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野蠻火種

路聽野的音量不高不低,剛好讓周圍的一小圈人都聽見。

沈常樂只覺得被路聽野觸碰的那一塊皮膚要燒起來了,男人的手掌像滾燙的煙火,不停地在她腰上作惡,耳朵裏傳來他清冷又溫柔的嗓音,讓她昏聩的大腦處在一種酥軟迷醉的狀态。

可他不過是一個小她三歲的男孩!

她居然有這樣不正常的反應!居然覺得他欲!

她簡直是在犯禁。

沈常樂側頭,瞪了一眼路聽野,眼神警告他可別得寸進尺,不然就滾蛋!

随即穩着氣息,微笑:“阿喻,陪我去休息室換衣服。梁先生,不奉陪了。你,收拾東西。”

最後一句話是對路聽野說的,話落,她使暗勁推了一把路聽野,好在對方沒有繼續做什麽,只是松了手,放任她離去。

路聽野手指摩挲了一下手心,感受着上面殘留的柔軟馥郁,眼神還停留在沈常樂的背影上。

沈常樂走的很快,仿佛身後有什麽東西在追她似的,一不留神就踢到了攝影燈的電線插頭。

“小心啊!”阿喻慌裏慌張去扶,可手上還拿着一杯奶茶,又怕奶茶潑到沈常樂身上穿的那件高定西裝,當下遲疑了一瞬間。

很自然就讓外人鑽了空檔。

梁楚凡離沈常樂最近,動作比任何人都快,擡手扶住了沈常樂的腰,焦急問:“崴到了沒有?”

路聽野眼裏劃過一絲暴戾,緊了下手臂上的肌肉,收回沖出去一半的腳步。

沈常樂驚慌未定,感覺到腰上又突然多出一抹溫度,她厭惡地皺了下眉,沒多想就推開了梁楚凡,不悅地掃過他。

“對不起,我只是一時擔心你,沒別的意思。”梁楚凡溫柔地道歉,他今天戴了一副裝飾用的金絲邊框眼鏡,讓他看上去更像四五十年代的大都會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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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如此的斯文紳士,沈常樂還是沒再說什麽。都是在一個圈裏混的,更何況梁楚凡的小姑嫁到了宋家,是宋家二太太,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圈裏最忌諱的就是當面不給臉。

“謝謝。”沈常樂客客氣氣地道謝,又說,“梁先生若是喜歡喝奶茶,我讓阿喻再給你拿一杯來。”

梁楚凡無意識地側頭看了一眼幾步開外的路聽野,笑着颌首:

“好。”

路聽野和阿喻跟在沈常樂後面,阿喻頻頻打量了路聽野好幾眼。

“喂,你現在和我家姐姐是什麽關系啊?”阿喻小聲問。

路聽野一路沉着臉,不說話。

“你怎麽不說話?”阿喻癟癟嘴,冷哼了聲,也不搭理他了。虧她還覺得他比梁楚凡還帥。明明在姐姐面前表現挺随和的,怎麽一下子這麽高冷?

進了休息室,沈常樂似乎也察覺到了路聽野有些反常,随口問了他一句,“你怎麽了?”

路聽野從沉思中回過神,“沒什麽,就是有點餓。你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吃什麽到時候再說吧。”沈常樂此時對食物并不熱忱,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簡單解釋一下剛剛發生的事,不然讓這小孩誤會就不好了。

“對了,路聽野。剛剛那些你也別放在心上,我是懶得和梁楚凡糾纏才那麽介紹你的。”

說完,沈常樂都有些迷茫,她在說什麽?拿他當擋箭牌就是了,有必要跟他解釋嗎?

路聽野聽後頗有意思地笑了聲,嗓音幹淨清澈:“我知道,工具人嘛.....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

沈常樂皺了下眉,并不喜歡這男人話裏有話。

說話間,阿喻已經把沈常樂的衣服熨燙好,挂在了更衣室,路聽野見沈常樂要換衣卸妝,很識趣地找理由避開:“我出去一會兒,馬上就來。”

沈常樂淡淡嗯了聲,也沒管他出去要做什麽,轉身進了更衣室。

路聽野輕輕把門阖上,手裏還拿着那杯沒喝完的奶茶。出來後,他随便攔了一個工作人員,禮貌問:“請問梁楚凡的休息室在哪?”

工作人員見他是跟着沈常樂的,也就沒多問,指了指走廊深處最裏的那一間:“走到頭,左邊那間就是。”

路聽野吸了一口奶茶,擡步朝走廊最裏面走去。

到了門前,敲了兩下,很快就有工作人員來開門,“你好,請問你是?”

路聽野眯了眯眼,一眼就看見坐在化妝鏡前的梁楚凡,一個助理弓着腰在給他取胸口的領結,一個助理蹲在地上在給他換鞋。

路聽野扯唇,沖着梁楚凡的方向揚了揚下巴,“我找他。”

梁楚凡正在閉目養神,忽然聽到有個聲音嚣張又不善,他循聲望過去。

路聽野用舌尖抵了下牙背,表情未變,唯有一雙冷沉的眼睛看着梁楚凡,“有話跟你說,你讓他們都出去。”

梁楚凡靜默了兩秒,随後讓工作人員都出去。很快,休息室裏就只剩下他們兩個。路聽野低頭看了眼門鎖,擡手一擰,外面的人就進不來了。

梁楚凡有預感他會來這一遭,但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不過轉念一想,他能做什麽?

梁楚凡繼續保持平常的表情,只是雄性天然的領地意識讓他很心下有些不爽,被一個無名小卒找上門,這事兒說出去就跌份。

“來這做什麽,是常樂讓你給我送奶茶--”

梁楚凡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路聽野快步走過來,一把扼住他的喉嚨将其從椅子上硬拽了起來,一個反身,壓着他往化妝鏡上狠狠貫去。

青筋贲張的手背帶着野蠻的性張力。

梁楚凡臉色頓時因為缺氧而漲紅,生理本能讓他不是攻擊回去,而是去掰掐他的那只手。

“喜歡摸人腰?扶個人而已,非要扶腰?”路聽野聲音平靜,一只手就把梁楚凡壓制得牢不可破,可見他的力氣大出梁楚凡數倍。

“你、咳咳.....你瘋了.....?”梁楚凡喉嚨嘶啞,像被撕破的紙,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年輕男孩。

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他可以說是風光無限,花團錦簇,被人高高捧起,宛若神明,更別說他背後有嫁進宋家的小姑撐腰,在上流圈層裏也是吃得開的,誰不賣他三分顏面?

從沒被人這麽對待過。從沒。更何況是一個比他年歲小的無名小卒。

“不是你挑釁我的嗎?”路聽野笑得幾分輕蔑,扼他脖子的手指繼續收了一寸力,空閑的那只手拿着奶茶,送到唇邊喝了一口。

鏡子周圍的燈帶将他英挺的骨相勾勒成畫,琥珀色的眼瞳透亮而灼灼,眼底似有一顆興奮又野蠻的火種。

梁楚凡費力呼吸,張開的手指在化妝臺上胡亂摸着,摸到了一個重物,正準備往門口扔去,路聽野見狀只是笑:“趕緊都把人都喊進來,順便讓她也欣賞一下你有多狼狽。”

梁楚凡猶豫片刻還是放下了手裏的東西。不能驚動外面的人,不能鬧大讓沈常樂知道。

他要臉。要體面。

路聽野見他還真放下了,跟條敗犬一樣,又吸了口奶茶,剛好喝到見底,他皺了下眉,松開手。

梁楚凡沒了桎梏,頓時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呼吸,稍微緩過來一點,他憤恨地看着嚣張至極的路聽野,通紅的雙眼裏透出屈辱,心裏有強烈的上去揍他的欲望,可想到會鬧出動靜,他只能隐忍作罷。

路聽野只是平靜抽了一張卸妝巾往手上擦了擦,他語氣很淡,像是興致都敗完,“就你這樣的也配喜歡她?沒意思。”

“我不配,你就配?你是瘋子就去醫院治!別出來胡亂咬人。樂樂怎麽把你這種瘋狗放在身邊!”梁楚凡朝垃圾桶裏啐了一口吐沫。

路聽野不以為意,聲音沒什麽波瀾:“梁先生,把你那些下三濫的勾當收着點,少打沈常樂的主意。不然我很樂意請全國人民看看你是個什麽東西。”

他早就看梁楚凡這玩意不爽了。從微博爆出那幾張照片出來,他就不爽,一直壓到了今天。

梁楚凡一把扯掉襯衫的領結,扔到地上,“沈常樂不是你的!你又算什麽東西?”

路聽野的眼眸到此時才起了一點波瀾,牽起唇,一字一頓:“沈常樂,她當然是我的。”

別人碰都別想碰。

梁楚凡咬緊牙根,沖着路聽野的背影說:“沈常樂知道你他媽是個瘋子嗎?”

路聽野沒有停頓,大步離去。手掌中的奶茶杯像劃破口子的氣球,狠勁一捏就癟了。

她當然不需要知道。

他可以在她面前裝一輩子的乖。

沈常樂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坐在化妝鏡前卸假睫毛,和誇張的綠色亮片眼影。

她身上穿着一件深紫色小外套,圓翻領,黃銅扣,風格有點vintage的味道,同色系一步裙,腰身被剪裁勾勒得很是妩媚,腳上踩着一雙新款尖頭低跟鞋,左腿架在右腿上,小腳時不時翹兩下,弄得細後跟帶微顫顫往下掉。

她随意地坐在椅子上,黑色的大波浪卷發慵懶地鋪開,像一張舊時光裏的老電影海報。

“姐姐的私服比拍封面的造型還好看!”阿喻彩虹屁張口就來,掏出手機對沈常樂拍了兩張,等哪天沈常樂心情好要發微博,這些都是素材。

“拍兩張夠了,拍多了懶得修。”沈常樂簡單補了個妝,最後對着鏡子戴耳環,複古珍珠扣款式,簡單又大方。

路聽野進來時,沈常樂剛好打理完畢。

“怎麽去了這麽久?”沈常樂看了路聽野一眼,随後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也不是對他有什麽意見,單純是他太高了,也不知道從小吃什麽長大的,她坐在椅子上,看他一眼就得仰頭,脖子都要累斷。

路聽野看向鏡子裏那張皎如明月的臉,只覺得那紫色襯得她皮膚越發白嫩剔透,漂亮得像一只洋娃娃。

他笑得很開心,那顆尖尖的小虎牙又露了出來,“去搶炸雞了,搶了半天才撿到一塊剩下的。”

沈常樂笑出聲來,“有這麽餓嗎?”忽然想到他的晚餐是那碗粥,而那粥全下了她的肚子.......

她思考時會習慣性地抿唇,幾秒後她又說:“晚上帶你去吃鮨今的日料吧。就當你入職的第一頓飯。”

其實是她自己想吃這家的海膽壽司了,順便把他捎帶上而已,有個飯量大的男孩陪着吃,能點更多的菜,還不會浪費。

路聽野聽後湊過來,眸子裏的淺棕色格外勾人,“好啊,我請你吃。”

沈常樂皺眉,神色複雜地看了眼路聽野。

他有錢請客嗎?大話一溜就跑出來。不是她收留,他都要流落街頭了。

吃一頓人均四千的高檔日料對她來說什麽也不算,但對路聽野這種打工族就不同了。很有可能一頓飯就吃掉他一個月工資。

路聽野也跟着凝重起來,不知道為什麽沈常樂要這麽看他,仿佛他臉上有髒東西一樣。

沈常樂嘆了口氣,招呼阿喻過來把化妝品都整理好,然後拎着小包朝門口走去,經過路聽野時,她還是沒忍住,幽幽開口:

“我知道你雖然年紀不大,男人的惡習卻沾染了不少,大男子主義,好面子。但有的時候,不該逞能就別逞能,尤其是現在這社會,很多東西只是浮于表面,沒你想得那麽重要。打腫臉充胖子,最後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不是她非要好為人師,愛多管閑事,但這男孩現在跟着她做事,該提點的得提點。畢竟她長他四歲。

說完,沈常樂又看了眼路聽野還沒來得及取下的假表,以及又發現他腳上穿的是一雙限量款的牌子貨sneaker,估摸着也是假鞋。

現在的年輕男生都這樣嗎?

愛慕虛榮,好高骛遠,掉入消費主義陷阱,更有甚者為了買奢侈品去借裸/貸,一身光鮮亮麗其實......

路聽野還沒反應過來,就收到了沈常樂翻的一個白眼。

精致的女人踩着高跟鞋滴滴答答地飄然遠去。

路聽野:?

“喂--”路聽野趕緊跟上去。

一米九的大高個亦步亦趨地走在女人後頭,兩條逆天長腿唯唯諾諾地,但凡步子邁大點兒就會沖到女人前頭。

“你怎麽突然不高興?”

“是我惹的你嗎?”

“姐姐?”

“漂亮姐姐?”

路聽野越說越艱難,也不知道沈常樂吃不吃這一套,

“.......公主...?”

若是此時陳燃在現場,怕是會吓得昏厥過去。

沈常樂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耳朵都有一抹幽微的羞赧。

這人!

一開始她還覺得姐姐聽着沒什麽,挺正常的,但現在他一口一個姐姐,姐姐,姐姐,她不願多想也不得不多想了!

似乎是預料到他還要再說更羞人的東西,沈常樂羞惱地定住腳步,斜斜睨了一眼路聽野,瞪他,“再說一句姐姐,你今晚就睡大街。”

“好的,大小姐。”

路聽野立刻抿住嘴,做了個拉拉鏈的手勢,徹底封住。

作者有話說:

沈常樂:現在的年輕男孩兒怎麽一身陋習?

路聽野:姐姐.....其實我從沒說過我窮QAQ......找不到工作,沒地方睡,怎麽就算我很窮呢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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