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進入一月,南方才算是真的冷。

氣溫真就低,濕冷的風一吹,耳朵刮得生疼。

梁琦韻穿了一件保暖內衣,一件貼身羽絨服,外面再套上一件校服外套。

從車裏出來時,是爸爸梁康城幫忙給她穿上校服大棉襖。

這樣子四件衣服,才勉強抵禦住一月的冷。

“韻韻,你走路小心些,不要急。”梁康城看着女兒穿着厚重的衣服,不放心地交代道。

梁琦韻的鼻子耳尖被風吹得泛紅,她點頭應道,“好。”

走在校道上,梁琦韻一步一個腳印。

好在時間足夠,她也不急,向前邁出一步總要踩穩了,才會擡起另外一只腳往前。

上樓梯時,她更是特意走在左邊,單手搭在扶手那往上走。

這樣子哪怕是待會腿發軟,也能減少直接摔倒的機會。

這般折騰着到教室坐下,上課鈴剛好響。

梁琦韻把最外面的大棉襖脫下來披到椅子上,這才拿出教材來準備上課。

“真就這麽冷?”

周明铮坐在自己座位上,他笑着問道。

少年身子像是火爐,有散不盡的熱意。他此時也不過是穿了件黑色衛衣,外面按照規矩套着一件校服棉襖。

校服棉襖是深黑色,本就比較寬大。

少年此時坐着,衣擺順着椅子邊緣垂下,格外閑适。

倒也有幾分冬天韓版風。

一見到周明铮,梁琦韻莫名地就想起那天恰好零點發來的祝福。

光是“新年快樂”“平安喜樂”這兩聲祝福都叫她興奮了整整三天假期。

此時見到發來祝福的人,梁琦韻稍顯沉靜的心難免有些波動。

可少年笑着随意搭話,像是那天的事從未放在心上,沒有要提起的意思。

她指尖沒忍住捏住書頁角,淺笑着出聲解釋,“可能是因為平時少運動,一到冬天血液不通,就感覺挺冷的。再加上風一吹,總感覺穿多點才舒服。”

少年聽完像是一愣。

而後他點頭承認道,“你說得對,自然是得穿暖了,身體健康最重要。”

一月的課程比較松,各科課本上的內容基本上都教授完了。

老師上課也挑了不少題目,都是根據之前幾次月考和作業中做的不好的題目,重新找的同類型給學生加強訓練的。

這個階段才算是知識的鞏固和拔高階段。

各科老師都很重視這次期末考,連帶着班裏的同學也是。

用劉濤在班會課上振振有詞的話來說就是:

“咱們是重點中學,期末考都會全市其他幾所重點中學聯考,你們這次考試取得的排名也很大程度上等于在全市的排名。你們想知道自己在全市中的水平,就看這一次考試了。”

梁琦韻明顯地感受到班裏同學更加努力了,哪怕是在寒冬天冷,他們總是不辭辛苦地埋頭看書刷題。

她暗自感嘆,劉濤不愧是經驗老道的班主任,三言兩語便調動起整個班的士氣。

連帶着梁琦韻也不由得重視起來,旁人都在努力,她自然是不甘落于人後的。

反倒是周明铮這個年級第一,哪怕是面對即将到來的六校聯考,也依舊是氣定神閑。

他理科好,文科要稍遜些,但卻是格外愛看歷史書。

這會兒自習課,班裏其他同學都在刷題複習,梁琦韻也不例外。

她正把之前訂正的英語錯題集拿出來,一道題一道題地重新再過一遍。

把剛才錯的語法知識點搞懂後,梁琦韻餘光中瞥見周明铮正側坐着身子在看書。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淡淡的愉悅都在眉眼之間。在翻動書頁時,更是少了幾分平時的率性,輕柔地捏起一頁書翻過來,生怕把書本弄皺。

梁琦韻知道那本書,她前幾天瞧見周明铮借回來的。

是一本有關歷史的書籍,少年總是愛看這些,這大抵是他除了打籃球外的第二愛好。只要做完作業,他總是會在自習課上看這些書。

格外珍視。

這個冬天送來了刺骨的冷風,可在教室裏,許是因為身旁少年充滿熱情和精力的身子散發着熱意,倒也溫暖不少。

梁琦韻勉強熬到考完試。

從六校聯考完後各科老師開始講評試卷,再到真正的放假,中間大概有一個多星期。

講評完試卷後,有兩天的全天自習時間,劉濤喊了周明铮挑些好看的電影,回頭在教室用投影儀投着看。

這可把全班同學給高興壞了。

即将放假的喜悅和能夠在平時拼搏努力的教室悠閑地看電影,簡直是爽上加爽。

梁琦韻就坐在周明铮身旁,多多少少也聽到一些消息。

少年沒有一言堂,先是和唐棣讨論出幾部合适的電影後,再起身走到講臺上說與班裏同學聽,讓他們投票決定。

這會兒還沒有出六校聯考成績,同學們娛樂起來也少了些負擔。

最後投票選出的是一部喪屍題材的電影。

梁琦韻也是高興的,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這學期她和周明铮一直是同桌,那是學生時代男女間最近的距離。

哪怕兩人相處起來平淡得和普通同學沒有什麽區別。

或許她和周明铮未來都不可能共同去電影院裏看一場電影。

那起碼現在,在他們共同學習的教室裏,能夠共同看一部電影。

可命運總是那般地會作弄人。

在高興完的那個夜晚,梁琦韻睡着覺得有些冷,喊媽媽李淑芬多蓋上一床被子也仍然是覺得冷。

第二天醒來,她只覺得鼻子堵塞,喉嚨抽痛,沙啞到說不出話。

“天哪,這好好的怎麽就感冒了?今天先不去學校了,爸媽帶你去醫院。”李淑芬見女兒這幅樣子,心痛焦急得不成樣子,就這麽做了決定。

梁康城同樣也是急的,他原本都套上西裝準備送女兒去上學了。這會兒也顧不了上班的事,連忙道,“淑芬,你先給韻韻穿多點衣服,拿好病例那些下樓等,我先去車庫開車。”

他們當父母的這般焦急,絕不是小題大做。

而是曾經血的教訓。

只要女兒一感冒發燒,就會引起身體退化,病情加重,身上的力氣也會跟着變小,再難回來。

梁琦韻很難受,也說不出話,就這麽聽爸媽做了決定,請假去醫院。

她難得那麽期盼一件事,可依舊是得不到。

今天是班裏要一起在教室看電影的日子。

是就連班主任接了電話都會安慰着說,“琦韻爸爸就放心好了,琦韻身體最重要。今天班裏只是看電影,不會耽誤學業。”的日子。

是哪怕連平時不甚在意女兒學習情況,最看重身體健康的梁家父母聽了都會松了口氣,笑着安慰梁琦韻說,“韻韻不用擔心,今天不用上課,不會耽誤學業。”的日子。

他們站在老師和家長的角度,覺得這是最适合請假的一天。

無論從哪個角度,學業上還是身體上,去醫院都是個最好的選擇。

梁琦韻坐在車上,靠在媽媽李淑芬的肩膀上,聽了他們的勸慰,無力地點點頭。

心中的酸澀無人知。

可似乎在此時此刻,真的不重要。

她也想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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