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倆有貓膩!”

姚如冬伸出手掌,雙手輕輕捧住虞悄的臉頰,把她搓成了小雞嘴:“是不是是不是!快說實話!”

虞悄艱難地張開嘴,甕聲甕氣:“不是啊。”

“當時我和小芸去拿衣服,她有事先走了,所以把衣服交給我。謝學姐剛好看見我一個人拿不動,就過來幫我拿。”

“這樣啊……”姚如冬恍然大悟,又覺得哪裏不太對,“但是她為什麽會過來幫你呢?”

虞悄:“因為你女神心地善良。”

姚如冬搖搖頭:“不對不對,肯定不是這麽簡單而已!你是不知道,有很多人為了引起謝不菲的注意,故意假裝自己遇到各種困難博得她的關注……但女神高冷得不行,通常都不理會。”

“謝不菲很高冷嗎?”

虞悄一怔,感覺和自己印象中那個愛笑的女孩子有很大出入。

姚如冬狠狠地揉捏了幾下她軟乎乎的臉頰,終于戀戀不舍地放開:“不然怎麽叫她高嶺之花啊。”

虞悄揉了揉發麻的臉,誠實地說:“或許是因為這幾天我遇見過她很多次,彼此都漸漸熟悉了。”

“遇見很多次?!”姚如冬睜大眼睛,神色逐漸變得古怪,“你、你都是在哪遇見的?能帶我一個嗎?”

虞悄便一一如實禀告,看見對方的表情越來越猙獰……

她尖聲道:“卧槽,所以你就是那個制止徐傑的Alpha?你不是還沒分化嗎!”

兜兜轉轉,原來八卦對象竟在我身邊!

虞悄搖搖頭:“沒有,是那個女生誤會了,她以為我是Alpha。”

姚如冬無言以對,良久後一臉羨慕地看着她:“真好,我也好想要到女神的微信啊……”

虞悄想了想,友善地拍拍她的肩膀,比了個握拳的姿勢:“你可以的,加油。”

姚如冬目光幽怨,下巴枕在手臂上,滄桑道:“并沒有被安慰到。不過萬萬沒想到,在我們301宿舍裏,悄悄竟然是最悶聲發大財的那一個。”

虞悄搖搖頭,不置可否。

謝不菲對她來說,确實像一筆從天而降的意外之財,從借紙、解圍到搬衣服,一點一滴零零碎碎的小事積攢起來,欠下的人情就像滾雪球一樣慢慢地變大。

而今天,她又欠了謝不菲一個人情。

虞悄有些苦惱地蹙眉,這下子又得想辦法還清了。

她的目光落在小熊水杯上,窗外的陽光把杯身照得透亮,杯沿像染了一圈融融金邊,上面一抹淡淡的口紅印尤為顯眼。

是謝不菲留下的痕跡,招搖放肆地展示着自己曾經來過。

每一處她觸碰過的東西,都會留下甜蜜的香味,像冬日森林裏朦胧的白霧,很淡,卻讓人難以忽視。

虞悄至今不知道這是什麽植物的氣味。

她抿了一下嘴唇,随口問:“你聞到謝學姐留下的香水味了嗎?是什麽味道?”

“香水味?”姚如冬用力吸了吸鼻子,鼻翼誇張地翕動,臉上卻浮現出茫然神色,“有嗎,我什麽都聞不到呀。”

虞悄端着杯子湊近她,疑惑道:“你再聞聞看?”

姚如冬低頭嗅了半天,還是搖搖頭:“沒有呀,什麽味道都沒有。悄悄,會不會是你的錯覺啊?”

虞悄一怔,神色變得古怪。每當謝不菲出現在她身邊的時候,那股香氣便如影随形,沒有理由每一次聞到都是錯覺。

她低頭湊近那抹淡紅,清淡的香氣如潮水般湧上鼻尖,萦繞不散。

虞悄頓時感覺有些荒謬,揉了揉眉心,将杯子放在一邊,香味也飄遠了些。

她和姚如冬之間一定有個人出現了問題。

隔了不過兩天,還沒等虞悄找謝不菲驗證清楚,大一新生為期一周的軍訓就正式開始了。

集合時間在早上七點半,要求着裝規整、寝室幹淨,這意味着六點半左右就要起床整理。

陸芸放暑假以來第一次這麽早起,整個人抱着被子接連不斷地打哈欠。

姚如冬暴躁地擺弄着皮帶,在廁所裏高聲呼喚:“這玩意兒怎麽穿啊?給我整不會了!”

虞悄低頭扣上帽子,擡眼看見鏡子裏身着迷彩服的少女膚如霜雪,皮帶勒出瘦削流暢的腰身,長發束進軍帽裏,露出一段纖細的脖頸。

姚如冬好不容易扣上皮帶,松松垮垮地走出來,朝着她們賺了一圈:“你們看行嗎?”

“你得把衣擺塞進褲腰裏。”虞悄走過去幫她弄好,“頭發紮起來,塞帽子裏去。”

“麻煩死了麻煩死了!”姚如冬亂發起床氣,暴言,“搞那麽麻煩幹嘛呀!大學生就該取消軍訓和體測!”

虞悄失笑,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腰:“好啦,就幾天時間,忍忍就過去了。”

姚如冬哼了一聲,回頭看陸芸:“芸芸,你還不穿衣服嗎?等會兒來不及了。”

陸芸耷拉着眼睛,整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我有點難受。”

虞悄擔憂道:“怎麽了?是生病了嗎?”

“不是。”陸芸揉了揉小腹,神色痛苦,“我痛經……第一天。”

兩人頓時露出了然的表情,紛紛表示同情:“要不然給你請個假吧?”

陸芸搖搖頭,咬着下唇:“軍訓第一天就請假,不太好吧?而且還要痛七天,我總不能七天都請假。”

姚如冬:“那要不然你就先去,等不行了再跟教官說。”

陸芸點點頭,艱難地下床穿衣服。

輪到整理內務,兩人都不會折騰豆腐塊,寝室裏只有虞悄的被子能看。

虞悄見狀便主動幫她們疊被子。

姚如冬眼巴巴看着她簡單利落的手法,很是佩服地說:“悄悄,你這都會疊啊?為什麽看起來那麽簡單,我卻疊不好……”

“初中軍訓的時候特意學過的。”虞悄淡定地說着,手腕一翻,一疊漂亮整齊的豆腐塊又成型了。

場地在學校中心的大操場,等三人吃完早飯匆匆趕到現場時,人已經差不多來齊了。每個班級組成一列列方陣,一眼望去黑壓壓的。

姚如冬視力好,帶着另外兩人迅速找到了計算機系1班。大多數人都到場了,她們三人姍姍來遲,讓旁邊等着的教官很是不悅。

“怎麽搞的?這麽慢,有沒有點時間觀念!”

教官是個高大的Alpha,看上去很年輕,像是只比她們大了兩三歲,吼起來聲如洪鐘,眼睛一瞪吓得所有人忍不住顫抖。

他瞪着三人,斥道:“還愣着幹啥?快點歸隊啊!”

姚如冬讪讪應了一聲,歸隊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和身後的虞悄小聲吐槽:“規定時間又還沒到,至于這樣嗎?”

“誰在說話!”教官又吼了一聲,姚如冬吓得連忙閉嘴,“以後有任何小動靜,先跟我打報告!聽到沒有!”

隊伍稀稀拉拉地排成一列,開始站軍姿。

清晨的氣溫還不算熱,但要站一個小時的時間仍有些難熬,許多人站着站着便開始松懈了。

随着陽光慢慢升至高空,整片操場被刺眼的陽光覆蓋。

其他班的隊伍漸漸撤到了周圍的樹蔭下訓練,只有一班巋然不動地站在原地。

虞悄被曬得鼻尖冒汗,眼鏡開始不受控制地順着鼻梁往下滑落。她抿着嘴唇,喊了一聲:“報告!”

教官掃了她一眼:“幹什麽?”

虞悄:“扶眼鏡。”

“扶吧。”教官收回視線,在隊伍周圍踱步,皮笑肉不笑地說,“知道為什麽我們隊伍不像其他班一樣可以去涼快的地方休息麽?因為你們的态度太懈怠了!”

“早晨遲到、軍姿松散、士氣渙散……還有不打報告就随便做小動作的。這是一個成年人該有的問題嗎?你們還有沒有一點組織紀律性了?”

一班人只能昂首挺胸地重新站好,心中滿是怨氣,卻敢怒不敢言。

虞悄扶完眼睛,重新站好。

陽光炙熱,滾滾暑氣烘烤大地,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虞悄站姿筆挺,心無旁骛地直視前方,忽然聽見身邊傳來若有若無地痛呼。

她蹙起眉,看向身邊的陸芸,低聲喊:“小芸,怎麽了?”

陸芸轉過頭來,身型搖搖欲墜。虞悄看見她緊緊咬着嘴唇,目光有些失焦,臉色簡直慘白得吓人。

“我……難受……”

虞悄瞳孔微縮,連忙上前扶住她。

她們的動作被前面的教官看見,一聲大喝:“四排三列四列幹什麽呢?!”

虞悄看向教官,解釋道:“報告教官,她身體今天不舒服,能不能讓她休息會兒?”

“這才過去了半個小時,就不舒服了?”

教官蹙起眉,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模樣,“不會是想要逃避訓練吧?”

許多人聽着心裏不舒服,隊伍裏頓時嗡嗡聲一片。

“陸芸臉都是慘白的,真要是裝的那奧斯卡欠她一座獎杯。”

“太慘了吧,她看着好像快暈過去了,是不是中暑了啊?”

“無語,這個教官怎麽這麽沒同理心……”

教官的臉黑如鍋底:“都說什麽呢?啊!關你們什麽事啊?”

姚如冬見狀大聲道:“報告,她是真的不舒服,從早上就開始了。”

教官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四排三列四列,給我出列!”

虞悄輕輕扶着陸芸走出隊伍,後者有氣無力地垂着頭,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眸光都渙散了。

教官看着她們的人,說:“你們就是早上那三個遲到的吧?”

虞悄聞言蹙起眉,不卑不亢地看着他:“報告,我們早晨是在規定時間到達這裏的,不算是遲到。”

教官冷笑一聲:“好啊,你們是教官還是我是教官?說起話來底氣比我都足!”

虞悄站得筆直,擲地有聲:“報告,我們明明沒有違反規定,為什麽不能站出來維護自己?”

“您在和我理論之前,能不能先讓她下去休息?”

教官怒極反笑:“很好,大學生就是嘴皮子厲害啊。她生病了可以下去休息,但你現在違反了規定,你要替她承擔雙倍的懲罰。”

隊伍一片嘩然:“卧槽,要不要太過分?”

“怎麽這樣啊?虞悄她們明明沒有錯啊!?”

虞悄抿了抿嘴唇,目光堅定:“敢問我違反了什麽規定?”

“頂撞教官!”教官大聲道,“四排三列,給我站到太陽底下再站一個小時的軍姿!”

虞悄沒有說話,平靜地看着他。教官對上她黑亮的眼睛,不知為何心裏有些發毛。

他心虛,下意識地擡起下巴:“看我幹什麽?你再不去罰站,那全班就陪着你多站一個小時!”

虞悄沒再說什麽,将陸芸扶到一旁陰涼的樹下,然後便站到陽光下開始站軍姿。

陽光肆無忌憚地曬在身上,熱浪滾滾,像是要直接穿透皮膚。

謝不菲來到操場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眼前一幕——陽光底下的少女腰背挺直,鏡片後的眸光冷淡,瘦削的輪廓周圍染了一圈白燙的金邊,像一棵清隽漂亮的小白楊。

她不露聲色地蹙起眉,看向坐在樹蔭下的學生會負責人,冷聲問:“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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