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戒不掉(二)

廚房離卧室有段距離,陸予行聽不清唐樘在說什麽。

過了片刻,唐樘匆匆從卧室跑回來,幫他把炒蟹裝盤。“我來吧,”唐樘接過他手裏的鍋鏟,笑着說,“阿行你快去接電話。”

“是誰?”陸予行怕他燙着,于是拿了塊毛巾墊着,站在身後,握着他的手操作。

唐樘搖頭,回頭看了他一眼。

“說是你同事,大概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吧。”

炒蟹在兩人的協作下被裝進盤子裏,唐樘随手拿過毛巾包着手,端着去了餐廳。

卧室裏,座機的聽筒仰面被扔在床上。陸予行洗過手,在圍裙上蹭幹淨,過去接起電話。

“喂。”

“陸先生,我是柏知。”柏知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陸予行松了口氣,心想這人還知道裝同事,應該算是比較警惕的人。

“嗯,查到什麽了?”

“我們查了些他爸的事,”柏知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唐嘉朗的兩個兒子,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陸予行微微挑眉,目光看着卧室外。唐樘正趴在餐桌前偷吃蒸魚,臉頰微微鼓着。

“唐銳澤是唐嘉朗前妻生的。那個女人家境挺普通,二十歲就和唐嘉朗結婚生孩子。後來唐嘉朗完全接手公司,出軌了個房地産千金。那千金也是被他迷得五迷三道,幾年後他前妻死了,兩人立馬結了婚。”柏知停頓了下,喝了口水,“所以說,唐樘實際上是……”

“嗯,小三生的。”陸予行平靜地說道。

透過卧室門往外看,唐樘一條腿撐在地上,另一條腿跪在椅子上,正用筷子挑魚肉吃,小兔子拖鞋在他腳上晃來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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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嘉朗現在的老婆是房地産公司老總的妹妹,”柏知努力地解釋着複雜的關系,“據我打聽,女方是真喜歡他,但唐嘉朗只是商業聯姻,他真正喜歡的還是前任老婆……”

陸予行按了按眉心。“我對豪門千金為愛做小三的故事不感興趣。”

柏知連忙道:“哎,陸先生,是你說要知無不言的呀!”

餐廳裏,唐樘悄悄将生菜蓋在被吃掉的那塊肉上,轉身又去偷吃炒蟹。

陸予行沉吟片刻,問:“他的祖父,查過了嗎?”

“早就隐退了的老頭子而已,能有什麽好查的。”柏知唉聲嘆氣,“陸先生,你的目的是不是想要搞垮唐氏珠寶?”

陸予行沒理他,用近似命令的口吻說:“去查一下,有沒有對兄弟倆有利的財産,在他祖父手上。”

“收到,這就去查。”柏知嘆了口氣。挂斷之前,他又說:“對了。昨晚我的同事把情報告訴警方,他們連夜把那保險箱撬了。”

聽筒裏傳來吸氣的聲音,對方仿佛還在回味當時那刺激的一刻。“如你所說,裏面全都是證據,”柏知有些激動,“這周估計就要見報了。”

陸予行輕聲一笑,“嗯。合作愉快。”

“錦旗要不要?”柏知也笑了,“合作愉快。”

陸予行從卧室出來的時候,唐樘已經把其他做好的菜端上來,正乖乖坐在桌邊等他吃飯。

炒蟹,蒸魚,土豆絲,菠蘿嘟嚕肉,滿滿擺了一桌子。

兩人不約而同往蒸魚肚子上看了一眼,就見稀稀拉拉的幾根蔥絲躺在空洞的肚皮上,顯得有些此地無銀。

唐樘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你做的太好吃了,忍不住就…先嘗了一點兒。”

柏知剛才說的話在陸予行耳朵裏回響,他在唐樘右手邊坐下,看了他一眼。

“我很久沒做過飯。”陸予行給他盛了一碗飯,“除了我父母,你是第一個嘗到的人。”

唐樘眼睛含着笑,“那真是太好了。”

從富人家庭裏出來的小孩,在這方面多少會有些講究。但陸予行做的東西好像很符合唐樘的喜好,得到許可後,他便風卷殘雲般将半碟子炒蟹和蒸魚全都吃完了。

“慢點。”陸予行看着他像只兔子似的嚼個不停,放下筷子給他倒了杯水,随口問道:“你在家是你哥給你做飯?”

唐樘将蟹殼裏的蟹黃刮幹淨了,緩了一會兒,說:“沒有哦,我哥工作忙不吃早餐,我就給自己做。”他喝了口水,“其他的都會請阿姨來做的啦。”

陸予行抽了張紙給他擦嘴,突然有些同情唐銳澤。

唐銳澤自己也不過二十八歲,卻要忍受在另娶的父親手下做事,還得養着後媽生的弟弟。好在唐樘并不想和哥哥争奪公司的權力,大概也是因此,唐銳澤才對唐樘不那麽差。

“阿行,我們下午去哪裏玩呀?”

唐樘大大咧咧地扒拉了一碗菠蘿嘟嚕肉給陸予行,問道。

“你想去哪裏都行。”陸予行沒什麽食欲,随便夾了點填飽肚子。

“我帶你去剪頭發吧,”唐樘擦了擦手,摸上陸予行的鬓角,“阿行,你的頭發太長了。”

陸予行看了他一眼。

唐樘的頭發有些自然卷,蓬松淩亂,顯得很可愛,但前額的小卷毛已經有些紮眼睛了。

“你才該去剪個頭發。”陸予行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

“哎呀!”

唐樘不滿地眯起眼睛躲開,露出有些頑皮的微笑。

陸予行揚起的笑容一頓,摸他腦袋的手懸在半空沒動。他深思片刻,仿佛想到了什麽。

“吃完休息一下,”他的手垂落下來,“下午帶你去剪頭發。”

吃過飯,兩人一起将碗筷洗了,上床睡了會兒。

陸予行摟着唐樘平躺着,懷裏的人呼吸均勻,已經睡熟了。他望着天花板,一束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将白色頂燈割裂成兩塊。

剛才打鬧的時候,他又想到了秦然。秦然和唐樘有幾分相似,特別是笑起來的模樣,左臉頰上的酒窩特別迷人。

或許正是因為秦然在大漠裏沖他那樣笑了,他才會考慮和秦然進一步。但除此之外,秦然和唐樘差別太大。

唐樘是唐家的小少爺,秦然是從窮人堆裏爬出來的小孩兒,就算是成為了當紅偶像,眼睛裏也總是帶着無法抹去的自卑。

兩人在沙漠裏拍戲的時候,秦然跟他說:“陸哥,我以為我會當一輩子的理發學徒,然後用那點工資供着賭鬼老媽。”他的臉上露出譏諷,“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陸哥,你說我的粉絲們都喜歡我什麽?”

陸予行是老天追着賞飯吃的人,他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安慰秦然的話。

最後,他看着滿天繁星,說:“他們喜歡你,大概因為你曾經和他們是一類人。”

天花板上仿佛顯現出大漠的繁星,懷裏的人正在酣睡。吊床輕微晃動着,随着呼吸搖擺。

陸予行就這樣睜眼躺到唐樘睡醒。

“下午好。”陸予行撩開唐樘前額的碎發,親了他一口。

唐樘眯着眼睛笑,“下午好。”

窗簾被拉開,秋日的暖陽灑在身上。唐樘伸了個懶腰,露出衣擺下一小塊肌膚。

陸予行看着他,忽然有些失落。如果當時和他在大漠裏拍戲的人是唐樘,他們一定會很快相愛。

“在看什麽?”唐樘伸手在他面前晃,“阿行?”

陸予行回過神,抓住他的手。“沒看什麽。”他牽着唐樘讓他下床,“走吧,該出發了。”

作者有話說:

更了。大家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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