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空間在這一瞬間似乎瞬間逼仄起來。

林星竹嗅到了空氣中一抹淡淡的香味,很好聞,糅雜着酒意緩緩将她整個人都包裹在內,讓她原本還算清醒的腦袋慢慢的眩暈起來。

原來是對面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走近停駐下來了。

那張豔若桃李的臉近在咫尺,林星竹視線觸及,眼眸下垂,喉頭微動,不着痕跡往後仰了仰,靠在座椅上拉開了一點距離。

“你在看什麽?”輕軟的聲音自上方響起。

林星竹不答,輕聲反問:“你在做什麽呢?”

那雙手還停留在她的肩上,隔着薄薄的一層衣料,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屬于另一個人的體溫,不容忽視,不可忽視。

林星竹眼前的青綠色緩緩下移,随後露出一片精致漂亮的鎖骨,再然後是一截如天鵝般優美的脖頸。

她眼皮稍擡,再上方,是淺粉色的唇瓣,因為喝了酒的原因,上面還帶着尚未幹去的水漬,如同給這雙适合接吻的唇披上了一層誘人的水潤。

适合接吻?

林星竹一驚,忽然清醒過來。

她輕輕推開白希櫻,把兩個人的距離控制在一個合适的範圍。

“你在做什麽?”林星竹眼底有些複雜,語氣難辨。

白希櫻知不知道這麽近的距離,她毫無克制的推動,一旦其中有人想更進一步,她就如同親手把自己送入虎口的羊羔,毫無退路。

還是說,她明明知道卻仍想這麽做?

林星竹漆黑的眼睛緊緊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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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希櫻在她探究的目光下微微一笑,那雙在林星竹腦中莫名停留幾息的唇輕動,聲音柔和:“我在思考,思考你為什麽突然變了。”

白希櫻的聲音明明不含任何攻擊力,因過分輕柔而帶了幾絲缱绻之意,卻讓林星竹心中一凜。

她放松自己,唇角帶笑:“那你思考出來什麽成果了嗎?”

白希櫻歪頭:“不太确定。”

“我隐隐感覺你之前喜歡我,但是自從醫院過後,我就沒有這個感覺了。”

好像人都會有一種奇怪的感應,如果當別人喜歡你時,身為當事人之一的人,是能夠從相處中的蛛絲馬跡隐隐有所感覺的。

林星竹并不意外她會有這種感覺。

兩個人的距離雖然定在了一個既不逾矩也不生疏的尺度,但兩具身體的距離還是很近的。

林星竹輕如鴻羽的目光從她毛茸茸的頭頂滑過,“你的感覺是真的。”

她并沒有否定白希櫻,即使喜歡她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不過有一點你猜錯了,我現在還是喜歡你的。”

林星竹含笑:“不過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言下之意,她現在仍然喜歡她,不過是朋友的喜歡。

白希櫻微怔,倏爾笑了:“當然,我只是想求證一下。不過現在看來,你果然是變了。”

白希櫻卷長的睫毛煽動,說:“不過我喜歡你這種變化。”

她讨厭別人整天用觊觎的眼神看着自己,這種惡心又黏膩的目光,會讓白希櫻心底的暴虐失控。

而眼前這個似乎換了個人的林星竹,無論是行事作風還是态度,都讓她感到很滿意。

和她相處時,她似乎能夠考慮放松一點自己,因為經過這麽多天的了解,她能夠肯定對方是一個有底線的好人。

不過……

白希櫻感受着身前輕緩的呼吸,內心自有思量,她可沒忘記對方偶爾表現出來的奇異。

聽到白希櫻開口肯定現在的自己,林星竹眼底的笑意漸深。

她眨了眨眼睛,調侃道:“我也喜歡改邪歸正浪子回頭的自己。”

三言兩語間,她不着痕跡地将自己的變化定為“改邪歸正浪子回頭”,在這個仍然崇尚科學的世界裏,誰也不會過分地探究林星竹性格大變。

世界上浪子回頭後性格能力大放異彩的人大有人在,林星竹并不突兀。

如果不是眼角的那顆小痣的話,白希櫻心想。

如果不是前世她對林星竹了解至深的話,亦或者,如果她沒有重生的話,她或許真的會相信林星竹的話。

兩個人語言交鋒了這麽久,林星竹仍然沒有忘記她最開始的疑惑是什麽。

比如,白希櫻為什麽會突然繞過餐桌,拉近兩人的距離。

她手臂搭在餐椅的扶手上,食指輕輕摩挲着,眼眸漸深。

忽然,她眉梢輕動,目光不着痕跡地略過走廊盡頭的那扇門。

但這次,她沒有再做出任何動作。

林星竹坐正,掃了一眼餐桌上的一片狼藉,側頭問:“吃飽了嗎?”

白希櫻回神,若無其事地坐了回去:“吃飽了,我剛剛看你吃完發呆,還打算湊近吓你一跳呢,誰知道一點也沒吓到你。”

說到這,她做了個遺憾的表情,嫣粉的臉頰頓時生動起來。

林星竹失笑:“是嗎?那你可吓不到我。”

既然白希櫻也吃好了,林星竹起身開始收拾垃圾。

白希櫻制止了她:“這些東西我來收拾吧,這麽晚了你工作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着她擡起頭,莞爾一笑調侃道:“而且這些東西林大小姐也沒怎麽上手過吧,我來就好。”

林星竹搖搖頭,“這麽簡單的事情不學就會。”

她手腳麻利地将垃圾一一分類放好,動作幹淨利落,看起來是常收拾家務的人。

白希櫻視線掃過,記在了心裏,笑說:“好吧,既然這樣我們一起收拾。”

最後兩個人齊力把外賣盒子和燒烤鐵簽都收拾幹淨,因為兩個人一起做事情效率直線上升,最後她們還有精力和時間把餐桌和地板都打掃幹淨。

所有東西弄完後,林星竹擡臂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

她提出離開,臨走前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既然你決定去見喬子衿一面,你打算什麽時候去?”

白希櫻一愣,算了下時間,道:“明天下午吧,剛好周末,可以嗎?”

林星竹點頭:“當然可以,還需要我陪你一起嗎?”

白希櫻咬唇,微微搖頭:“你周末好好休息吧,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林星竹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

“明天我會安排我助理帶你去,這是她的號碼,有事情你也可以找她。”

林星竹看她記下助理的號碼後才轉身離開,關門時她笑了一下,溫聲道:“今晚用餐很愉快,晚安。”

“我也是,晚安。”

*

“白小姐,就是這裏了。”助理将她引進房內,側身介紹道。

白希櫻環顧四周,颔首道,“麻煩你了。”

助理克制地笑了一下,“喬子衿目前在裏面關着,你從這邊直接進去就可以了,我已經和裏面的人打了招呼。”

白希櫻了解地點點頭,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這件事情麻煩你和林星竹了。”

助理眼神微閃,想到眼前的人是自家老板女朋友,态度更加恭敬,“哪裏。”

雖然大周末的要加班來幫老板女朋友帶路,但是助理只要一想到這個月即将翻倍的工資,唇角的笑意更加熱切。

舉手之勞就可以掙到雙倍工資,誰不愛?

反正打工人助理是愛死了。

白希櫻掃過她真誠恭敬的臉。

看來這個林星竹對于收買人心真的很有一套。

兩個人簡短地聊了幾句,白希櫻才側身進去。

越往裏走氣氛就越肅穆,整個空間嚴肅而冰冷。

白希櫻加快腳步,按照剛剛助理說的路線到了一個房間,推開門,喬子衿正帶着手铐坐在冰冷的探監室裏。

“你來了。”

女人嘶啞的聲音響起,一眼也不舍得從來人身上離開。

白希櫻沒有表情地坐在她對面,看着眼前這個落魄蒼白的女人。

頭發光滑整潔,可以看出是特意打理過得。臉頰蒼白凹陷,嘴巴幹裂枯白,整個人的氣質陰郁而頹敗,和往日裏她嚣張桀骜意氣風發的樣子大相徑庭。

捕捉到白希櫻打量的目光,喬子衿有些難堪,但她心底的驕傲不允許她在喜歡的人面前露怯,所以她深吸了口氣,盡力自然道:“我這樣是不是很醜?”

她以為如今面對階下囚的自己,以白希櫻溫柔可善的性格,态度應該不會太過惡劣。

誰知白希櫻冷笑一聲,毫不客氣道:“算你還有一點自知之明。”

喬子衿眼底的暗色一閃而過,她苦笑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實在是忍不住。”

“現在我被喬家放棄,林星竹也不打算放過我,我知道都是我太沖動,做出了傷害你的事情。”

喬子衿貪婪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我知道都是我做錯了,用錯了方式。現在我已經得到了報應,你既然願意來見我,是不是代表……”

她沒說完,但眼底迸發的希冀顯然是還沒死心。

白希櫻目睹這一幕,表情冷漠,聲音帶着毫不掩飾的惡意:“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我不過是想來見一見往日意氣風發的喬家大小姐現在如落魄死狗的樣子。”

她露出笑容,惡劣道:“畢竟如果不是想來看一看看你階下囚的可悲樣子,你以為我會來?”

“你以前的眼神,真是惡心的我想吐。”

一句句毫不留情的惡語相繼砸向喬子衿,她雙目赤紅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白希櫻,心神俱裂。

“不、不、你不是這樣的人……”她喃喃自語,“你說的都是騙我的……”

她的白希櫻如海棠花般純潔熱烈,皎潔明亮如天上月,怎麽會是眼前這個如魔鬼般低語的惡毒女人。

白希櫻如看垃圾一樣的嫌惡目光刺激到了喬子衿,她努力維持的平靜瞬間被撕的粉碎。

“不!”

一直支撐她的想法頃刻間轟然倒塌。

喬子衿雙手握拳,青筋橫起,表情猙獰可怖。

這才是喬子衿本來的面目。

白希櫻冷笑,如果她手邊放置的有鞭繩,恐怕喬子衿立刻就會拿起來狠狠地揮向來人了吧。

上輩子她就是如此。

那時候的白希櫻驟逢巨變,面對喬子衿這個大學同學根本沒有起任何防備的心思,任由她靠近。

畢竟她以為自己身邊的變态只林星竹一個就夠了,怎麽可能遇到的每個人都是魔鬼?

剛開始兩個人相處還不錯,後來等喬子衿看到木慕青送她下班回來後忽然情緒大變,沒多久後,就慢慢暴露本性,甚至想侵犯她。

想到這,白希櫻冷笑一聲,她的身體當時沒少受折磨,後來還是她假意求全保全自身,又借木慕青的手逃離,但也至此掉進另一個狼窩。

思及此,白希櫻尋上右手腕,不着痕跡地動了動。

她對喬子衿的瘋狂根本不在意,悠悠嘆息道:“可恨我不能親手手刃仇人了。”

她仍記得冰冷的匕首刺進溫熱血肉裏的噗哧聲,刺出的血液濺在手上、臉上的感覺。

令人沉溺。

喬子衿嘴唇顫動:“你想殺我?”

“你就這麽恨我!”她拔高聲音不可置信。

她顫抖着抹了一把臉,手上冰冷的手铐當啷作響,沒人在意。

白希櫻:“恨?你還不配。”

她決定來見喬子衿也只是想看一看今生沒死在她手下的人的最後樣子,現在看到了,她也沒有停留的必要了。

和喬子衿多待的每一秒,都讓她惡心。

她起身離開,喬子衿猛然攥緊身前的鐵籠,恨聲道:“你不要以為抱上林星竹的大腿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那就是個瘋子!”喬子衿回憶起酒店那晚的情景時忍不住顫動了一下,死亡的瀕臨感似乎再次降臨,她看着面前這個冰冷無情的虛假女人,“等她膩了你,或者你不小心惹怒了她,你下場會比我還慘。”

喬子衿絲毫沒意識到,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将從前看不起的林星竹擺放在了一個高高在上不可招惹的位置。

見她提到林星竹,白希櫻身形微頓,回頭淡聲道:“她和你不一樣。”

林星竹和她不一樣?

喬子衿不信。

林星竹就是個會隐藏自己的瘋子!

她手指顫動,蒼白的唇被咬出了血也沒發現。

白希櫻偏頭,笑了一下,“你就在這監獄裏,像一只下水溝的陰暗老鼠一樣看我越過越好吧。”

她站在門口,微弱的陽光從走廊上方的小窗裏射進來,剛好打在停留在門前的白希櫻身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喬子衿眼睜睜地看着對方一步步離開這間陰冷的房間,走向明亮的前方。

喬子衿忽然覺得心中一空,她茫然地看着門外,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的!

可惜已經沒有人能夠回答她,進來的警察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壓離探監室,等待她的,将是在這座監獄裏的十年牢獄生活。

喬子衿成功入獄,喬松也已經放棄了這個女兒,就算他有心打點,黃明韻也不會坐視不管。

所以,喬子衿的牢獄生活肉眼可見的不會多好。

但這些都不是林星竹關心的事情了。

白希櫻見了喬子衿離開不久,助理就給她發消息說事情辦完了。

【助理:林總,走之前我見白小姐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林星竹看着這段話,眉心蹙了蹙,不過很快就舒展開了。

現在對外白希櫻是她的女朋友,助理會逾距給她發這條信息也不足為奇。

喬子衿那個神經病,白希櫻去見她,指不定對方說了一堆風言風語,面對着曾經傷害她的人,白希櫻怎麽可能還能心情好的笑得出來呢,心情不好也很正常。

不過林星竹猶豫片刻,還是翻開了和白希櫻的聊天界面。

【林星竹:你明天中午有事情嗎?我爸爸他想請你吃頓飯。】

五分鐘後,消息得到了回複。

【白希櫻:明天中午?好啊。】

見此,林星竹舒了口氣。

等到和爸爸見完面做完戲,再等不久她就能以兩個人感情破滅的理由分手,還白希櫻單身的身份了。

這個拖遝已久的補償,就能徹底結束了。

翌日,收到白希櫻的消息後,林星竹上樓敲響了她的門。

門開後,白希櫻不施粉黛的臉映入眼簾。

見到來人,白希櫻臉有些紅,不好意思道:“麻煩你了。”

林星竹緩緩搖頭。

白希櫻咬了咬唇,把林星竹帶進來,有些苦惱:“我沒有經驗,所以想問問你,你爸爸喜歡什麽樣子的女孩子啊?”

白希櫻:“這件事情多虧了你們,喬子衿才能得到應有的懲罰,我覺得我應該給你爸爸一個好印象。”

林星竹恍然,不得不說白希櫻有心了。

她笑了笑:“我不是說過嗎,我爸爸最喜歡你這樣的人了,你就按平常打扮就行了。”

林父是一個很有包容力的父親,對他而言,只要林星竹是正當戀愛,他就不會糾結她的對象是什麽背景什麽性格——當然也不要太過驚世駭俗。

畢竟當年林父林母就是自由戀愛,感情深厚。

白希櫻猶豫了一下,看着林星竹含笑的眼眸,聲音有些低:“我知道……不過我想,我應該為你考慮一下。”

林星竹一愣:“為我考慮?”

白希櫻別開眼,似乎有些遲疑:“這段日子以來你照顧了我很多,我曾經也聽說過有關你的傳言,我覺得我做的好一點,你在你爸爸那裏,應該會好一點。”

她不希望在林父看來,林星竹動用林氏的力量大費周章地把喬子衿送進監獄,為的就是一個不值得的人。

還有一點就是投桃報李,此林星竹非彼林星竹,那麽林父自然也不是她真正的父親,縱使現在心冷如白希櫻,也忍不住稍稍為林星竹考慮一下。

她垂眸,說完這些話,顫動不安的長睫似乎在等着面前人的審判。

林星竹心頭瞬間一軟。

她看着面前的女人,素白的臉仍遮不住她令人驚豔的面容,林星竹仿佛發現對方似乎變得更美了。

可她心中對白希櫻的印象,似乎還停留在淚眼婆娑地無助感上。

驚人的美貌上誕生出脆弱的無助,晶瑩的淚珠,泛紅的眼眶……如同在白紙上勾勒出一幅顫顫巍巍的雨中豔桃圖,枝芽豔麗,卻仍**向上。

因此,她的憐惜與責任感頓生。

林星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性取向為女,可前世十八年前生活在秦家,她忙着按繼承人的标準長大,哪裏有閑心去戀愛。後來離開秦家後,她輾轉于生活間,更沒有心思談女朋友了。

而來到這個世界後,非她所願,但她已經背上了前身留下的因果,這使她在面對體質特殊的白希櫻遇到困難時,力所能及下哪裏能袖手旁觀。

這樣的處境下,她更沒有心思戀愛了。

如果她交女朋友,那她該如何向女朋友解釋頻頻出手相救另一個女生?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即使沒談過戀愛,林星竹也知道戀人雙方是具有占有欲和排他欲的。

這種情況下,未免對她的戀人不公平。

是以,林星竹從一開始就掐斷過這種念頭。

而對于白希櫻,她更是從來沒有升起過類似的想法。

先不提她前面還欠着白希櫻的補償,就說白希櫻這個人,林星竹到現在也沒有徹底看懂她。

這樣一個令她有些琢磨不透的人,做朋友可以,但是做戀人,林星竹卻是沒有考慮過。

但在這種種思量之下,她仍然會為對方回饋的善意而心有觸動。

林星竹忍了忍,沒忍住,輕輕揉了揉對方的頭發,柔軟的觸感讓她忍不住停留,但是太久了,就容易滋生暧昧。

她收回手,眼角帶笑道:“謝謝你。”

白希櫻聞言,臉上頓時露出放松的神色。

林星竹跟着對方去了卧室。

這是她第一次踏足白希櫻較為私密的地方,雖然事出有因,但是林星竹還是克制着自己的目光,沒有到處亂看。

對方沒有對卧室改動太大,不過裏面布置的還是有些出乎林星竹的意料。

她在白希櫻上一個出租屋裏目睹過對方對家裏的布置,溫馨而不失格調。

可這間卧室,林星竹僅從目前的了解看看,似乎和之前的有很大差異,格調仍在,但給人的第一印象卻是冷然。

她眉梢微動,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白希櫻。

人的審美真的可能在一夕之間截然大變嗎?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但是對象是令她看不透的白希櫻,林星竹隐隐有些懷疑。

不過這也是她沒有憑據的猜測罷了,林星竹斂下心神,專心眼前的事情。

白希櫻不知道她短短一瞬想了什麽,在林星竹的指導下,她抱着衣服,滿意地笑了。

“這下我的心就踏實了。”白希櫻說。

林星竹無奈地笑了笑,然後出去,給白希櫻留下充足的空間。

等白希櫻打理好一切,林星竹才驅車帶着她離開。

林父的原話是讓她帶着白希櫻回家吃頓午飯,昨天征求過白希櫻的意見後,林星竹才回複他。

本來她設想的是如果白希櫻不願意,她直接在外面訂個餐廳見一面就好。

現在既然白希櫻不在意這個,那就還回林家。

從公寓到林家的路程不算遠,不過半小時左右,兩個人就已經到了。

白希櫻望了一眼蔥郁之間聳立的別墅,跟着林星竹下了車。

林星竹把車鑰匙交給管家讓他停到車庫,這才轉頭看着白希櫻。

人走後,她頓了一下,道:“我們可能需要牽一下手。”

白希櫻微愣,旋即反應過來。

“當然可以。”白希櫻微笑,“諾。”

她伸出手,纖纖如玉。

林星竹耳垂不受控制的升溫了些許。她和白希櫻之間當然發生過比牽手更親密的擁抱,但那是事從權急,兩個人清醒狀态下單純牽手,還從來沒有過。

可以說,單純和一個年輕女性牽手這件事,是林星竹從來沒有過的經驗。

她臉上一本正經,握上那雙帶着主人體溫的手,低語道:“冒犯了。”

兩個人牽上手,林星竹以為這樣就可以了,誰知道她察覺掌心中屬于另一個人的手動了動,頃刻間局勢變動,從單純的牽手變成了十指相扣。

“……”林星竹有些驚訝。

白希櫻輕輕晃了晃手,眼睛澄澈的沒有一絲雜念,軟聲解釋:“這樣更逼真。”

好吧,一切為了做戲。

林星竹忍下心底那點冒出的不自在,就着這樣的姿勢和白希櫻一起進了屋。

林父早就美滋滋地坐在沙發上等着了,期間時不時地背着手往外面溜達一圈,可惜都沒見人來,又加上外面太陽太大,他才回客廳坐沙發上拿着一張報紙裝模作樣的看着等人。

等到熟悉的引擎聲響起,他頓時一精神,腰板挺的更直了。

腳步聲由遠及近響起,林父順勢擡起頭,一雙璧人登時出現在眼前。

他眼神很好,一眼就看見自家女兒和人家十指相扣的手,頓時感到牙有些酸。

林星竹湊近,含笑道:“爸爸,我和希櫻回來了。”

白希櫻順勢腼腆的笑了笑,開口就喊人:“林董好。”

林父放下早就讓他不耐煩的報紙,趁這個機會好好看了一眼讓自家女兒沖冠一怒為紅顏的女朋友長什麽樣子。

嗯,不錯,長得可真好看。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大手一揮,溫和道:“喊什麽林董,那都是外人叫的,都是自家人,以後跟着星竹叫我就行了。”

林星竹看了一眼精神矍铄的林父,心中腹诽,跟着我喊那成什麽了,哪有人上門就讓人家跟着喊爸的。

白希櫻顯然也有些驚異,她頓了頓,唇角抿出抹笑容,開口道:“好的伯父。”

伯父也成。

林父滿意的點頭,招呼人給她倆倒茶:“來,坐着歇歇,廚房裏正在忙活,待會兒咱們就可以開飯了。”

她們兩人坐在林父對面,坐下時,林星竹順勢松開一直牽着的手。

白希櫻有些不自在,抿了口抵過來的茶,清醇微澀的茶香頓時彌漫在口中,沖散了一些緊張感。

林父和藹地看着白希櫻,打聽情況:“希櫻啊,我聽星竹說,你是幹設計工作的?”

白希櫻連忙放下水杯,“是的,我也是做游戲的,就是個游戲原畫設計師。”

林父假裝了解的點了下頭,他對這也不太了解,游戲公司那些都是有專門的人管着的。

不過自家女兒現在是在幹這一行,這樣好啊,兩個人有共同話題。

接着林父就拉着白希櫻開始唠家常,兩個人你來我往的說了不少話,林星竹的主要作用就體現在這了——端茶倒水一把好手。

又給兩人續上一杯茶,工具人般的林星竹起身去廚房了。

雖然林父一早就吩咐好了,但林星竹想到白希櫻偏甜的口味,還是決定進去再囑托廚師做些合她口味的。

她一走,林父慢悠悠地喝着茶,滿眼慈愛的看着白希櫻。

“希櫻啊,我知道星竹這孩子之前是有些胡鬧。”

剛剛的交談中林父已經知道眼前的人和自家女兒是校友了。

林父眉目硬朗,自有一股正氣:“你們小年輕戀愛的事情我懂,我也不幹涉,伯父今天就放這一句話,以後星竹要是惹你生氣不開心了,你只管來找伯父,伯父給你做主!”

剛剛談話得知白希櫻父母雙親都不在了,林父這是越看白希櫻越心疼。

多好的孩子啊,多懂事的孩子啊,自立自強,性格疏朗大方,關鍵是和林星竹感情還好。

他是越看越滿意,恨不得趁着林星竹現在定下心時趕緊定下,先成家後立業,林星竹定下來後他再着手把手裏的事業一步步交給她,自己當個甩手掌櫃逍遙快活。

白希櫻搖頭,溫柔道:“伯父,星竹對我很好。”

道理她還是懂得,哪有當着人家爸爸說人家寶貝女兒不好的道理。

更何況現在的這個林星竹确實很好。

心下微轉,不知道想到什麽,白希櫻抿抿唇,好奇道:“星竹以前特別胡鬧嗎?”

林父頂着她求知欲的眼睛有些尴尬,他含糊道:“是有點兒,年輕人不懂事什麽都想試試,不過你放心,這孩子随了我跟她媽,底子還是好的。”

反正是比那個已經坐了大牢的喬子衿好百倍。

“你看她這不就是嗎?現在收心了,知道要好好搞工作了。”林父話鋒一轉,滿意道。

“原來是這樣。”白希櫻柔和道,“不過怎樣的她我都喜歡。”

林父:“……”

他摸了摸溫熱的茶杯,有些心虛。

到底還是不願意人家深情的小姑娘受傷,他支吾了一下:“……還是要仔細分辨的。”

唉,這姑娘也太喜歡他女兒了,但願她女兒一根好竹插到底,像他和她媽那樣負責忠貞吧。

他掩飾性的喝了口茶,因此也就錯過了白希櫻若有所思的神情。

上輩子雖然只和林父打過一次交道,但就那一次,白希櫻已經明白這個身為父親的男人有多愛自己女兒。

今天的聊天也不無意外的驗證了這個想法。

所以面對這樣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要論這世界上最了解林星竹的人,除了林父外別無二人。

那麽換了個人的林星竹,他為什麽沒有發現不對呢?

白希櫻眼底閃過一絲疑慮。

林星竹從廚房裏出來,看到兩個人聊的差不多了,絲毫沒意識到自己不在時親爹狠狠地對着假對象吐槽自己。

“咱們收拾一下吃飯吧?”林星竹道。

“對對對,吃飯,你看聊了這麽久你也該餓了。”林父趕緊起來招呼白希櫻,“伯父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麽,星竹啊,你吩咐廚房做些小櫻愛吃的了嗎?”

林父非常自然地把對白希櫻的稱呼又換了換。

林星竹看她一眼,淺笑道:“當然。”

白希櫻臉上适時地憋出一抹薄紅。

林父頓感滿意,不忘趁機給了林星竹一個贊賞的眼神。

機智,難得有他當年的風範。

做了好事就得說出來,不然誰知道你做了什麽?

更何況他這是給女兒送上刷好感的機會,再者,人家小姑娘對她這麽深情,都不計較她從前那堆爛攤子,她做點體貼人家的事情也是應該的。

林星竹感到莫名其妙。

她猶豫了一下,湊到林父面前低語問:“爸爸,你眼睛不舒服?”

林父:“……”

這個棒槌!

他哼了一聲,沒搭理她。

廚師将餐盤一一擺上,三個人依次落座。

面對滿桌佳肴,林星竹想到這段日子林父親身頂着喬松的壓力,用公筷夾了林父愛吃的菜放到他面前。

“爸爸嘗嘗你最喜歡的這道魚,我剛剛特意讓廚師又添上的。”

白希櫻看了兩人一眼,不動聲色地掠過那道據說是林父最愛的魚。

林父眼睛裏的笑意順着眼角皺紋都要爬出來了。

這個女兒雖然棒槌,但還算有孝心。

有了老婆沒忘記老爹。

這邊父女其樂融融,林星竹也沒忘記招待白希櫻,将桌子上幾道甜口的菜換了換,專門擺放在白希櫻面前。

白希櫻微笑,趁着林父不注意低聲道:“麻煩你了。”

林星竹搖搖頭,皺了皺鼻子,笑道:“哪有什麽麻煩,倒是你,難為你陪我爸爸唠那麽長時間了。”

“你爸爸挺好的。”白希櫻說。

林星竹錯開眼,正好和林父偷瞄的小眼神對上,有些好笑。

她清咳了下,“先吃飯吧,之後再說。”

不知道林家有沒有食不言的要求,白希櫻盡量吃的認真,也沒開口說什麽。

不過她心底還想着剛剛林星竹給林父夾菜那一幕。

要想讓林父沒有察覺到異樣,那麽現在的林星竹行事作風必然要和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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