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程葉理雙手抱胸坐在電腦前,視線緊緊盯着屏幕。他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也不怎麽了解家教的平均薪資,就往高的随口胡謅。

反正不管多少,只要能把虞悄說動心就行。

十分鐘以前,程葉理正在為自己弄丢了咖喱的事情發愁,謝不菲忽然來電,表示願意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謝不菲問:“你那小表弟不是快中考了嗎?成績怎麽樣?”

程葉理聞言嗨了一聲,無奈道:“別提了,一塌糊塗。他爸媽天天憂心怎麽提高成績,這祖宗卻天天只想着逃課打游戲。”

“聽起來不太妙啊。”謝不菲笑了笑,懶洋洋道,“考沒考慮過找個家教老師?”

“不能吧?”程葉理想了想,有些動心,遲疑道,“我怕一般的老師管不住他……”

“家教老師,加上我。”謝不菲說,“總可以管住了吧。”

程葉理迷茫:“什麽意思?你要來當家教?”

謝不菲說:“不是我,是虞悄。她最近在找兼職,我就想到你這兒了。”

程葉理恍然大悟,笑罵道:“卧槽,原來你打這個主意啊!又是為了那個小女朋友?!你可真用心良苦。”

謝不菲嗯了一聲,眼裏漾開笑意。她回憶着虞悄書桌便利貼上記下的號碼,說:“你加一下學校的兼職群號,找到虞悄,就跟她說你缺個家教。”

……兼職群?

程葉理十分不解:“幹嘛要那麽麻煩,你直接介紹給她不就行了,這樣還能讓她感激你,不是更好嗎?何必通過我去說?”

謝不菲啧了一聲,細長的手指抵在眉心揉了揉,輕嘆:“你不明白,她這個人不喜歡欠人情。萬一我去說,她估計又要想方設法還我一個人情。”

程葉理翹着二郎腿,靠向椅背嘿嘿笑道:“那豈不是更好,你們欠來欠去,還不起人情,幹脆就以身相許算了。”

謝不菲:“……”

程葉理很快收了笑意,正色道:“開個玩笑,你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行,你要是能做到,咖喱的事情我既往不咎。”謝不菲的語氣漸沉,“但你要是做不到……”

程葉理渾身一顫,想起大小姐發火的樣子頓時汗毛豎起:“這次一定做到!”

挂了電話,他便開始詢問虞悄的號碼,問了一圈總算找到了目标。

為了防止不暴露身份,還特意找了一個剛注冊沒多久的小號。

這叫什麽?這就叫缜密啊!

程葉理十分滿意自己這波操作,卻不知在虞悄眼裏,他已經和傻子大差不離。

普通大學生去做家教,哪怕是名牌大學出身,都不可能做到一個月九千之多。

虞悄不再多想,最終留下一句客套的結束語:“謝謝您,這份工作條件很好,我會認真考慮的,之後再和您聯系。”

這還考慮個啥啊?!

程葉理震驚了,難道是錢還沒到位?

對方這胃口可真大啊,真不愧是謝不菲看上的人,這獅子大開口的作風和她如出一轍。

他噼裏啪啦地敲着鍵盤,飛快挽留:“別考慮了,一個月一萬,你這周末就來宛冬小區,錢我可以先結給你。”

虞悄:“……”

2021年了,哪怕是騙子都不可能用那麽直白的手段引人上鈎。她現在開始懷疑,對方可能只是單純的人傻錢多而已。

她思忖良久,回複道:“可以的,這周六我沒空,周日去找你,可以嗎?”

程葉理早已等得度日如年,飛快地同意了。兩人一拍即合,定下了見面時間。

對話結束後,虞悄去查了宛冬小區的具體位置,發現這還是一片高檔小區,住戶非富即貴。

這讓她又稍微打消了懷疑心理,畢竟騙子總不可能住在高檔小區裏行騙吧。

除非這年頭騙子也這麽內卷……

兼職的問題忽然就這麽解決了,虞悄還有些恍惚,一切都很不真實。

一個月九千的工資,抵得上她之前同時打三四份工了。

她坐在椅子上發呆,直到陸芸問:“悄悄,你不是要去找兼職嗎?怎麽樣了?”

虞悄回過神,緩聲道:“找了一家,周末去面試。”

姚如冬從貓窩邊上擡起頭來,笑着說:“真好,祝賀你呀!那你今天下午不用出門了吧?”

虞悄颔首:“是啊。”

姚如冬:“那剛好可以休息一下。”

她逗了半天咖喱,小貓懶洋洋趴在舊衣服上,像一團攤開的雪白貓餅,仍對她愛理不理,姚如冬只能在被咬的邊緣屢屢試探。

她随口聊八卦:“對了,你們知道嗎,隔壁宿舍搬進來一個新生。”

陸芸:“新生?這都開學幾周了才搬過來。”

“據說是因為身體不好吧,之前一直在家休學,就沒有來上課。”姚如冬說,“而且好像是個Alpha,長得還挺漂亮的。”

因為Beta聞不到信息素,也不會受到影響,因此校方幹脆安排Alpha和Beta住在一起。

A區幾棟宿舍樓都是Alpha和Beta一起混住,而Omega單獨住B區。

正在看書的陸芸擡頭瞥了她一眼:“漂亮?你見過?”

姚如冬大咧咧道:“沒見過正臉,但遠遠地看過一眼,氣質是挺好的。”

虞悄卻是一頓,忽然問:“她的名字是叫謝珂嗎?”

姚如冬驚訝道:“這我倒不清楚……悄悄,你認識她?”

陸芸也好奇地望過去,卻見對方搖搖頭,說:“不熟。”

虞悄低頭看向手機,想着要不要把這條消息告訴謝不菲,猶豫片刻,還是點擊了發送。

“謝珂好像住進了我們宿舍樓,學姐你小心些。”

另一邊,謝不菲正在聽程葉理彙報自己的任務完成情況,忽然看見虞悄發來的信息,不由得輕聲笑了出來。

程葉理正在說話,聽到她的笑聲,不由納悶地問:“你笑啥?我的做法有問題嗎?”

“沒什麽。”謝不菲翹起嘴角,随意道,“你做的不錯。我挂了。”

話音未落,通話被挂斷。程葉理納悶地看着手機:“這就挂了?還沒三分鐘呢。”

半夜,虞悄是被熱醒的。

她睜開眼,宿舍一片漆黑,整片校區都已經陷入熟睡。銀白的月光大片灑進屋裏,又被窗格分割成不規則的幾何體。

太陽穴一跳一跳地刺痛着,喉嚨深處像是燃着火,每一口呼吸都滾燙得驚人,燒得她雙眼發黑。

她蜷縮在床上,四肢顫抖,死死地咬着被子,不讓自己痛呼出聲。

……疼,太疼了。

身體深處像被打開了一個空洞,本能地讓她渴望着某些東西。

她屈起指節,骨骼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閉上眼,汗水順着烏發淌下來,濡濕了後背的布料。

入骨的痛感綿延不絕,燒得她理智全無,什麽也看不見、聽不到。某一個瞬間,她感覺自己或許要死了。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五六個小時過去,她硬生生熬了一夜,才感覺那股疼痛緩和下來。

身邊的鬧鐘準時地響了起來,陸芸從床上坐起,打着哈欠揉了揉眼,開始例行叫醒姚如冬:“醒醒醒,要上課了……”

她環顧四周,卻發現本該每天最早醒來的虞悄卻并沒有在洗漱。

陸芸望向上鋪,笑着問:“悄悄,你今天也睡懶覺了?”

上鋪的被褥動了動,虞悄緩緩地坐起身來。

她的臉色慘白得吓人,頭發雜亂,雙眼也不如往日有神,神态甚至有幾分陰沉。

陸芸見狀吓了一跳:“悄悄?你沒事吧?”

虞悄垂着頭,慢吞吞地下了床,聲音幹啞:“沒事。”

她踉踉跄跄地走進廁所,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呆愣片刻開始洗漱。

回到宿舍時,姚如冬看見她的樣子也變了臉色:“悄悄,你今天看起來好憔悴啊,怎麽回事?是感冒加重了嗎?”

虞悄有些麻木地回答:“可能是吧。”

她渾身籠罩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氣壓,姚如冬和陸芸面面相觑,前者小心翼翼地說:“要不要請假呀?”

虞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咬了一下嘴唇,讓自己清醒了一點,搖搖頭:“不用。”

貓窩裏的咖喱擡頭看了她一眼,下意識地顫了顫,把自己縮了回去。

姚如冬也不敢再說什麽,洗漱完畢後,三人走出宿舍。

清晨時分,走廊上零星有人走過,步履匆匆。虞悄回頭對上宿舍門,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漸近。

一陣驚喜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是姐姐的朋友呀?”

她回過頭,看見那張精致而蒼白的臉,漂亮的大眼睛凝望着她,雙手背在身後,笑得天真浪漫。

女孩沖她眨了眨眼,道:“你還記得我嗎?”

虞悄垂眼看着她,道:“謝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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