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一身紅的形影,在忘憂谷內四處飛梭穿越。
成了花芊眠的夫君後,紅千季更能正大光明地管束這個娘子的行為舉動,所以凡是得攀爬山壁摘取的藥草,花芊眠一律不許動手,只能由他上去摘采。
知道這是紅千季的關心,也是紅千季的一番好意,再加上兩人已是夫妻,所以花芊眠便順理成章地依賴起了他。
而回到家中,一籃籃的藥材便由花芊眠倒出、整理、曬幹,夫妻倆分工合作,倒也多了幾分甜蜜膩人。
只是由于才剛成親,總免不了想多與對方親近,因此只要簍子裏的藥草摘得差不多、夠了數量,紅千季便拉着小妻子躍上兩人共度春宵之地,一邊看景談心,一邊磨蹭幾下。
“千季,你老是這麽偷懶,當心回去後我連曬藥草的工作都丢給你。”花芊眠昨夜才受過紅千季的疼愛,此刻見夫君又是色心勃發,忍不住發笑地抓起一旁的野草往他腦門上敲去。
“我足足摘了兩籃藥草,哪有偷懶?”紅千季揮手擋着花芊眠的野草攻擊,打趣地笑道:“你再打,我就要中毒了,到時候你就得整天在床上看顧我。”
“你少來!精力太好的話就去替胡叔摘點治腰疼的藥草回來。”花芊眠繼續拿野草敲打着紅千季的臂膀。
“是,你說了算。”紅千季沒轍,抱起花芊眠便往山崖下跳。
将親親娘子安然放到平地上之後,紅千季才往她頰上偷了個吻。“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回。”
“嗯!”花芊眠點點頭,随即往身旁大石上坐定,“我就坐在這裏等你,這樣你安心了吧?”
“好,那晚點見。”紅千季安下心,然後再度飛奔得不見身影。
見紅千季遠去,花芊眠一邊整理着身邊的滿簍藥草,一一分類,一邊哼着小曲,心裏還惦着等會兒回家後該煮些什麽樣的菜色給紅千季開胄解饞,沒料到身後卻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打斷她的好心情。
“誰?”花芊眠回過頭,只見兩個陌生男人正東張西望地四下探看,一見着她便筆直地往她走近,教她戒心頓生。
這解憂村裏人口少,大夥兒都熟識,所以這兩個她從未見過的男人必然來自于谷外。
可要進入忘憂谷,那不是件容易的事,畢竟這裏路雜、小徑多,稍不留意便易迷路,因此平日鮮有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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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兩個人,看來不像迷路誤闖,模樣和态度倒像是在找什麽東西……
而且,不知是否多心,她覺得這兩人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兇狠,活像村裏大叔講故事時描繪過的兇神惡煞。
“喂,姑娘,你住這附近?”其中一名高壯男子沒等花芊眠反應過來,已經大跨步地走近,扯着嗓子開問。
“嗯……我住這附近。”花芊眠勉強鼓起勇氣,點了頭。
“那你最近有沒有看過屍體?像是從山崖上掉下山谷的?”另一名個頭略矮的男子繼續追問。
“沒……沒有。”花芊眠心中微驚,因為聽他們的問話,還有如此清楚的描述,令她想起了紅千季。
紅千季确實是從山崖上摔落的,只是他幸運,沒摔死,還讓他們村裏的人給救回一條命,可若是她沒發現紅千季的話……
“喂,你傻子啊?哪有人這樣問的?你忘了出身紅石塢的人都輕功非凡,一箭要不了那家夥的命,他說不定只受重傷卻還沒死,所以堂主才堅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派我們來找他嗎?”高壯男子用力往同伴背上拍了一記,粗聲吼道。
“那……姑娘,你有沒有見過傷重的男人?”矮個男子轉頭,改口繼續探問。
“我……沒有……”花芊眠心頭一跳,霎時紅千季受了箭傷、昏倒在草堆裏的模樣再度浮現眼前。
這段日子以來,只有紅千季重傷掉入谷中,所以這兩個陌生人找的應該就是紅千季沒錯了。
但是,他們究竟是誰?瞧他們臉上惡意橫陳、渾身上下散發着不怎麽和善的氣息,讓花芊眠根本不敢把實情說出口。
只是,到底他們與紅千季有什麽關系?
難不成紅千季之前的擔憂是真的?他真的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所以才會惹得這兩個人入谷尋他?
尤其這兩人一見即知并非善類,身上還挂着大刀,如果紅千季真與他們有什麽牽扯……
不安的思緒竄入花芊眠的心頭,教她有些緊張。
她不想失去紅千季,那個她早已傾心的夫君,他是那麽親切,總是對她展露燦燦笑顏,逗她開心,他的身手高明,卻從不宣揚,只為救她、幫她而用,像這樣的紅千季,即使他過去真犯下什麽不可饒恕的過錯,既已入谷解憂,就不該再提起了啊!
她不也對他說過,過去種種猶如昨日死,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應該對紅千季多加懷疑,畢竟他早已決定放下舊有恩怨,從此與她長相厮守。
紅千季,就只是她花芊眠的夫君,再也沒有別的了!
下定了決心,花芊眠快速收拾手邊藥草,簍子一提,堅決應道:“我們這村裏沒有你們要找的那種人,你們沒事的話就請便吧!”
她知道紅千季摘取藥草向來動作快速,如果不早點打發這兩個人走,難保紅千季回頭尋她時不會與這兩人遇上。
“真的沒有?”高壯男子見花芊眠态度先是有些猶豫,随後又一副急欲逃離的樣子,心中已起了疑心。
“我說姑娘,你別包庇錯人,那男人可不是什麽好東西!”矮個男子說着,将手臂上的衣袖卷起,亮出一道刀痕,沉聲吼道:“看清楚!這劍傷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家夥砍的!所以你別一時心軟救錯人。”
“姑娘,聰明的話就快把他交出來,不然吃虧的人是你。”高壯男子飛快地往前一跳,擋住花芊眠的另一邊去路,逐步逼近了她。
“我真的沒見過!”花芊眠抓緊簍子背帶,心裏越來越緊張。
還說什麽她會救錯人,依她看,這兩個大聲吼她、又出言要脅的男人,才是道地的壞人!
“是嗎?”高壯男子逼近花芊眠,居高臨下地瞪着她,“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受點皮肉疼不肯說實話吧?”
“你走開點!我說沒見過就沒有!你們要是再靠近,我就要叫人了!”花芊眠縮起肩膀,慢慢挪着腳步往另一邊山壁閃去。
“叫人?”矮個男子放聲大笑,“這荒山野嶺的你叫誰來?”
在他們看來,這女人八成是避世獨居在此地,瞧這附近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連他們都是摸索老半天才得以尋路入谷,所以這女人九成九是在虛張聲勢罷了。
“我們村子就在附近!”花芊眠鼓起勇氣,拉高了嗓音,“你們如果敢亂來,我就叫村裏的人修理你們!”
“你叫啊!正好讓我們看看村裏有什麽人,瞧那家夥究竟還活着沒有!”高壯男子冷哼着朝花芊眠伸出手去,想抓住她。
花芊眠擰起眉心,思索着究竟該怎麽辦?她手無縛雞之力,面對這兩個大男人必然毫無勝算,就算她全力奔逃都不見得跑得過他們……
可如果她真的扯開嗓子叫人,就在附近的紅千季一定會跑來救她,到時候又該如何?
花芊眠左想右想,就是沒能想出什麽好法子,眼見男子們逼近了自己,她繃緊身軀,正想豁出去先求救再說,沒料着她還未開口,這兩人已經發聲慘叫起來——
“啊——我的腿啊!”
“好痛啊——我的手!”
凄厲的呻吟聲不絕于耳,原本正要向花芊眠撲上去的兩人突然哀叫着抱住自己的手腳,倒在地上大叫出聲。
伴随着他們的慘叫,紅千季的身影已然自半空中落下,他站定在花芊眠面前,擋在她與男子們中間,語氣裏有着濃厚的防備之意。
“你們是誰?想對我娘子幹什麽!”剛才他摘夠藥草,正想回頭找花芊眠,便瞧見兩個陌生人往花芊眠挨近,瞧花芊眠一臉恐懼,他不用問也知道兩人并非善類。
所以紅千季随手撿了硬石,一人一塊,先往他們的手腳扔去,然後迅速地飛身上前,一人給了一腳,把他們撂倒在地。
“千季!”花芊眠見紅千季出現,而且輕易地對付了兩人,心裏喜憂參半。
“芊眠,你沒事吧?受傷沒有?”紅千季護着花芊眠退到一旁,他冷眼橫掃忍痛從地上爬起的兩人,沉聲質問道:“你們到底是誰?”
“好你個紅千季!居然敢偷襲!”高壯男子一見到紅千季出現,很快地拔出刀子往他指去。
“你可真命大!堂主說對了,你果然沒死!”矮個男子跟着亮出兵器,咬牙道:“既然你沒死,我們現在就送你一程,助你上西天!”
“千季!”花芊眠忍不住發出驚叫。
“當心!”紅千季見兩人眼神兇狠,想也沒想地立即拉過花芊眠,半抱着她的腰身,令她跟着自己的動作俐落地閃過男子的攻擊。
兩把亮晃晃的大刀毫不留情地砍來,教從來沒見過這般陣仗的花芊眠驚慌無比,她緊張地閉上眼,以為自己跟紅千季都會被砍死,卻沒想到身子竟輕飄飄地浮起,被紅千季使了輕功帶離險地。
紅千季這一飛身,閃了十幾步之遠,他擱下藥簍,抄起匕首,便同這兩人對打了起來。
兩人見紅千季僅以一把小刀子護身,并不視為威脅,而是進攻得更加起勁,大有将紅千季碎屍萬段的要脅意味,但紅千季卻靈活地閃躲着他們的攻勢,甚至偷空踢落他們的兵器。
長腿一掃,紅千季将兩人絆倒、踩在腳下,以不起眼的匕首抵住他們,質問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我與你們究竟有什麽過節?一一說清楚!”
剛才對打時,他就感覺得到,這兩人擺明着想殺他,所以刀刀下重手、絲毫不留情面。
可他早已将過去恩怨忘光,自然也不記得自己與他們有何恩怨,因此只能從他們口中探問個清楚。
“紅千季,你少裝傻!你搶走白扇,想壞我們計劃,沒能砍死你算是你走運了!”高壯男子被一柄小刀子指着咽喉,仍是心有不甘,他狠狠瞪向紅千季,粗聲吼道。
“白扇?計劃?”紅千季先是一楞,既而想起花芊眠為他收妥在家中櫃內的素面白扇,他記得花芊眠提過,他在失去舊有記憶前,曾經相當重視它,可他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原來……那白扇與這兩個兇神惡煞有關?
“沒錯!你別再裝傻了!”矮個男子被紅千季牢牢地箝制住,雖是氣憤卻又掙脫不開,惱怒得只能以吼叫聲發洩。
紅千季聽着兩人的怒罵聲,心裏不免動搖起來,他知道自己會輕功,而剛才與這兩人對打時,自己雖不知該如何應付,但身子卻能夠輕易反應,甚至是反制兩人,靈活速度更在兩人之上,因此……
這說明了,他确實是武林俠客,不然實在無法解釋這副好身手的由來。
至于這兩個男人,能與他對打,又會使刀,現在又喊着向他讨扇子,看來應該是過去與他有恩怨的江湖中人了!
沒想到在他徹底擺脫掉舊有包袱後,過去的仇家卻找上門……
但他現在根本就不想再與那些舊事有所牽扯,不論過去他做了什麽,他現下只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與他的娘子花芊眠度過幸福的日子。
蹙了下眉心,紅千季松開手,不再箝制兩人,帶點戒備地解釋道:“兩位,我不知道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更不明白你們口中的計劃是什麽,因為我落入這忘憂谷後,就把舊事給忘光了,如果你們只是想讨扇子,我可以還你們,但請你們從此別來打擾我。”
“啊?你在胡扯什麽?”男子們互相對望了一眼,有絲防範地瞪着紅千季,“什麽叫你忘光了?你別以為胡謅幾句我們就會信你!”
“這是真的!我們這忘憂谷裏有魔力,待久的人都會忘掉讓自己煩心的過去,所以千季他老早就把舊事忘光了,更沒打算離開這裏!”聽見他們質疑,躲在一旁的花芊眠終于跳出來替紅千季說話。
她與紅千季早就說好,兩人要一起住在村裏,再也不管那些世俗的煩憂,如果可以說服這兩個與紅千季有舊仇的人,不再來追殺紅千季,那紅千季就能更加安心地住下,更不用去在乎他身懷功夫的事了。
“少胡說!我們倆在這附近找紅千季找了半個多月,什麽也都記着,你想騙誰啊?”雖然他們覺得紅千季的行徑确實有點詭異,反應也不像之前與他們對打時那個自信滿滿又正義凜然的紅千季,可是一想到先前紅千季就是使了手段,才從他們單雷堂把扇子偷走,他們就不敢太過掉以輕心。
“我說的是真話!魔力只存在于村子附近,你們若不信邪,就到村子附近一裏內打轉幾天,一定會開始把事情忘掉的!”花芊眠緊張地喊道。
她不想失去紅千季,更不想他為了過去的事情一直苦惱,所以只要是她幫得上忙的,她什麽都肯做。
“兩位,我娘子說的是真話,托這村裏魔力的福,我忘了過去,所以才會對你們說的計劃、甚至是我們之間的恩怨完全不知情。”紅千季斂起早先的敵對氣息,換上歉意,“如果是因為我搶走白扇,與你們起了争執,我可以将扇子交還。”
“什麽?”兩人對望了眼,有些不敢置信。
這家夥真是之前與他們争得你死我活的紅石塢下任掌門紅千季嗎?這麽和緩的态度、這麽平靜的口氣……
“你願意還我們扇子?”說來說去,他們也不過是想要搶回扇子,對堂主有個交代,如果能夠輕易取回扇子,那當然是好事一椿。
“對,條件是恩怨從此一筆勾銷,不知你們意下如何?”紅千季見事情似有轉圜餘地,于是又補上一句。
“這……”兩人擰了下眉心,交換着眼神。
“我這麽說吧,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我忘光了過去,但你們想想,如果我真的是裝傻,又怎會還你們白扇?所以還你們扇子,算是表示我的誠意,就麻煩你們當我已經死了,日後再不相幹。”紅千季也明白他們在考量什麽,索性将話挑明着說。
“這也有理,那你把扇子交出來,我們拿了就走。”高壯男人對同伴使了個眼神,然後轉向紅千季點頭。
“我這就回家取來。”紅千季松了口氣。
如此一來,他不用再惦記着自己曾有過的俠客身份,亦能更加安心地在解憂村裏生活了。
“慢着!我們怎知你會不會落跑?把你妻子留下當人質。”矮個男人出聲制止着。
“咦?要我留下?”花芊眠瞧着兩個男人,怎麽也不敢單獨與他們相處。
她知道紅千季不會食言,一定會取回扇子救她,但她卻無法信任這兩個男人不會臨時起意,又反悔想抓她要脅紅千季一同為非作歹。
“兩位,留我娘子在此,我不會放心,不如讓我留下,由我娘子取來扇子,如何?”紅千季萬般不可能單獨将花芊眠留在他們身邊,但他也不想洩漏村子的位置給這兩人知曉,所以幹脆提出另一番建議。
“好吧!那就叫她快去快回,還有,不許找幫手來!”高壯男子點頭。
“我一定會回來的!你們才不許傷害千季。”花芊眠知道,眼前最好的情況便是由她去取扇子,雖然她也明白,比身手,紅千季似乎不輸給這兩個人,但她多少還是會擔心他們使什麽小人手段加害紅千季。
“別擔心我,芊眠,你先回去拿扇子吧!”紅千季倒不怎麽擔憂,畢竟剛才對打時,這兩人明顯占了下風。
花芊眠有些擔憂地打量了兩人一眼,又瞧瞧紅千季,在他的催促下,她擱下了藥草、加快了腳步,轉頭便朝解憂村飛奔而去……
“喏!是這柄扇子沒錯吧?”亮出當初讓紅千季挂心、跟着紅千季一起摔入谷中的素面白扇,花芊眠有些微喘地問道。
兩人錯愕而不敢置信地自花芊眠手中接過白扇,再瞧瞧只顧着探問妻子是否安好、根本不想阻止他們奪回白扇的紅千季,終于對兩人口中的山谷魔力開始信服起來。
不管紅千季到底是因為魔力而喪失記憶,或是腦袋給摔壞了都不打緊,總之他們單雷堂的秘密終于保住了!
“這樣你們願意走了?”紅千季問道。
“沒錯,就是這扇子。”男人們确認過扇子真僞後,連忙将扇子納入懷中收起。“那我們走了,從此你紅千季就是死人一個,我們各不相關!”
矮個男子說罷,偕同夥伴匆匆踏上來時的小徑,兩人的身影就這麽沒入了半人高的草叢中,漸漸地再不複見。
看着兩人離去,谷中再度恢複幽靜氣息,紅千季一方面是松了口氣,可心頭卻有股沉甸甸的感覺揮之不去。
沒錯,他是把恩怨解決了,但是相對的,這兩人的出現,以及他們嚣張的行徑,也令他感到些許自責和失落。
“芊眠,抱歉讓你受驚了。”紅千季斂了下眉,帶些歉意地出聲。
“你在說什麽啊?你救了我呢!要不是有你,我說不定會被那兩個江湖人殘殺分屍。”搖搖頭,花芊眠一把抱住紅千季,連聲安撫道。
“但我從前也是那般模樣,不知道像他們一樣做盡多少壞事……”紅千季瞧着自己的手掌,語聲有些落寞。
他這雙手,殺過人嗎?他這身功夫,害了多少人?
他是否曾像他們一樣,仗着身手高明而四處為惡?
他什麽也記不得了,可見到他們,卻仿佛見到自己可能擁有的過去……
但是,他并不喜歡那樣,是因為如此,他才忘光了吧?
“千季,你聽我說,我覺得你跟他們是不一樣的,就算都是武林俠客、江湖中人,但除了互相争奪第一,當中也有為善不欲人知、四處行俠仗義的好人啊!”花芊眠不願紅千季落入自我嫌惡的煩惱當中,連忙出聲安慰。
“行俠仗義?”這另一番見解,紅千季倒頭一次聽聞。
雖說他也是拿這身功夫在幫忙花芊眠做事,但是光憑剛才那兩個兇神惡煞,他實在是無法将他們與助人為善之類的事聯想在一塊兒。
“真的哦,除了相争第一的壞人,也有人像你一樣,會幫助弱小、保護善良百姓,聽說還有人會幫着官府懲奸除惡呢!”為了讓紅千季信服,花芊眠連忙又補上自己的看法,“而且,既然剛才那兩個人一副歹人樣,态度也不好,又把你當仇人,那你平時一定是個跟他們為敵、阻撓他們做壞事的好俠客!”
雖然一開始,她曾以為會功夫的都是壞人,可是在見識過這兩個打從谷外來的江湖客之後,花芊眠不由得這麽推測起來。
也許紅千季并不是因為與人相争而被害,卻是因為熱心助人才遭到仇視也說不定。不然的話,紅千季又怎麽會有如此正直的性情呢?
這個将她疼在掌心、對她呵護備至的好男人……若要說他是個行俠仗義的俠客,她願意相信!
“等等……芊眠,如果照你這麽說,那麽他們急着搶回扇子,不就是意有所圖?”紅千季面對着空蕩蕩的過往記憶,只能憑借身邊的蛛絲馬跡來一一推敲,如今見着了知道自己過往的兩名江湖客,他忍不住再度猶豫起來。
就如同當初他所擔心的那樣,若是那柄扇子關系重大,那麽他放任他們取走白扇,會不會反倒成就了他們為惡的機會?
“這……我也沒想到。”花芊眠在谷裏過慣了與世無争的生活,自然不會做出這般猜測,她一心只想保住紅千季,卻壓根兒忘了要去追究那白扇到底牽扯到什麽重要大事?
畢竟對解憂村的人來說,過往大半是不堪回首的印象,否則他們也不會忘懷得如此徹底;可現在,紅千季要面對的,卻是個模糊又暧昧不明的情況……
“不成,我還是先追回扇子,把事情問個清楚!”紅千季越想,心頭那股緊窒感越是沉重。
他抱住花芊眠,往她額上一吻,認真地道:“芊眠,我去去就回,你別太擔心,但我一定得把這件事弄清楚,否則如果因我放任他們取走白扇,使得有其他人因我忘懷過去而受害,我真要良心不安了!”
見紅千季心意已決,花芊眠縱使再擔憂,也只能放手,因為她知道,她就是喜歡、也信任紅千季這一點。
他骨子裏是個認真又正直的道地漢子,面對責任絕不逃避,是個有擔當的好男人。
“你去吧,但要小心謹慎,好嗎?”花芊眠努力扯開笑容,給了紅千季助力。
紅千季揚起笑容,往花芊眠的唇上落了一吻,随即回身飛奔,往方才兩名男子離去的路徑追趕而去。
這回,他不會再以片面的猜測來推敲事實,他要徹底将事情弄清楚,找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