上身,游刃有餘一般。
奚晝夢身上的味道池月杉很熟悉,以前只是覺得這個人愛俏,香水也老換 。
但聞過奚晝夢的信息素之後,她就再也忘不了了,太朦胧,太刻骨,可以是任何形态。
也可以無色無味,冰涼都只是聯覺。
是帶着陰霾的涼薄晨霧。
切割肺部,如同瀕死渡過來的那一口空氣。
她無處不在。
鏡子裏出現兩個人,一個下巴靠在另一個的肩上。
一個心無旁骛地抹手。
“只是應付你老公的安排啊。”
傅昕又壓了幾分,似乎要把重量按在對方身上。
她的臉頰去蹭秋玫的脖頸,口吻帶着委屈的埋怨。
秋玫轉頭,嘴唇蹭在傅昕的臉頰。
池月杉的心轟隆一聲,之前排練的時候分明是避開的!
但她完全被奚晝夢掌控,甚至撞進了這雙眼眸,無可避免地被吸進她的世界。
被纏繞,被包裹,被侵略。
“我老公?你父親?”
秋玫轉身,她捏起傅昕的下巴,另一只手拿起那支黃玫瑰,咬了一片花瓣。
“不然呢?”
傅昕和她對視。
奚晝夢的嘴唇薄得恰到好處,每次見她都是全妝全貌,甚至和她睡覺,好像還是那樣。
池月杉起來,奚晝夢依然容光煥發。
她到底有幾層皮,真想扒開看看。
“那你現在在對你的繼母做什麽?”
塗着深紅的嘴唇叼着淡黃的花瓣,說話卻沒掉下來,反而讓花瓣沾染了紅,仿佛勾着人一起墜落。
蔣纖看過池月杉演過這一段單人,道具只是一個氣球。
現在氣球變成了奚晝夢,感情完全不一樣了。
“好那個哦。”
女beta都看紅了臉,又能感受到這兩個人表演出來那種悲傷的基底。
畢竟這個劇本背景的時代是灰色的,這兩個人又都是罪犯。
一個殺了生父,一個毒殺了繼父。
石陽舒撐着臉,他小聲地問:“之前沒說有吻戲吧?”
其他組倒是有,beta和omega情侶吻也沒什麽,很少有oo之間接吻的。
畢竟大庭廣衆的表演,也沒什麽要為藝術獻身的需要。
只是一個選修課罷了。
沒人知道池月杉的心在狂跳。
她總控制不住地想到奚晝夢那晚看自己的眼神,發情期的奚晝夢太過誘人。
是純潔的反義詞,捧着她的臉能凝望好久。
仿佛要看盡池月杉的一生。
從前塵到未來,她是個審判者。
審判者是無情的,但那一刻的奚晝夢對她充滿了感情。
仿佛她這一生只會有這麽個人。
唯一對池月杉很珍貴。
她被舟楓秦教得沒什麽很嚴重的道德心,也知道事在人為,也肯定勢在必得的野心。
但池月杉的少女心因聞星火而起,十年如一日燒成了幻想的荒原,期待着一場并肩的佳偶天成。
可美夢成真很難,聞星火的不認識給她潑了冷水。
反而讓池月杉冷靜了下來。
奚晝夢是幻想之外的那個[仿佛]觸手可及。
若是沒那場意外的發情,池月杉只會覺得她若即若離,依舊讨厭。
但那一個晚上,她好像窺見了不一樣的奚晝夢。
無人知曉的奚晝夢。
靈魂深處柔腸百結脆弱又溫柔的奚晝夢。
她哭的樣子真好看。
她也會希望有人抱抱她啊。
和我一樣。
聞星火遲到了。
她匆匆去打了一個小時的零工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臺上的黃玫瑰落地。
奚晝夢後仰倒在松軟的床鋪道具上。
她被一個小個的omega緊緊抱住,仿佛要抱進骨血,揉進靈魂。
是随便看一眼都看得出的情深似海,刻骨纏綿。
秋玫這個角色性感又張狂,笑得也嬌媚動人,她雙腿纏上傅昕的腰,翻了個身變成了騎在對方身上。
“我的乖女兒,讓我這個後媽好好疼你。”
沒有原著那種讓人面紅耳赤的腥瘋交纏。
只是拉起傅昕被玫瑰花刺上的手,輕輕一舔。
聞星火眼皮一跳,這才發現奚晝夢舔的正好是池月杉被電子犬紮出來的針孔。
而幾個小時前還跟她擁抱的小omega演出了傅昕的游刃有餘,眼神都帶着迷戀和占有欲。
一個人悄無聲息地站到聞星火的邊上。
她的聲音很輕,又像是生了一場病,蔫蔫地問:“星火姐姐,你喜歡的omega和喜歡你的omega做這種事,你會不高興嗎?”
盛陽葵仰着頭看着聞星火的側臉,她沒意識到自己的目光跟臺上飾演傅昕的池月杉一樣。
只不過她的迷戀更誇張,是跨越一輩子的迷戀,被時間翻湧成矛盾的狂想。
是愧疚鑄成的心虛。
更是英雄最後的絆腳石愛上英雄的絕望。
聞星火沒看她,她們站在偌大劇院的一角,無光無明。
“阿葵,我們的相遇是真的初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