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季查司好不容易心驚肉跳的摸索到了棱鏡, 也不顧上面碎成晶花的紋路,連忙将其戴上轉頭便尋找起了少女的蹤跡。
他剛直起身,扭頭就發現了站在殿外恢複本相的少女。
日光溫柔的照射下, 穿着紫色金片紗裙的少女純潔又漂亮。
帶着連她都不自知的惑人, 誘惑着她面前眸色泛紅的男人。
也誘惑着他這個狼狽的可憐蛇人。
季查司從未像此時這般狼狽過, 不僅手臂被刮開了個血色模糊的口子, 垂在胸口的麻花辮更是淩亂的松散着。
更別提,他還戴着個紋路碎成萬花的棱鏡。
棱鏡裏映着少女碎成萬千的身影。
可這萬千的身影,也沒有一個是為了他而回頭的。
他琥珀色的細眸微暗,裏面攪弄的情緒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有點些陰郁。
“韶淮景?”那邊卸下力道的花祈在煙霧散去後也見到了自己最為厭惡的老熟人。
他唇角微撇, 還沒等他表達出自己的厭惡時就見到了站在韶淮景身側的少女。
準确的說是和韶淮景姿态親密的少女。
他狹眸微眯, 事已至此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視線瞥向一旁靜靜瞧着二人的季查司, 尚且摻着幾縷紅的黑色瞳孔帶着妖性特有的冷漠。
“季查司, 你有什麽想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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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查司聽見妖主的聲音便知道這是在審問他關于藏匿少女的事情。
畢竟他在妖主眼皮子下面将少女隐匿,甚至在小妖報少女失蹤的時候也選擇隐而不說。
這種行為, 極大冒犯了身為妖主的尊嚴。
雖然一開始他并不知道少女就是妖主的人,但依照他的性格, 就算是知道了,他應該也還會那麽做。
他轉身半彎下腰畢恭畢敬的說道:“季查司願意領罰。”
花祈随手祭出長鞭,二話不說便朝着季查司背上打去。
長滿倒刺的骨鞭就這樣在季查司背上留下了道道血跡斑斑的痕跡。
季查司一聲不吭,垂眼靜默領罰。
傅柔看見這一幕, 也只是轉移視線,并不準備插嘴替季查司求情。
這本來就是他們內部的事情, 跟她沒什麽關系。
她現在只想離開這裏。
“掌門,我們走吧。”
傅柔一刻也不想多待, 而韶淮景也正有此意。
雖他極力控制,但随着業障在體內越燒越烈, 他早晚會在花祈面前露出破綻,所以不能在此地久留。
他正準備攜着少女離開,步子卻被花祈喚停了。
“慢着。”
花祈扔掉手中的骨鞭,擡步站在韶淮景身前擡首道:“你要帶我夫人去哪。”
花祈狹眸流轉微光,落在傅柔身上的視線是情意綿綿。
“夫人可是剛跟我度過了一個幸福美滿的床上生活,眼下便要為了別的小白臉抛棄我了,嗯?”
他尾音微翹,帶着勾人酥麻感。
傅柔沒想到他這麽會倒打一耙,慌忙反駁道:
“我根本就沒有和你……沒……你……”
“胡說!”
少女的小臉肉眼可見的紅了,就是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你都摸過我了。”花祈頗為委屈的說着,那雙流轉媚色的眸子更是帶了低落的神色。
“吃幹抹淨就不認賬,恩愛的時候叫我小寶貝,過後現在嫌我糟心了,你可真是薄情。”
他幽怨的看着傅柔,看的傅柔頭皮發麻又驚慌無措,她長這麽大什麽時候遇見過這種場面:
“我……”
傅柔不知道如何是好,轉身便将求救的目光落在韶淮景身上。
“掌門,我沒有。”少女委屈的說着。
韶淮景自是信她的。
只是他目光卻不敢輕易落在她身上,生怕讓體內的業障再受到什麽刺激,燒灼的更熱烈。
他擡眼看向花祈,本想說什麽卻是一頓,因為對方的目光正赤裸裸的落在少女身上。
眸內帶着侵略又直白的色彩。
韶淮景皺了皺眉,當下便擡手解開束帶将外衫脫下披在少女身上。
傅柔被突如其來的衣物饋贈搞懵了眼,她擡眼看向身着白色中衣的韶淮景,卻見對方臉色冷淡的對着花祈道:
“我萬岳宗弟子,從不會做出此等下流之事。”
“莫要污蔑。”
花祈表面不以為意,心中卻因為少女的身份略有驚詫。
怪不得他帶她回來時看她身上那件衣服總覺得眼熟。
原來是萬岳宗的人。
那這事,就不好辦了。
韶淮景這人極為有責任感,尤其是對他那個宗門,更是操心到極處。
本來他還想着二人只是熟識的話,他三言兩句沒準還能将少女留下。
如今怕是不能了。
他瞳孔微深,片刻之間便已經拟定了想法。
“既然你不願留在我這,那我便跟你走。”
說着他就要擡步站在少女身側,只是他腳步剛一擡起,便被一把雪鋒般的劍刃指住了喉嚨。
“留步。”
韶淮景沒有多言的,簡短冷淡的字句卻透着殺氣。
花祈掀起眼簾看向韶淮景,狹長的眼尾流轉着波光,面上卻沒有什麽表情。
見二人僵持不下,傅柔只好出聲勸道:“掌門,我們走吧。”
她現在一點都不想在這多待一刻。
她想立刻馬上離開。
要多快多快。
眼見她視線全盯着韶淮景看,一點都沒留給自己,花祈眸色頓時幽深了下去。
他一把扯過少女的胳膊,随後以極快的速度在她側臉上咬了一口。
雖是帶了一分洩憤的味道,但他終是沒舍得用太大的力氣。
可傅柔還是被吓的小小的啊了一下。
韶淮景瞳孔瞬間凝結,手中劍攜着霜雪光華之勢立刻劈向花祈。
花祈唇角微勾,并不膽怯的與他相迎合。
傅柔捂着臉就這樣呆滞的看着打起來的二人不知所措。
她唇動了動,想勸架,但又不知道勸誰好。
勸花祈吧……
他并沒有主動出手,全程都在用靈敏的身姿躲避着,次次龐大的劍氣都擊中在了殘缺的牆壁上。
勸掌門呢……
她視線落在掌門那張冷的似乎冰霜一樣的面容,默默地收回了視線。
她……她有點不敢QAQ
不然……她自己悄悄走吧。
傅柔想着便轉身準備自己離開,只是這一轉身就對上了不知道時候出現在她身後的季查司的視線。
季查司的模樣很狼狽,那張原本俊麗的臉更是透着失了血色的白。
不用看她都知道他後背肯定是血肉模糊一片破破爛爛。
但她也不會同情他,她也不想看見他,所以繞過視線就準備開溜。
可這時他卻說話了。
“你在生氣嗎。”
傅柔腳步一頓,沒有吭聲。
季查司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而後輕柔道:
“蛇類天性薄涼自私,遇見喜愛的異性便會不擇手段的将其奪回,之後便是日夜與對方交融,直至對方懷孕為止。”
他說這話的時候面容平靜,他側過頭來看像傅柔,語色低淡:“讓你不高興了,是我的錯,但這是我刻在骨子裏的本性,我改不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對你做出這種事情我也很抱歉。”
“你能……原諒我嗎。”
他眉眼低垂的半垂頭,淩亂的碎發滑下他的額間,将他額頭上細小的汗珠顯露無疑。
此時的他沒有了之前對傅柔高高在上的把控感,反而将自己的脆弱一覽無餘的展現在傅柔面前。
像是露出了脆弱肚腹的貓咪,任由對方揉捏踩踏。
傅柔快速瞥了他一眼而後就收回了視線,她抿了抿唇道:“讓我離開。”
季查司應聲道:“好,我帶你離開。”
見少女并不搭他剛才的話,他也就不再往上提。
他主動走在少女身前給她帶路,每個步子都走的十分沉穩,但跟在他身後的傅柔卻能清晰看見他背部大片衣料被鈎破的破爛傷口。
大量鮮紅的血液從流出,順着脊椎往下滑落,然後洇濕剩下殘餘的布料。
傅柔還沒殘忍到讓一個傷勢這麽嚴重的人給她帶路,所以她連忙收回視線道:“不用你帶路了,随便換個人帶我下去就行。”
“不行。”
季查司反駁了,他轉頭認真的看着傅柔道:
“讓你自己一個人離開我不放心。”
“我要親眼看着你離開才行。”
說完他皺了皺眉,扭頭就咳嗽了起來,雖然很快就止住了咳嗽,但臉色看起來卻比剛剛更白了。
傅柔看在眼裏,憋了一會,卻還是沒忍住道:“你沒事吧。”
此話一出,季查司立刻搖頭表示他沒事。
但他的眼眸卻比剛剛深邃了些許。
她心軟了。
他唇角微微帶笑,将自己所有的打算都隐藏在脆弱表面之下,正當他想再增加下少女的同情心理,卻聽後面傳來了一道熟悉而又冷硬的聲音:
“季查司,不要将你的算盤打在她頭上。”
季查司唇角笑容微頓,眼角便映出了松辛的身影。
松辛一個大步來到傅柔面前,見她披着寬大的灰色長袍,裏面若隐若現露着細白的小腿和纖腰,他先是一怔,随後快速測過視線道:
“我送你離開。”
傅柔本來正愁不知道怎麽辦好,眼下見到松辛,也順着應聲道:“好。”
比起季查司,她确實是更信任松辛。
畢竟比起季查司,松辛不知道靠譜了多少倍。
季查司眸光微暗,細長的眸子落在松辛身上,帶着一絲審視的味道。
松辛也并不畏懼他的視線,他正大光明的任他觀看,轉頭就要帶着少女出去。
只是這時……身後對打的二人卻生出了變故。
原來韶淮景為了壓制業障,将一部分內力耗在了業障身上,如今跟花祈對打片刻,身上內力失衡,原本控制住的業障瞬間再次爆發。
他動作遲緩片刻便被花祈摸到了破綻,他五指化為尖甲,上去便刺進了韶淮景的肩膀裏。
如此輕松得逞并沒有讓花祈得意,反而讓他眼中劃過詫異。
他不可思議的視線落在韶淮景身上,打量片刻突然道:“你動情了?”
韶淮景眼睫一動,不明白他此言何意,他此時被業障之火折磨,根本聽不進去花祈說什麽。
他強忍不适,右手擡劍擊退花祈,待落地後他踉跄後退一步,唇角溢出悶哼,眼尾瞬間泛紅。
看見這一幕的花祈有些呆愣。
或者說,他陷入了深深不可置信的情緒裏。
原先他曾在韶淮景體內下過一枚情蠱,他騙韶淮景說那是業障,如果不好好防範早晚有一天會破了他的修為,毀了他的根基。
他原本只是為了好玩,存心騙他。
但同時他确實也抱了一分心思,想看他動情之後是什麽樣的。
沒想到,清冷正義的修士竟然真的……
生出情/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