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媽女主(二)【深水加更】 (1)
彼時鈴铛正追在二管家面前, 請求對方支點錢出來,她好帶沉魚去看病。
二管家本來都已經準備掏錢出來了,這時聽到從他身後響起的大太太那标志性的聲音, 他便又停下動作轉身給對方解釋了一番
“感染了風寒?”
大太太今年不過才四十出頭, 她平日裏又保養的極為不錯。此時穿了一身藍色的旗袍向着鈴铛走過來時,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看起來一副好相處的溫柔模樣。
只是她嘴裏說出來的話就不像是她的容貌那樣溫柔了。
“哎呀,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十三姨太啊。生病了?我看着不像啊。瞧這小臉紅的, 多漂亮啊, 咱們家老爺就喜歡這麽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呢。”
“大太太……”鈴铛喃喃道。
她不理解為什麽大太太會說出這種話來,太太明明病的這麽嚴重,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的不是嗎?
大夫人挑眉看了看鈴铛臉上那塊胎記,她沒再說什麽, 但是身邊跟着的那個比鈴铛大一點的小丫鬟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鈴铛便只見那個穿的衣服比她要漂亮一百倍的姐姐往她身前走了一步,伸出細長的手指指着鈴铛的鼻尖罵道:“你個醜八怪,大夫人也是你能喊的?誰準你來這裏的?平白無故就污了大夫人的眼, 趕緊給我滾回你們那破爛處去。”
聽到她口中說的醜八怪, 鈴铛下意識低頭捂住了自己的臉。
她背上的沉魚也在此時有些不舒服的哼唧了兩聲。
大太太聽到這聲音, 臉上的笑意便淡了兩分。
她望着眼前女孩子那花容月貌的臉蛋,只覺得自己內心嫉妒不已。一個農家女罷了, 不就生了副狐貍精的臉蛋嗎?
竟差點把老爺的魂都勾走了, 不過還好這狐貍精腦子不清楚, 當初都嫁給老爺了竟然還敢偷偷跑出去。
不守婦道的下賤貨,活該被老爺給打斷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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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恨的時老爺也不知道是真的被這個狐貍精給勾走了神, 還是說被對方之前的逃跑給弄的傷了心。從一年前開始, 老爺便很少踏足她的房間了。
倒是四姨太那個賤人, 老爺從那之後去的最多的就是她的房間。那個賤人前幾天還仗着老爺的寵愛同她搶那僅有一匹的蜀錦。
她們兩人鬧到了老爺跟前,結果老爺竟然還偏心那個賤人。
憑什麽?明明她才是陪老爺走到現在的人啊。這洛家的基業都是她陪着老爺一起打下來的。
盡管這事跟沉魚并沒有關系,但是大太太拿四姨太沒有辦法,今天沉魚又倒黴的恰好撞了上來,大太太自然不介意拿無辜的人散發散發自己的怒氣了。
二管家是個有眼色的,他看到大太太現在這副模樣,自然是看得出來對方這是要故意找麻煩了。
他嘆了口氣,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那嬌美的閉着眼睛的女孩,猶豫半天後還是收回了自己已經伸進錢包裏的手。
“沒錢。去去去,別在這裏礙事。”二管家沖着呆愣的鈴铛喊道。
“二管家。”鈴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明明對方前一刻還對她笑着說“确實得趕快去看病”的啊。
“快走快走,來人,把他們敢出去。”有大太太在身邊,二管家可不想跟鈴铛扯上任何關系。
院子裏其他兩個小丫鬟聞言沖了上來,拽着鈴铛的胳膊就把她往外面推。
鈴铛掙紮了兩下,但她身後還背着沉魚,又不敢太過掙紮,只能任由對方把她推了出去。
“鈴铛,回去吧。”沉魚此時的大腦終于清醒了起來。
她強睜着眼,嘴唇湊到鈴铛耳邊說出了這句話。
“太太……嗚嗚嗚。”鈴铛哭的說不出話來。
大太太此時則是被人攙扶着也從院子裏走了出來,她現在大門口,看好戲一般的看着鈴铛抹着眼淚從地上爬起來。
“哎!這是怎麽了?誰在哭呀?”
就在鈴铛滿心絕望的時候,一個略微沙啞的中年男人的聲音從不遠處響了起來。
衆人都循聲望去,只見吳平正背着雙手慢悠悠從遠處走了過來。
看到吳平,大夫人眼睛閃了兩下,主動道:“沒什麽事,教訓了一個不守規矩的奴才罷了。大管家今日怎麽有空回府中來?”
洛府的兩個管家,二管家主要負責管理府中雜事,大管家吳平則是備受洛老爺信任,平日裏都是奔波在外處理洛家的家業的。
吳平沒什麽表情的沖大夫人點了點頭:“有點生意上的事需要找老爺禀告一下。”
他視線又落到了鈴铛身上,再次問道:“這是在幹什麽?”
他并沒有搭理大夫人先前的解釋,大夫人見此臉色難看可以瞬間。
但是吳平不是她可以随意得罪的人,她也只能把自己心底的不悅壓了下來。
鈴铛也是個聰慧的,她見此連忙又把沉魚生病的事情告訴了吳平。
吳平聞言便皺了皺眉,“這看起來是燒的有點嚴重,是得喊大夫進來瞧瞧。這樣,小五你去回春堂跑一趟,喊張大夫進來給十三姨太瞧一瞧。”
鈴铛聞言臉上便露出了一絲笑容來,但她還沒來得及向大管家道謝。
大太太唇角往下撇了撇,就開口了:“我瞧着倒是沒啥大事呀。大管家你是不是太過好心了。不是我說啊,她們這些人慣會裝可憐了。”
吳平聽了她的話卻是不為所動,他只淡淡瞥了大太太一眼。
“那剛好我要去找老爺,這事大太太要不就去問問老爺怎麽辦?”
大太太被他這句話給噎住了,手裏的手帕一下子被她擰的皺巴巴的。
洛老爺是個花心且好面子的,雖然娶了這麽多女人,但是他平日裏最愛看的又是他的每個女人在他面前妻妾和睦。大太太要是敢跑對方面前說自己就是不想給沉魚看病,那愛面子的老家夥首先就不會放過她。
她娘家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戶罷了,她是靠着洛老爺才走到現在這個地位上的,因此她現在自然是不敢惹洛老爺不高興的。
大管家是洛老爺很前的紅人,她又得罪不起……如果她的天驕在這裏,肯定不會讓一個奴才這樣欺負自己的母親。
等着,都給她等着!等她的天驕回來,她一定會讓這些賤人都付出代價的。
大太太心中惡狠狠的想了一會,方才甩了甩手帕,帶着兩個小丫鬟離開了這裏。
大管家吳平便也沒在這裏多留,他派了自己身邊的人去叫大夫進來,自己則是又敲打了二管家兩句之後,便繼續向着洛老爺的書房找了過去。
看起來,他只是經過這裏看到了這件事,所以才管了這件閑事——
如果忽略掉他和沈溪之間暗戳戳的眼神交流的話。
鈴铛見大管家身邊的人已經出去找大夫了,只能打消了自己心底原本想要直接把沉魚帶去醫館的想法。
沈溪也在此時湊了上來,兩人一起又把沉魚背回了住處。
小五動作很快,張大夫很快便被他帶了回來。
“問題不大,我開副藥煎着吃幾天就好。”胡子都花白了的大夫給沉魚把過脈後,說出了讓鈴铛和沈溪都放心下來的話。
“夫人身子骨太弱了,就算是夏天也要注意着點不要讓她着涼。”大夫寫好藥方後叮囑了一句,便又急急忙忙的回醫館去了。
“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忘記關窗戶,太太也不會得病。”
沈溪跟着老大夫去了回春堂,把藥抓好帶回來讓鈴铛煎的時候,小姑娘一邊煎着藥一邊眼裏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淚。
沈溪聞言只能安慰她:“沒事,你往後注意點就行。”
但他心中還是有點說不出來的難受,原來她平日裏過的竟然是這樣的生活,就連生病了想要拿錢看病,都要被人如此為難。
今天也是幸好碰到了吳叔回府,不然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藥熬好後,鈴铛扶着沉魚坐起來喝藥。
只是那藥剛入口,沉魚便忍不住又給吐了出來。
“太苦了。”她紅着眼看着鈴铛。
她從來都沒喝過這麽苦的藥,不管是在滄瀾界還是在之前兩個世界。
鈴铛也紅着眼看她:“可是太太,你喝了藥病才能好啊,咱們忍一忍好不好,一口氣把它喝掉就不會那麽苦了。”
沉魚看了眼碗裏漆黑的藥汁,就想要搖頭拒絕。
一旁的沈溪見此眼神閃了閃,他出門片刻後又進了門。
在沉魚推着鈴铛手裏的藥碗再一次拒絕的時候,沈溪伸手把自己手裏的東西在沉魚面前展示了一下。
“太太聽話些,忍一忍喝下去,再含個蜜餞就不苦了。”沈溪語帶笑意的說道。
他今日沒有再像平日裏那樣故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憨厚。
他的本音聽起來十分清朗,也十分的有誘惑力。
而被他這樣對待的女孩聞言似乎愣了一瞬間,然後對方便低下了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兩顆。”
沈溪一瞬間失笑:“太太想吃幾顆都可以。”
沉魚便閉了閉眼,鼓足勇氣一下子把碗裏的湯藥都給喝完了。
她眉頭直接被這藥給苦的皺了起來,眼神則是在喝完藥後就焦急的看向了沈溪。
沈溪失笑,立刻捏着一顆蜜餞送到了沉魚嘴角。
女孩紅潤的唇便急切的叼向了他手中那顆蜜餞。
沈溪看對方有點勾不到,在同時又往前走了兩步。
但是或許是他們兩人的動作過于同步了。
沉魚在把那顆蜜餞咬進嘴裏的時候,不小心連沈溪有些微涼的手指給一起含進了自己唇中。
唇角的觸感讓她愣了一下,然後便急忙挪開了自己的唇,臉色也在一瞬間爆紅起來。
鈴铛不知這個小意外,她看到沉魚臉蛋紅紅的,只當對方是被那藥給苦的。便在一旁逗沉魚開心。
“夫人,吃了蜜餞就好了。張大夫還說了,您喝完藥再睡一覺,發發汗,等再醒來就能退燒了。”
沈溪面色如常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看着面前柔弱的女孩,對方在不好意思了片刻之後,似乎是發現他并沒有注意到剛才的意外,她臉上的紅暈這才消散了大半。
沈溪低頭道:“既然太太無事了,那我就先出去幹活了。”
“嗯。”女孩輕輕應了一聲。
沈溪便從房間裏退了出去。
他背在身後的那只手蜷縮一瞬,似乎還可以感受到那屬于少女的柔軟的唇瓣。
她是十八歲對吧,比自己還要小四歲呢。
沈溪一邊幹着活,一邊有些心不在焉的想到。
“大壯,你幹嘛呢?柴火都快被你砍成碎塊了。”
在沈溪走神的時候,鈴铛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沈溪這才回過神來向自己眼前的柴火堆看去,便見本來只需要砍成手臂粗的木頭這會已經被他剛才走神的時候給砍成了一個個小木塊。
用倒是還能用,就是用起來不那麽方便了。
沈溪盯着那堆碎木頭,就像是在盯着自己紛亂的思緒。
“沒什麽,就是有點走神了……太太呢?你怎麽出來了?”
鈴铛被沈溪的話轉移了注意力,她點了點頭道:“太太吃了藥睡下了,我趁她睡着出來把活都幹一幹,這樣等太太醒了我就可以第一時間去她身邊陪她了。”
她說完,也不再去管沈溪之前在想什麽,便火急火燎的又端着昨天三人換下來的衣服去河邊洗了。
沈溪看着鈴铛離開,坐在砍柴用的小凳子上,忍不住擡起自己的手看了起來。
那手指修長而有力,但是沈溪看着看着,在某一瞬間卻覺得他那根被對方含過的手指似乎變成了自己的唇。
如果……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之後,沈溪有些受驚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因為裏面的人已經睡着了,他沒有選擇在繼續砍柴,而是拿起掃把開始清掃院子裏昨日被雨水打落下來的殘葉。
就好像這樣,他心中那些陡然升起的念頭也能被他同時清掃幹淨似的。
***
或許是因為吃了藥,沉魚這一覺睡得很是舒服,一直到太陽西落之後,她才睜開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
鈴铛早就幹完所有活等在沉魚身邊了,看到沉魚醒來,她拿出之前就準備好的溫水和帕子,幫着沉魚漱了口洗了臉。
“廚房知道太太生病了,今日晚間特意熬了碗小米粥送過來呢。”鈴铛端着一個精致的瓷碗坐到床邊一邊喂沉魚吃,一邊有些開心的說道。
“太太,咱們以前或許是誤會廚房裏的人了呢。”傻白甜鈴铛如此道。
沉魚聞言不禁有些失笑,與其說是廚房裏那些踩高捧低的人良心發作,倒不如說是今日大管家的出現給他們敲了一個警鐘。
不管沉魚現在有多不受寵,那她都還是洛府的十三姨太。沒有洛老爺發話,那也不是其他人可以折辱的。
想到折辱,沉魚不禁又想到了大夫人今日的所作所為,她眼眸便不由暗了暗。
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樣對待她,折辱她了。這個仇她往後肯定是要回報給那個女人的。
就在沉魚想着自己将來是要将大太太碎屍萬段,還是要将對方五馬分屍時。甜文系統察覺到沉魚的想法,立刻出聲阻止。
【宿主不可以那樣做,大太太是你未來的婆婆,你不可以那樣對待她。】
婆婆?
沉魚有些不屑的笑了一聲。
【你放心,我不會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離開的。她的兒子我之後也肯定會一起送着去陪她的。】
原劇情裏的原主在和洛天驕在一起後,可是沒少受這個神經病女人的折磨。
在大太太看來,原主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狐貍精,搶了她的丈夫不說,現在又要來勾引她的兒子。她心中可不恨的就想将原主的臉給抓爛。
她這樣想着,也确實這樣做了。趁着洛天驕有次外出談事,大太太直接準備了一桶燒紅了的木炭,就向着坐在窗戶旁邊的原主倒了過去。
身為世界給洛天驕準備的女主,原主自然是沒有受到丁點傷害的。但是為了保護她而被木炭燙的一整個後背都血肉模糊的鈴铛,卻是在之後因為傷口感染而離開了這個世界。
但是對于這個事情,說好了要保護原主一輩子的洛天驕卻只是對原主淡淡的說了句:“母親她只是太生氣了,我們做兒子兒媳婦的要多多理解。”
然後他便輕飄飄的揭過了這件事。
大太太仍然安安穩穩的做着她的富貴夫人。
多可笑的一對母子啊。
【那是因為大太太是男主的母親,而且現在也并沒有發生那些事不是嗎?宿主不想它發生的話,完全可以在那時候規避掉這件事。這樣鈴铛不也就不會死了不是嗎?明明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你為什麽非得選那些自私又惡毒的辦法呢?作為一個女人,溫柔善良一點不好嗎?】
明明是同之前一樣的機械聲,但沉魚就是覺得自己此時從甜文系統的發言裏聽出了幾分氣急敗壞來。
就好像她說的人不是大太太和男主,而是它這個讨人厭的機器一樣。
不過她又想到這玩意在對待男主和其他人時一向雙标的離開,便也不奇怪對方會是現在這個态度了。
“太太?”
鈴铛看着走神的沉魚,不由出聲喊了一聲。
沉魚回過神來溫柔笑道,“我沒事,就是想到待會又要喝那苦藥,便又有些害怕起來了。”
鈴铛聽到是這個原因,心中便松了一口氣。她就害怕太太又是哪裏不舒服了。只是怕苦的話那就好辦了。
在沉魚吃完小米粥消化了一會之後,鈴铛一邊吹着已經煎好的藥汁,一邊沖着門外喊道:“大壯哥!大壯哥!”
“快把你的蜜餞拿出來,咱們家太太要喝藥了。”
正在屋外忙活的沈溪聽到鈴铛的聲音,下意識就想去自己屋裏拿蜜餞。但是他剛走了兩步腳步便停了下來,然後他站在原地猶豫了一瞬間,最終還是順從自己的心思去沉魚門外放着的那個銅盆裏洗了把手,然後才從自己屋裏取出兩顆蜜餞包在了他随身帶着的手帕裏。
他本可以直接将這東西交給鈴铛,讓鈴铛喂給沉魚吃的。但是他偏偏就是沒有這麽做。
只是讓沈溪有些失望的是,或許是因為有了昨天的意外,沉魚今日吃起蜜餞時格外小心——
一點也沒有碰到他的手。
沈溪看着對方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只覺得自己心髒的某一處,又開始飛快跳動了起來。
喝完藥後,鈴铛又開始幫沉魚揉起小腿來。因為今日一直都沒有下床,為了讓沉魚睡的舒服點,鈴铛今日帶着沉魚回了房間之後,便已經幫沉魚換上了亵衣。
此時鈴铛掀起那雪白褲腿,露出少女那白嫩嫩的雙腳之後,她便開始用手指揉起來女孩腿上的穴道。
兩人都忽視掉了還未離開房間的沈溪。
沈溪看着那抹白嫩,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女孩的腳小巧極了,捧在鈴铛手裏看起來卻是比鈴铛的手都大不到哪裏去。
但或許是因為出身農家,她這雙腳是天生的小巧,而不像府中某幾個姨太那樣是纏出來的三寸金蓮。
盡管時下仍有不少人推崇着那種病态的審美,但是沈溪作為一個讀書人,已經接受過西方先進的教育,再加上他小時候也經常見母親在雨天被那雙小腳給搞的痛苦不堪,平日裏走路時也是十分的不方便。
沈溪便覺得,沉魚這雙腳好極了。
他看着看着,一不小心就出了神,直到鈴铛慣例給沉魚揉完腿把沉魚的腳塞回被子裏面,自己站起來準備離開房間時。她才發現大壯哥竟然一直都站在這裏沒有離開。
鈴铛驚了一下,“大壯哥,你剛才怎麽一直沒走。”
“啊?”沈溪回過身來,見兩個女孩的視線都盯着自己,連忙開口道:“我擔心你們還有需要我的地方。”
“可是……”鈴铛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可是方才太太的腳露出來了啊!女孩子的腳怎麽可以讓自己夫君以外的人看呢。
“我,對不起,是我的錯。”沈溪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方才的行為了,只能幹脆利落的先道歉了。
他總不能告訴鈴铛他方才是看沉魚的腳看的入迷了吧,那他豈不是成變态了——
雖然他覺得自己現在總是忍不住關注那個女孩的行為已經足夠變态了。但是沈溪還是想在沉魚和鈴铛面前留個好印象的。
鈴铛便回頭滿臉自責的看向了沉魚,“夫人……”
都怪她,之前怎麽就沒有想到回頭看一眼呢。
沉魚聞言擡起頭看着鈴铛笑了笑,她嗓音清淺道:“無事,我又不是什麽大家小姐,何必受她們那規矩?再說了……我這雙廢腿,看與不看有什麽區別嗎?”
說到最後,女孩聲音裏開始含上了深深的對于自己不能行走的雙腿的厭惡。
“夫人……”鈴铛不敢多說什麽了。
沉魚便又故作堅強的笑了笑:“沒事的,行了,已經很晚了,你們都回房間睡覺吧。”
“好吧,那夫人你坐一會也早點睡。”
沉魚都這樣說了,沈溪找不到再留下來的理由,也只能跟着鈴铛一起出了門。
等到兩人都離開了,沉魚便躺了下來,然後翻身面對向了裏面的牆壁。
她雙眼看着那處的欄杆上的細紋,臉上原本故作堅強的神色已經消失殆盡。
沉魚回憶着這幾日沈溪的種種舉動,唇角不由往上勾了勾。
她心道,魚兒已經咬鈎了,那她也是時候下個猛料了。讓她想想,該找個什麽樣的機會呢?
***
喝了幾天的草藥之後,沉魚的身體總算是又好了起來。
所以當她身體已經好了的那天鈴铛還想繼續煎剩下那幾副藥的時候,當即便阻止了鈴铛的行動。
“鈴铛你別再煎藥了?你再煎我也是不會喝的。”
“可是大夫說最好喝完的。”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已經全部好了,絕對不用再喝這玩意了。”
“可是夫人。”
“停,別喊我,你喊我也沒用。”
鈴铛見沉魚一臉堅持的模樣,只能遺憾的放下了自己手中那副草藥。
沉魚卻是在看到那副草藥時想起了自己之前打算的事情。她眼神亮了亮,招呼着鈴铛将那副草藥拿過來。
鈴铛有些疑惑的把東西拿到了沉魚跟前,看着沉魚在那堆形狀各異的藥材裏面翻翻找找。
“夫人,你這是要做什麽。”
就算是嫌棄中藥太苦,也沒必要拿着藥材撒氣啊。這些幾副藥,也值不少錢呢。
沉魚沒有理會鈴铛的問題,一直到她把那副藥裏面的所有藥材都一一辨認過去,找出了她記憶中那個藥方中的那個草藥的替代品,她才又轉頭看向鈴铛問道:“鈴铛,你想不想去掉你臉上這胎記?”
“啊?”鈴铛下意識捂住了自己右眼,“去掉胎記?”
她聲音有些低落道:“小姐,沒用的。我之前問過大夫的,他們都說我這胎記面積太大也太深了,是沒辦法去掉的。”
她也是個姑娘,自然跟府中其他小丫鬟一樣都是愛美的。從府中領了第一筆月錢的時候,鈴铛便已經跑到清平鎮的各大藥房裏問過了,就連回春堂的張大夫那裏她前幾年也是去過一次的。
但是所有的大夫都告訴她:你這胎記,這輩子都是去不掉的。
鈴铛漸漸的,也就從滿懷希望變成了現在這副不願再提起此事的模樣。
小姑娘臉上的神情委屈極了,她不明白,沒什麽自己就這麽倒黴,這個胎記為什麽非得長在她的身上。
她人生的所有不幸,可以說都是來源于這個胎記。
因為它,她的父母才會把她賣掉。因為它,她在府中才會一次次被其他人喊做醜八怪,被他們欺負。
沉魚理解鈴铛的心思,她只能放柔了聲音安慰道:“我以前見人家用過,效果确實挺好……咱們要不就試試,總歸結果不會比現在更壞了。”
或許是沉魚眼裏含着的期待太深了,鈴铛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點頭同意試試沉魚所說的辦法。
又或者,其實她心底也是像沉魚所說的那樣懷有一絲期待的,萬一這胎記真的就去掉了呢。
之前大管家送過來的給沉魚看病的錢還剩下一些,沉魚便向着鈴铛描述了一下還差的那幾種藥的樣子,然後讓鈴铛去回春堂把這些藥買了回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沉魚便鑽在房間裏好長時間都沒有出去。鈴铛在這幾天也被她關到了門外不許進來。
這個世界的草藥本身用來去除胎記的話其實是費時又費力,效果還不一定好的。所以沉魚需要處理一下這些藥材,才可以讓它們發揮出應有的效力。
胎記這東西在沉魚看來其實就像是滄瀾界修士所說的,人體內的雜質堆積。
所以沉魚此次要做的藥其實就是滄瀾界一種名為淬體丹的丹藥的低配版,這種丹藥可以去除修士修煉之前沉積在體內的雜質,讓修士吸收起靈氣時更加的順暢。
一般來說,修士都是修為越高深就越好看的,這倒也不是說他們的容貌會改變,而是說他們修為月高深,體內的雜質就越是稀少,皮膚也變得越來越白皙晶瑩。這外在上表現出來,便是修為越高深就變得越漂亮了。
這個世界是沒有靈氣存在的,所以沉魚最終選擇從自己的神魂中抽取了一絲靈力出來,激發這些草藥所帶的靈性。
最終,她成功的做出了五副外敷的膏藥來。
“夫人,就是這個麽?它真的會有用嗎?”鈴铛有些猶豫的看着面前幾副黑乎乎的膏藥。
沉魚便道:“你試一試不就知道了,今天晚上睡覺前貼一副,明天早上起床後再洗幹淨臉,到時候應當就可以看得出效果了。”
“那好吧。”鈴铛不想讓沉魚失望,在晚上時便早早的洗了臉,然後把一副膏藥敷在自己右臉的胎記上,就這樣滿腹心思的躺上了床。
她心裏想着,就算是到時候這藥沒有一點用處,她也得裝出有用的樣子來讓夫人開心開心。
鈴铛想着想着,便漸漸的陷入了沉睡中。
她這一覺睡得很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沈溪久不見鈴铛出門幹活,疑惑過來敲鈴铛房間的門喊她起床的時候,鈴铛才猛然間從如真似幻的夢境裏掙脫出來。
“鈴铛?”沈溪的聲音鑽進鈴铛耳朵裏,鈴铛從床上坐起來,眼睛注意到從窗戶外面射到房間裏桌子上的陽光,這吓得她當即就從床上爬了起來。
糟糕,她怎麽睡過頭了。
鈴铛一邊在心中懊惱着一邊按照以往的習慣飛快的穿衣洗漱,然後便推開房門往外面沖。
“大壯哥,你先幫我燒個水,我去喊太太起床。”鈴铛風風火火的給沈溪說了這麽一句,便又往沉魚的屋子沖去。
沈溪看着鈴铛這副着急的樣子,正想要說些什麽,卻在看清楚面前小姑娘的容貌之後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鈴铛你的……”只是他話才說了一半,鈴铛便已經跑遠了。
“大壯哥,有事待會再說。”鈴铛一邊跑一邊說道。
她急急忙忙推門進了沉魚的房間,一擡頭卻看到沉魚已經穿好了一副規規矩矩的坐在了房間中的椅子上吃飯了。
鈴铛來不及細想沉魚一個雙腿殘疾的人是怎麽從床上挪到桌子旁邊的,她只是急忙愧疚的道歉:“對不起太太,我今天睡過頭了。”
沉魚放下手裏的湯匙,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後道:“沒事,你這幾天太累了,是該多睡一會。”
沉魚的視線落到面前女孩的右臉上,再看到那明顯變淺了一個色號的胎記時,她臉上便顯露出一絲笑容來。
“還好有用。”她道。
鈴铛聞言疑惑擡頭,“啊?太太你說什麽?”
恰好沈溪這時也從屋外走了進來,聽到鈴铛的話,他順勢接口道:“鈴铛你今天沒注意嗎?你臉上那胎記顏色減淡了好多。”
沈溪偷偷看了坐在那裏的女孩一眼,先前鈴铛和沉魚神神秘秘窩在房間裏的時候,他大致也猜到了兩人是在做什麽。
但是沈溪之前是有個從大城市回來的朋友的,沈溪不知道對方是為什麽才會回清平鎮這個偏僻的小鎮子,但是他也聽對方說過自己之前是學醫的,而且學的還不是華國傳統的中醫,而是那從其它國家傳過來的先進的西醫。
和鈴铛相處熟了之後,沈溪也知道她一直都對自己臉上的胎記感到十分自卑。因此前段日子偷偷出去見那個朋友的時候,他也曾順嘴幫鈴铛問了問對方,這人臉上的胎記能不能去除。
但是他那個朋友也說了,以目前有的手段,根本就做不到他想要的那個效果。
沈溪卻沒想到,他那個朋友都做不到的事,沉魚竟然還真的弄出來了,而且效果還那麽好,鈴铛臉上的胎記顏色竟然一下子就減淡了那麽多。
他方才看到鈴铛從門裏出來,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對方的臉。
“啊?”鈴铛聞言愣了一下,她方才急着洗漱,還真沒仔細看過自己的臉。
看到沉魚和沈溪的視線都盯着自己的臉,鈴铛也不禁擡手摸了摸自己臉上那塊胎記。
她摸了兩下之後,忽然又反應過來沖出房間,跑到了院裏裝着水的水盆那裏,俯下身向着水面看去。
清澈的水面上,一個大眼睛的姑娘與她對視着,而此時那個姑娘用手捂着的右臉上,那原本青黑一片的胎記竟然真的變淡了。
“有用,真的有用!”鈴铛喃喃兩句,然後便忍不住捂着臉爬在水盆上哭泣起來。
這害了她大半生的東西,終于可以去除了。
房間門口,沈溪半扶着沉魚站在門口那處,兩人俱是安靜的看着女孩通過哭泣發洩着自己心底這麽多年來的委屈。也都由衷的為鈴铛感到高興。
【付出那麽大的代價,就為了消除一個凡人臉上的胎記?值得嗎?】
甜文系統有些嘲諷的開口。
【值得不值得,與你有什麽關系?】
沉魚做事一向随心,她喜歡鈴铛這個小姑娘,那她就願意付出一些代價幫助她滿足願望,所以也無所謂值得不值得。
而且說實話做這件事付出那點神魂力量對她來說還真的是九牛一毛。
【不可理喻。】
甜文系統實在是無法理解自己這個宿主。
【彼此彼此。】沉魚心中冷哼一聲。
***
鈴铛在發現沉魚這藥确實有用之後,每天晚上敷起藥也是認真了不少。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月的時間後,她臉上那塊胎記終于是沒有了絲毫痕跡。
這個時間本來可以再快一點的,只是沉魚不想讓這事顯得太過驚世駭俗,便故意減輕了每份藥的效力,把這個時間拖長了。
當然,對于鈴铛來說,只用了一個月她的胎記就消失掉了,這對比她前十六年的人生來說,這個速度已經很快了。
因此鈴铛平日裏照顧起沉魚來的時候,更是盡心盡力了不少。
而沉魚也趁着這個機會拉近了自己和沈溪之間的關系。
這事她就做的得心應手極了。
偶爾的目光注視,不經意間的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