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溫喬在地上坐了許久才爬起來拿上睡衣去浴室沖涼。
洗完澡以後出來,她才打開平安書桌上的小臺燈,拿出筆和本子開始記賬。
現在大家買單都是用手機支付,現金只收到了三筆。
最後算出足足有三千八的營業額。
溫喬對自己的算術水平很不自信,仔仔細細的又對了一次帳,确定數字後才把數目記在了賬本上,然後輕輕呼出一口氣,喜上眉梢。
這是開店以來營業額最多的一天了。
中午炒菜外賣的生意也慢慢好起來了,今天的營業額足有三百多,剩下的都是晚上賺的。
賀澄那一桌就吃了七百多。
只是這錢雖然看着多,但除去高昂的房租,工資水電,還有原料成本也剩不了太多,當然,算下來比她在酒店當廚師的工資還是要高出不少的,而且店裏的生意還遠沒有到飽和狀态,生意還可以更好,賺的更多。
收好記賬本,溫喬起身走到平安的床邊慢慢蹲了下來。
平安睡的很熟,他跟着她也是吃了苦的,他從小就乖巧,從不挑剔環境,這會閉着眼睛睫毛長長的,睡得很香,溫喬心裏一片柔軟,溫柔的撫了撫平安的頭發,然後他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輕聲說:“晚安。”
第二天溫喬醒來的時候,平安已經去上學了。
他心疼溫喬,不讓她起來做早飯,每天都是自己帶幾塊錢下樓去買包子吃。
溫喬摸了手機看了一眼,都快十點了,急忙起來洗漱。
她昨晚沒睡好,現在醒來了也是昏頭漲腦的,随便洗漱一下把頭發一紮就出門了。
外面日頭已經很大了,溫喬急忙趕到店裏,溫華已經到店裏了。
溫華正在切要用到的配菜:“溫喬姐,你來啦。”
溫喬随手把頭發紮起,又去牆上取圍裙:“姍姍還沒來嗎?”
溫華說:“她給我發微信了,說要遲到一會兒。”
溫喬沒說什麽,系好圍裙拿出手機來看今天中午的訂單。
現在是十點半,這個點還早,寫字樓那些地方一般來說都是12點才下班,因為店裏就溫華送外賣,所以溫喬的訂餐時間留的比較充裕,都是提前四十分鐘訂餐。
溫喬看了下微信,已經有好幾個訂單了,都是點過的熟客,确定了一下訂單,溫喬走過去接過溫華手裏的菜刀:“小華,你去洗兩棵油麥菜和兩棵娃娃菜,再削四個土豆。”
說話間已經利落的把案板上的幾塊姜切成片,她從小用刀用慣了的,在酒店後廚學廚的時候也是從配菜小工做起,專門給廚師準備配菜,一天到晚就是切切切剁剁剁,刀工一般的廚師都比不上。
溫華一邊削土豆一邊湊過來問:“溫喬姐,昨天晚上時遇哥都跟你說了什麽啊?”
溫喬把排骨炖上,然後說:“沒說什麽,就是敘了下舊。”
溫華不信,他昨晚回去想了想,總覺得宋時遇和溫喬之間流動着一種奇怪的氛圍。
不過溫喬明顯不想說,他就不問了。
陳珊珊說遲到一會兒,卻是足足遲到了四十分鐘,等她來的時候,溫喬和溫華都快把活幹的差不多了。
“不好意思啊溫喬姐,我昨晚上沒睡好,不小心睡過頭了。”陳珊珊把包挂到牆上,然後走過來準備做事。
溫華一貫看不慣陳珊珊的,每個月總要遲到那麽幾次,做事也懶懶散散還總抱怨,現在遲到都成習慣了,忍不住剛要說話,
溫喬先說話了,語氣溫和但帶着幾分不容辯駁:“姍姍,你這個月已經遲到三次了,如果下次再遲到,我就要扣你的工資了。”
陳珊珊背對着溫喬翻了個白眼,撇撇嘴,“哦”了一聲。
心想,要不是因為賀澄,她早就走了,才不會在這裏看溫喬的臉色。
十一點半,溫華已經出去送餐,溫喬拿起手機檢查有沒有新的訂單,宋時遇的名字映入眼簾。
她點開一看。
宋時遇:點餐
發送時間是六分鐘前。
溫喬回了個問號:?
宋時遇回的很快:三菜一湯,送到我公司。
很快又接上一句:菜式你安排。
潛臺詞分明是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麽。
溫喬看到這條信息卻皺了皺眉,然後低頭打字:不好意思,太久了,我記不清你的喜好了。
宋時遇:那你随意發揮。
溫喬盯着這幾個字,突然冷笑了一下。
陳珊珊怪異的看了她一眼。
溫喬按滅了手機,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準備。
宋時遇挑食到了一定程度。
那時候宋奶奶手藝很一般,宋時遇住在她家,雖然吃不下,但他很有教養,總會勉強吃一些。
直到他嘗了溫喬給宋奶奶送來的飯菜。
第二天,宋奶奶就來溫喬家跟溫奶奶商量,希望溫喬做飯的時候可以多做一份給宋時遇,買菜錢她來給,而且還額外給三百塊錢的辛苦費。
溫奶奶卻表示要宋奶奶跟溫喬商量。
三百塊對于那個時候的溫喬來說已經是筆巨款了,她想也不想的答應下來,于是她就這麽成了宋時遇的“專屬廚娘”。
她給他做了将近兩年的飯,把他的喜惡摸的清清楚楚,宋時遇極度挑食,還很嗜甜,連菜都偏愛吃甜口的,完全不能吃辣,讨厭蔥,讨厭水煮蛋,聞到水煮蛋的味道都會犯惡心,但是喜歡煎蛋,不過只喜歡蛋白,蛋黃不吃,最重要的所有蝦都過敏。
中午十二點二十分。
吉創中心23層,電梯門打開,溫華拎着外賣從電梯裏出來,因為腿上的傷,走路還是有點不正常。
他也來這裏送過好幾次外賣了,跟前臺也算熟了,把外賣往前臺桌上一放說道:“這是你們公司一位宋先生點的外賣,我放前臺了,麻煩你幫我叫他一下啊,謝謝。”他說完就要走。
前臺的小姑娘卻突然叫住他:“哎,你等一下。”她說着拿起桌上的座機撥了個內線號碼:“喂,周秘書,他過來了。”她說着,眼睛還好奇的瞥了一眼溫華,對電話那頭的人應了幾聲後挂了電話對他說道:“你把外賣送進去吧。”
溫華愣了下:“送進去?”
他以前都是放在前臺的。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啊。”
前臺小姑娘說:“你進去就是了,會有人帶你進去的。”
溫華還趕着要送別的外賣,也不再糾纏,拎着外賣就往旁邊的門走去。
溫華一進門,就有一個西裝革履氣質沉穩的年輕男人迎面走過來,看到他後,眼神裏閃過一絲驚異,但很快就瘦了起來,略一點頭後引他往裏走:“你好,請跟我來。”
周秘書雖然不知道宋總怎麽會特地交代,要這個人外賣送到辦公室去,但他的職業敏感度告訴他,重要的不是這個外賣,恐怕是這個送外賣的人。
此時辦公區還有不少員工,看到周秘書特地去外面接人,接的卻是個送外賣的小哥,都很驚訝。
而溫華更是一頭霧水,他是第一次進到裏面的辦公區裏,而且那些人還都在盯着他看,只覺得渾身都有點不自在,亦步亦趨的跟着面前的男人,走到一半他忍不住問:“怎麽還沒到啊?”
這是要把他帶去哪兒啊?
周秘書态度溫和的說道:“請不要着急,馬上就到了。”
溫華問:“你不能直接幫我把外賣帶過去嗎?”
怎麽還搞的那麽麻煩?
周秘書沒有回答他,而是推開了面前的大門,裏面是一間辦公室,他帶着溫華繼續往裏走,然後溫華才發現裏面居然還有一扇門。
溫華越走越迷糊,這是要把他帶去什麽地方啊?他就是來送個外賣,怎麽搞的那麽神神秘秘的。
他倒沒什麽,但是下面的車裏還有別的外賣,就怕給耽誤了。
正想着,周秘書已經敲響了門。
周秘書敲了三下,然後擰開門進去,口中說道:“宋總,您訂的餐送來了。”說着轉頭看溫華一眼,用眼神示意他進去。
溫華好奇的一探身,看到辦公桌後的人後,頓時愣住,驚訝簡直不亞于昨晚淩晨三點半,又驚又喜:“時遇哥?”
周秘書聽到這個稱呼,微微驚訝,随即輕聲說道:“外賣交給我吧。”說着從溫華手裏接過外賣走向了會客區。
宋時遇顯然也沒預料到來的人會是溫華,以至于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都僵住了,沉默了兩秒:“怎麽是你來送?”
溫華說:“店裏一直都是我送外賣的,不過我昨天摔了,就讓溫喬姐替我來了。”
宋時遇頓時有種白費心機的無奈感:“……”
溫華機靈,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猜到了什麽,但是他什麽也沒說,只說:“時遇哥,那我先走了,我下面還有幾份外賣呢。等會兒時間不夠了。”
他實在沒什麽話能跟宋時遇說的。
說句實話,他跟宋時遇也不是很熟,準确來說,宋時遇在村子裏住的那兩年,除了跟溫喬熟,跟誰都不熟。
他小時候還挺怕宋時遇的。
總覺得宋時遇像天上的星星,離他們這些人特別遙遠,只能遠遠的看着。
宋時遇淡淡的說:“你去吧。”
說完讓周秘書送他出去。
溫華跟着周秘書往外走,出了辦公室,溫華就忍不住問:“那個,周秘書,時遇哥是不是你們老板啊?”
周秘書說:“是的,我們有兩位老板,宋總是其中之一。”
溫華暗自咋舌,臨川市中心寸土寸金,能在這裏租一層那麽大的寫字樓開公司當老板,宋時遇得多有錢啊,他簡直想都不敢想。
周秘書剛帶着溫華出去,姚宗就回來了,他昨晚和黎思意多喝了幾杯,今天還有點昏頭漲腦的。
“姚總。”周秘書和他打招呼。
姚宗略一點頭,看向旁邊的溫華:“這是?”
周秘書猶豫了一下,說:“是過來送餐的。”
姚宗沒多想,徑直去裏面了,到了宋時遇辦公室外,象征性的在門上敲了一下就推門進去:“出去吃飯嗎?”
話音未落,他就看到宋時遇正坐在會客區的沙發上面無表情的凝視着茶幾上的飯菜。
“你叫了飯了?”姚宗走過去,看了一眼,頓時怪叫道:“誰給你點的餐啊!不知道你一點辣都不能沾嗎?這都點的什麽玩意兒啊?辣椒炒辣椒?”
只見茶幾上擺的幾個外賣餐盒裏除了那個湯,另外三盤已經完全分辨不出是什麽菜,只能看到青的紅的白的各種辣椒,對于他來說都是致死量,更別說是一點辣都不能吃的宋時遇了。
宋時遇淡定的端起那碗湯,喝了一口,臉色微微扭曲。
“怎麽了?湯裏有毒?”姚宗說着,彎腰奪走他手裏的湯碗,然後喝了一口,下一秒,哇的一聲又原模原樣的吐回碗裏:“呸呸呸——這什麽東西?!這誰給你點的餐啊?這是跟你有什麽深仇大恨啊?呸呸呸——鹹死我了,這得放了有一包鹽吧!”
宋時遇表情已經恢複自然,拿起旁邊的礦泉水擰開漱口。
姚宗立刻把水搶過去咕咚咕咚含了一大口,然後鼓動腮幫子咕嚕咕嚕漱口,全吐那碗湯裏:“這餐誰給你點的?”
宋時遇微微皺了皺眉,對他的不講究表示嫌棄,然後說:“我自己點的。”
“自己點的?”姚宗驚訝的問:“你點的哪家啊?”
他說着,發現了旁邊垃圾桶裏的塑料袋,上面好像還印着字,撿出來一看,上面赫然印着溫小廚三個大字,他臉色頓時也變了變,看了眼宋時遇淡定的神色,忍不住說:“你這是故意找虐啊?”
宋時遇眼神微變。
“那個......”姚宗立刻發現自己說漏了嘴,于是心虛的咳了兩聲:“昨天晚上我從黎思意那兒聽說了你跟溫喬的事。”
出乎意料的,宋時遇并沒有變臉,反而淡定的看着他:“然後呢?”
姚宗有點意外,但是看宋時遇看起來并沒有生氣,又試探着說:“那她這是故意的?”
宋時遇微微一笑:“這不是很明顯嗎?”
姚宗匪夷所思的看着他臉上的微笑,詭異的品出了幾分放縱寵溺的意味:“你還笑?這不是□□裸的下毒?”
宋時遇:“證明她還記得我不吃辣椒。”
姚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