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的苦,看似多麽強大,實際上卻跟個孩子一樣純真可欺,如果未來有一天,被某個人抓住了這個弱點,那個人恐怕就可以一輩子吃定姐姐了吧?

葛婷想到這樣的人,腦海中猛地閃過葛天籁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麽,她隐隐地有一種感覺,如果這世界上真有什麽人能把姐姐從自己身邊搶走,那個人八成就是葛天籁。

而且,被葛天籁搶走,相信了葛天籁的毒舌噴濺出來的話,姐姐絕對不會再瞧得起自己了。

她幾乎篤定這一點。

“為了我們倆啊,這樣不是很好嗎,就當借她的錢,将來還給她就行了。她欠了我十六年的養育之恩,當年将剛出生的我丢給外婆,一分錢的撫養費都沒有出過,現在掏錢供我們倆讀書,也不算委屈她吧?”

葛晴搖頭,神情冷淡至極。

葛婷知道姐姐的這個姿态,明白姐姐對自己說的這個讓石玲掏錢讀書的話題,毫無興趣到了懶得廢話的程度,葛婷腦子裏閃過一千個辦法,但是都在姐姐的倔強面前敗下陣來,最後她只好問:“那怎麽辦?不用她的錢,你打算怎麽讀書?”

“賣土豆。”

“那能攢下來三年的學費嗎?高二之後加上補課費每年花銷要八萬塊,你知道嗎?”

“獎學金。”葛晴簡單地說道,一邊說,一邊拿起手裏的三明治大大地咬了一口。

獎學金這三個字,就那麽簡單地從姐姐嘴裏吐出來,葛婷看着她,不知道怎地,回想起當年在初中時,那些老師看見難題,在講臺上面發呆,呆了一會兒就喊同樣在座位上發呆的姐姐上去解題,每一次,姐姐都能快速準确地将那些題目解出來,而跟她一起長大,日夜都生活在一起的自己,總是搞不清楚,姐姐到底是什麽時候學會解這些題目的?

姐姐是紅河中學建校以來的神話,莫非這神話,還可以延續到嘉南中學嗎?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我改了文案,文案無能星的人,完全無頭緒的随便亂寫了一通,~~~~(>_<)~~~~

平生第一次寫文這麽快(挺胸:保持日更好自豪),導致這篇文在我所有的文裏史無前例,光是設定就變了兩次了,目前看來,這文應該沒有開始想的那麽暗黑,妹妹的情節部分進行了大幅度的調整,只會小虐一下。這文主體的暗黑部分幾乎全都删沒了,寫完了的時候,不出意外,這應該是一個很甜的文。謝謝大家,下一篇文打算寫個野心大于良心的女人,就是一千億顆星辰那個文啦,走過路過到時候記得去捧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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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晴看着妹妹進了校門, 轉身向客運站的方向走。

因為妹妹, 她心情不好,直覺告訴她妹妹有點兒不一樣, 具體哪裏不一樣了,是在她的眼神嗎?言談舉止嗎?

似乎也并不全是。

隔得太遠,看不到妹妹在嘉南的生活狀态, 才會造成自己對妹妹的心理狀态一無所知吧?

看來嘉南是無論如何都要考上的了。

她心事重重地向着客運站的方向走, 買了票,上了車,手插/入衣袋, 碰到手機,才猛地想起來先前答應給葛天籁打電話的事,她瞅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将近中午了, 那厮接了電話,知道自己都上了回家的車才給他電話,八成又會啰嗦個沒完吧?

她想到他啰嗦的功力, 險些哆嗦了一下,電話撥過去, 他幾乎立刻接聽了,果然開口問的就是:“怎麽才來電話?”

葛晴肚子裏唉了一聲, 所以啊,交朋友真的很麻煩,不打電話要被念, 打電話打晚了,也要被念。

是所有的朋友之間都這樣?還是只有他念功超人?

“我跟妹妹分開時間并不長。”她不得不折中地說,不算是實話,但是也不算是撒謊。

不想他根本就不上當,應聲問道:“分開時間不長?不長是多長時間?”

“沒算。”葛晴輕輕地咬着嘴唇,心存僥幸地依舊折中。

“那你現在在哪裏?”他幹脆地問道。

“在——”葛晴猶豫了一下,暗暗嘆了口氣,低頭是一刀,擡頭也是一刀,幹脆地回答說道:“在回家的車上。”

“回家?”他的聲音帶着明顯的驚訝,仔細聽過去,還有些生氣:“你回家了?”

葛晴嗯了一聲,知道他會生氣,可是——可是就算是很好很鐵的朋友,太過粘人也是不妥當的吧?他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安全距離?

“你可真是夠了。”他理所當然地生氣了,在電話裏用力地抱怨了一句,啪地一聲挂了電話。

葛晴聽着電話裏的嘟嘟聲,出了一口氣,心想還好還好,沒有太過激的反應,比自己想象的他亂叫一通然後沖過來接着念念念煩煩煩,要好太多了。

至于生氣什麽的,這世上誰還沒生過氣呢,過陣子就好了。

她在腦海裏将最近發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外婆的養老出路和妹妹的可疑狀态,在心裏過了兩遍,想出的最終解決辦法,就是自己要盡快幫校長把養老院開放,讓外婆有個可靠的地方養老,然後她趕緊趕到嘉南學校去,在附近租個房子,一邊賣土豆一邊把學費賺了,然後順便監視妹妹。

是的,就是監視,她有一種直覺,這直覺基于妹妹太過出衆的容貌,和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神情舉止,她在妹妹的眼神之間感到了一種新的危險又放肆的氣質,不管她如何隐藏,如何對自己撒嬌,那眼神都騙不過跟她朝夕相處了十六年的自己。

妹妹不再是以前那個乖巧甜美的妹妹了,最好趁着一切都還來得及,就近看着她,這樣自己才能放心。

她一向善于删繁就簡,腦海中應該做的事情整理清楚之後,想到做到,回到家裏之後,将外婆安頓好,每隔兩天到山上去幫校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其他時候就在家裏照顧外婆,順便備考複習。周末的時候葛天籁來了,不知道是還在生氣,還是怎地,看見在家裏忙碌的她,沖她十分不高興地瞪了一下眼睛,在葛晴家連一秒都沒停留,話也沒跟她說一句,就去了山上。

這一次他上山,不是騎着她的破自行車,而是專門帶着司機,開着他家的豪華紅色敞篷跑車,拉風又騷包,就是當初葛晴和妹妹在嘉南中學外面的小花園裏,初次見到他時,他所乘坐的那輛。

八成是為了取信老校長,故意的吧?

葛晴看着那紅車的車尾巴,心中暗暗地想,也不知道老校長能不能記住自己的囑托,簽合同的時候,留神提防這個冷心冷血的家夥?

千萬不要讓他鑽了空子,辛辛苦苦一場,讓他把現成的勞動成果摘走了啊?她相信葛天籁是那種只要有機會,不管合理還是不合理,合法還是不合法,都一定會抓住的人,而且,掠奪了別人的他心理上也不會産生一點兒負擔,八成還會在心裏嘲笑那些被他掠奪的人,笑話人家是一群蠢豬。

對絕大多數人來說,他都是一個沒有慈悲的人,葛晴相信這一點。

她并不懂投資的事,去老校長那裏打聽,聽老校長說确實找了個熟人,從事法律相關工作的,幫忙把了把關,才跟葛天籁簽了投資意向合同。

那之後,每次她上山,都可以感受到葛天籁給山上那個破舊的療養中心帶來的變化,又或者是,金錢帶來的變化。所有的雜草都不見了;她們辛辛苦苦做了一個月,才完成不到一層樓的室內泥瓦工作,金錢一個月的時間就完成了兩棟大樓;內外牆甚至全都貼上了瓷磚,新式的水晶藍玻璃安裝好了之後,這個療養中心徹底脫胎換骨,氣派非凡,從福泉山的山路上走過來,很難讓人相信這兩棟樓,就是當初那個鬼屋一樣廢棄宿舍。

厲害,錢真的太厲害了。

外婆是第一個入住的,入住那天,葛婷也從嘉南趕回來了,老校長找了自己的兒子開車,把外婆扶到車子上,帶着幾個不大不小的包裹,身邊坐着兩個花朵一樣的外孫女,到了福泉山休閑養老中心。

一樓最安靜采光最好的一間屋子,校長特意留給了外婆,方便她拄着拐杖進出。

“你這兩外孫女養得好啊。”同來的幾個老鄉親誇着葛晴葛婷,羨慕地說道。

外婆眼睛盯着兩個外孫女,笑了,牙齒豁了的嘴,一輩子都沒有笑得這麽開心過。

葛晴跟老校長出去的時候,外婆趁着身邊沒人,抓緊機會,對坐在自己身邊的葛婷說道:“那小夥子還聽話吧?”

葛婷嗯了一聲,她在自己跟孟田宇的事情發生不久,就借着打電話的機會,告訴了外婆,只不過因為害怕外婆責罵,對其中一些細節部分删繁就簡,并沒有和盤托出,畢竟,她告訴外婆的本意,是想讓她放心,不是讓她擔心。

“做得好,做得好,比我想象的動作還要快,手段不過就是那幾樣,你長得這麽漂亮,腦子又這麽好使,不用我教你,應該都知道怎麽做。這有錢的年輕小夥子,長得又體面,又對你死心塌地的,簡直就是活寶貝,你多用些心眼,不要傷了他的心。”

葛婷輕輕地嗯了一聲,漂亮的眼睛盯着外婆,不知道在想什麽,一言不發。

“從現在起,事情總算變好了,你姐不是我們倆拖累,她根本不用別人操心,自己按部就班地走,自然而然就能有出息。我是沒想到你真的能用這份兒心術,把事情辦得這麽圓滿,比我想的還要有手段,真不錯,比你那個傻媽強多了。”

葛婷聽到外婆提到媽媽,眼神一暗,神情變得冰冷,但依然沒說話。

葛晴在這個時候進來了,看見外婆和妹妹在聊天,偏偏自己進來之後,談話立即就終止了,外婆還咳嗽了一下,故意大聲地問自己說:“校長找你啥事兒啊?”

“沒事。”葛晴簡單地回答,看着外婆,再看看妹妹,詭異的沉默彌漫在屋子裏,她心中動疑,轉向妹妹問:“說啥呢?”

葛婷原本冷冰冰的神色遇到姐姐,仿佛雪融冰消了似的,立即就笑了,走過來抱着她的胳膊,搖頭嬌聲嬌氣地說道:“沒說什麽啊?”

外婆接過話頭;“就是随便聊天,能有什麽說的,問問她在學校學習怎麽樣。婷婷,我這裏什麽都不用你們操心了,趕緊帶着你姐回家,抓緊時間幫她把東西收拾了,我不在家,她一個人住在那個房子裏我不放心,你帶着她去你們學校旁邊住,姐妹兩個做個伴,以後我要是死了,這世界上就剩你們倆是個依靠了,你要記住,以後你能幫你姐姐的,都要盡全力幫她,這世上你除了這個姐姐,也沒有別人了。”

葛婷嗯了一聲,看着姐姐,甜甜地笑了一下,輕輕說了句那當然了。

葛晴不知道外婆和妹妹打什麽啞謎,她被妹妹拉着,向外走,一邊走一邊聽見妹妹跟外婆告別,腳都不沾地地被妹妹拉着出了養老中心。

有必要這麽急嗎?她還想看着外婆吃了午飯,試試這裏廚房的夥食再走呢。

葛晴不管姐姐的掙紮,拉着她向養老中心的外面走,哪知姐妹倆剛出了的大門,就聽見山下呼嘯而來的引擎聲,眨眼之間葛天籁那架十分紮眼的紅色車子闖入視線,又招搖又騷包,沒等姐妹兩人反應過來,這車子的剎車猛踩,不偏不倚,恰好停在她們倆跟前。

葛晴被吓得本能地後退了一下,看着眼前的車子,納悶這家夥怎麽來了?

果然葛天籁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眼睛冷冷地掃了一眼葛婷,那不屑一顧的樣子絲毫不加掩飾,即使不是局中人,也能感到他那眼神裏對葛婷赤/裸裸的敵意和蔑視。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的app原來跟網頁不同步,正文和作者有話說裏我改了的部分,app都不顯示,真是好崩潰

☆、67

67

葛晴感到自己的妹妹被他眼神這麽一掃, 仿佛害怕似的往自己身後躲, 這讓葛晴登時大怒,像一只護着雞雛的老母雞一樣, 她生氣地問道:“幹什麽?”

葛天籁眼睛轉向她,唇角揚起,似笑非笑了一下, 指着養老中心說道:“出差。”

“什麽差?”葛晴對他故意吓自己妹妹, 耿耿于懷,眼睛都豎了起來,态度極差地問。

“我是這家養老院的理事, 過來看看自己的地方,就是這種差。過些日子,等對面那棟樓完工,老家夥們都過來住了, 大批媒體的人過來宣傳,那時候如果有需要,我都會經常過來出差。”說到這裏, 他眼神似有意似無意地看了一眼葛婷,然後冷冷地加了一句:“我爸也要來——你可能不知道, 我爸大發之後,特別不喜歡別人說他有錢, 他最惦記的最想要的反而是慈善家這樣的名頭,所以,他施舍起來, 最是大方。”

葛晴聽他說到“施舍”兩個字的時候,語氣特別重,怎麽聽怎麽別扭,她并不認識葛天籁的老爸,只是對葛天籁這些話的觀感不好,怼了一句:“施舍也叫慈善?南轅北轍的兩個詞吧。”

葛天籁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以葛晴慢半拍的性格,都感到了他笑容背後的惡意,聽見他語帶輕蔑地道:“這兩個詞之間的區別,只有自尊心尚存的人,才能感覺得出來。對那些寡廉鮮恥、自尊心為零的人來說,錢就是錢了,管他施舍還是慈善呢,撈到手裏的,就是賺的。”

葛晴皺着眉頭看着他,不明白這厮在說什麽,為什麽突然之間廢話這麽多?心中正想懶得理他,一直藏在自己身後的妹妹突然用力拉着自己的胳膊,低聲說道:“姐,別說了,我們走吧。”

她被妹妹拉着,腳不沾地地向山下走,妹妹始終低着頭,也不說話,拉着自己的手甚至微微顫抖,她心中奇怪,就用力拽了一下妹妹的衣服。

葛婷轉過頭來,看着姐姐,神情中像是有些傷感,但是讓葛晴奇怪的是,傷感又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偏偏妹妹像是害怕自己發現似的,在極力地掩飾。

她真的有什麽事情在瞞着自己?葛晴心驚地想到,而這瞞着自己的事情定然不是好事,就像自己當初在外面被那個禽獸經理非禮,自己對妹妹瞞得鐵桶似的,一點兒風聲妹妹都不知道。

所以,到底是什麽事呢?葛晴滿腹疑慮地看着妹妹。

葛婷被姐姐看得心裏發毛,知道越是掩飾,姐姐越是疑心,她不得不笑了一下,還笑得一臉的毫不在乎,對姐姐說道:“發什麽呆?剛剛外婆說了呀,讓你趕緊收拾了包裹跟我走,她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在家裏。”

葛晴本來也打算就近看着妹妹,現在看了妹妹眼睛裏的神情,這種就近監視她的心情更為迫切起來,自己也巴不得趕緊搬到嘉南中學外面去。

姐妹倆都是從小做慣了家務,收拾打包清掃全都是行家裏手,不到一個小時,已經整理完畢,因為這次短期內不打算回來了,所以行李比上一次多了一些,最重的高中課本先丢在家裏,只背了中考要用的複習備考資料,除此而外,葛晴似乎還嫌行李不夠重,不顧妹妹反對,額外又背了幾把菜刀笊籬鏟子等工具,說要到城裏接着賣土豆賺學費。

重重的三大包行李,由姐妹倆分別扛着,向着客運站牌走過去。

她們在客運站牌那裏等了二十分鐘,葛晴的電話響了,她不用接,也知道是葛天籁。

除了他,沒人會這麽閑,無事騷擾別人。

她看了一眼妹妹,他們兩人不睦,葛晴已深知了,走到一邊接聽了電話,喂了一聲。

“你在哪裏?”他上來就問。

“趕車。”葛晴說。

“趕車?趕哪裏的車?”葛天籁聲音有些難掩興奮地問道,葛晴聽了這個聲音,就知道他打得什麽算盤——他一旦知道了自己在哪裏,不出十分鐘,他的那輛紅色的車一定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眼睛看了一眼站牌下的妹妹,雖然一臉的不動聲色,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跟誰談電話似的,但是她心裏清楚,妹妹知道自己在跟葛天籁說話,萬一這兩個冤家似的人又碰在一起,葛天籁還是陰陽怪氣地,帶累自己妹妹受他的氣,那就不如不跟他在一起。

她不會撒謊,正在猶豫要不要幹脆假裝沒電,幹脆關機,就看見小客車開過來了,她心中一喜,對電話裏的葛天籁說道:“我在車上,拜拜。”

她挂了電話,想了想,還是關了機,走回妹妹身邊,對着妹妹抿嘴一笑。

葛婷也笑了一下,她拎起最重的行李,姐妹倆向車上走,沒走出幾步,葛婷突然笑着對葛晴說道:“姐,你記不記得當初你教我認識天上的北鬥七星?”

葛晴嗯了一聲,不知道妹妹說這個幹嘛。

“那時候你告訴我,夜晚一片漆黑的時候,看着北極星,就可以辨識方向,不會迷路——現在說了你可能不敢相信,其實從我上嘉南以來,我真的像是迷路了一樣,什麽都看不到,不管什麽時候看着天上,都是一片漆黑,直到現在你也來了,我才覺得好了一些。姐,你說你像不像北極星?”

葛晴赧然,自覺當不起妹妹的這番話,就微微低了頭。

葛婷知道姐姐不好意思了,姐姐的單純與堅強,可以讓随風擺動的蒲柳也有了主心骨,她笑着說道:“走啦姐,上了這輛車,我們一起迎接你的新生活!”

葛晴見妹妹滿臉欣喜,能看見妹妹如此神情,顯然是因為她在實心實意為自己高興的緣故,過去的幾個月,将上學的機會讓給了妹妹,自己固然吃了很多苦,但是八成妹妹在學校裏,也沒有輕松過吧?

是啊,跟幾個月前的那一天自己獨個背着小包裹,踏上這輛車子,孤零零地趕到城裏打工相比,現在這一趟,确實是個新的開始了——

是妹妹生命的北極星嗎?如果是這樣,那以後更要就近看着她才行了。

三個小時之後,她們到了嘉南中學附近,葛婷心疼姐姐賺錢不易,建議姐姐跟自己媽媽一起住,可以節省一個人的房租,可葛晴雖然跟石玲只有一面之緣,卻厭惡那個女人到了極點,寧可睡大街也不到石玲跟前。

于是,她們倆找了一個下午,終于在離嘉南中學半個小時路程的一個待拆遷小區裏,找到一個月租四百塊的小屋子,兩個女室友是附近一個洗腳房的學徒,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一個叫素芝,一個叫忠萍,在老家的時候是表姐妹,剛剛進城打工不久,還保留着一臉村間地頭的淳樸,看上去十分可親。

葛晴不慣跟人打招呼,與素芝忠萍套近乎的任務,她自動交給妹妹了。

葛婷話也不多,因為她心情很差,這室內簡陋又寒酸,跟老家的房子幾乎沒有差別,她想到姐姐又要在這樣的地方住十來個月,還要起早貪黑吃無數的苦頭,心裏就難過起來,臉色也不佳,她考慮了一千種的說辭,想要勸說姐姐接受自己的幫助,畢竟,她現在有錢了,如果這些錢不能幫忙解決姐姐讀書的煩惱,那這錢又有什麽意義呢?

只有天知道,她為了能有幫助姐姐拔出泥潭的這一天,都做了什麽事,而偏偏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被他包養之類的話,有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對姐姐說——因為姐姐理解不了。

她用力咬着下唇,美麗的眉心用力地蹙着,心中暗暗盤算眼前困境的解決之道。

可每一條解決之道,都面臨一個無法跨越的鴻溝——姐姐這個人,對不是自己的東西,根本就不要!

葛晴看妹妹神情,知道她在為自己擔心,她挺納悶妹妹擔心的原因,因為她覺得事情已經好得不得了了,比之幾個月前自己人生地不熟到城裏找工作,被老鄉張靜欺負,被洗車行的武經理糟蹋,現在的狀況已經很不錯了啊?

妹妹苦着臉幹什麽呢?

她吃慣了苦,眼前的日子絲毫沒讓她覺得為難,相反,她還覺得特別滿意,因為她覺得至少這次自己遇到的兩個室友,看上去就比上一次的友善多了。

會讓她堆點兒土豆在小陽臺上吧?

會讓她在家裏弄些七七八八油鹽醬醋茶的調料吧?

她已經決定每天做出來的土豆,務必給兩個室友留一些,讓她們吃個夠。

她很忙,對妹妹建議什麽晚上一起出去吃點兒東西,再到處逛逛毫無興趣,上次的小推車和炸土豆的鋁合金器具,被她賣了,這次必須重新再做,她将自己即将要做的東西畫了個草圖,拿到鋁合金師傅那裏,讓他照葫蘆畫瓢,盡快給自己做出來。

然後她感到了錢包的扁扁,一分鐘沒耽擱,去燒烤店和早餐店當了小工,又開始了她沒日沒夜的打工生活。

她常常能接到葛天籁的電話,每次他問起來自己在哪裏,她就呼嚕含糊地說在外面打工,生活的日程安排得太過緊張,她又過起睡眠不足的生活,真的沒有精力跟朋友哈拉,很怕他又有事無事跑過來找自己,被他問得太緊的時候,她就幹脆挂了電話。

并不是不挂念他,有時候想到那個半夜失眠,拿着刀子一下一下在白紙上劃過的孤獨身影,她也會在內心輕輕地嘆息——但是這世界上,每個人自有每個人的不如意,他的不如意,說到底,要解決只能靠他自己。

就如自己的不如意,也只能靠着自己來解決一般。

她也注意到了,自己跟葛天籁疏遠之後,妹妹竭力隐藏的高興,雖然并不知道葛天籁跟妹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導致關系如此之僵,但是多年的習慣,讓她幾乎想也不想地,就在兩個人之間選擇了妹妹。

畢竟友情什麽的,她真的不太懂。

她拿到了兩個月的工錢,省吃儉用,存了三千在銀行裏,然後推着自己的小推車,車子裏裝着香噴噴的油炸土豆,土豆上面擺着紅鮮鮮綠瑩瑩白滋滋的小辣椒小蔥花小折耳根,油鹽醬醋芝麻孜然豆瓣的調料瓶子擦得幹幹淨淨,擺放得整整齊齊,她又到嘉南中學門口賣土豆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多謝每個推薦的小天使,我這個文因為數據太差(面條淚哭泣)在晉江始終都沒有太好的榜單,不見光的情況下,數據會越來越差,很感謝那些到處推薦的小天使。一本接一本,寫得越來越好,就是自己回報你們的方式啦,多謝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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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一個完全不會吆喝的生意人, 要怎麽才能讓生意好呢?

她第一天只賣出去三十盒, 她在腦子裏飛速地算了一遍,這點兒錢除去每天的生活費和房租, 最多剩下四十塊,這個收入,肯定是不行的。

她堅持了三天, 第四天的時候, 她想要不然就幹脆還是多打一份工算了,大不了就是最近的幾個月白天沒法看書了,但是中考對自己來說, 不算什麽難事,過了春節再回到學校插班,那時候抓緊時間複習,應該也考得上。

就是成績沒辦法保證第一名了。

她心中這樣想着, 打定了主意,今天要是賣不到一百盒,明天就再去找個早餐鋪子當小工。

正是晚飯時間, 嘉南中學的學生紛紛湧出校園,因為不會跟那些大爺大媽大叔大嬸争搶地盤, 她的油炸土豆小車子擺得很靠後,又因為她從不會張口吆喝, 個人氣質也偏冷,所以熱熱鬧鬧的一條吃貨街,獨獨她面前的三尺方圓內, 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看來将來讀大學,要選個技術專業,萬萬不能學什麽商業管理之類的學科了,她在心裏頗有自知之明地想着。

“一盒土豆。”一個聲音打破她的思緒,對她說道。

葛晴聽見這個聲音,心中一動,擡起頭來,只見葛天籁站在自己的土豆攤子前面,高高的個子,俊美的容貌,跟所有嘉南的學生一樣,身上穿着青黑色的校服,但不知道為啥,這校服穿在他身上,就比別人穿了好看,可惜他烏黑的眼睛只冷冷地掃了自己一眼,神情冷淡,好像在看着陌生人。

她明白這表情的意思,心中也覺得有些汗顏,是啊,來這裏兩個多月了,太忙了,太累了,她從來都沒有主動聯系過他,因為怕麻煩,甚至很多次不接他的電話,在哪裏住,在哪裏打工,在這城市的哪個角落裏求生,她都刻意對他隐瞞,也難怪他現在會是這個表情了。

求仁得仁,她也不怨他這個表情,畢竟,這樣也不壞,她終究不太适應跟別人過從甚密。

“還是只加鹽?”她問。

他點了點頭,看她在土豆上面撒了點兒鹽,遞給自己,他将錢丢進葛晴面前的紙盒裏,然後拿起土豆,走了。

葛晴看着他走遠,那背影她很熟悉,熟悉得讓她想起陽光清泉和精致昂貴的花朵,過去他為自己所做過的一切,一霎時湧上心頭,她難得地感到自愧,咬了咬牙,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打過去,鈴聲響了好一陣子,他也沒有接聽,葛晴心中剎那間閃過一個念頭:

莫非他生氣了,再也不想搭理自己了?

幾乎就在她将要挂斷時,葛晴聽見喂的一聲,葛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暗暗地出了一口氣,她心想或許是自己終究還是不舍得吧?

是啊,是挺舍不得的。

“生氣了?”她問他。

電話那邊兒好久沒有聲音,葛晴內心裏深深地地嘆了口氣,看來确實是生氣了,她不太會勸別個,就只會加一句簡單的“別生氣了?”

他沒說話,電話裏一會兒傳來嘟嘟聲,他挂斷了。

氣得這麽厲害,看來,一通電話解決不了問題。

葛晴嘆了口氣,怎麽辦?

要不然發個道歉短信?她沒發過,不知道該怎麽寫,只打了兩個字,大覺難為情,無奈地删了,嘆了口氣,無計可施。

那天她賣了三十五盒,距離一百盒的目标相去甚遠,一葉知秋,見一知百,她心想明天上午還是出去找個早餐店的小工貼補一下算了,正在心裏盤算這件事,就見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小女孩,跟一個高大的胖同學,一起站在自己的攤子面前,小女孩兒目光滴溜溜地看着她,問道:“都是五塊嗎?”

葛晴點頭,小女孩瞅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天籁哥哥剛才買的是什麽口味的?”

“他只加了鹽。”葛晴聽見那句“天籁哥哥”,心中微動,眼睛掃視了一眼小女孩,卻見胖大男同學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神情跟見了鬼似的。

他認識自己嗎?葛晴心想。

“我就知道他會那麽無聊——麻煩給我個糖醋的,我才不要跟他一樣。”說到這裏,小女孩兒擡起頭看着胖同學,問道:“你吃什麽味道的?”

“天籁哥吃土豆,我們倆就得吃土豆?被他知道更要看不起我們倆。”胖同學埋怨道。

“他不會知道的,快點,什麽口味的?”小女孩兒催促道。

“麻辣的。”胖同學似乎并不太想吃,但又很聽小女孩的話,敷衍地說道。哪知小女孩聽見“麻辣的”三個字,有些不高興,說道:“你臉上都已經起痘痘了,還吃麻辣的,不是找死嗎?你也吃糖醋的好了。”

胖同學顯然非常聽小女孩兒的話,絲毫沒有異議,只是扁了扁胖胖的小嘴,看着葛晴。葛晴随便他看,給他們倆拌好土豆,裝得滿滿地,用塑料袋兜起來,交給小女孩兒,就低着頭接着忙自己的事。

接過土豆的兩位也沒走,站在她的小攤子前,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小女孩兒還吃一口,就用眼睛看着她,眼睛滴溜溜地,充滿了好奇。

葛晴心中奇怪,不過她極少主動跟人說話,只看了一眼小女孩兒,就移開了目光。

她周身的氣場實在不好親近,小女孩兒本來滿臉想要跟她搭話的樣子,但最終一言未發,吃完了土豆,就拉着胖同學走了。

葛晴第二天出去,滿大街轉着,想要找一份兒工,但是因為她對時間要求很是苛刻,又想要抽出時間複習功課,又想要多一點兒時間來準備出攤,所以不能做全天的,故而找得不順利,白跑了半天。

下午她接着在嘉南門前擺攤,心中不抱希望的時候,卻發現今天的人似乎多了一些,尤其在将近五點四十的時候,葛天籁竟然又來了,往她攤子前一站,雙手抱胸,眼神冷冷地看着她。

葛晴難得地沖他笑了一下,真的是因為覺得對他不起,才會這麽笑,“還是只加鹽?”她問。

他點頭,一言不發。

葛晴一邊炸着土豆,一邊看着他,看他始終冷着臉,就試探着問:“還在生氣啊?”

他不吭聲,眼睛盯着土豆,看都不看她一眼。

是真的得罪他了,葛晴遺憾地想,早知道他這麽容易記仇,當時他打電話過來,就不該嫌煩總是挂斷,現在看來,區區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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