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英雄日常(三)

江九幺陷入了新一輪的憂郁。

她已經來安德瓦家足足三天了,幾乎天天都在他兒子轟焦凍身邊晃蕩着,可不知道為什麽,這位小少爺就是看她不順眼。

自從那句“我不好”以後,他基本沒有跟她講過話,平時放學回來跟家裏的哥哥姐姐打了招呼後就回自己的房間,直到吃晚飯才出來,而在晚飯結束到睡覺前的這段時間則是他的訓練時間。

講道理,作為一名稱職的家庭教師,這個訓練時間應該是由她去輔導的,但她由始至終一直被拒之門外,更別說去當老師了。

切,她還懶得帶孩子呢,以前在高杉晉助那兒伺候是叫簽了賣身契,現在她可是自由人,愛誰誰去吧。

于是她自認正當光明地在安德瓦家當了三天米蟲,吃吃喝喝睡睡,睡睡喝喝吃吃……一直到第四天,焦躁不安的她終于忍不住殺到了轟焦凍的房門口,白拿工資這種事也就說起來爽。

她擺出了要一腳踹開他房門的姿勢,但在準備下腳的瞬間還是一秒改為了溫柔敲門。幾聲過後,她拉開了和式的房門,露出最最最最溫和的笑容。

“轟總。”

“……”

這個稱呼讓轟焦凍原地打了個冷顫,他瞥了眼站在門口的女人,早在她風風火火跑過來的時候,他就聽到了腳步聲。但對這個父親刻意安插在他身邊的人,他依舊不想多做搭理,所幸埋頭做起了作業,連頭也沒有回。

江九幺幹咳一聲進了屋,她走到轟焦凍身邊,又到了沒話找話的時間。

“那個,轟總啊……吃了嗎?”

“…………”

她說完這話就覺得自己蠢透了,剛不就是他們一起同桌吃的飯嘛,她竟然還問人家吃了沒。

于是她又幹咳了一聲,掏出了預先準備好的小餅幹,這是綠谷引子早年教她做的,她那小天使弟弟綠谷出久可喜歡了。

“那要不再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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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她又熱臉貼冷屁股了。

江九幺悻悻然把手裏的小餅幹放到轟焦凍的桌子上,決定再做一次自我介紹,打破尴尬的局面。

“轟總,我名叫綠谷出橫,No.9火焰女郎是在下的名號,這個土老帽的名字是我高中同學取的,并不代表我個人審美,雖然最近被停牌了一年,但仍是名青春貌美、積極向上的大好青年。”

轟焦凍停下了筆,他朝身邊讨好意圖太過明顯的女人看過去,用着不冷不熱的語氣地說道:“不用說這麽多了,你回去告訴他,無論如何,我都絕不會使用火焰的個性的。”

江九幺愣了下,她捕捉到了什麽關鍵:“不使用火焰的個性?”

“…………”

轟焦凍愣了下,眼前的女人一臉無辜的樣子,看起來好像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但這與他無關。

轟焦凍沒有正面回應她的疑問,而是再次收回了視線看向手下的作業,就像是再也沒有任何事能比做作業更重要了一樣。

江九幺沒有得到答案,但做了個簡單粗暴的推算。

轟焦凍不使用火焰的個性意味着他不需要所謂火焰個性的家庭教師,他不需要所謂火焰個性的家庭教師就以為她沒有存在的必要,她沒有存在的必要就意味着她就要收拾包袱滾蛋走人了。

她想起了前兩天還信誓旦旦跟綠谷引子保證自己的停牌完全不會影響職業生涯的事,自己的東家非常惜才愛才,這下要是真的收拾包袱滾蛋走人了,還不得讓綠谷引子擔心死。

不行,她得再溝通溝通。

“轟總,作為老板的兒子,我覺得關于個性的使用你需要……”

“你可以出去了。”

“哦,好的。”

江九幺被趕出了轟焦凍的房間,她站在走廊上盯着夜空高挂的月亮沉默地看了很久,然後以房內的少年完全可以聽到的音量說道:“轟總,早點睡啊,咱明天再見。”

“不用再見了。”

她呵呵笑了笑:“抱歉,我的優點之一就是臉皮特別厚。”

“抱歉,厚臉皮在我這裏是行不通的。”

好吧,她投降了。

但投降歸投降,她并不打算認輸。

開什麽玩笑,她可是連高杉晉助那種小小年紀就苦大仇深的問題兒童都對付過去了的,怎麽會搞不定轟焦凍這臭小子?再少年老成的她都見識過!

江九幺一宿沒睡好,她琢磨了半天轟焦凍那句絕不會使用火焰的個性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他也不打算成為職業英雄嗎?

帶着這樣的疑問,她睜眼到了天亮,然後第一時間殺到了轟焦凍的房門口,對着剛洗漱完畢推門而出的少年笑得燦爛,哪怕他的回應只有省略號的那六個點。

“早啊,轟總,今天天氣真不錯。”

“……”

既然她都說自己是厚臉皮了,那就必須要把厚臉皮的屬性貫徹到底。

等轟焦凍離家去上學以後,江九幺決定先好好了解一波自己的這位學生兼直系上司。她對從安德瓦那裏套話沒有什麽信心,東家成天日理萬機的估計也沒時間招呼她。于是她把目标人物放到了助理姐姐那兒,跟了老板那麽多年的她一定知道些什麽。

結果助理姐姐只甩給了她一疊資料,還說早幾天就準備好了。

江九幺撇撇嘴,然後細細翻閱起了一遍,上面是關于轟焦凍的一些基本信息,比如年齡、比如身高、比如三圍,比如個性。

“哇嗚,一半火一半冰。”

她發現了轟焦凍的個性同他的外表一樣,分得特別勻稱。其中火的部分遺傳于她的東家安德瓦,而冰的部分則遺傳于他的母親。

換句話說,轟焦凍只是在抗拒來自于父親的能力。

“我能問下關于轟總……咳,我是說少東家,他不願意使用火焰個性的原因嗎?”

助理姐姐一甩長發,托了下鼻梁上的眼鏡後說道:“抱歉,關于這點我無可奉告。既然Boss選擇了讓你教導他最看重的小少爺,自然是希望你能促使他使用火焰的個性,希望你不要辜負Boss的期望。”

作為安德瓦的助理,她很清楚關于轟焦凍不使用火焰個性的這件事,很難回避安德瓦一些不光彩的事,她沒有必要透露太多。

助理姐姐朝江九幺露出個職業的禮貌微笑,然後起身離開了。

江九幺一臉懵逼地回了自個兒房間,這不交代病因的,就算是老中醫也不知道該怎麽下藥的好不好?!

沒了辦法,她只得給老同學相澤消太打了電話,向他請教點怎麽教導學生的事。電話那端一連響了好幾聲嘟嘟嘟的,對方才接起來,還以一個大大的哈欠作為開場白。

她相當無語:“……你怎麽一天到晚都在睡?這才幾點啊?!”

相澤消太從睡袋裏爬起來,他勉強撐住眼皮,撓着亂糟糟的頭發不走心地回道:“早睡早起身體好,所以我的氣色才那麽好。”

江九幺嘴角一抽,腦海裏蹦出了老同學那張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憔悴着的臉:“……我可以不接這句話嗎?”

“可以。”相澤消太無精打采地點點頭,他不喜歡做些不必要的寒暄,“所以,你怎麽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你不是之前去考了教師資格證嗎?能不能教我幾招怎麽教導學生啊?”

“……哈?”相澤消太垂下眼,不解地問,“你也準備做老師嗎?”

“沒,就是給小孩子補補課。”

“哦,那真是替那個孩子感到可惜了。”

“…………………………你誇誇我嘴巴是會爛掉嗎?”

相澤消太聳聳肩:“我還沒有去雄英報道,所以也沒辦法給你支什麽招……啊,我想起來了,有學校的前輩寄了幾本書給我,說是優秀的老師都用得上。”

正好,他還嫌這些書堆在他那兒占地方。

“好哇好哇,那你先寄給我看看,反正你也考出教師資格證了。”

“知道了,那等我睡醒了就給你寄,晚安。”

“喂!你怎麽又睡啊?!橡皮頭!橡皮頭!”

“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

她憤憤地挂斷了電話,剛想抓狂吼兩聲,卻聽到門外傳來了轟焦凍放學回家的聲音,她又立刻跑出去熱烈歡迎刷存在感了。

“轟總!吃了嗎?!”

“……”

好吧,今天的轟總依舊是六個點。

三天後,江九幺收到了老同學相澤消太遠從東京寄來的包裹,她在收件的時候發現這厮壓根就沒拆開過這前輩留給他的幾本書,就連發到京都的發貨聯都是直接粗糙地貼在了上一張寄給他的發貨聯上。

好吧,讓她來看看橡皮頭他前輩留了啥智慧的結晶給他。

天真的她以為會看到什麽《教育學》、《教育心理學》,然而事實上她收到的是——

“《預防脫發三十招》、《這本書能讓你睡得好》、《求醫不如求己》、《精神病症狀學》、《活着不好嗎》。”

“………………………………”

江九幺拿着這幾本書心情特別複雜,原來做老師是這麽恐怖的一件事,她還以為今天絕對可以走進轟總的內心世界,現在搞得她像要去坐堂會診了一樣。

她苦惱地抓了抓頭皮,正好轟總的長姐叫她出去喝個下午茶,她順手把這幾本書一塊兒帶去了客廳。

結果喝完下午茶,她忘記帶回了。等想起這茬折回去拿書的時候,她看到了相當可怕的一幕,她東家安德瓦竟然正坐在沙發上翻着她的書看得起勁,而更可怕的是他看的還是那本《預防脫發三十招》。

……這是中年危機到了啊。

老安,我懂你。

江九幺掬了把老淚,決定不去打擾安德瓦品味人生。

她回了房間,再次撥通老同學相澤消太的電話,他毫無意外地又是從睡眠中被揪醒。

“相澤啊,你那些書level太高,有沒有初階一點的?我頭皮的毛囊還挺健康的,再撐個三四十年不是問題。”

“哈?”相澤消太沒聽懂,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寄出去的到底是什麽書。

“啧,算了。”江九幺決定跳過這個話題,繼續問道,“你有沒有別的招啊?大哥。”

“……你喊大姐都沒用。”

“大姐,你就再幫我想想吧。”

“…………”相澤消太揉着隐約作痛的額角,他是做了什麽孽才跟這樣的人做了三年同學。

“或者你是準備怎麽教導今後的學生呢?”

“我?……講道理?”他反問了句,其實根本沒有細想過這種問題。

“道理要是講不通呢?”

“這個啊……揍一頓吧,實在不行就開除了吧,沒有覺悟的人是做不了英雄的。”

“揍?”她聽到了個非常好聽的動詞,興奮地點點頭,“我懂了!!”

“……你懂什麽了?”

“你早點睡吧!拜拜!”

“…………”

相澤消太莫名其妙地放下電話,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再次鑽入了新買的黃色睡袋裏。

他決定了,明天去雄英報道的時候一定要帶着它。

另一邊,江九幺興奮地挂斷了電話,她确實忘記了,男孩子之間以暴制暴才是最簡單的交流方式,感情這種東西打着打着就出來了。

于是,她飛速地跑向轟家的演練場,果不其然地看到了正在那裏獨自練習的轟焦凍,他此刻半身覆蓋了冰塊,正在試圖将冰的個性化作精準的攻擊。

“來吧,轟總。”

江九幺一腳踏進演練場的瞬間點燃了拳頭上的火焰,面對轟焦凍略微詫異的目光,她揚起嘴角,朝他勾了勾手指。

“你要能把我放倒的話,我們就可以再也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我就是要正大光明地喊他轟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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