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聞言,葉萦萦遽然間瞳孔地震。
道士?
這是道士?
你告訴我眼前這個帥到可以出道的是個道士?
按理說,兩鬓斑白,長須簪髻,仙風道骨,那才是道士應該有的模樣。
比如長春子丘處機?
再比如全真祖師爺王重陽?
再再不同也是天靈靈地靈靈的林正英吧?
這麽年輕俊烨的,跟她想象的完全大相徑庭。
她正出神發呆,一旁的吳炫早就滅了煙。
他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是知道為什麽紫萱姐姐追了三生三世的徐道長了。”
葉萦萦回頭:“為什麽?”
吳炫膚淺地哂笑:“因為是霍建華演的呗,但凡你把他換成王寶強,紫萱姐姐早跑了。”
他說完,轉頭對編導道:“哎哎!這段給我删了啊!要不我讓我爸炒你們!”
葉萦萦冷嗤,朝他丢了個白眼。
然後轉身,對着阚冰陽像模像樣地作了個揖,腦袋一歪,調皮笑道:“阚道長好,我叫葉萦萦,十九歲,念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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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冰陽面不改色地點點頭,稍作讓步,朝紫靈宮大門揚手示意,做了個“請”。
他不多話,也正合葉萦萦的意。
只要互不幹涉打擾,一切好說。
熬過三個月,就是節目賺得盆滿缽滿的時候。
葉明誠答應給她換輛阿斯頓馬丁,她可犯不着在這個時候跟個小道士扯皮。
葉萦萦盈盈一笑,含着棒棒糖,推着行李箱走了過去。
她腳步輕快,編導和攝影師都緊步相跟。
前面是個高及小腿的門檻。
行李設備都要肩扛手拎。
葉萦萦的箱子是日默瓦的電子登機牌鋁合金,重量擺在那,也不是單靠推就能推過這個門檻的。
她緩了緩,将行李箱放了下來。
吳炫一見,嘚瑟笑道:“喲喲喲,要幫忙嗎大姐?”
他說着就要幫她拎。
哪成想還沒碰到行李箱的把手,葉萦萦就不屑地一巴掌拍開他的手。
當着衆人的面,她一鼓作氣單手拎起行李箱,“哐當”一聲就把箱子扔在了門檻對面。
“……”吳炫愕然看着她,“卧槽,她到底男的女的?”
阚冰陽淡漠地看着葉萦萦的身影,眼底看不出半點應有的情感變化。
他雙眼微眯,不疾不徐地“嗯”了一聲,一邊揚了揚衣袖,一邊往前走。
正殿供奉着張道陵天師。
正一派道教的祖師爺,
面朝四海八荒,正襟危坐。
葉萦萦也不認識。
她裝模作樣地跟着劇組幾個年紀比較大的工作人員拜了拜,和吳炫分散後,便繼續跟着阚冰陽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似是為了等她,阚冰陽腳步略有些慢。
葉萦萦跟着他,仰頭問:“喂,你不負責吳炫嗎?”
阚冰陽漠然道:“他是我師弟負責。”
“哦。”葉萦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不多時,阚冰陽走到西邊廂房,推開一間房,朝裏揚了揚下巴,“到了。”
葉萦萦笑眯眯地道了句:“謝謝呀。”
她推着行李箱,正及阚冰陽的身邊,忽地停了腳步,整個人斜坐在行李箱上,側頭道:“對了,阚道長?”
阚冰陽擡起眉梢,垂眼示意她問。
葉萦萦嗦着棒棒糖,目光在他那張仙氣俊美的冷白面容上仔細溯游一圈,然後吊兒郎當地掀了掀眼皮。
“這麽帥,當道士,你那方面有問題啊?”
她說完,不等阚冰陽和一衆攝制組人員反應,就噗嗤一聲“哈哈”笑着,坐在行李箱上滑進了房間裏。
她雖然在笑,周圍空氣卻是驟降。
尤其是攝影師,只覺得自己的鏡頭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霧。
編導窘着臉看向阚冰陽,悄聲問:“呃……這段要删嗎?”
房內光線暗淡,女孩嬌俏的身影在眼前隐隐綽綽,阚冰陽冷眼看着她的背影,大步回身,拂袖而去。
他就一個字:“删。”
待阚冰陽走後,葉萦萦這才開始仔細打量着整個房間。
不對,這簡直不能稱之為房間。
因為除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竟然什麽都沒有了。
她環視一圈,難以置信地對着鏡頭喟問道:“這能住人?”
攝影師阿正也正疑惑,轉頭去看編導,“林燦,來之前不是說了給葉小姐安排的是套間嗎?”
套間,至少也要有個洗手間吧?
就算沒有。
那好,衣櫃梳妝臺之類的也總要有吧?
這可是百天計劃,不是住兩三天就拍拍屁股走人的。
林燦為難抿唇,尴尬道:“說是這麽說,但這可是道觀啊,又不是五星級酒店,哪能挑啊?只是我們跟觀主大師說了,盡量選個好一些的房間。”
“所以說有床有桌子,這已經是最好的了?”
葉萦萦詫異地盯着眼前的木板床和一床厚厚的被褥,聲音都沙啞了。
她的房間如果叫好一些,那別人的是什麽樣?
柴房大通鋪嗎?
還是直接睡在大自然的懷抱裏?
臨近飯點,葉萦萦拖拖拉拉地去了飯堂。
林燦和阿正一路小跑跟着她,生怕去晚了就拍不到什麽有爆點的畫面。
說是飯堂,其實是個古色古香的露天小廳堂。
牌匾三個大字:集糜軒。
入眼一座水墨丹青的屏風,潦草題詩在側。
筆鋒淡逸勁爽、筆酣墨飽,詞藻更是摘豔薰香,班香宋豔。
廳堂不大,兩張長方形木桌并肩排開。
旁邊是一張方形茶桌,端正擺着一套烏金石茶盤,沸水溫煮,茶香四溢。
劇組人員有自己的盒飯,晚上也不在山上同住,自然就不用一起吃飯。
幾道清淡的菜已經擺放在桌上。
吃飯的只有寥寥數人。
葉萦萦剛進門,吳炫就已經在那扔筷子了。
“不是,我那地方怎麽住人啊?就一張床?不對!那連床都算不上!就一個板鋪地上?!”
葉萦萦将手機挂在脖子上,大步走了進來。
她随手端了一碗飯,坐在吳炫旁邊,眼也不擡地譏諷道:“喲,你不是揚言要跟我打賭嗎?怎麽你自己倒是不戰而敗了?”
吳炫瞥了一眼對面坐着的須發半白的道長,清了清嗓子道:“我等會兒帶你去看我那房間,那叫一個家徒四壁一貧如洗……”
“別。”葉萦萦打斷他,“吳炫,我對你的房間可沒什麽興趣。”
吳炫愣了下,順着她的話問:“那你對我什麽感興趣?”
葉萦萦眯了眯眼,餘光瞧見阚冰陽似乎不在這,而阿正和林燦也去吃飯了,譏诮道:“我對你什麽都不感興趣。”
吳炫被嗆一口,懶得再跟她多費口舌。
一天勞累,他趕緊低頭吃飯,吃完後将碗一放,便出去抽煙。
葉萦萦也不想搭理他,她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對面那個年紀偏大的道士,問道:“你是觀主嗎?”
那道士搖搖頭。
就在這時,門口的紗簾被掀開。
阿正也正好扛起攝影機,好巧不巧就将阚冰陽的那張半陰半陽的臉直接怼進了鏡頭裏。
他大步而入,沒穿外面那件玉白色的繁複道袍,只着了一件白色的肌理紋路長襯衣,整個人清逸潇灑,頗有一番耐人尋味的仙氣。
林燦正跟生活助理商量着給葉萦萦買些生活用品,無意間擡眼怔目,有那麽一瞬,她都以為自己進的不是真人秀劇組,而是仙俠劇了。
葉萦萦轉頭看來,不偏不倚就與他視線一撞。
她揮揮手,“帥哥,你要過來一起吃嗎?”
阚冰陽視線浮動,定格在她那身穿着暴露的衣服上。
他皺了皺眉走過去,“吃完飯早點休息,明天開始,跟我一起晨起功課。”
估摸着他們也是按着劇本來的,不過就是跳跳花架子,走個過場敷衍了事罷了。
葉萦萦心不在焉地點頭:“哦,好。那吳炫呢?”
阚冰陽在她對面坐下,擡眼輕輕瞥過,“我師弟帶他。”
哦對,
他之前也說過,吳炫不由他負責。
看來晨起靜坐、寡心修煉什麽的,也不在一起。
這倒也好,
吳炫那口戒不掉的煙,她聞了都頭疼欲裂。
葉萦萦随口問:“那你師弟呢?怎麽沒看到人?”
阚冰陽眼神微凜,然後對着旁邊那個上了年紀的道士微微颔首,“這位就是我師弟,鄭休合。”
“……?”
話音一落,葉萦萦陡然間愣滞了幾秒。
她尚未回過神來,就在阚冰陽和鄭休合之間來回掃了好幾眼。
然後轉身去找攝像機,對着鏡頭詫異地攤手道:“我靠——這是他師弟啊?”
這麽大歲數的師弟?
那這個阚冰陽多少歲?
這師弟看着五十上下,
阚冰陽少說也是耳順之齡了吧?
保養得這麽好?
“……”
阿正扛着攝影機,冷汗直冒。
阚冰陽冷冷看着她,解釋道:“同門師兄弟,拜師早晚而已,我更早些,自然就是師兄。”
葉萦萦思索了片刻,才醍醐灌頂,恍然道:“這樣。”
她什麽都不懂,阚冰陽也不與她計較。
修長的手指滑過筷柄,他熟稔地反轉挑指,就将筷子握在掌心,然後指了指她的碗,正色說道:“抓緊時間吃飯。”
但這飯菜毫無味道,甚至還有些反胃的泥土味,葉萦萦根本就咽不下一口。
她推開飯碗,抱着手臂道:“這也太難吃了。”
阚冰陽擡眼,俊目斜睨,清冷的下颚線帶着幾分冷淡疏離,反問:“那你想吃什麽?”
葉萦萦放下筷子,鼓着腮幫子看着他,故作正經地說道:“紫蘇魚,口味蝦,臭豆腐,糖油粑粑……”
……?
她還當真了。
阚冰陽眉間微蹙,不覺收回視線,沉聲道:“這是江城紫靈山,不是長沙火宮殿。”
葉萦萦也不與他多啰嗦。
她将碗筷一丢,無所謂地挑眉道:“反正我寧願餓死也不吃你紫靈山的飯菜!”
活這麽大,她都沒有吃過這種糠咽菜。
這已經不是食之無味了,這簡直就是難以下咽。
阚冰陽聽着,神情依然淡漠,不冷不熱地說道:“那你就餓着。”
葉萦萦懶散地蜷起兩只腳,整個人縮成一團,歪着頭冷嘲笑了笑:“餓着就餓着呗,我就不信,你們會讓我餓死。”
人一旦矯情起來,本來就沒什麽底線可言。
她從小到大就長在蜜罐子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連牛奶都必須237ml熱到42度,多半毫升或者多一度都不行。
可偏偏的,阚冰陽的底線就是濫矯情。
他掀起眼皮,看着眼前這個年輕女孩揉着脂玉般潤白的腳踝,眼神随着她的動作而緩緩沉了下去。
“愛吃不吃,我這沒什麽真香定律。”
作者有話說:
真香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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