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可她的失落還沒來得及維持多久,面前的白希櫻忽然改變了主意。

白希櫻:“我突然又改變主意了,我覺得訂婚挺好的。”

林星竹面有不解:“可你剛剛還說太早了。”

“但我有種危機感,很擔心哪天你人跑了。”白希櫻将她面前空了的咖啡杯拿起來,轉身用清水先開始清洗,聲音在水流的影響下有一些失真:“你用廚藝拴住了我的胃,可我該拿什麽拴住你呢?”

白希櫻自問自己雖然不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但也絕說不上是個真相就在眼前卻不懂察覺的愚笨的人。

如果說昨天在試衣間裏她從林星竹和文琳的對話中察覺出了異常,那麽事後一貫愛和她分享的林星竹卻掩下所有,這七分懷疑已經轉為九分篤定了。

“訂婚是意味着我們的關系更緊密的一個新階段,也化為一種無形的約束,牽系着我們兩個。這種具有約束意味的關系比婚姻要松散,但要比情侶關系更牢固。”

白希櫻将刷幹淨的杯子放在一邊,再拿起自己的繼續沖刷着,“你這麽優秀,我也想把你拴緊點。”

林星竹的道德修養很高,是個責任感很強烈的女人。

如果她們訂婚了,白希櫻覺得自己心上又多了一層保障。

沒人知道昨天晚上白希櫻作畫時心底的憤怒。

她曾經試探過林星竹是不是和她來自同一個世界,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也正是因為這個份否定的答案,她放縱自己,近乎抛掉所有枷鎖沉溺進屬于林星竹的溫柔,喜歡上了她。

可現在,卻有人突然跑來告訴她,雖然她和你不是一個地方來的,可她知道你的所有。

前世她所經歷的荒誕無稽的種種,林星竹或許都知道。

不止她知道,換了人的文琳也知道。

不,或許不止她們兩個,也許還有更多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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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白希櫻帶着壓抑的驚怒畫完整幅畫作後,看到了來自林星竹的滿屏消息。

字字句句,全是她在意她的證明。

白希櫻壓抑的情緒和緩了幾分。

正好連續畫了好幾個小時,她肚子也餓了,取出冰箱裏林星竹特意為她做的蛋糕,白希櫻窩在客廳裏打開電視随便放映了一部電影。

夜幕垂星,屋內的窗簾卻拉的緊實,只有電視機裏透出一些光亮。

等一塊小四寸的蛋糕快吃幹淨時,白希櫻才發現自己放了一部劇情是時空交疊的類科幻片。

也就是在那一刻,電光火石間,白希櫻忽然明白了什麽。

雙時空世界。

她從過去回來,改變一切,但本質仍是在這個世界裏存在着。而林星竹則是屬于她所處時空之外的存在,是這個世界的造訪者。

這簡直是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

可白希櫻想到了自己的重生,想到了林星竹,又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提起科學實在太荒謬了。

她自己本身就已經是打破科學的存在了。

但正因打破了科學界限,她的存在已經向另一個神秘且不可證的未知方向延展,恐慌才令人如墜深淵。

她是如此,林星竹亦是如此。

她無法用文字用語言用真相去解釋林星竹的來歷,一如她将無法用言語和文字去揣摩她是否會再度離開。

這一刻,所有的自卑、憤怒、壓抑……都抵不過她會失去林星竹的慌懼。

白希櫻在客廳裏枯坐了一夜。

晨曦的曙光穿透厚重的窗簾,帶來微光時,白希櫻忽然慢慢冷靜下來了。

她将所有外放的情緒一一收斂,妥帖而細致地壓在內心深處,面上不見蹤跡。

可林星竹是很了解她的人。

那個捕捉白希櫻情緒點的專屬觸角動了動,林星竹起身,從背後看她:“白希櫻,你怎麽了?”

白希櫻低着頭,把刷幹淨的杯子整齊地放在架子上,沒有第一時間回她。

等放好了,她看着安靜靠在一起的兩個對杯,彎唇笑了笑。

這時候她才說,“我誇了你,難道不對嗎?”

林星竹繃臉不回話。

白希櫻嘆了口氣,回頭:“其實就是我有不安全感啊,我需要和你訂婚來填補我的不安。”

林星竹搖了搖頭,清晰地指出問題:“現在問題不是訂婚的事情,而是你的不安從哪裏來的。”

白希櫻看她:“我的不安的來源是你啊。”

“我?”林星竹擰眉思索回憶,“我最近……沒有做其他事情啊?”

她們一直以來都很和諧,幾乎沒有吵過架,說的上是争端的也只不過是飯桌上關于甜辣之争,但那頂多算是情侶之間的磨合情。趣,根本不會造出不安的情緒。

白希櫻:“你再想想。”

林星竹想着想着思維轉到了白希櫻剛剛說的那句“太優秀”,她皺了皺眉。

“……這不可能。”林星竹說。

白希櫻含笑地看着她。

見狀,林星竹擰着眉道:“你自己也是個很優秀的人,我很相信,我自己本身的能力只會吸引你的好感,讓你産生對我的興趣,而不是讓你揣揣不安。”

“否則,一開始我們就不會在一起。”

林星竹還記得她和白希櫻互相試探時你來我往的語言交鋒,還記得對方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的聰慧通透,也從來沒有因為和別人對峙而自卑過。

這種情緒出現在別人身上或許很正常,但是絕不該出現在白希櫻身上。

白希櫻見她說的篤定,笑了笑:“你不是說過自己有時候興致來了喜歡去寺廟上柱香嗎?那你應該聽說過佛家講究無欲則剛。有求皆苦,無欲則剛。”

林星竹微怔。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白希櫻喃喃自語,“我沒有喜歡上你的時候,自然自信又強大。可當我對你有了感情,心就會不受控制。”

再厲害的人,面對感情也無法說能夠全身而退。

林星竹恍然。

“……竟然還是我本身?”她澀然道。

她從沒想過要讓白希櫻在這段關系中存在不安和忐忑。

白希櫻望進她不生陰霾的眼睛:“是啊,只是看你現在這個反應,我又有點不爽了。”

林星竹:“?”

她不解看她。

白希櫻:“為什麽我因為太喜歡你而不受控制地産生不安,而你卻好端端的什麽也沒有?”

是不太喜歡嗎?那豈不更是可以随時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林星竹咽了咽喉嚨,頂着白希櫻驟然不善的炯炯眼眸,為自己發聲:”我想這個我知道原因是什麽。”

“是什麽?”

“是因為你身體太好,我每天都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被榨幹,好像除了工作也沒心思想別的。”

林星竹說:“我們的床事這麽熱烈,我很難産生你說的這種感覺。”

白希櫻:“……”

一陣沉默。

白希櫻揚眉:“哦。”

林星竹笑了笑,複又收斂笑意變得正經起來,“你的不安是真實存在的,或許我存在的本身就無法讓你消解這種情緒,但我能做到的就是努力滿足你所求,充實你的心。”

白希櫻問:“真的嗎?”

林星竹:“真的。”

“那你就告訴伯父你答應訂婚了。”

“我會告訴他的。”

白希櫻彎唇笑了:“不過答應雖然答應,訂婚的事情還是等我比完賽再說吧。”

林星竹一切都說好。

解決完這個事情,林星竹還是沒有忘記心底的疑惑。她問道:“我是讓你什麽時候産生不安的?”

白希櫻沒有正面回答:“你猜?”

林星竹沒有做聲。她看着白希櫻踢掉拖鞋躺在沙發上,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從昨天開始。

昨天的一切異常都有了答案。

可這些異常的起源是什麽?

真相已經擺在了她的面前,是不請自來的文琳。

林星竹脫掉同款拖鞋,抱了個抱枕和她一起躺在沙發上,撿起遙控器轉頭問:“要看電影嗎?”

想到昨天晚上不太愉快地觀影經歷,白希櫻皺了皺眉:“不要。”

她換了個姿勢躺好,伸出手扣住林星竹的手,說:“我昨天沒休息好,躺這補個覺。”

林星竹任由她握着手,只是問:“要不要回房間裏睡?躺床上睡得舒服。”

白希櫻拒絕了:“不,我就想在沙發上補個覺。”

見狀林星竹沒有再勸,任由她找好姿勢握着自己的手醞釀睡意。

只是不知道這個姿勢她睡的舒服嗎?

林星竹用空着的那只手講昨天遺忘在茶幾上的那本書拿起,繼續翻開看。

期間她想上廁所,被白希櫻握着的那只手還沒動兩下呢,沉睡的白希櫻就像護食的奶貓,又把手握的緊緊的。

林星竹感受了一下力道,無奈放棄了。

她還是可以忍的。

左手臂一直保持着這樣一個姿勢,很快林星竹就感覺到它麻了。

她的目光再次從書中抽離,落在白希櫻睡顏恬靜的臉上,她這樣緊握着自己的手有一段時間了,那只伸出來的手一定也僵麻了。

但即使這樣,她還沒放開。

林星竹嘆口氣,放着密密麻麻的字頁,有些看不進去。

白希櫻以前睡覺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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