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果然啊, 酒精容易麻痹大腦,更容易麻痹行為舉止。
這男人不過喝了點兒酒,居然能發騷發到直接買機票飛過來找她?如果爛醉的話, 真想象不到他能幹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兒。
葉萦萦扭過頭,故作生氣地看着他, “你不用上班嗎?”
阚冰沉默不語, 唇瓣落在她的臉頰,緩緩行進到唇角, 飽嘗花香之後,才緩緩道:“周末, 不忙。而且這些日子我爸已經把集團內部的一些事務全權交予我, 本來就經常出國,來看看你, 不費時間。”
自從沈禾風公開了阚冰陽的身份, 并且他從小就被當做接班人來培養,江城沈氏的繼承問題也有了着落。
媒體早就見風使舵, 大肆宣揚。
一時間,阚冰陽成為了全江城可望而不及的國民老公。
啧啧, 四年前參加《百天》的片源被重新推向首頁, 就連他之前上過的一個解剖課錄播都被拿來私傳。
一個在紫靈山長大的年輕道長,走一步是輕雲出岫、退一步是清風霁月;脫下長衫白衣, 又是清覺肅穆的白大褂, 眼神冷峻,睿智果斷。
而現在呢,還是江城沈家沈禾風的親生兒子。
這不實打實的老天追着喂飯嗎?喂完了還補一句“真香”的那種。
這種從小經歷波折的憂郁系男人, 又是單身, 誰見了不喜歡呢。
葉萦萦冷笑一聲, 推開他熾熱的胸膛,轉身開燈,将碎發撩到耳後,“師父呀,你爸都公開你了,那你什麽時候能公開你親密的徒兒呢……?”
她撩撥不定,眼簾一掀,沉澱下來,便是不容商榷的質問。
阚冰陽走到她身邊,将她腦後梳起的晚宴挽發慢慢地拆開,長發松散地落在肩膀,裸-露在外的鎖骨被若隐若現地擋住,就連皮膚上流光攢火的散粉都悄寂了光芒。
一瞬間,人癱軟在懷。
Advertisement
“下個月不是有百天節目組的回訪嗎?”
葉萦萦将臉頰靠在他的胸口,熟稔地伸手解着他領口的扣子。
“是啊,怎麽了?”
阚冰陽默然不語,
他若有深意地低頭凝視她,眼神像極了紫靈山初見的那種探尋深究,然後勾了勾唇角,把一切盡在不言中诠釋得恰到好處。
葉萦萦不明白,停下手去拉他的胳膊,“喂,你笑什麽啊?”
阚冰陽依然沒說話,只長臂一攬,便将她按在了床上。
被解開衣扣的襯衣松垮地半敞開,依稀可見胸前一抹還未消散開的酒熏紅暈,“你不是第一次上綜藝,知道該怎麽做。”
“……”葉萦萦愣神半秒,不自覺地斜睨嗤笑。
這男人,如果回憶往昔,回想起自己曾經在紫靈山上不茍言笑的一言一行,再跟現在這一頭紮進醺醉的模樣相比,怕是會捶胸頓足了。
這麽騷,也不知道是誰瞎了眼。
“我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麽一本正經。”她一只手擡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拂過下唇,輕聲道:“悶騷。”
她的手,永遠不安分。
想捉,又捉不住。
阚冰陽任由她在自己胸口畫着沒有節奏的圈圈,斂了斂眉眼道:“小朋友,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個一本正經的人。”
他語氣平靜,謙遜有禮,尤其是眉眼間那種出塵脫俗的清冷感,仿佛說出這句話的人另有其人。
如果不是早就認識他,葉萦萦還真要信了這邪。
她想了想,認真問道:“那我問你,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阚冰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幾乎不假思索:“日久生情。”
話音剛落,這詞兒就跟支穿雲箭似的,哧溜就紮在了腦門中央,直接把腦袋劈成了兩半。
然後,延伸出兩層意思。
葉萦萦倏地一下滿面通紅。
她尴尬地推開他,掩了領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氣鼓鼓的擡眼,“你煩不煩,我正經問你呢。”
阚冰陽回頭,若有所思地睃了她一眼,瞧見她罕見地面露羞赧,還有點難為情的模樣,竟無言以對到啞然失笑。
他搖了搖頭,笑着說道:“葉萦萦,我也是正經回答你。”
說實話,葉萦萦剛上山的時候,兩個人互看不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是帶着“頑劣乖戾”的标簽來的,自然他也只能戴着有色眼鏡來看待。
可相處久了,她這種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性格,倒是與自己互補相吸,越看越喜歡,越處越心動,到最後萌生出真真實實的情愫,然後在那夜花8萬8買下柏圖斯時變成了難以言表的情-欲。
為她的不懂事買單。
更是為她的嬌縱而放縱。
這不是日久生情是什麽?
葉萦萦反應過來,臉漲得更紅,她愧然轉頭,東看看西看看,天花板轉兩圈,腳底板也轉兩圈。
半晌,她才尴尬地擠出一句:“那你很早就喜歡我了?”
“對。”阚冰陽淡淡一笑,寵溺地伸手攥緊她的下巴,讓她擡起頭來,眼中全是他。
“你不是想要一個跟自己姓的孩子嗎?”
“唔?”
“那就多生幾個好了……”
葉萦萦回到江城,已經是一周以後。
《百日》欄目組的回訪定在了第二天。
攝影師還是阿正,只不過編導換成了林燦的徒弟,主持也是完全不認識的新人。
葉明誠提前打好了招呼。
“這次回訪,盡量把葉萦萦塑造成一個富家氣質千金的形象,把以前拍變形記的那種乖戾張揚的模樣弱化掉!”
娛樂至上,這種節目都是有劇本的,人物性格塑造也是既定好了的。
主持人好奇問:“是因為最近有什麽新的綜藝節目要上嗎?”
葉明誠眉頭緊皺,既沒否認也沒肯定,只道了一句:“現在還不方便多說……”
畢竟,兩個孩子訂婚的事情,還要從長計議。
主持人也沒再多問,只跟着葉家的保姆和葉萦萦的經紀人來到事先布置好的會客廳。
知道這次回訪的人是風評比較不羁的葉萦萦,主持不由有些局促。
尤其是偌大的客廳換繞着幾盞暖黃色的水晶吊頂燈,光芒散落在面前,照耀出陽臺上的盆栽後,似乎有個若隐若現的身影。
但這裏是別人的家,有什麽人,主持人也不敢多問。
瞧見她不自在,葉萦萦讓保姆倒了一杯溫茶,親自推到她的面前,“喝點茶。”
主持人尴尬地點點頭,然後讓阿正調了一下攝影機的位置,說道:“葉小姐,為了播出的節目效果,我們這次是采用直播的方式,到時候會連線吳炫,本來還打算邀請阚先生,但是我們聯系不上他,所以就……”
葉萦萦靠着沙發,微微歪斜腦袋凝視她,笑道:“沒關系,我知道。”
她說完,幾不可查地将目光投向陽臺。
陽光籠罩下,是柔和的綠葉與淡雅的香水百合相襯相依,清新得讓人挪不開目光。
主持人愣了一下,“……您知道什麽?”
“沒什麽。”葉萦萦懶洋洋地聳了聳肩,自顧自地抱起雙臂,“開始吧,我這人吧,挺好說話的,你問什麽我就答什麽。”
主持人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将笑容挂在臉上,故作輕松地說道:“葉小姐,您和節目裏的形象,好像不太像呢……”
“哪裏不像?”葉萦萦了然地挑了挑眉,“沒有節目裏那麽纨绔不堪?”
主持人哽住。
算是默認,更多的是不敢說。
葉萦萦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态度,沒辦法,誰讓她從小就表現出“治不了等死吧”的擺爛樣呢?
主持人僵着臉笑了笑,調整心态和儀表,銘記剛才葉明誠的囑托,帶着節奏問道:“葉小姐,您看着這麽有氣質,所以當年您上節目,我猜是節目效果吧?”
葉萦萦聽着,凝神半秒,擡眼淡淡道:“那倒不是……”
“?”
“就是本色出鏡。”
主持人心顫了顫。
她依然咧嘴強笑,也不知道此刻葉明誠如果看到自己女兒就是這麽偏執地一意孤行,會不會氣得心梗。
但看着屏幕裏的彈幕一遍一遍刷着“葉萦萦真實”,“這性格我喜歡”,“我就喜歡實話實說的人”,又感覺自己無論怎麽努力都扳不回來了。
為了緩解尴尬,也為了直播間更多的人刷禮物點贊,主持人趕緊連線了吳炫。
那邊吳炫懶洋洋地出現在鏡頭裏,那種吊兒郎當的模樣沒有一丁點兒改變,更甚的是,他還叼着一根煙,一直到對面的主持人小聲勸誡。他才不情不願地滅了。
“喲,葉萦萦,最近被滋潤得氣色很好啊……”
陰陽怪氣的,卻也真真實實。
本來嘛,兩個人就不對眼,好不容易表個白又直接被拒了,誰能抛棄前嫌呢。
葉萦萦也沒什麽好臉色,語氣比他還拽,“那是,不像你,談了那麽多個女朋友都沒有最終歸宿。”
“哎你……”對面男人一聽,眼睛都綠了。
但他根本怼不過葉萦萦,從認識的第一天開始,一直到今天,他都是弟弟。
早就命中注定的結局,他也認了。
“行行行,你是姐,你說得對。”
他無奈笑笑,擺了擺手,又開始扯些有的沒的,等到對面的主持人都有些不耐煩了,才跟葉萦萦這邊斷了線。
葉萦萦喝了一口水,對着攝像頭問道:“大家還有什麽問題嗎?”
彈幕已經疲憊到卡頓。
主持人也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抿唇深思,想着怎麽做一個圓滿的回訪結尾,這樣,能讓這個直播間達到最後一波高潮。
看着彈幕上一個一個不正經的問題,她絞盡腦汁,笑着問:“葉小姐,當年你參加節目的時候,最大的收獲是什麽呢?”
葉萦萦一聽,眼眸深邃地凝聚了一瞬,她阖了阖眼,腦海中貪婪的晨光終是悄然落幕在綠蔭深處,将藍天白雲呈現出最清澈的一幕。
許久,她看了一眼偌大的陽臺,毫不掩飾地将目光落在了那個挺拔的背影上。
“我把他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