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抱歉,回來晚了……2
她徹底崩潰了,嘶嚎着卷起身子,把整個人埋進了被子裏。
背上的傷似乎正在被撕裂,痛得她整個人都痙攣起來,可身上的痛遠比心上的痛要輕太多,完全無法減輕她的心痛。不是說,只要讓另一處痛,原來的痛處就會不痛了麽?
為什麽對她就沒用呢?!
她這麽頑固地執拗着,把濕漉的臉埋進雙膝間,呼吸漸漸變得急促,緊繃的身體還在不可抑制地顫抖。須臾,沒了空氣的她探出腦袋,對自己的不忍耐感到惱怒,她像是發神經似的狠狠咬上自己的手臂。
原本打算讓她發洩一番的季冷見她開始自殘,這才阻止她,将她抱入自己的懷裏,卻發現背脊上已有斑斑血漬。
森任就在這個時候推門而入,對上肅冷的眼,警覺事情不對。
“叫醫生!”
“是!”
抱緊懷裏的小言,她還在不停地顫抖,繃緊的身子僵硬得如同石頭。醫生匆匆趕到,替她打了一針鎮定劑。藥效漸漸起了作用,小言冷靜了,放松了身體,安靜睡去。
見熟睡的她滿臉淚痕與憔悴,森任不忍心了。
“你跟我出來。”他輕輕地對季冷說。
季冷出了病房,合上門。
“你不該這個時候告訴她真相的。”森任無意責備。看小言這樣,他知道季冷也很難過。
“這個打擊早晚都要受,不如讓她早點意識到。等她恢複,抱起了希望再告訴她,反而殘忍。”季冷淡淡看了森任一眼,“莫易的屍體找到了麽?”
森任一愣,接着點頭。
“帶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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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冷邁開長腿,森任卻仍站在原地。
他補充:“都燒焦了……”
“帶我去看看。”季冷一意孤行,毫不猶豫地往停屍間走去。
推開停屍間的門,陰冷的空氣讓森任不寒而栗。正中,放着一張白色的病床,潔白的床墊沒有染上任何髒物,就連被蓋都潔白如新。
“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季冷沉沉地說。
森任猶豫了一會兒,看了一眼被蓋,轉身出去了。
季冷靜靜地站着,聽見房門輕輕合上,他才往床邊靠近。擡起右手,在半空中稍作停頓,然後小心翼翼地掀開被蓋,淩厲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掃視了一遍,最後停在了背部唯一還沒有徹底焦黑的皮膚上。
瞳仁有一瞬間的緊縮。
讓他承認這一團焦黑的東西就是他的弟弟,的确很難。可是理智告訴他,他該接受這事實。
冷峻的目光中閃出一絲微弱的光芒,即便只是很短的時間,苦澀的感覺依舊蔓延了他的整顆心。
“你算是報複我麽?”他深深嘆出一口氣,将被蓋蓋了回去,“你成功了。我不會忘記我的弟弟是怎麽死的。這個結果,你滿意了麽?”
死寂将沙啞的回音一口口吞噬。少頃,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滿意就好。小言,我會代為照顧的。”說着,季冷轉身走出停屍間。
小言的外傷經由治療恢複得很好。心裏的傷,恐怕就沒那麽容易好了。她整日整日都不肯開口,呆呆地躺着,瞪着天花板,誰也不理。
季冷始終陪在她的身邊,也不逼她說話。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他不能一直這樣耗下去。
今天天氣不錯,看了眼手表,時間還早。于是,他趁着小言睡着了,輕輕退出病房,往停車場走去,開車前不忘挂個電話給森任。
“我要見他。讓他在小言公司的會客室等我。”
三十分鐘後,公司的會客室裏,謝文哲在季冷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将懷裏揣着的東西放上玻璃桌子,笑容可掬。
“找我?”他問他。
“你和小言一起投資的電影,還有小言的公司,你準備怎麽辦?”季冷點起雪茄,開門見山地問。
“你這麽問,就是知道我想要怎麽辦咯?”謝文哲不答反問。
聞言,季冷淺淺一笑。
為什麽謝文哲那麽喜歡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呢?
坦白些,不好麽?
“公司我接手。電影停掉。”季冷笑眼對上同樣笑意盈盈的謝文哲。那張老奸巨猾的笑容下隐藏着什麽,季冷可以猜到一二。
“季先生真是前所未有的坦白啊。明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還故意這麽說……”
“小言的公司我不會給你。就算我回佛羅倫薩,這裏也可以交給森任打理。莫易死了,小言病了,我想森任不會忙到哪裏去的。”
“啧啧。自己弟弟死了,你竟然還能這麽冷靜……哦,不,是冷血!看來你們的關系真的像傳言的那樣不好啊!”謝文哲扯出惹人嫌的得意笑容,龇着牙,湊近季冷。
季冷只是淡漠地看他,并未被他激怒。
這樣的反應,在謝文哲意料之中。如果他那麽易怒,一些東西他早就得手了。
拿過季冷放在桌上的雪茄,他抽出一支,點燃了。将自己帶來的東西推到季冷面前,收斂起不正經,他面露寒意,聲音也比方才低了幾分:“我要小言的公司。不給我,我就把你手裏的東西寄給《八娛》。我想,你不會讓這種事情在這種時候曝光的吧?就算你和莫易關系再不好,也不會讓你弟弟死不瞑目吧?”謝文哲吃定了季冷。
季冷按滅雪茄,睨了對方一眼,單手繞開檔案袋上的繩子,裏面是一盤錄影帶。嘴角不由得勾起自負的弧度,眼底抹過一縷輕蔑。
“我會跟森任交代清楚的。”說着,季冷抽出磁帶,将沒用的錄像帶扔進垃圾桶,轉身離開。
“謝謝了。母帶我會好好保存的。”謝文哲得意地一個敬禮,笑得很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