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比夢更魔幻
陸柏清是淩晨十二點整下的班。
他推門走進員工休息室的時候，湯煦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連着兩天的學習太疲憊，湯煦确實是有點兒頂不住了。
平常張揚又肆意的小少爺，睡着的時候倒是安安靜靜的，湯煦正好面朝着陸柏清過來的方向，睫毛乖乖地覆蓋在下眼睑處，在臉上留下一小片的陰影。
在看到湯煦的瞬間，陸柏清原本冷漠的表情變得很柔軟。
他并沒有着急叫湯煦，而是轉身拿了件自己的外套，很輕柔地給搭在了湯煦的身上。
但湯煦睡得很淺，陸柏清的手指剛剛觸碰到他，他便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唔……陸柏清？”湯煦的眼角睡得紅紅的，很自然地就要往陸柏清的懷裏鑽，“你下班了？”
“嗯，下班了，”陸柏清伸手攬着他，另一手托着他的後腰不讓他往下滑，問他，“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不怎麽啊，就是突然很想你，”湯煦還沒醒透徹，不想直起身，就環抱着陸柏清腰，撒嬌似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太難學了，我人都要沒了！”
陸柏清伸手摸了摸他毛絨絨的頭發，輕輕嘆了口氣，說：“辛苦咱們小少爺了。”
“也還行吧！沒有太辛苦！”湯煦忽然直起了身，歪頭看着陸柏清，很燦爛地笑了一下，“我是誰啊，我可是湯煦湯小少爺，怎麽可能被這一點點兒困難就擊敗！”
倆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完全醒了之後，湯煦一直是這種精神很飽滿的狀态，笑嘻嘻地跟陸柏清聊。
其實湯煦原本是想提一下那短信的事情的，但話到嘴邊兒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了，既然陸柏清沒告訴他，顯然就是不想讓他知道的意思，就算是他問了，陸柏清也不一定會說實話。
倆人并沒有聊太久，又聊了一會兒，便在陸柏清打工那家店的店門口分道揚镳了，第二天是周一，他們都還要回學校上課，也都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坐上車之後，湯煦隔着窗戶看陸柏清離開的背影，到底是沒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
理智上，湯煦願意相信陸柏清，但不可避免的，他還是會有點兒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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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為什麽連明哲要把陸柏清約出來，也不知道連明哲打算跟陸柏清聊些什麽，不知道……陸柏清會不會因為連明哲的話而動搖跟他在一起的決心。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一周，周六，連明哲照例來了湯煦家裏給湯煦講課，晚上八點剛過，連明哲便開始收拾東西了：“我今天晚上還有點兒事兒，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給你講下面的東西。”
湯煦眨了眨眼睛，沒有攔他，把他送出了家門，站在門口，一臉平靜地說了句：“回去慢點，路上小心。”
待到連明哲走了之後，湯煦又馬上叫來了司機劉叔，說：“劉叔，麻煩你準備輛車，我要出門一趟。”
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路燈把地面照的亮如白晝。
雙向八車道的馬路上，紅色的汽車尾燈連成了線。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路上格外的擁堵，出門半小時了，湯煦還卡在家門口附近。
“算了劉叔，”湯煦輕輕地嘆了口氣，說，“下個路口掉頭回去吧。”
“小少爺您這是……”劉叔試探着問，“不打算去了？”
“去，”湯煦言簡意赅地說，“這路上太堵了，我騎車過去。”
本來湯煦坐車就是想快點兒趕到的，沒想到中途出了這樣的岔子，回家之後，湯煦馬上騎上他那輛寶藍色的摩托車，飛似的疾馳出了家門。
饒是如此，等湯煦來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十點半了，比預計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
湯煦把自己的小摩托停靠在路邊兒，取下頭盔挂在車把上，一路小跑着進了咖啡廳。
推開玻璃門之後，湯煦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角落裏的陸柏清與連明哲。
倆人似乎已經聊了一會兒了，桌上的兩杯咖啡都已經喝了大半，但倆人暫時沒有要走的意思，依舊面對面坐着。
湯煦深吸口氣，摁了摁頭頂黑色的鴨舌帽，找了個距離倆人最近的位置坐了下來。
“先生晚上好，”穿着西裝的服務生很禮貌地走過來，問湯煦，“您想要喝點兒什麽？”
湯煦心不在此，胡亂地指了一個菜單上的飲品，都沒看自己點了什麽，就說：“就這個吧。”
這家咖啡廳就是湯煦上次和陸柏清聊天兒的那家咖啡廳，說實話，湯煦對這裏有點陰影，他很清楚地記得陸柏清就是在這裏最後一次拒絕了他，他至今還能想起那苦澀的咖啡味兒。
雖然後來湯煦知道陸柏清是有苦衷的，他還是會下意識地繞開這裏，如果不是因為這次陸柏清和連明哲約在了這裏見面的話，湯煦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來這家店。
咖啡很快上桌了，湯煦很驚愕的發現，自己點咖啡竟然和上次是同一款。
湯煦的心沉了一下，手握着咖啡杯，盯着上面的泡沫看了很久，都沒能喝下去一口。
另一邊，陸柏清和連明哲的對話傳入湯煦的耳朵，斷斷續續的，湯煦只能聽個大概。
……
連明哲：“你們确實很般配，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走到最後的。”
陸柏清：“謝謝。”
……
湯煦的眼睛眨了眨，表情中帶着幾分困惑。
不是，這怎麽跟他預想中的劇情不一樣啊？
湯煦本以為連明哲是來拆散他和陸柏清的，結果連明哲是來誇他們般配的？
湯煦難以置信地掐了下自己，絲絲縷縷的痛意透過皮膚傳來，湯煦這才确定，這真的是現實，而不是他幻想出來的一場夢。
事實證明，這個世界比夢要更魔幻。
陸柏清和連明哲聊了很久，一直到咖啡廳打烊的時候，倆人才收拾東西離開了，走的時候還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樣，互相拍了拍彼此的肩膀。
湯煦扣着鴨舌帽坐在座位上，最終沒有在倆人面前露面，待到他倆走了之後，他才起身走出咖啡廳，騎上摩托車回了家。
第二天是周日，一大早，連明哲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那樣，準時來到了湯煦家中。
湯煦也一臉淡定的表情，規規矩矩地跟着他學習了一整天，半點兒沒提昨天的事情。
經過兩周的學習之後，湯煦處理文件的速度明顯比之前快了很多，晚上六點剛過，連明哲布置的任務湯煦就全部完成了。
“呦，不愧是咱湯小少爺，有點兒東西在身上，”連明哲檢查了一下湯煦做的東西，由衷地感嘆道，“我之前帶過不少實習生，你一個高中生，比很多本科生上手都快。”
湯煦很謙遜地笑了下，說：“還好，還好。”
嘴上雲淡風輕的，湯煦還是不自覺地翹起了嘴角，雖然學這些管理類的東西并非他的本意，他也完全不感興趣，但是能得到內行人士的認可，他還是感覺挺開心的。人都喜歡被誇嘛。
“那今天咱們就先到這兒吧？”連明哲沉吟了片刻，試探着問湯煦，說，“反正任務都已經完成了，你也可以休息休息，和你那小男朋友約個會什麽的。”
“好，謝謝明哲哥，”湯煦很禮貌地笑了下，但他并沒有送連明哲出門，而是轉身去把書房的門給鎖上了，“明哲哥，我還有件事兒想要問你。”
“什麽事兒？”連明哲有點兒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問，“你問問題就問呗，還鎖門幹什麽？”
“那我就直說了，”湯煦不兜圈子，站在門後，隔着幾米的距離，問連明哲，“你昨天晚上跟陸柏清聊了些什麽？”
湯煦不是傻子，他不相信連明哲特意背着他把陸柏清約出來就是為了祝福他們的，倆人之間一定還說了點兒什麽，只不過他因為路上堵車了，恰好沒能聽到罷了。
“什麽說什麽？我怎麽不知道你話裏的意思？”連明哲還要裝傻，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避開了湯煦的眼睛，說，“我能跟你小男朋友說什麽？我倆總共都沒說過幾句話。”
“昨天，晚上十點，公司下面的咖啡廳，”湯煦早知道他不會這麽輕易說實話，一步步朝他走近了，最後在他站定，隔着桌子與他對視，然後微微笑了一下，問他，“現在你想起來了嗎？”
“你怎麽知道的？是陸柏清告訴你的？”連明哲先是愣了一下，又很快反應過來，很冷靜的分析道，“不對，如果陸柏清真的告訴你了，你不會再跑過來問我。”
“确實不是他告訴我的，是我偶然看到的，”既然已經被猜到了，湯煦很爽快地承認了，他很坦誠地看着連明哲說，“我本來是想跟着你們一起去咖啡廳的，結果那天剛好堵車，我到的時候你倆已經聊完了。”
“我說怎麽感覺聊天兒的時候一直有人在看我們，”連明哲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着搖了搖頭，說，“原來那不是我的錯覺。”
“所以，你們聊了點什麽？”湯煦往前走了半步，把話題拽回了剛才，他問連明哲道，“我媽讓你過來是要拆散我和陸柏清的吧？為什麽我到的時候，聽到你在祝福我倆？”
“方總派我來，确實有你說的那個想法，”連明哲頓了一下，又很快接話道，“不過我已經放棄了，你聽到的那些話都是真心的，我真心祝福你們。”
湯煦沒再接話了，安靜地看着連明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然而連明哲卻并沒有再說，而是搖頭笑了下，說：“具體原因我就不講了，你感興趣的話自己去問陸柏清吧，那些話不适合讓我來講。”
“為什麽？”湯煦有點兒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表情又突然凝重了起來，說，“是陸柏清又答應了你們什麽條件？還是……？”
“不是不是，他沒答應我什麽條件，是我主動放棄這份任務的，我知道這不可能完成，”連明哲連忙搖頭，有點兒無奈地嘆一口氣，承認道：“是你男朋友不讓我說的，所以你還是自己去問他去吧。”
“我倒是想，但他肯定不會跟我說實話的，”湯煦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他一直就是這樣的性格，不管做什麽都不願意讓我知道……”
“你們倆還挺有意思的，你男朋友也跟我說過一樣的話，說你做事兒總是不讓他知道，”連明哲擡頭瞥了湯煦一眼，饒有興趣地笑了下，然後很真誠地對湯煦說，，“雖然這話不該我說，但我還是想說，湯煦，陸柏清是個很好的人，你別辜負他。”
“這話用不着你來說，”湯煦垂下眼眸，表情還挺淡定的，“你要祝福我們我很感謝，你要拆散我們也沒關系，我們倆都會好好在一起，不會因為你的态度而有什麽改變。”
“你倆真的挺配的，”連明哲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了口道，“那天晚上，陸柏清也說了類似的話。”
湯煦的眼睛眨了又眨，一時沒猜到他要說什麽，于是只是迷茫地看着他，問：“他說什麽了？”
“我按照方總的指示約了他出來，确實是想勸他放棄的，”連明哲最終解釋道，“方總說你們倆的差距很大，讓我在陸柏清面前放大這個差距，我就照着做了，那時候陸柏清說了跟你同樣的話，他說，'你這招對我沒用的，十個你過來也拆不散我們'。”
那天晚上在咖啡廳，倆人對面而坐，陸柏清的表情全程很淡定，哪怕連明哲故意說了很多話來激他，他卻絲毫不為所動。
“你就真的一點兒都不介意嗎？”連明哲忽然有了那麽點兒好奇，問陸柏清，“你倆差距這麽大，就算是你們彼此喜歡，別人也會說閑話吧？你就不介意那些風言風語？”
“我介意那些人做什麽？我在意的人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陸柏清的表情很淡定，他靜靜地笑了下，說，“湯煦說希望我多點自信，他希望我堅定不移地陪着他……只要他還需要我，我就會一直陪着他。”
作者有話說:
可以給這對兒小情侶随幾顆海星當份子錢嗎，謝謝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