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電影（四）◎
“各就位——開始！”
……
烏符, 在一衆私察官中相當年輕，但不論是其他私察官還是城中居民，見到他都恨不得繞道走——對于居民來說，所有的私察官都值得他們繞道走。
唯有雲宇行與他關系還算可以。
“人類的希望, 唯一不會被污染的私察官。”穿着一身深藍色有金色鏈飾的雲宇行慢悠悠踱步過來, 走到欄杆邊向下望去, “烏符，紅生小隊快要回來了, 你不在城門口值守，在這看什麽呢？”
烏符穿着與他同樣的深藍色制服，金色的肩章閃閃發亮，他褐色雙眼被陽光照耀得顏色極淺，冷的像是深埋冰層的鑽石。
“他們在躲着我。”
烏符一瞬不瞬的盯着城門方向, 這處鐘樓比城牆還要高，站在上面能夠輕松看到整個城市與遠方的地平線，此時臨近黃昏，在城門外蜿蜒的土黃色道路上，正有一行車隊迅速靠近。
“躲着你？”即使城內很多人都在躲着私察官, 可能讓烏符親口說出「躲」這個字的卻沒有，雲宇行面色一厲，向城門方向望去。
紅生小隊的車隊在城外停下，一個人率先帶了一個袋子走向城門口排隊，等排到他的時候，他迅速用餘光在城門口掃過, 确認烏符不在, 低頭在通訊器按了兩下, 接着神色如常的接受檢查。
車上很快下來了十來個人。
領頭的青年一頭紅發分外顯眼, 像是一團移動的火焰，他蹙着眉頭，對身後囑咐了什麽，站到進城的隊伍後。
雲宇行半個身子都探出了欄杆外，然而他也不過是肉眼凡胎，怎麽可能隔着這麽遠的距離看清城門處人的表情，他心裏沒底，決定下去看看，還沒動作就聽到身邊咔噠一聲響。
是上膛的聲音。雲宇行立即直起了身子。
旁邊烏符單手執槍，手臂前伸，正對着城門口的方向。
Advertisement
雲宇行倒吸一口氣：“你要在這——”
“嘭！”
雲宇行呼吸一窒，登時轉頭看去。
紅生小隊的隊長紅生就是那個紅發青年，越走近城門，他的心跳的就越厲害，面色也越發冷。
一天前，他帶領小隊出城門的時候，正巧遇到烏符當值，後者注意隊伍裏的眼神讓他這兩天就算遭遇怪物的時候都無法忘卻。
當天他沒敢回來，在外面頂着怪物夜襲的壓力住了一晚，這一整天紅生都在觀察隊內的成員，卻實在沒發現什麽異常。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晚上，他不得不回來了。
隊員不知道他為什麽情緒如此緊繃，依然依照着他的命令進門觀察，知道烏符沒有在城門當職，紅生不由暗暗松了口氣。
烏符是所有私察官裏最年輕的，但他同時也是最心狠手辣的，死在他手裏的「被污染者」多達上百，甚至很多私察官沒有确認的被污染者他也敢擡手開槍——很多人暗地裏說他是個仗着職責公報私仇的小人。
紅生不敢賭那一點可能，更不想和烏符對上，但如果他要殺自己的隊員，自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
還有城門口的其他私察官……
紅生笑着遞上一支煙，他面前的私察官搖搖頭将煙推回去，看了一眼他随後的車輛，驚嘆一聲：“看紅隊長這樣，此行收獲頗豐啊，想必又能有大量幾分入賬了。”
見他推拒，紅生也不硬塞，手指一轉就将煙支塞回了鐵盒裏，哈哈一笑：“兄弟幾個拿命換的，全家老小都指望他們呢。行啦，不耽誤您工作了，再晚點回去家裏那位該琢磨我是不是死外面了。”
他沖身後的隊員一招手：“動作都快點。”
就在此時，他耳尖一動，渾身毛發豎起，心底狂叫着危險，他硬生生止住了回頭的動作，抱住自己最近的隊員撲到在地。
“嘭！”
深藍色的子彈入地三分，就釘在他腦袋邊，紅生心跳的厲害，還來不及松口氣，就覺面上一熱。
“隊——”
被他抱着撲倒在地的隊員疑惑的表情永遠定格，溫熱的液體噴灑在紅生臉上，順着流進他的衣領，周圍尖叫聲頓起！
剛才還在和紅生說笑的私察官望了望子彈射來的方向，摳出射釘進地面的子彈，遞給另一個私察官看。
“是烏符。”
每一個私察官的武器都有自己的獨特印記，他們之間想要分清，太容易了。
紅生擡起頭，抱着隊友的手還沒有分開，雙眼通紅一片，不知是被血染紅的，還是其他。
“烏符……”
他低聲喃喃，目光死死盯着私察官手裏的深藍色子彈。
鐘樓上，烏符兩槍一前一後，面無表情的收回槍，像是僅僅做了拍死一只蚊子那樣的小事。
雲宇行眉心微蹙，遠遠都能看到城門口圍繞着紅生和他隊員讓開了一個大圈。
烏符淺褐色的眼睛瞥了他一眼，低頭看了下時間：“走吧，該吃飯了。”
雲宇行倒吸一口冷氣：“我跟你說，你這樣遲早要被套麻袋的。”
烏符回頭，露出從見面起的第一個笑容：“啊，反正他們也打不過我。”
轉回頭，他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自我肯定般的，他沉聲道：“我不會錯。”
雲宇行兩手放到腦後，跟着他往鐘樓下走，附和道：“你當然不會錯。你可是從訓練階段就從來沒有出過錯的王牌，若是連你都會出錯，”他嗤笑了一下，“私察官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城門口，一個私察官叫來了處理員，将紅生小隊死亡的隊員帶走，然而不論是紅生還是他的其他隊員，都攔着不讓他們動。
處理員全稱是屍體處理員。被污染的屍體若是不經過處理，很可能造成二次污染，所以必須盡快處理，只是為了死者的親朋心情着想，才簡稱處理員。
顧念着紅生和他隊員與死者的關系，兩個私察官并沒有介意他們的态度，只是要見烏符的話就讓他們比較為難了。
“紅生，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污染的危害性你也不是不知道，在污染面前，不論是我還是你都是同等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這不是你妨礙公務的理由。”
“我妨礙公務？”紅生氣笑，“他烏符多威風啊，從來都是想殺就殺，在變異之前，沒人能證明他真的被污染了！”
此話一出，周圍的議論聲頓時加大，兩個私察官面色一沉。
因為在變異之前污染無法檢查出來的問題，私察官和城內居民的矛盾由來已久，但是很少有人會這樣當衆說出來，就算是他們自己，成為私察官的第一堂課，也是「絕對禁止懷疑自己」。
“行，我帶你去見烏符。但是你記住，”其中一個私察官犀利的目光掃視四周，聲音沉穩，“私察官永遠不會出錯，我們的所有選擇，都是為了守候人類的未來。”
角落裏，有人呸了一聲。
鏡頭迅速拉近，是幾個窩在巷子裏的小混混。
他們一個個都灰頭土臉，頭發染的五顏六色，衣服破破爛爛的挂在身上，站沒站樣、坐沒坐樣，或是依靠着牆壁，或是幹脆盤腿坐在地上。
“不過是一群蛀蟲，還真當自己是人類救星了。”
一個人嘟囔着，還沒說完就被踢了一腳。
“花子，少說兩句，要是被聽到了，就憑你這小身板，可挨不住他們一腳的。”
被稱為花子的小混混撇撇嘴，看向踢他的那個人。
青年雙手抱臂，同其他幾個小混混一樣滿身髒污，吊兒郎當地抖着腿，眼珠轉着望向那兩個私察官，唇角的笑說不出的嘲諷。
“走了，今天的晚飯還沒有着落呢。”
他說的輕飄飄，花子卻高興的跳起來：“正好瞅西街的那幾個不爽，将他們逮出來揍一頓，再請哥幾個吃個飯正好！”
另一頭，烏符與雲宇行也走到了西街的範圍內。
整個城市被分為五個部分，西部連接着農場和實驗園，所以順理成章成為了餐飲區，不論是需要高額積分的豪華酒店，還是只要寥寥積分就能飽餐一頓的小飯攤都聚集在這裏。
烏符與雲宇行甫一出現，街頭就是一靜。
另一邊，私察官帶着紅生一行人走近，從小巷穿過來的小混混幾人也踏上了西街的範圍。
……
“卡！今天就到這，東西都別動，來幾個人晚上看一下！”
沈深沉的聲音經過喇叭擴音有幾分失真，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松，就連雲宇的眉目都舒展幾分。
唐葉站在他身邊，正望着不遠的方向。
那裏，有一個一身破爛的混混裝扮，與他有着同一張臉的人。
心魔緩步走近，身形逐漸暗淡，然而在唐葉眼中，卻是破爛衣衫褪去，化為玄金的古裝。
除了唐葉，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心魔的存在，就連親自拍攝小混混戲份的沈深沉都在誇贊：“唐葉這部分情緒轉變很快啊，都白擔心了。”
“是啊，唐老師不管是演私察官還是小混混都特別真，拿槍的動作也特标準。”
“總覺得今天換裝好快啊。”
化妝師正巧過來，哼笑：“那是我手藝好，不管是帥氣的正裝還是狼狽的乞丐裝，都手到擒來。”
整個劇組，沒一個人發現今天出現了兩個唐葉。
心魔靠到唐葉邊上，還挂着小混混的痞笑：“怎麽樣，我的演技就是天下無雙的好。”
雲宇此時一改想見時的針鋒相對，笑容溫和：“唐葉，你還好吧？”
唐葉：“怎麽？”
“我只是擔心你入戲太深。剛才你舉槍上膛的時候，我覺得我真的感受到了殺氣，不像是面對一個同我一樣的演員，而是劇中被形容為冷血無情的私察官。”
唐葉搖搖頭：“也許是性格有一點相近，所以看起來像是沒出戲吧。”
“說到性格，”雲宇回憶着道，“你看起來和試鏡那天不太一樣。”
唐葉：“那天發燒了。”
心魔：“喂！”
作者有話說：
最近很喜歡類克蘇魯的世界觀，所以最後的劇本設定了這樣的世界觀，有熟悉克系的寶子們應該也能看出來「污染」形容的是什麽。
快要完結啦，寶子們有什麽想看的番外嗎？
感謝在2022-09-08 23:08:57-2022-09-09 23:12: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不語不語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