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幽暗深邃的隐色深淵中, 無數魔物扭動着身軀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暗色中互相吞吃厮殺。

一旁的角落裏蜷縮着一個瑟縮的身影,試圖躲過它們之間的争鬥。

若是傅柔在這裏的話,便能發現這便是那個和葉琴歡達成交易後又反悔的縫合怪。

在他們二人面前如此嚣張的縫合怪, 在這深淵底層卻是個生怕被吞掉的餌食。

原本縫合怪身處于深淵上層, 雖說實力不是其中最出挑的, 但好歹也是一方霸主的角色。

然而這次鬼門大開謝青衣不僅将它重新打回了鬼門, 甚至陰差陽錯之間它被卷入了最為危險的底層。

它在這裏無疑如同混在大象中的螞蚱,每日都膽戰心驚,每次都是待那些實力兇殘的猛獸厮殺飽餐一頓之後,才敢摸出去撿點殘肢斷體果腹。

這次也不例外, 待那些已經進食結束的魔物走開後它就連忙圍了上去。

這些兇猛的大魔物身體蘊含了極大的能量, 哪怕是殘肢斷片, 其中蘊含的能量也夠縫合怪受益匪淺了。

它大口大口的吞噬着這些零散的肉片, 吃的又狠又急促,生怕随時來獸跟它搶奪, 本以為如此茍活度日早晚有一天能等到重返上層的機會,卻不想它此時已經被盯上了。

上空投下一片陰翳的影子, 一股巨大的壓力臨頭而下。

縫合怪惶然擡頭,便見一對巨鈎彎爪已然鈎上了它的脊背,待它沒反應過來之時便被勾起朝着不知名方向飛去。

那翼獸飛的極快,不消片刻縫合怪就已經被晃得頭暈目眩。

等它反應過來的時候, 已經被翼獸像是垃圾一樣丢在了地面上。

翼獸收攏起黑色羽翼,身形随着羽翼收攏瞬間拉長, 待羽翼撤下後,一個修長的男子身形便顯露了出來。

他有着一頭黑色的利落短發, 同色系的眼眸細長,像是鷹一樣泛着銳利的光, 他扭過頭來瞧着瑟縮在地上發抖的縫合怪,耳畔挂着黑色羽毛挂墜随着扭頭的動作輕輕蕩起一道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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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挂着吊兒郎當的笑,眼神卻尖銳的仿佛能刺透人心一般:“我要那個人類的消息。”

這單刀直入的話題一上來就将縫合怪問愣住了,它不知道面前這個魔物在說什麽,但迫于對方強大的武力值它又不敢不回答,生怕給對方惹惱了。

能化人形的魔物,實力一般都極為恐怖,殺它比捏螞蚱還容易,它還沒傻到為了一個問題搭上自己的生命。

所以它只是略帶探尋的問道:“哪個人類?”

深淵裏大多都是相貌醜陋的妖物,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因為深淵裏常年不見日光,魔物對外貌要求不高,只要實力夠強就夠了,所以一般實力越強的魔物也就越醜陋。

可即便是勾烏這種見過了大多醜陋魔物的,也還是被縫合怪那張醜陋的臉醜到了。

他沒有化形的能力就算了,将人皮縫在自己身上充做化形。生怕不好看,連續縫合了好幾張人皮上去,那七歪八紐的縫合痕跡,真是蟲子看了都會吐。

勾烏眸光一冷,以為它在裝傻,上前一腳就踩在了它脊背上,将它整個身子都踩的貼在地面上,龇牙咧嘴的發出痛苦嚎叫。

“我的耐心不多,希望你別廢話。”

縫合怪扭曲着身子想脫離脊背上那只腳的掌控,只可惜他無論怎麽扭動身軀都無法逃避,他那張扭曲的面皮貼在地上冒着冷汗,渾身都因為疼痛開始小幅度痙攣。

待背上那只腳撤退後它好一段時間都沒有緩過神,眼看那腳又準備重新落下,它這才趕忙阻止道:“等、等等……”

“你說的太過于模糊,我是真的不知道在說誰。”

縫合怪知道這些處于深淵底層的魔物脾氣都很差,所以他并沒有等待對方回話,直接就拿起比喻說道:“上面的人類品種很多,比魔物還難分辨,如果沒有具體點的內容,确實很難分辨。”

聽它這麽說,勾烏啧了聲,很不耐煩的道:“昨日那個,氣息很好聞的。”

“你應該知道才對,她不就在你身邊嗎。”

勾烏視線落在縫合怪身上,帶着鄙夷的打量。

不知道這麽個臭蟲哪裏會讓那個小人類看上,它不僅沒有鋒利的爪子,也沒有好看的羽毛,甚至連個看得過去的臉都沒有。

縫合怪不是看不見勾烏鄙夷的眼神,只是它看見了也不能怎麽樣,它後背的脊骨現在還隐隐作痛,能留下一條命都得謝天謝地,別的也不敢多求了。

只是勾烏這話還是有那麽一絲模糊,昨日它身邊可是有倆人類。而它嗅覺天生不那麽敏銳,更是分不出到底哪個好聞。

當然這話不能說,說了怕是脊梁骨就不用要了。

聯想起昨日發生的事情,它大概猜測一下,明白了他們要找的人是誰。

“你是說……昨日被翼獸圍攻的那個人類。”

見勾烏不置可否的颔首,縫合怪知道自己猜對了,只是光猜對還沒什麽用。

因為關于那個人類的身份它也不清楚,只知道那是葉琴歡帶去的人。

“據說那個人類是謝青衣的心上人,除此以外我就都不知道了。”

“謝青衣?”勾烏念了念這個名字,因着昨日才聽過,所以此時再聽一次也不覺得耳生。

不過他對此人并不感興趣,所以轉過頭就将此人忘在腦後了。

對勾烏來說,別說只是心上人這種詞彙,便是xxx新婚妻子他都沒什麽感想。

深淵形成的魔物,哪裏有什麽人類的道德觀,對他們來說,喜歡就搶,看不順眼就殺了。

而如今正好讓他發現了一個喜歡的東西,自然是要……

不擇手段将其搶來了。

勾烏想起昨日在他爪下瑟瑟發抖的少女,他分明都沒用力,卻還是看到她因着疼痛而蹙起的眉角。

跟個嬌娃娃一樣。

他舔了舔唇,心裏某種欲望冒了尖兒,恨不得現在就去将她捉來。

只是有些事情還需要計議一下,雖然他等不及,但是為了給她留下個好印象,還不得不等。

想着他就将目光移到了縫合怪身上,那幽深的目光看的縫合怪身上發毛。

而嬌娃娃本娃傅柔這邊還在想怎麽跟謝青衣開口要生辰八字。

她不是不想要,而是謝青衣最近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凄慘,可能是因着控制鬼門的事情實在是太耗費心力了,他氣色差極了。

看起來就跟快要挂了似的。

搞得傅柔不得不對他噓寒問暖想讓他快點好起來。

所以她一邊等他養身體,一邊給他找能大補的吃食,如此三天便過去了。

她想着等他補好了,她就立刻跟他手生辰八字的事情,早點搞早點離開。

只可惜傅柔想的挺好,但是謝青衣那裏還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因着鬼門的原因鬼氣虧空不假,但也不至于會虛弱成那樣,要究問其原因,不過是因為他發現只有這樣少女的目光才會停留在他身上而已。

故而後期的傷,更多都是他自己對自己下的手。

謝青衣咳了咳,見他咳嗽,傅柔連忙将手裏的湯遞給了他。

傅柔實在是不知道鬼能吃什麽,幹脆去買了母雞湯拿回來給他喝。

反正都是肉,吃了也一樣大補吧。

謝青衣倒是來者不拒,基本上少女給什麽他就吃什麽,又文靜又聽話,一點也不挑。

一旁坐在矮凳上的花祈冷哼一聲,瞥過眼裝做沒看到,但整個眉眼之間都是惱火之色。

也不知道謝青衣那身子是什麽做的,竟然養了三天還沒養好。

他怎麽不記得他以前這麽脆弱。

花祈直覺上總覺得不對,但是要他說哪裏不對他也說不出,反正就是怪怪的。

反正早知道會變成現在這番下場,當初那什麽鬼門他就不看熱鬧了。

謝青衣雖然很享受少女關心自己,但是天天讓她擔憂他也于心不忍。

所以這碗湯喝完以後他就道:“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以後不用給我補這些了。”

說這話的時候一方面是不忍少女受累,另一方面則是他吃這些東西沒有任何作用。

畢竟他是鬼,要說大補,也不是這些人類吃食就能補的上的。

傅柔聞言有些驚喜,“真的。”

“你确認沒事了嗎。”

謝青衣一邊應聲,一邊将還剩下很多的母雞湯盛進幹淨的瓷碗裏,将湯匙遞到她唇前,喂她喝。

傅柔看了一眼,有點別扭的伸手自己将湯匙接了過來:“我自己喝就可以了。”

既然他都說沒事了,那她稍微喝一點應該也沒事吧。

其實傅柔已經饞了好幾天了,只不過因為天大地大病人最大所以她并沒有打謝青衣病人餐的主意,眼下他說他都好的差不多了,那她自然是不客氣了。

見少女吃的飛快,謝青衣順手給她又添了一碗,最近因為傅柔在這裏的緣故,他又撿起了很多當做人時的記憶。

只可惜,只是記憶而已。

他永遠也回不到過去了。

謝青衣之前也想過如果自己在還活着的時候遇上了少女,會不會有別的結局。

可縱觀他的人生,就算認識少女怕是也不能給她帶去幸福,反而沒準還會為其帶來厄運。

所以說……

一切都是有時間自己的安排。

他只是有些惋惜。

惋惜自己沒有在最好的時間遇上她。

謝青衣垂眼看着少女小口小口喝湯的動作,等她喝完以後極其自然的撚起一抹方帕,擦上其唇角。

待擦抹幹淨以後他才看着少女道:“你想要什麽,只要你說我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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