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周子珩沒再去歐洲。

很長一段時間, 阮茉又開始不理哥哥,從春天櫻花飄落完了,一直到初夏茵柳垂枝, 她不理周子珩,也不跟哥哥親親熱。

說不上來為什麽突然又冷戰,回到上京後,阮茉繼續學業,舞蹈也跳, 每天放學就去周氏的核心科研所。好像有一股氣憋着, 忙完了就回家,卷着被子任憑周子珩站在門口站很久, 她也不會開門。

Cgen的合作如約進行, 沒多麽長時間,阮茉就開始要對上京的格局出手。

進行洗牌。

周子川問她真的想好了麽。

阮茉站在整個城市最高樓的頂端,望着那繁華的城市,她很清楚自己體內流動的血, 是對權力的向往, 都有些超越了想要弄死周家這一念頭。

“有時候我真的不想只做一個養在庭院深處的金絲雀。”阮茉淡淡道。

她在外面就是很清冷的模樣,一舉一動都神似周子珩, 也可以說她的野心很大程度都是學周子珩的。西北工程是她打入周氏的第一步, Cgen的合作是端了上京的籌碼。如今已經萬事俱備,她不願意再等了。

“權力有什麽好的?”周子川還是不太明白。

阮茉想了一下,

“很好。”

“并且可以弄死周子珩。”

阮茉把周氏核心工程的機密技術一點點copy到了她自己的實驗室,周氏的冠動脈研究還處于蛋白質翻譯還有些雜質摻入,不純淨。阮茉盜走了周氏的技術, 又與Cgen合作,很快便突破了周氏的卡殼, 搶先一步完成了冠動脈所有基因的提取和編碼。

盛夏,以阮茉為首的安明科研所正式在上京成立。一進入大衆視野,就幾乎是摧枯拉朽般沖擊着上京城所有生物科研公司。他們技術先進,理論超前,研究成果要超于其餘科研所的好幾十倍。

周子珩也沒說什麽,就尊着阮茉這麽折騰,把周氏的核心都給搬空了,年輕一輩的科研員也被她給薅了個遍。阮茉進入周氏的時間不算長,但她真的很會跟人打交道,幾乎所有年輕的小科研員工程師都特別喜歡她。

還剩下幾個老一輩的科研員,看着日漸“空曠”的實驗室,忍不住為大老板擔憂。他們看不下去,幹脆們齊刷刷去敲周子珩辦公室的門,問大老板真的不管管了嗎?

周子珩想,小茉莉到現在還都不肯跟他好好說話呢。

他每天都會過來問,阮茉,今天可不可以跟哥哥說說話?阮茉一句“不想”,甩了門就把周子珩關在了門外。

更別說其餘的事情了。

換句話說,如果阮茉想要。

整個上京城,原本都應該是她的。

周子珩縱容着她胡作非為,每天都會問問小茉莉還生不生哥哥的氣,其實他也不知道阮茉究竟在別扭什麽。他只過問過阮茉,為什麽要把研究所的名字,起為“安明”。

這兩個字,讓周子珩愣了好久。

阮茉解釋不出來,半晌,老老實實跟周子珩說,

“是記憶中有這麽兩個字。”

“沒什麽很特別的意義,就是很喜歡,所以就用上了。”

阮茉終于願意跟周子珩緩和了一點點冷僵的氛圍,會跟周子珩讨論一些科研上的事情。兩個人又變成了一種很別扭的關系,阮茉想要從周子珩那裏薅更多的信息,周子珩便多了一個心眼,讓阮茉得先滿足哥哥。

阮茉只穿了一件小肚兜,又瑟又欲。周子珩兩條腿伸長了搭在桌子邊緣,別墅都給落了鎖,只有他們兩個人,玩什麽都不會有人聽得見。

他懶懶散散看着她,西服脫了,只有一件白襯衣。阮茉控制不住地滑坐在他的腰間,兩只手撐着,憋紅了臉,問他什麽時候好。

她不知道周子珩還喜歡玩這些,喜歡看她羞愧到快要崩潰的表情彌漫。周子珩拇指食指捏捏阮茉的辟谷,看着在加速陣東。阮茉涵了兩顆,激發了洪流瀑布。在書房內寂靜的夏日中,那聲音是那樣的明顯又振動心弦。

“水娃娃。”周子珩調侃她。

阮茉要炸了,這要是讓她的小迷弟迷妹們知道了,他們眼中的高冷阮女神,私底下在男人的手裏是這副蕩漾模樣,所有人的女神濾鏡都得坍塌。

周子珩讓她再喊一聲“哥哥”。

阮茉漲紅了臉,半天,才憋出一句,

“三秒男!!!”

“……”

“……”

“……”

周子珩微微一笑,翻過來小茉莉水流橫行的軟塌塌身子,親身力行告訴她了什麽叫做胡亂造謠是會被哥哥抓起來小哥哥棒棒教育的。

“啊啊啊……哥哥,不要了不要了。”

“求求哥哥,哥哥不要了,不、真的不能再要了。”

……

秋天過後,安明科研所成為了上京城的一匹黑馬。

畢竟身後是Cgen坐鎮,光這一個條件,就足以讓上京其餘幾大家族讓路。有人問過周子珩這究竟是什麽感覺,看着自己親手養出來的小美人如今成了自己最大的勁敵,是不是感嘆又成功又苦惱?

那是一個影響力很大的媒體對周子珩的采訪,也是上京城在承認了阮茉的研究所後,第一次在公開場合把阮茉和周子珩并列在一個高度。過去那些知道阮茉和周子珩關系的媒體,一直都把阮茉标簽為“豪門金絲雀”。

周子珩對着話筒,對着全世界,回答道,

“阮茉是一個很優秀的後輩。”

“她獨一無二,安明科研所能成為上京一方勢力,是上京生物科研的最大榮幸。”

“……”

報道在全國大肆播放,阮茉又迅速成為了焦點。

而焦點本人在看到這篇新聞采訪時,還是稍微愣了一下,那幾日阮茉成天和林蘇兩個人躲在科研所的地下基地,準備把上京權力中央的通訊聯絡全部給破譯掉、完全掌握住。

“周先生是真的寵你。”林蘇難得不鄙夷了,頭一次很真誠地祝福阮茉這段好愛情,

“要是我們今天搞不掉上京的通訊網,你還是回去當你哥哥的嬌軟乖茉莉花吧。”

阮茉說,通訊網搞不了,還有別的東西可以去做,畢竟他們還有Cgen的合作,總會有能去自己動手打拼的事情。他周子珩算個吊,早晚有一天這上京城都要全掌握在她的手中!

林蘇鄙夷,發現這姑娘是真的倔。

精神分裂發瘋起來,比誰都可怕。

阮茉疏通了一道線路,聯絡着Cgen,她雖然跟Cgen合作,但她卻要對合作方知根知底,這一招很陰,可阮茉并不在乎是否符合道德原則。

她把這根線接通了後,就遞給了林蘇,讓他暫且幫忙聽一下。阮茉拍拍屁股去洗個蘋果吃,往廚房走的半道還又看到了電視機上那片對周子珩的報道。

報道裏的周子珩,一身黑色風衣英俊潇灑,阮茉怔怔看了幾眼,他吐字“阮茉”兩個字時說的尾音微微往上,真的很特別也很好聽了,讓聽到的人沒有不懷疑這個男人對“阮茉”二字的擁有者的愛。

溫度大概會沿着電視傳播,阮茉感覺臉蛋燙燙的。

林蘇突然告訴她,他聽到了一些似乎不太該聽的東西。

“什麽?”

“……”

林蘇:“Cgen的大老板尼爾斯先生。”

“正在和……周先生通話。”

阮茉眨了下眼睛,她并不意外周子珩和尼爾斯先生熟悉。

因為上次在蘇伊士運河,大家也都因為她落水,見過一面。

阮茉還是戴上了耳機,聽了聽周子珩會和尼爾斯先生有什麽對話。

她相信尼爾斯先生的為人,不會因為跟她合作了,再去違約跟周氏合作。哥哥搶不了她的這把生意。阮茉在跟尼爾斯簽訂合約時,特地提到了絕對不能有第三方參與。

尼爾斯先生說不會的,Cgen做到今天,以前不跟上京任何家族聯手,以後也不會。

聽筒的聲音并不是很清晰,連帶着周子珩的聲音也抹上了一層霧色。

“……暫時還沒有打算讓她知道。”

阮茉手指一緊。

不讓“誰”知道?

另一端尼爾斯先生的聲音更是模糊到無法分辨。

但阮茉終歸還是識別了出幾個字音。

“行。”

“項目我會繼續以現在這個身份跟她交接。”

“我看到了一個很優秀的孩子,周,謝謝你這些年教的……”

尼爾斯先生現在合作的人,只有她。

而同樣,讓周子珩帶大的人。

阮茉想不出第二個。

她的腦袋登時空白了很長一段時間,久到在一旁聽的林蘇察覺到信號的不穩,再偷聽下去對面可能會反向捕捉。林蘇趕緊掐了線路,聲音變成空號時,阮茉還愣愣地站在那裏。

手裏拿着的竊聽耳機,在線路斷掉的那一瞬間。

“啪嗒”掉落到了地上。

阮茉一直很自豪自己能搭上Cgen,那是上京城所有家族都遙不可及的夢想。

剛剛那一通竊聽。

卻在反方向告訴她——

周子珩是與Cgen認識的。

不是後來因為她墜海的緣故才搭上邊,是更早以前就認識了。也對,如果是周子珩的手段,周子珩故意将Cgen架到整個上京城都高攀不起的高度,那确實只要周家說“高攀不起”Cgen,上京其餘家族集團就沒一個能越過周氏與Cgen合作!

阮茉想到這幾個月自己大刀闊斧進入上京權力圈,沖擊了周氏幾乎百分之八十的項目,憑借着的就是她有Cgen這一大後臺。

她想着周子珩每天還低聲下氣去敲她的門,捧着她跟她讨論那些合作上的事。

她忽然就覺得,自己是不是很可笑。

周子川提着兩盒披薩進來,說是晚上一起吃,三個人好久沒有一起吃過披薩了。

可阮茉卻吃不下去,她換好了衣服,一副要出門的架勢。周子川一眼就看出阮茉情緒不對,是少有的崩塌。能讓阮茉情緒崩塌的,八九不離十就只有周子珩一個人。

周子川拿上車鑰匙,就跟阮茉說道,

“我開車。”

“我送你去找他。”

“……”

小茉莉不在周氏折騰後,周氏明顯又清淨了不少。周子珩跟尼爾斯先生通話完,沒什事可幹。

周霧小心翼翼跟他提了一句,有某知名大學的交流生團隊想來參觀周氏集團的實驗室,問問可不可以遠遠觀摩一下。

平日裏周氏的核心實驗室是絕對不會對外開放的,周霧也只是例行提了一下,他都做好了周子珩不答應要如何去應對。然而就在周霧準備離去時,周子珩卻答應了。

他不僅答應了可以參觀實驗室,還答應了可以一起去看。周霧一共愣了三下,一下是周子珩同意小朋友看實驗室,一下是周子珩連央視電臺采訪都會拒絕的人,居然同意了去給小朋友們做實驗室采訪。

最後一下,是看到周子珩拎着衣服真的就出去了。周助理呆了半天,很久以後他才想明白,那間實驗室是阮茉過去天天蹲的地方,過去小茉莉還沒自立門戶、在周氏搞研究時,周子珩就是天天往那間實驗室跑。

這個癡情種!

一路上阮茉想了很多種如何質問周子珩的畫面。

可想來想去,好像都是很難過。

如果周子珩真的跟Cgen認識,并且從頭到尾都知道着她跟Cgen的合作以及掌控着一舉一動。

那麽阮茉真的沒辦法再原諒周子珩了。

她跟周子珩之間剪不清理還亂,但愛情不能夠當飯吃,她想要權力這件事遠遠大于她對周子珩的感情,如果一年前那一刀能換來周家十分之一的權力,阮茉相信自己當時絕對只捅三刀,她會把十刀都捅滿。

周子川停了車,阮茉推開車門就直奔周氏。前臺見了阮茉,一個個都上來恭候,可阮茉根本沒理會,轉身就往實驗室方向走。

這裏每一道門禁都給予阮茉最高權限,暢通無阻。阮茉站在實驗室走廊的盡頭,透過長長的玻璃走廊,在那立滿了世代生物學佼佼先驅的牆壁下。

她看到周子珩站在一堆大學生面前。

電臺記者在采訪,學生們在認真聆聽,周子珩站在後方,百無聊賴。

像是在打發時間,又像是在想着什麽,他對面的房間正對門就是阮茉以前的工位,工位整整齊齊,依舊是阮茉離開時的模樣。

仿佛小茉莉從來沒走,以前每一個下午五點鐘,周氏的人都知道,大老板會站在那裏等阮工。

周子珩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皮筋,那是昨天晚上阮茉洗完頭,讓周子珩給她吹幹,周子珩拿着阮茉新買的可達鴨吹風機,坐在大床邊。

小茉莉背對着他跪在另一個方向,一筆一劃算計着什麽時候把周氏給搞趴下。

周子珩什麽都看見了,卻什麽都沒有說,只是溫和地給她吹着頭發。微風隆隆往外吹,略帶濕意的發絲從他指尖柔順穿過。

皮筋就落在了他那裏。

比腕表都要珍貴,周子珩下意識捏着上面的小珠珠。

不經意擡頭間,忽然目光就與站在走廊盡頭的阮茉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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