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出租房
冬日裏的夜來的總是格外的早,從別墅裏出來的時候,已執然是暮色沉沉。
街道上車水馬龍,正是下班的高峰期。
好在比摩托車更不堵的是兩條腿。
項北這樣的年紀,平日裏打架鬥毆的事也沒少幹過,摔打慣了,按說這一下,應該也覺不着什麽的,可他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裏就覺着比那一次打架打出開的傷都疼。
他并不覺着自己是個會察言觀色的機靈人,只是剛才的時候卻察覺到了,女孩子應該會把那種奇怪的感覺叫做“第六感”。
其實叫什麽不重要,他心裏判定了那個坐在輪椅上,自稱認識他叔叔的林先生,必定是曾經顧之墨說過的,那位心尖子肉。
看來當初的二百五,實在少了點。
林瀚文……很好啊,容貌好,有文化,瞧着的是金尊玉貴養起來的,身份應該也是相當的。
總歸不像他,沒文化、沒長相、沒家室,什麽也不會,什麽也幫不上忙,只能仗着人家性子好,脾氣軟,肯縱着他胡天胡地。
冬日裏的風很是猛烈,吹着烤地瓜的甜香,飄的很遠。
項北還沒吃晚飯,肚子裏是有些餓的。
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小區門口,掏門禁卡要進門,才發覺自己出來的時候,走的匆忙,忘記帶了。
今夜寒風冷雪,站在樓下看着一棟棟的高樓裏,亮起了萬家燈火。
項北挨着牆根找個了地方蹲下,扣弄着草地上一點瑩白的積雪,聽見有人進門動靜便擡起頭來瞧瞧,複又低下。
到底是好牌子的皮衣,一夜的功夫,手腳凍麻了,皮衣包裹着的地方的還是帶着一點風吹不透的熱乎氣。
天亮之後,項北吸了吸鼻涕,找了個早餐鋪子吃了兩籠小籠包,喝了碗蘿蔔絲鹹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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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手機裏,從小到大的攢的私房錢,又看了看酒店的價格,最終還是選擇了去城郊租個房子。
酒店一晚上最低最低兩三百,做飯也是不成,郊區的房子一個月才一千二,雖說是偏了點、小了點、舊了點、但好歹家具齊全,拎包入住。
房東是個很講究的人,談妥了當天就能入住。
項北拎着二斤橘子,揣着衛生紙和一袋感冒靈進了屋,燒上了熱水,沖了一杯感冒靈。
坐在窗戶邊上看着遠處的風景呃……工地。
新蓋的樓都是高空作業,怕是不容易找到搬磚的工作。
他人安靜的坐着,心卻怎麽也安靜不下來。
從天黑等到天亮這話說着矯情,像極了小姑娘才喜歡看的那種宮鬥劇裏,穿着奢華的妃子,抱着門檻無病呻吟。
項北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幹出那樣的事情來。
可做便做了,或許他該好好的想一想。
這感冒藥還挺好喝?
項北攥着自己手裏的玻璃杯看了一眼,有點懵逼。
一晚上沒,又費了這會子神,再加上感冒吃了藥,人實在困倦的厲害。
好在這孩子抗造,沒有那麽多講究,倒頭便睡了。
還是做夢好,夢裏邊什麽都有,有人噓寒問暖,有人抱着睡覺。
項北在出租屋裏住了下來,每天中午會去附近的一家米線店裏做三個小時的兼職,掙上一天的飯錢。
好在沒有抽煙喝酒的需求,沒什麽額外的開銷。
這地方很安靜,沒有市區裏喧鬧,按說是最好的陶養身心的所在,可他始終覺着不清靜。
除了每天在米線店裏端砂鍋的時候,囑咐客人那句“小心燙”,他這段日子也就跟便利店的叔叔和外賣小哥說過話。
出租屋裏東西是齊全,同時也是一屋子的破銅爛鐵。
那天項北心血來潮的買好了食材,自己熬了骨湯,準備煮了頓火鍋。
湯咕嘟到半截,煤氣藍色的小火苗,後勁不足的歇菜了。
沒有辦法,即便這時候找人來修,這飯也耽擱了。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問隔壁鄰居借個電磁爐,先湊合這一頓。
項北鼓足了勇氣,站到了對面,敲了兩下門。
“您好,我是對門的,家裏煤氣壞了,能暫時問您借個電磁爐嗎?”
出乎項北的預料,那門拉開的十分的快。
四目相對,兩個人皆是驚了。
這到底是什麽造孽的緣分,為什麽是他們兩個來演繹什麽叫“人生何處不相逢”?
他那奇怪的鄰居,一手拎着電磁爐,另一只手拎着工具箱,鑽進鄰居的廚房裏一頓操作,煤氣竈鼓搗好了,架在電磁爐上的手工熬制的火鍋湯底也轱辘了起來。
在他稍微一邀請之下,端起了碗,像是餓壞了一樣,吃起了火鍋。
項北其實很是尴尬,他并不清楚林瀚文此刻的內心活動。
那人心裏其實挺愧疚的,畢竟當初要不是自己,也不至于連累項北白白挨了打了。
為了表示歉意,他決定多吃兩塊涮肉,用實際行動表揚項北的廚藝。
項北至今也沒搞明白這位林先生跟時哥是什麽關系,怎麽好端端的住在了這樣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郊區來了。
這肚子,不會是傳說中那個沅城上新聞的懷孕的男人吧?
項北突然有點放了心,要是林瀚文肚子裏要是時哥的孩子,決計不可能流落到這裏。
“你跟時哥……”
“你跟時哥……”
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之後又各自埋頭從滾開的火鍋裏撈出牛肉來蘸着醬料吃。
“我跟他是朋友,認識的早,沒有別的。”
林瀚文說着,撈了塊炖的軟爛的排骨,放進了項北碗裏。
他是一個聰明人,瞧的出來眼前這漂亮的少年跟顧之時關系不一般。
雖說當初時哥跟他告過白,不過那都是陳年往事了,即便是他現在離婚了,也并不會跟時哥有什麽。
“嗯,其實有是沒有什麽都沒關系,畢竟我……也只是暫時頂着個空頭銜。”
林瀚文不是很明白,這人到底頂着什麽空頭銜了。
“您好好的怎麽住到這裏來了?”項北瞧着眼前這位完全不像是突然破産了的人問。
“那你呢?”那人也笑着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