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讓我抱一會（修）
當初決定答應方淑宜的時候，湯煦其實已經慎重考慮過了，比起讓陸柏清轉學去幾千公裏外的紫荊中學，自己這邊妥協才是最優解。
陸柏清轉學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不僅會讓倆人關系的維持變得艱難，還需要陸柏清做出巨大的犧牲，更何況陸柏清不只是一個人，他還得帶着杜清秋一起。
但湯煦這邊跟方淑宜妥協并不是，他畢竟是湯家的小少爺，就算是沒有陸柏清，他早晚也要學習接手公司，湯煦雖然很讨厭這些，但這是他逃不掉的事情。
陸柏清的出現，不過是把這個原本的過程給提前了，對湯煦來說，雖然現在是辛苦了一點，但本質上并非什麽壞事，還可以讓他更早地學會适應。
當然，湯煦也同樣清楚，陸柏清為什麽會想要轉去紫荊中學，原因很簡單，陸柏清怕湯煦會後悔。
在面對兩人關系的時候，陸柏清總是習慣把自己放在一個很低的位置上，在從前那麽長的時間裏，他從來沒有幻想過會跟湯煦在一起。
以至于哪怕現在在一起了，陸柏清其實也沒有想過長久，他一直覺得他們總有一天會分開，所以不願意湯煦為他付出任何。
“我……”陸柏清喉結滾動了一下，忽然冒出來了一句，“你等等我。”
下一秒，他猛地把視頻給挂斷了。
湯煦愣了一下，還以為是他不小心按到了什麽，又重新打回去了一個，“噔噔噔”的鈴聲一直在響，陸柏清卻沒有再接。
湯煦的手裏還拿着手機，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好一會兒，露出一個很無奈的笑。
……什麽嘛，這陸柏清在搞什麽？
他不就說了一句不希望他受委屈嗎？陸柏清怎麽突然就這樣了？
就算是陸柏清不願意讓他繼續給方淑宜幹活，就算是陸柏清非要轉去什麽紫荊中學，這都是可以商量的嘛，直接挂視頻算是什麽？
半小時後，湯煦的手機再次響起的時候，湯煦正坐在書房核對文件。
他還有很多文件沒有看完，這些文件各個繁雜，看得他一陣頭暈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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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煦不想接電話，假裝沒有聽到，哪知那電話就一直響，大有他不接就不停的架勢。
湯煦無奈地摁了摁自己的太陽穴，走回書桌拿起手機，發現是陸柏清打來的電話。
他有些奇怪地摁下接通鍵，問陸柏清：“怎麽了？”
陸柏清的聲音沉沉的，說：“你開下門，湯煦。”
湯煦整個人是懵的，他愣怔了好久，又重複了一遍：“開門？”
“我在你家樓下，”陸柏清頓了片刻，又問，“你不在家嗎？”
“在的在的！”湯煦終于反應了過來，挂斷電話，小跑着去到一樓。
門打開了，陸柏清就站在門外，他穿着一件單薄的校服，眸色沉沉的，伸手将湯煦抱住。
湯煦張了張口，有點迷茫地喊：“陸柏清——”
“噓，”陸柏清的手搭在他後腦勺上，手指插進他的發縫裏，說，“……讓我抱一會兒。”
陸柏清的動作很用力，幾乎要把湯煦摁在骨血之中那般，湯煦無法掙脫，只能任由他抱着。
就這麽抱了許久，陸柏清終于開了口，聲音有點兒發啞，說：“湯煦，你也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湯煦愣怔了好幾秒，然後環抱住了他的腰，腦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我知道發，我知道……”
小情侶在門口黏黏糊糊地親了很久，陸柏清沒再提過要轉學的事情了，只是一遍一遍地親吻着湯煦。
湯煦再次坐在書桌前已經是半小時之後了，黏糊的時候有多開心，湯煦這會兒的心情就有多痛苦。
哪怕做再多的心理建設，看到電腦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數據，湯煦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書桌前，電腦屏幕的光熒熒的，照在湯煦的眼睛裏，文件內容卻根本不進腦子。
放在旁邊兒的手機又亮了一下，湯煦瞥了一眼，更加笑不出來了。
是方淑宜打來的電話。
湯煦深吸口氣，做了好幾秒的心理建設，這才接通了電話：“喂？”
方淑宜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兒傳來，還是熟悉的語調：“在幹什麽呢，阿煦？”
湯煦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心道還能幹什麽，你給我布置那麽多任務你自己沒點兒ACD數嗎，表面上卻還是平平靜靜的，心平氣和道：“在看文件。”
“這麽晚了還在看文件呀？”方淑宜一副震驚的語氣，感嘆似的，“我們阿煦好辛苦。”
“您是有什麽事兒要吩咐？”湯煦不跟她兜圈子，方淑宜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這麽晚還給他打電話，一準是有事兒要說，“我這邊兒還忙着，需要我幹什麽您就直說。”
“別這麽心急嘛，我今天不是要來給你安排任務的，”方淑宜一改常态，一副安撫的口吻，“媽媽知道你這段時間很辛苦，所以特意給你找了個老師，幫你熟悉咱們公司的業務。”
聽到這話的時候，湯煦的心裏先是一喜，他之前從未接觸過公司的相關的東西，如果能有個老師教他，顯然是再好不過了，但他很快又清醒過來，方淑宜要給他找老師，多半沒抱什麽好心思。
“老師？什麽老師？”湯煦的眉心擰着，很謹慎地問道，“你從哪裏找來的老師？具體要教我什麽？需要我做什麽？”
“別這麽緊張嘛，媽媽還能害你不成？”大概是感覺到了湯煦的抗拒，方淑宜的語氣有點兒無奈，“給你找的老師是我的一個助理，就是一比你大不了幾歲的哥哥，主要幫你熟悉公司的業務，你不需要多做什麽。”
“可是助理哥哥也要忙自己的工作吧，麻煩他是不是不太好？”湯煦還是沒法信任她，想了想，拒絕道，“公司的業務我自己也能熟悉，就不勞煩哥哥費心了吧？”
“那多辛苦啊，你一邊要忙學習，一邊還要忙這個，媽媽這不是怕你的身體吃不消嘛？”方淑宜笑道，“再說你都答應我的那麽多條件了，我也沒什麽要跟你做對的必要了吧？”
“但是……”湯煦抿了下嘴唇，還是有點兒猶豫，方淑宜于是退了一步，說，“這樣吧，你明天先見見這個哥哥，滿意了就讓他教你，不滿意的話就算了，媽媽不強迫你。”
這可太溫柔了，在湯煦的以記憶裏，方淑宜從來都沒有這麽跟他說過話，而且方淑宜的用詞很妥帖，每一個字裏都挑不出毛病，再拒絕就顯得湯煦有點兒不懂禮貌了。
湯煦的眉心擰了又擰，最終輕輕嘆了口氣，說：“那好吧，那個哥哥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先見一面吧。”
“好好好。”方淑宜依舊笑着，說，“那就先這麽說定了，媽媽這邊兒盡快給你們安排。”
電話很快就挂斷了，方淑宜很忙也很累，沒太多的時間跟湯煦聊天。
湯煦同樣忙碌而疲憊，又看了一會兒文件之後，他終于撐不住了，洗漱完躺在床上，幾乎是沾枕就着。
這晚湯煦睡得很不踏實，他做了一宿的夢，各個都與方淑宜有關。
醒來之後，湯煦睜着眼睛躺在床上，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雖然方淑宜的态度很真誠，但湯煦還是不能信任她，或許是因為之前跟方淑宜打過太多次交道了，湯煦總覺得方淑宜的表現有點兒怪怪的。
如果她是真心實意要幫湯煦找老師的話，從湯煦剛開始拒絕她那裏她就該生氣了，在湯煦的印象裏，方淑宜一直是個很傲氣的人，她不能接受別人拒絕自己。
但這一次，湯煦拒絕了她那麽多次，她卻還能細致耐心地勸說湯煦，就像是設好了一個溫柔的圈套，一步步引誘着湯煦，就等着湯煦往裏跳。
可是另一方面，湯煦又覺得很奇怪，确實如方淑宜所說，倆人現在的關系已經緩和了，方淑宜如果想讓他做什麽，完全可以直接來找他，沒必要再這麽拐彎抹角的。
再着說，湯煦也确實很需要一個老師來幫他熟悉公司的事物，在還不确定對方有何目的之前，湯煦并不想把話說得太死了。
就這麽糾糾結結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的時候，湯煦才終于睡熟了。
半小時後，天剛亮，湯煦還在睡夢中時，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把他硬生生地從夢想中拽醒了。
湯煦困得要命，翻了個身躺在床上，不想接電話，可那電話卻一遍一遍地打過來，大有湯煦不接就要一直響下去的架勢。
嗡嗡的聲音震得湯煦腦殼疼，湯煦十分煩躁拿起手機，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誰呀？”湯煦沒好氣兒地問道，“大清早就打電話，讓不讓人睡了？”
“請問是湯煦湯少爺嗎？我是方總的助理，我叫連明哲，是來幫您熟悉公司的業務的，”電話那邊兒的人馬上自報了家門，他頓了片刻，有點兒歉意道，“我沒想到您還睡着，不然您再睡一會兒，我一小時後再打過來。”
湯煦正困着，只聽到他的最後一句，擡手就把電話給挂斷了，沒好氣道：“那你一個小時之後再打。”
躺在床上閉着眼睛，過了兩秒鐘之後，湯煦又倏然睜開了眼。
等等，方總的助理，那不就是昨天方淑宜說得那個助理嗎？
方淑宜的動作太快了，昨晚倆人剛說過，這第二天一早就安排助理聯系湯煦了。
湯煦沒了睡意，從床上爬起來，清了清嗓子，主動給那個名叫連明哲的助理打去了電話。
本來湯煦就在糾結這件事兒呢，既然連明哲已經來了，湯煦便決心自己試探一下，這人到底能不能留。
“你現在在哪兒？”電話接通了，湯煦直截了當地對連明哲說，“不是要教我熟悉公司的業務嗎，我在家裏，你現在過來吧。”
電話那邊兒，連明哲明顯愣了一下：“啊？這麽快的嗎？”
湯煦眨了眨眼睛，問：“不是你剛才給你打電話的嗎？你這會兒又沒空了？”
“哪兒能啊，我就在你家院子門口站着呢，”連明哲趕忙開口，語氣有點兒無奈道，“你剛剛那麽兇，我還以為你打算再睡一小時呢。”
“你已經在我家門口了？”湯煦“啊”了聲，後知後覺，如果自己剛才睡過去了，連明哲可能就要站在門口等一個多小時了，他問連明哲，“那你剛才怎麽不跟我說？你就打算站門口幹等着？”
“這不是看小少爺辛苦嗎？”連明哲的語氣有點兒無奈，說，“我就一普普通通的打工人，要站着還是要坐着，不全憑少爺您一句話吩咐嗎？”
湯煦到底是沒忍住，噗嗤一下被他逗笑了，一邊兒笑着叫管家招呼他上來，一邊兒回他：“你這話說得，跟我欺負了你似的。”
在湯煦的印象裏，方淑宜的助理都是那種很一絲不茍的形象，但連明哲不是的，他真的像方淑宜說的，是那種完全沒有架子的大哥哥。
見了連明哲之後，湯煦的這種感覺更濃烈了：連明哲長得很白淨，高高瘦瘦的，頭發燙了一點兒小卷，帶了個黑框的眼睛。
連明哲很能貧嘴，打見了湯煦之後，他的話就沒停過，但與此同時，他的專業能力卻很強，湯煦看了三天都沒看明白的東西，連明哲稍一點撥就能讓湯煦大徹大悟。
而最難得的是，連明哲一點兒不擺架子，湯煦之前沒接觸過這些東西，有時候難免會上手很慢，而連明哲從來不會因此而嫌棄湯煦，不管湯煦哪裏有問題，他都會一點點地耐心解答。
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六點，短短的幾個小時，湯煦對連明哲的态度已經完全不同，湯煦完全找不到連明哲的任何破綻。
難道真的是自己多慮了？
湯煦有點兒不确定地想，如果連明哲真的抱有什麽目的的話，倆人這麽近距離地接觸下來，連明哲肯定會露出一些端倪的吧？
晚上六點，陸柏清給湯煦發來消息的時候，湯煦和連明哲倆人正在書房裏看文件。
陸柏清晚上六點下班，每次一下班，他總會第一時間給湯煦發一條消息，這是這對兒小情侶之間的小默契。
連着看了幾個小時的電腦，湯煦正在頭暈眼花着，看到陸柏清的消息時，倏然露出了一個微笑。
“怎麽？誰給你打來的電話？”連明哲就坐在湯煦旁邊兒，見狀，有點兒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又試探着問道，“小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湯煦搖頭笑了下，又大方地承認道，“是男朋友。”
小少爺一直是很坦蕩的人，跟陸柏清在一起之後，他便再沒有隐藏過和陸柏清的關系。
更何況連明哲是方淑宜那邊兒派來的人，方淑宜是知道湯煦和陸柏清的關系的，湯煦便更加沒有了隐藏的必要。
“是那個叫陸柏清的男生嗎？”連明哲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似乎來了點兒興趣，饒有興致地看着湯煦，說，“我想起來了，方總跟我提起過，說你有個小男朋友……我挺好奇的，你給我講講你倆的事兒呗。”
“你這麽關心他幹什麽？”湯煦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我媽都跟你講我有男朋友了，你怎麽剛才還要問是不是女朋友啊？”
“啊，噢，不好意思啊，我剛忘記這茬兒了，”連明哲很随意地笑了下，說，“你媽那時候就是随口跟我提了一句，我沒太往心裏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