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低頻繁衍

12月28日,上午10:11。城東白教堂地區,是倫敦大區與東面的麥加大區的交彙處。這裏承襲了舊歷時代老倫敦城治安混亂的傳統,一直是倫敦大區最魚龍混雜的地方。

某條人跡罕至的狹窄小巷中,響起了腳步聲。雪倫帶着老傑克匆匆而來,走到小巷中段時,順手打開了旁邊一處不起眼的鐵門,鑽了進去。門後是昏暗的樓梯,一直向下,大約走了三十多級臺階,她們穿過樓梯口的敞開的栅欄門,來到了一扇雙開的電梯門前。雪倫走過去,将右手的義肢放在電梯邊緣的數字板上進行掃描,義肢內的芯片被識別後,電梯門打開,她與老傑克走了進去,乘坐電梯繼續向下兩層。電梯門打開後,眼前出現了一幅科學實驗室的景象。

“伯爵。”一名身材修長挺拔、身着白大褂的亞裔青年男子走上前來,向雪倫打招呼,“可是今晚有行動?”

雪倫笑了,道:

“沒錯,我來做一下保養檢修,希望我的胳膊和大腿,別在關鍵時刻不聽使喚。”

“這邊請。”青年男子莞爾一笑,彬彬有禮道。

這裏,被雪倫戲稱為“玩具店”,對于知曉這裏是什麽地方的人來說,這個名字聽上去多少摻雜着一些黑色幽默。這裏是雪倫私人資助運作的一家武裝機械義肢科研中心,中心內只有三名員工,以這位亞裔青年男子為首,另外還有兩名副手。

青年男子名喚五十岚博,日本裔,35歲,目前供職于科學院機械義肢研究所。在雪倫這裏,他只是兼職。武裝機械義肢是軍方的科研項目,民間不允許私造。雪倫顯然不打算理會政府的禁令,而五十岚博,則是一名狂熱的武裝機械義肢愛好者,尤其癡迷于人體機械改造。在科學院,他的研究受到限制,而在這裏,雪倫給他提供了足夠的研究資源,他自然非常樂意與雪倫合作。數年來,二人配合默契,雪倫目前身上所裝配的義肢義眼,都是五十岚的傑作。

另外兩名助手,一男一女,都是五十岚博的研究生,一直跟着他幹活,是他的心腹。男生是一位德裔黑人,名叫托尼。女生是法裔,名叫克拉拉。玩具店并非是天天都開張的,但是五十岚博必然會保證玩具店每周有30個小時的科研時間。

在為雪倫做檢修的過程中,五十岚與她聊了起來:

“我一向不過問伯爵的事,不過我很想知道伯爵今晚要去做什麽。”

“為何?”雪倫問。

“您不知道嗎?今晚有一個大規模的靜坐示威活動,就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附近。”

雪倫眉頭蹙起,道:“這消息來源是哪裏?”

“剛剛,我的一個朋友轉發消息給我看的,就在Link上。我想,也就是一個小時前傳開的,現在網上都瘋傳開了。”

Link是目前全帝國最大的網絡社交自媒體平臺,雪倫當然也有賬號,但她很少登錄,也沒有加什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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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前,雪倫剛離開海德公園,正在趕往白教堂區的路上。

“消息的真實性可靠嗎?這些人為何要在威斯敏斯特外面靜坐示威?官方批準了嗎?”雪倫接連問道。

“可不可靠我可不敢保證,不過聽說是抗議威斯敏斯特有高階神職人員涉嫌非法組織性-交易。這件事有好幾位受害者站出來指認,但是由于缺乏證據,警方無法逮捕他們指認的人,才會引發民怨。”

“非法性-交易?”雪倫覺得有些頭大,她實在沒辦法把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那樣神聖的地方與“性-交易”一詞聯系在一起。何況,現在這個年代,人類的兩性關系早就不似舊時代了,随着生育能力的消失,人類如今完全依靠生命繁衍所進行人工繁衍,這樣的狀況從聯邦時期到現在也快要有一百年了。生育能力的消失随之帶來的就是性-欲的逐年下降,據科研調查顯示,如今的人們相比于二十年前帝國成立初年的人,性-行為頻率越發降低了。在這個不論異性伴侶還是同性伴侶都在減少的時代,“性-交易”等等于此相關的詞彙都成為了十分陌生的詞彙。

生育率的低下一直是帝國政府最頭疼的問題,連年戰争人口削減嚴重,正是最需要大量人口來推動帝國發展的時候,盡管用盡手段鼓勵生育,但一直都不見效。刑法中的性侵條例似乎成了虛設,因為幾乎不會有人犯這個罪行。

想到這裏,雪倫忽然想起一天前,她剛剛阻止了一次性侵犯。克勞德·威廉姆斯……這個人似乎有些不大正常。作為一個牧師家族的孩子,他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性-欲望?按理說,神職人員相比尋常人,應當更能夠控制自己。

雪倫陷入沉思。

檢修結束,五十岚最後為雪倫調試了一下義眼與單片鏡的聯接,笑道:

“好了伯爵,您又一次煥然一新。”

雪倫站起身,戴上帽子道:“多謝,這是四肢健全的人無法體會的美好感覺。”

雪倫和老傑克離開玩具店的路上,她對老傑克道:

“你安排米蘭達明天來見我吧,就在伊頓公學邊上那家咖啡館裏。”

“好的大小姐。”

口袋裏的諾基亞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雪倫接了電話,對面傳來了匹斯特的聲音:

“你給我的手機真的好難操作啊。”對方上來就忍不住吐槽道。

“說事情。”雪倫一邊接電話,一邊面無表情地大步走着。

“酒吧爆炸的消息是官方封鎖的,國安局出動了,車禍現場的死屍和車輛都是被國安局收走的,包括死在酒吧裏的鮑勃的屍體。這是我的警察朋友告訴我的,更詳細的情況目前還不清楚。國安局現在是黑是白很難說,也不清楚他們這麽做到底是不是帝國政府的意思,只能再觀察。”

“好,我明白了。你知不知道今晚靜坐示威的事?”雪倫問。

“哦,威斯敏斯特抗議示威?我知道。”

“這是真事?”

“是真事兒,我有認識的人也準備去參加。”

“我問你,被舉報的神職人員,是不是查爾斯·威廉姆斯樞機主教?”

“沒錯,查爾斯·威廉姆斯前段時間确實進過警局協助調查,我父親那邊有收到消息。畢竟我家老子是查爾斯那老鬼做的洗禮。伯爵,你消息靈通啊,這事兒都知道?”

“幫我盯着點今晚靜坐示威的事,有什麽特殊情況立刻聯系我。”說罷,雪倫挂斷了電話。

***

12月28日,晚間11:35。致遠號驅逐艦正以35節的速度行駛在太平洋西南海域,距離第一島鏈疏勒島還有5海裏。

夜間的大海黑如黧墨,除卻頭頂星空朦胧,只剩波濤在耳畔拍打喧嚣。船體行駛穩定,很難感受到海浪的颠簸,但是帶着腥味的海風卻依舊足以調動起陸路生物的不适感。

天陽沒有不适,她站在甲板上沐浴着寒冷的海風,望着船頭探照燈外已然出現的第一島鏈的漆黑剪影。那裏似星空般光圈點點,好似銀河倒映在海面上的影像。

致遠號驅逐艦逐漸減速入港,這花費了大約二十分鐘的時間,很快,天陽得到艦長的命令,準備登陸。

港口碼頭聚集着大約五十人的迎接團隊,大部分穿着海軍迷彩作戰服,頭戴全封閉式頭盔,手持制式配發的M16帝國版,分兩列跨立站好。正面對艦船登陸橋方向,站着三名軍官,全部身着軍裝常服,為首的大校軍銜的軍官是一名身材中等的白人中年男子,眉目冷峻,面龐上胡子拉渣,可以看出他隐藏在軍裝之下肌肉虬結紮實的身軀。他身側,分別站着兩名女性中校軍官,左側是一位黑色短發的亞裔女子,戴着眼鏡,神色清冷,五官秀美;右側是一位深棕色長卷發的歐裔女性,長發盤起,身形勻稱,容貌甜美。

天陽跟在艦長身後走下登陸橋,為首的大校領着兩名中校走上前來,與致遠號艦長、天陽敬禮見面。

“疏勒島軍事總長史密斯,問少将好!”為首大校立正敬禮道。

“你好史密斯大校,很高興見到你。”天陽向他敬禮,随即笑然伸出手來,二人用力握了一下手,史密斯暗自驚嘆于天陽恐怖的手勁。

“這位是軍備長姜婷中校。”史密斯随即轉身,将那位亞裔戴眼鏡的女中校介紹給天陽。姜婷立刻敬禮,天陽微笑還禮,姜婷的面龐莫名紅了起來。

“這位是參謀長漢娜·貝克曼中校。”他有介紹那位歐裔女中校道。

漢娜顯得更為從容,敬禮後主動與天陽握手,天陽同樣微笑還禮。

天陽又将自己身後的杜蘭特介紹給衆人認識,寒暄過後,一衆人等坐上軍用吉普,向島內軍事大營駛去。按照早就定好的軍事計劃,這一次致遠號只在疏勒島停靠一個小時的時間,整備後即将前往第三島鏈參與軍事行動,故而,軍艦上的高階軍官只是下船打了個招呼,便全部上船,準備再一次離港出發。第一島鏈位于島鏈群的最西端,最為靠近利莫裏亞大陸前線戰場,驅逐艦戰略等級低,并非是對次大陸攻擊的主要軍事武器。驅逐艦主要的作用是護衛運載三栖機甲的航母,戰略位置一般定在前線戰場的左右翼後方,故而前往第三島鏈待命。

這是天陽第一次與史密斯大校見面,此前,二者只是彼此有所耳聞。史密斯是比杜蘭特還要高兩屆的最高軍學指揮學院的大學長,也是最高軍學進入帝國時期培養出的第一批高階軍事人才中的一員。能被分配到第一島鏈最南端的疏勒島來,并成為這裏的軍事總長,本領可見一斑。

“少将剛來,還沒來得及給您接風,實在是不好意思。實際上,我們這裏的情況已經相當緊急了。”就在軍用吉普之上,史密斯大校說道。

“任務要緊,接風等完成任務後也不遲。”天陽迅速回道。

“據前方無人機偵查傳回的情報,基本可以确定,敵人的第一批空襲最快将在明天到來。現在敵軍的飛行器正在抗拒力場的邊緣,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抗拒力場。一旦出了抗拒力場,飛行器加速,抵達我們第一島鏈也就是兩個小時以內的事。唯一不确定的因素是,我們不知道為什麽敵方飛行器一直懸停在抗拒力場邊緣不出來。”

“合理猜測,或許是在等待某個時機。利莫裏亞大陸一向行事詭秘,至今,我們都沒有見過利莫裏亞人到底長什麽樣。他們操縱着無人飛行器,就将帝國拖入了整整三年的漫長戰争中去,我們猜測他們應當有着更為先進的武器,可以瞬間毀滅人類文明。可不知為什麽,他們就是不用。現在又出現了這種情況,到底是發動攻擊,還是只是試探,實在是搞不清楚對方到底在想什麽。”漢娜中校道。

天陽笑了:“不論對方在打什麽主意,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們只需做到以不變應萬變。要相信三年戰争的真實性,相信人類的主觀能動性,不是嗎?”

“是,是屬下的必勝信念不到位。”漢娜中校慚愧道。

“目前帝國內部普遍流行的說法——利莫裏亞大陸是為了完整保留地球的生态圈,才并未發動大規模的襲擊。這個說法聽上去有道理,實則卻很沒道理。地球的生态圈早在利莫裏亞歸來之前,就被人類自己毀的差不多了,但是這顆星球上的生物依舊頑強,很快就形成了全新的生态圈。地球不需要利莫裏亞人保護,利莫裏亞人在成為環保人士之前首先是一個無情的殺手,是要奪回自己居住權的回歸流民。我們對待他們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将其徹底消滅。”姜婷中校冷然說道。

天陽側目,姜婷在她的目光下又一次紅了臉。天陽笑道:

“說得很好,你是一個信念堅定的軍人。”

随即她略有些悵然地望着天際星空,暗嘆道:可惜,她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論,求霸王票(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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