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賣身葬父風波,炸紅薯” (1)

黃老爺的夫郎是個極為溫和的哥兒, 同人說話時總是認真聆聽,也怪不得黃府多的是妾室這位正君依舊能過得這般自在,不争不搶, 怕是那些妾室也不好打擾他。

青梅釀酒最是美味, 只是到底是酒,吃多了也是要醉人的。

江舒笑着放下酒杯,朗山見狀便起身走開了,好讓兩個哥兒好好說會話,只是目光卻依舊注視着這邊。

“你郎君倒是寵你。”黃正君笑道,“近幾日身子疲乏,你這酒樓我還未去過, 改日定要去親自瞧瞧。”

不愧是個妙人,便是弄個酒樓都能搞得府城沸沸揚揚,這般機靈總歸是惹人喜愛的。

江舒聞言朝朗山那邊看了一眼, 瞧見對方一直盯着自己彎了彎眼眸:“二郎待我自是極好, 從前我名聲掃地,他也未說過我只言片語。”

雖說名聲掃地的是原主, 但朗山不僅沒有苛責虐待他,外出打獵時還會給他留下銀兩以保他不會餓死, 換作別家的漢子可不會這般。

且自從他來後, 朗山怕是早就察覺到了,沒有把他當做妖怪還極為疼愛,怎能讓他不動心。

黃正君笑了笑,果然是同人不同命,明明一樣都是哥兒。

這些老狐貍大概是真的只想和他認識一番, 偶爾話題落到他身上, 江舒也會笑着回應幾句, 算是正式和幾位富戶認識了。

黃老爺卻突然說道:“我們也罷,若是遇到曹府的能躲便躲遠些,他家京中本家出了位妃子,連帶着府城的曹家都庇蔭着,自從新聖登基他們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江舒記性好,将曾經看過的禮品名單在心中過了過确實沒有發現“曹”姓,便知道對方估計對他這位新秀也是不滿的。

他忙點頭:“多謝您提點,日後小輩自當警醒些。”

江舒想着年後來買方子的并沒有曹家,對方怕是也看不上這點小生意,心裏有了警惕便也沒有多想。

這些富戶見他樣貌好又懂事聰慧,幾句交談下來便喜歡的不得了,再加上那位肖似武将的郎君,都不由得感慨起來,鄉下來的又怎樣,可見英雄是不問出處的。

明明是送禮參加宴會的江舒,臨走時手上卻拎着不少的東西,都是這些富商們送的各家的招牌,他便也笑着同他們說有時間去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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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的東西比起鎮上當真是不知好了多少,那些布料都是極好的綢緞,夏日裏做上幾身衣裳穿在身上都清清涼涼的。

江舒笑彎眼睛:“一會就把這些布送到裁縫鋪子,讓他們給咱們做幾身衣裳,這些老狐貍們出手當真大方。”

他的酒樓剛開沒多久,除去那裏面的開銷,其他各方面都比較拮據,就連眼下住的宅子都是孫家提供的,等他們找到合适的再搬走也可以。

江舒最近不止想着宅子的事,還有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要忙活,既然已經到了府城便是再買些小厮使喚都是可以的,只是小厮不比在酒樓裏做事的夥計,他得千挑萬選才行,和朗山去了牙人那好幾次都沒有挑着幾個合适的。

朗山對他的話自然無不可,晚些時候便差人拿着料子去鋪子裏了。

多樣樓的生意倒是用不着操心,近幾日學子多連帶着條條街的生意都熱鬧了幾分,更別提他這樣樣俱全的酒樓裏。

“咱們也終于能過一過躺着賺錢的日子了。”江舒美的不得了,從前這日子他是想都不敢想的,後世的錢可太難賺了。

“嗯,夫郎辛苦了。”并非朗山不願幫忙,只是江舒的點子和主意太多,他要做的就是在關鍵時給予肯定和支持,多數時候能陪伴他左右就是最好的。

江舒笑的臉蛋通紅:“不辛苦,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那麽那麽多的銀子都是咱們的!”

“夫郎開心就好。”朗山勾了勾唇,野性十足。

齊鄉鎮開通的是集市,許是府城靠近周邊的緣故開的是通市,還有不少的官兵日日巡邏監督,以免發生外來人欺負本地百姓的腤臜事,自然也在某些程度上保證了外地人的安危。

江舒對通市很有興趣,他猜想着大概會有很多外來的食物,雖說馬鈴薯已經進入各鎮開始種植,但若是能有更多的外來食物便是最好的。

兩人閑來無事便準備去通市瞧瞧,大啓民風淳樸開放,放眼望去并沒有戴着面紗的哥兒或是姐兒,當然偶爾有戴着的也并不突兀,許是哪家未出閣的千金。

江舒頂着一張招搖的臉過市,惹來不少人頻頻回望,朗山只能牽着他的手以示主權,他淡聲道:“夫郎,不若你也戴張面紗如何?”

“面紗……”江舒左顧右盼瞧見一攤子正好賣各式各樣的面紗,上面的刺繡簡單精美,他拿起一塊往臉上遮了遮,“這樣嗎?”

哥兒容貌昳麗,面紗擋住眼睛以下的部位,獨獨露着一雙水汪汪的潋滟眸子,瞧人時便是只淺淡一眼都能讓人覺得無盡風情。

朗山莫名有些生氣,他蹙眉:“還是算了,不戴也罷。”

“那我往後出門戴帷帽如何?包裹的嚴嚴實實不給外人瞧!”江舒盯着他的表情,見他面露愉悅繼續說道,“可二郎也這般帥氣,我也不想給人瞧,可若是我不能瞧見你便心情不愉快……”

“不戴不戴,不方便不說還悶得慌。”朗山忙說道,他夫郎這般漂亮自己時刻注意着就是,夫郎就該美美的。

江舒在心裏暗笑,這呆子,随便唬他兩句還真是給當真了。

賣面紗的攤主哥兒聽着他倆的對話只覺得豔羨不已,旁人哪裏有這樣的好福氣。

只是到底已經拿起來試過了,江舒便道:“這面紗我方才用過便買下吧,二郎。”

“不礙事,您若是不想買也無礙的。”哥兒忙說着,“這幾文錢的東西不值當……”

江舒卻是蹙眉:“如何不值當,這一針一線皆是值得的,且你的花樣秀的漂亮,多數鋪子裏都不一定有你的好手藝。”

朗山聞言便拿了一塊小碎銀放到攤子上,江舒拿起面紗盯着上面的刺繡想了些東西,但眼下他不太方便多交談道過謝便先離開了。

通市果然如他想的那般東西多樣,且比鎮上的東長街要大上太多,許是通市的東西要便宜一些,這裏各個攤位都有許多人東西。

災情剛過沒多久,也是有一些百姓會拿着自家種的菜出來賣,還有一些賣馄饨面條的小攤子,江舒雖瞧着不喜歡但量大,有很多匆忙趕路的人都會點上一些。

夏日裏的吃食總歸是多的,還有些賣青梅杏子的,江舒不會釀酒,但買來當小零嘴吃還是可以的。

“府城到底是更加繁華一些。”江舒抱着吃食往前走着,朗山一手拎着東西一手牽着他一角,省的眨眼人走沒了。

府城的郡守有很大的權利,因此在鬧市處還設有菜市口,罪大惡極之人則是在此處斬首,只是近日并不是砍頭的日子,竟也熱熱鬧鬧的圍了好些人。

江舒愛湊熱鬧,當下就仗着朗山高壯擠了進去,便瞧見一姐兒正跪在地上,旁邊的草席上還躺着白布蓋着的人。

竟是賣身葬父。

那姐兒模樣清秀小家碧玉,怕是只有這一位親人才出此下策,否則也不至于跪地求饒。

江舒從前只在電視劇中見過這橋段,多數賣身葬父的都是為着能去主家做事尋個依靠,他雖然卻下人侍奉,倒也不至于在此處買人。

正瞧着,便看見一大腹便便之人朝那姐兒走進,身着绫羅綢緞怕是個有錢人家的主,那姑娘若是能去做丫鬟以後的日子就不用發愁了。

胖少爺将銀子給那姐兒,笑道:“你賣身葬父,我給你銀子,你是不是該同我走了?”

誰知那姐竟搖了搖頭,拒絕道:“公子若非誠心幫忙,還是莫要羞辱我才是。”

“你怎知我并非誠心?”胖少爺不依不饒,“你賣身葬父不就是為了銀子?如今又拿喬,這是演的哪一出?”

不止這胖少爺不解,就連圍觀的人都覺得不對勁,你一個賣身葬父的,怎的還拒絕旁人給銀子葬父?

姐兒聲淚俱下:“我一清白人家,怎能說跟您走就跟您走?您倒是說說買我回去做什麽?”

江舒眼睛都瞪大了,你一個賣身葬父的,買你回去自然是做下人,難不成還是做夫人?

胖少爺擡起她臉蛋輕笑:“自然是買你回去做填房,你跟着我便衣食無憂,賣身葬父這點銀子算什麽?”

“我拒絕。”姐兒端的一副清高模樣,目光卻在人群中不斷尋找着什麽,最後落在了江舒這邊,只聽那姐兒問道,“這位郎君可願買我?”

江舒瞬間蹙眉驚訝的看着那姐兒含情脈脈的模樣,他咬牙一拳捶在朗山後背,咬牙笑道:“這姐兒問你呢,買不買?”

“不買!”朗山擲地有聲,“我夫郎這般好顏色,你比不上。”

此話一出,旁人的目光紛紛落在江舒臉上,他趕緊紅着臉把面紗戴上,那姐兒卻像是受了什麽屈辱一般臉色煞白,像一朵夏日裏的小白花。

江舒倒是明白了,怪不得方才這裏的人都圍觀着卻無一人上前詢問,估計是這種事見多了早就心知肚明。

明明就是賣身葬父還挑揀起來了,挑誰不好敢挑朗山?

胖少爺也怒了上去就是一巴掌,狠厲道:“給臉不要臉?爺買你是給你臉,你敢拒絕!”

那姐兒捂着臉梨花帶雨,眼神卻一直瞧着朗山,恨不得自己再悲慘一些,說不定就能看的對方心軟從而買下他。

江舒後世可是和那些公家老少狐貍們玩過心眼的,還能看不出對方這樣子,估計是嫌棄那胖少爺醜,人群中瞧見朗山氣宇軒昂衣着不凡便動了心思想做小。

他能容忍就不叫江舒了!

那姐兒誓死不屈:“你這般折辱我,我自是不會跟随你,就算無人買,我也絕不跟你。”

“賤人!你也不瞧瞧那人那副窮酸樣,你跟着爺吃香喝辣不要,卻要跟窮漢子當小,當真是個不要臉的!”胖少爺邊踢邊罵,“爺我今兒就打死你!”

旁邊跟着的下人也是上前補腳,有些心軟的見着這情景有心也無力。

“這位郎君你便買下又如何?你夫郎自然不會多說什麽,不如就發發善心?”

“就是,只是個哥兒而已,能不能生還不知竟這般不懂事!”

人群中有心無力的開始道德綁架起來,恨不得替朗山同意趕緊買下那個姐兒,雖不及他夫郎顏色豔麗,卻也一副小家碧玉清秀之姿,如何也不虧。

江舒聽着這些話無動于衷,他瞧見那女人直勾勾的盯着朗山就反感,那日在黃府見過許多夫人無一不是端莊大方氣質有禮,這般的姐兒……

朗山不為所動,他揚聲道:“我是入贅的,沒銀子。”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一個個面面相觑再不敢多說什麽。

就連江舒都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時候的漢子再窮都是娶夫郎,從未有過入贅一說,丢臉不說祖上都擡不起頭,大家看朗山的目光便嫌棄起來。

那姐兒卻是個不罷休的,她便看向江舒苦苦哀求:“正君求您憐惜,便是将我買回去做漿洗的下人都行!”

“我如何憐惜你?這位少爺錢財衆多你不願跟,為何獨獨要跟我家夫君?莫不是覺得這位少爺比不得你花容月貌?”江舒微微翹唇,“我家貧,并不需要漿洗的下人,這位公子能給你妾室,你推辭什麽?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舒這番話沒有留情面,都當着他的面要給朗山暗送秋波了,若是帶回去那還得了,怕不是哪天就要趁他不注意爬上床了。

那少爺也顧不得江舒說他醜,只以為這姐兒真是這意思,當下就更惱火了,對她打的更厲害,那姐兒去雙目噴火一般瞪着江舒,恨的要死。

這眼神實在有趣,江舒想了想道:“這位少爺莫要将人打死,既然是要買回去做妾室,傷着臉可不好,我瞧她實在可憐,不若去我家端茶倒水吧。”

那胖少爺眯了眯眼:“既如此,你便帶回去,莫叫這賤蹄子爬了你郎君的床!”

“多謝提醒。”

而後,江舒讓朗山給了那姐兒些銀子安置她父親,告知她若是安排妥當就去多樣樓找他們便是。

哥兒也并非沒有讓女子懷孕的能力,只是各家各戶都默認哥兒是嫁出方,可如今江舒竟又要把那姐兒給帶回去,朗山很難不多想。

他咬牙:“夫郎,為何要買她?她又不能如我一般令你舒爽,我每每都能讓你下不——”

“閉嘴!”江舒羞個半死,忙去捂他嘴巴,“青天白日在街上你竟也敢說這些?”

朗山怎能不敢?

醋壇子打翻了,一路都是酸着回去的,還十分大膽的和江舒鬧起別扭,只是該端茶倒水伺候照舊,就是不說話,還要用看負心漢的眼神看江舒。

宅子裏沒有小厮确實不方便,江舒只能叮囑楊守若是過幾日有個姐兒來找,立刻告訴他們,并且一定要時刻盯着她。

江舒夏日裏愛犯困,晌午過後就在樓上的廂房睡了起來,往日裏江舒睡着朗山是寸步不離的,只是今日那個姐兒讓他莫名生出一股不安,得趕緊找幾個小厮伺候才行。

他趁着對方睡着自己去找了牙人,剛上街就碰到了對方,他忙喊住人:“可有好的?”

“正巧要找您說這個,來了一批官宦家的丫鬟,都是□□過的,要不要夫郎跟着去瞧瞧?”牙人也是看得出事的,知道這當家做主的是夫郎而不是這漢子。

朗山擺手:“帶路。”

得趕緊買了人帶回去才行,省的再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人要往他夫郎身邊湊,此時的朗山全然忘記那賣身葬父的姐兒分明看上的就是他。

牙人說的官宦人家是之前犯了事的,并未殃及家中末等下人便都遣了出來,因這是有身契的便都發散到牙人這裏了。

他帶着朗山去裏面看了一眼,最近剛來的丫鬟小厮都跪在地上等着,他們自知身契都被別人握着,只能乖覺一些說不定才能有一席之地。

牙人道:“這些都是剛送來的,我惦記着夫郎急着要就趕緊請你們了,裏面有幾個三等丫鬟還有些貼身小厮,郎君盡可挑挑。”

雖說是背着江舒來的,但也是要按着對方的要求挑選,他問道:“伸出雙手舉高。”

衆人不敢耽擱忙按照他說的做,随後又問了一些家庭有關的問題,朗山聽着滿意了些,便挑了兩個丫鬟兩個小厮兩個嬷嬷,以後萬事也都方便一些。

見他一次性買了這些,牙人臉上都是笑:“夫郎若是不滿意再來尋我,之前買的那些用着可還放心?”

牙人是知道多樣樓如今的陣仗的,之前買的那些都是去酒樓做事,而如今買這些怕是要在宅子裏使喚,不禁感嘆這漢子寵夫郎,連一點活計都不想對方做。

朗山淡淡應了幾句便要離開,牙人忙說一會就把這些人捯饬捯饬給送多樣樓去。

曾經在官宦人家做下人容貌上自是沒得挑,也是識得一些字,将自己捯饬幹淨也确實清秀很多了。

江舒一睜眼就瞧見包廂裏站着好幾個人,他吓了一跳忙喊朗山:“二郎!”

“我在。”朗山端着茶水坐到床邊,“這些都是我買的小厮個丫鬟,還有兩個會做飯的廚娘嬷嬷,往後在宅子裏你也可清閑些,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挑選的。”

江舒這才稍稍放心,由着他們報了名字收下身契就是自己宅子裏的人了,他提醒道:“我和二郎好相與,但絕不容有二心之人,曾經有位做活的哥兒偷偷透消息給其他酒樓,便被牙人送到了煙花之地,笨些沒關系衷心即可。”

他本就是挑來用心做事的,身邊的人也用不着多麽聰明機靈,否則豈不是日日都要揣測他的心意?

這些下人們自然是懂得這些的,江舒見他們都乖巧便歇了心思教訓,左右只要不犯踩踏底線的大錯都不會有大問題。

江舒看向那兩位丫鬟,笑道:“近兩日會有一位街上買來的姐兒,她是給咱們宅子裏做漿洗的,平時多教導她一些。”

紅袖沉穩聰慧,一聽便知曉其中的貓膩,既然能在牙人處買人何必要在街上買,怕是因為一些不得不的緣由,既然是做宅子裏的漿洗那就是最末等人人可欺的。

她點點頭:“正君放心,我和綠竹定會好好教導。”

江舒滿意的點了點頭,端着朗山遞來的茶水喝了幾口。

他原本以為賣身葬父怎麽也要在下葬後守幾日,沒想到這位姐兒傍晚就找到了多樣樓,神情氣質也不似白日裏那副可憐,像是精心打扮過的。

有江舒提前知會,楊守把人交給紅袖就便不再多管了,綠竹性子潑辣些,她笑道:“這位就是咱們宅子裏的漿洗丫鬟?生的倒是漂亮,就是可惜了。”

“綠竹莫要多話,一個粗使丫鬟而已有何可惜的。”紅袖狀似不滿的提醒綠竹,實際上只是在提醒那姐兒注意自己的身份。

李雪蘭自然知道,她當下就立刻跪在江舒面前表忠心:“夫郎,我是您買回來的,您的大恩無以為報,此生願做牛做馬報答您。”

江舒笑了笑:“那便好,以後宅子裏的衣物都你來漿洗,若有不懂的地方便問紅袖和綠竹,她們會教導你。”

日子過得惬意,江舒就想給自己找點樂子,雖說欺負人有點太不要臉,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竟然也能理所應當的接受別人的下跪。

因着多樣樓一半吃食一半酒樓,每日都會讓兩個夥計多留一會到子時,屆時再無住客棧的将門反鎖去酒樓後面的院子裏睡下便是。

帶着這些人回到宅子裏,附近其他宅子裏的門房也都悄悄看了一眼,見是買了丫鬟小厮便又縮回頭當無事發生了。

孫家給他們住的宅子是三進三出,比起那一進出的宅子要大上太多,下人們便住在最前面,有人敲門也好及時去開,李雪蘭則是住在紅袖她們眼皮子底下時時看管着,省的她冷不丁再作妖。

有人伺候的日子就是過得舒心,再不用晨起做飯也不用自己動手洗衣服,就連房間床鋪都有人打掃,唯一的缺點是朗山不高興……

“二郎,買這些丫鬟回來就是做這些的,你同她們酸什麽?”江舒氣極反笑,這大塊頭什麽事都能醋起來。

朗山蹙眉:“她們進我們的房間,摸你的被子枕頭,還要摸你的衣服,甚至要伺候你洗臉,這些事明明就是我的!”

江舒:……

怎麽伺候他還上瘾呢?

他無奈:“那日後咱們屋裏的一切依舊你負責如何,不給她們進我們的屋子,也不讓她們摸我的被褥枕頭,如何?”

“可!”朗山像是被捋順毛,立刻眼巴巴的點了點頭,這樣還差不多。

江舒被他逗笑,晨起就有這般好心情實在讓人覺得舒心。

從宅子去多樣樓要走一段時間,七月底的日子總歸是熱的厲害,江舒日日上街都要撐一把傘,慢慢的竟然也掀起了撐傘的熱潮,若是不在烈日撐傘都要被人說糙。

多樣館裏食客衆多,瞧見他們二人便笑着打招呼,還打趣他們終于知道買小厮使喚了。

江舒無奈:“日子總歸是要過得舒心些的,諸位也是,定要吃好。”

“朗夫郎這話說的,誰不知你家郎君疼你,若你再過得不舒心,怕是這夫郎裏就沒幾個舒心的了!”

“可不是,就沒瞧見過這般寵夫郎的!”

朗山聽着這些話面不改色,其實外人無非是要說他懼內,但他并不覺得懼內有何不好,他夫郎這麽聰慧漂亮,他自是要好好憐惜的。

江舒笑着跟食客們攀談了幾句便上樓了,見他家二郎一遠離人群便神氣起來,當真是有趣。

月底,多數的學子都要趕往京城了,夏翰遠在酒樓這些時日一直都在房間裏休息讀書,過着吃穿不愁的生活,心裏卻是忐忑的厲害。

他朝江舒拱了拱手:“此去定不負所望,多謝夫郎與郎君照料!”

報答的話不便時時放在嘴上,他自當記在心裏以待來日方長。

江舒笑道:“你這般學識自是沒有問題,認真些便可,你還年輕,即便今年不成日後沉澱些更無問題。”

“是。”夏翰遠是學子裏面走的稍微晚點的,得知江舒幫他雇了馬車還借了些銀子給他,書生郎還感動的偷偷哭了幾次。

進京趕考的學子們一走,客棧瞬間就空了下來,不過不管是鋪子還是租金也都是一筆可觀的收入,足夠他們使用。

江舒上次因着李雪蘭的事沒有逛完通市,再去時就瞧見了他心心念念的紅薯,是一位外地的商人在叫賣,估計是剛學大啓話沒多久,還帶着濃重的口音,交流上有些問題,因此光顧的客人很少。

他和朗山走上前,随意拿起一塊紅薯問道:“怎麽賣?”

“三文錢一斤。”外商這句話說的很準,估計是沒少鍛煉,生怕別人聽不懂,他見江舒有意要買便操着口音和他解釋起來。

這東西江舒要是不認識就有了鬼了,三文錢一斤确實不貴,且這些紅薯個頭漂亮也沒有壞掉的,他便随着對方說話一直點頭。

最後笑道:“我都要了。”

“欠鬥嗎?”

全都嗎?

江舒笑着點點頭:“是的,你還有多的嗎?我家裏開酒樓想再多買一些。”

“油的油的。”

外商告訴江舒他只是拿了一部分賣,目前居住的院子裏有一些,但更多的都在海外,如果需要大量,他可以回去再運一些來,這些東西在他們那裏都是吃不完喂牲口的。

江舒覺得他最後這句話其實不用補充的……

但是紅薯可以做粉絲也能炸紅薯幹,到時候可以放到炸雞那一起當做炸食賣,至于粉絲他也完全可以再重新開個餐口,左右不能耽誤他賺錢!

外商聽他這麽說當下就要帶着他去院子裏看,表示可以先把這些都賣給江舒。

江舒給他留了地址,讓他一會全都送到多樣樓去就好,屆時會将銀子一并結算給他,只是他只要好的,若是發現以次充好就報官。

外商能來通市做生意都是很不易的,就算江舒不說,這外商也不敢以次充好,否則被發現他就會失去做買賣的機會,自然不敢。

紅薯送到多樣樓,江舒按耐不住想給朗山做好吃的,不管是炸紅薯還是炸紅薯幹他都想要對方趕緊嘗到。

酒樓後面的院子裏一應俱全,江舒讓朗山把紅薯清洗幹淨去掉外面的皮,而他則是在屋裏熱油鍋,當然江舒此時全副武裝,生怕那些油點子濺到手上,他雖會做飯,但确實也怕這些。

朗山見他那副樣子,忙幫着把紅薯全都弄好,待油鍋一熱就趕緊放到了鍋裏,把江舒推到旁邊去了。

他問道:“就這麽炸?”

“嗯,待紅薯塊表面微黃即可,就和炸薯條是一樣的,這個稍後也可以做成炸紅薯幹,脆脆的很好吃。”江舒跟他說着,自己幹脆就把紅薯切成薄片在水裏泡着備用。

朗山悟性極高,平時看看江舒做飯就能學個幾成,如今一聽和炸薯條差不多,當下就會了,等紅薯塊炸至金黃時快速撈出放到旁邊的大碗裏。

江舒又把紅薯薄片放進去炸,待都炸好後便放到了另一只碗裏。

紅薯本就清甜,偏朗山還喜食甜,他便又撒了好些砂糖進去攪拌了片刻。

香甜軟糯的紅薯經過油炸表面變得幹酥,內裏卻依舊是香軟的。

江舒吃幾個便不吃了,見朗山吃的歡快,他笑問道:“喜歡這個?日後待紅薯多了便日日給你做,店裏也可賣這些,紅薯還能治成粉,到時候給你做粉絲吃。”

“夫郎做什麽都好吃。”朗山很是滿足,他回想片刻竟發現自己早就忘了那水煮青菜的味道。

見朗山吃的歡喜,江舒等不到那外商将紅薯全都運來便開始做炸紅薯了,多數的百姓是見過卻沒吃過紅薯的。

這東西在他們眼裏就是塊疙瘩,沒吃過自然就會覺得不好吃,如今經由江舒的手藝鍍金,再賣出去吃不少人都争搶着要多買幾份。

因着自己酒樓裏的攤位多數是租出去的,江舒便只在自己的攤位上弄了會員制度,楊守知道多樣館的制度,便根據府城的情況也制作了了一份,只是價格上卻是高了許多,不過對府城的多數人來說依舊不算什麽。

“會員”是可以比別人快且便宜吃到江舒攤位上所有的吃食的,這一點足夠吸引不少老餮,捧着銀子就要楊守給他們辦會員。

如今炸紅薯剛出就被蜂擁而至的人群搶完,不少人都在沒有吃到這個味道覺得可惜,畢竟在他們看來江舒的攤位不管是做什麽都是好吃的。

因着之前的銘牌就是朗山做的,這次為了能和多樣館的一樣自然也是要他親自做,不同的是“多樣館”變成了“多樣樓”。

他攤子上所有的吃食都能外帶,只是按照府成的消費标準,外帶的裝飾自然不能再用簡單的油紙包裹,可若是用布料那就更加破費,思來想去江舒決定找些木匠做一些刻有“多樣樓”的手提盒。

如此一來便能明确告訴所有人這吃食是他們多樣樓獨一份的,若是要用這手提盒還要交押金才行,否則人人都拿了他的盒子,豈不是花銀子給別人做嫁妝了?

如此一來,多樣樓的生意更加火爆,明明就在同一酒樓裏,偏偏每個攤位的生意都不如江舒的攤子,雖說比他們平時都賺,卻還是覺得有些不滿足,只是自家東家沒有人家那般好的頭腦,也只能認了。

府城的富戶一聽江舒又弄的新的樣式,幾人結伴就前往多樣樓了,楊守早就跟着江舒認過人識得他們幾個,便趕緊将人全都請到五樓的廂房裏了。

黃老爺笑道:“快些将最近的新吃食送上來,之前送的那一小盤都不夠塞牙縫的!”

“可不是,這哥兒壞心眼的厲害,知道怎麽勾咱們的饞蟲!”

江舒一進廂房就聽見這句話,他失笑:“那您一會定要多吃一些。”

“诶呦!”方才說江舒壞的趕緊拍拍自己的嘴巴,“可見是不能背後說人的。”

江舒知道他們只是來吃東西喝果汁,過來打了招呼便離開不多打擾,何況這些人沒有惡意他就也沒防着什麽。

多樣樓的生意火爆,隔了一個多月收到了鎮上來的信,起初江舒還以為是出了要緊事,打開一看才知道原來是張全要成親了。

張全和朗山同歲都是及冠的年紀只是大了幾個月,确實該娶妻了,何況以張全的本事也并非娶不到好的,信中說是娶的從前夫子的小女兒了,二八年華。

“那我們便回去瞧瞧吧?”江舒說道,有些日子沒回對那些調皮搗蛋的确實挺想念了,沒了張順成日裏叫他還挺不習慣。

朗山點頭:“那便回去,在府城給他們買些東西如何?”

他和張全同齡且相識的早,張全身上從前便沒有讀書人恃才傲物的氣勢,總是溫和,再加上張順成日裏跟着他,關系自然要好些,聽他這般說江舒自是不會拒絕。

在府城專門辦喜事的鋪子裏逛了逛,買了些精卻不貴,對方肯定會收下的東西。

朗山見他挑選便一直盯着江舒的手腕看,他家夫郎十指修長白淨,因為他曾經肩膀被撓出好長一道血印子,後來指甲便修的圓滑。

那麽纖細的手腕,也該戴些東西襯一襯。

他拿起旁邊的玉镯套到江舒手腕上,本就白的膚色被玉色一襯變得更加亮眼,朗山忍不住動了動喉頭。

“好看。”

江舒擡起手腕瞧了瞧,突然胳膊猛的沉了下去,他看着朗山驚慌道:“二郎,這玉镯好沉,我手腕使不上勁了!”

“怎會?”朗山見他那副模樣着急的去牽他,突然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一般拉着他的手捏了捏,“捉弄我。”

江舒樂不可支,看向掌櫃:“就這些,包括我這支镯子,可有搭配的玉簪,給我郎君拿一支。”

朗山原本想說他用不着這個,但是聽江舒說“搭配”,他這心裏就甜滋滋的,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搭配的!

別家漢子可沒有他能幹,夫郎夜夜都要哭着求他,偏還纏着他不肯松腿,這般想着朗山差點忍不住,忙想了些其他的壓了壓。

買了好些東西,江舒後又和交好的富戶們都知會了一聲,省的有人想去找他卻撲個空。

回鄉時孫晟霖的父親特意來送,還給了江舒好些東西,他一份,再給孫晟霖帶一份,這位老父親也是操碎了心。

江舒笑道:“伯父放心,等我再來時讓他給您寫信。”

“還是你懂事,一路小心。”

江舒便帶着買的下人們一起回了鎮上,府城到鎮上也是要走些時日,江舒怕李雪蘭自己在鎮上再惹出什麽麻煩,便連她一起帶上了,家裏只留了兩個看宅子的。

因着并不着急,到鎮上時剛好是白天,此次回來雖算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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