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放出消息到千面狐貍收到消息,需要些時間。初夏沒事,就在院子裏閑逛。林願出手大方,租的這棟宅子自帶景觀,這幾日晴空湛藍,桃花欲燃。鏡子似的湖泊前,青裙少女抱着雙膝,倚石而坐。

初夏走近了,才聽到她在自說自話。

“她是你表姐,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居然想推她去死。”

“不,我不是。我是嫉妒過她,但從未想過推她去死。”

“她太完美了,我只是希望,她變得不那麽完美一點。”

喲,擱這裏自我剖析呢。初夏輕咳一聲,谷青容受驚,跳了起來,雙頰染紅,又羞又惱:“你這人怎麽偷聽別人說話?”

初夏攤手:“你冤枉我了,我剛來,什麽都沒聽到。”

“真的?”谷青容臉色好轉些許。

“騙你是小狗。”

“那你怎麽在這裏?”

“我路過。”初夏背着手,狐疑地打量着她,“你真的覺得我沒你表姐好看?”

“你是不是有病。”谷青容怒罵一聲,像是貓被踩中了尾巴,驚慌失措地跑了。

初夏聳聳肩,跳上青石坐下。現在這塊地歸她了,曬曬太陽,吹吹風,真是悠閑的日子。

“乖徒弟,揭人家短處,是會被記恨的。”樹上飄來樓厭的聲音。

初夏坐起,轉頭張望,只見濃陰間垂下一截柔軟的衣擺。她走到樹下,仰頭看樓厭:“師父,你在做什麽?”

“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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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好玩嗎?”初夏躍躍欲試。

話音剛落,樓厭飄然落在她身畔。

腰身一緊,失重感襲來,初夏定睛時,已被樓厭拎上了樹。初夏坐在樹幹上,慌得抱住樓厭的胳膊,雙條腿懸空,鞋子一松,掉下去一只。

初夏身子歪了歪,被樓厭摟住。

“不要亂動。摔下去,為師就不管了。”

“師父,你也太不負責了,我是你徒弟,你就眼睜睜地看着我摔下去?”

“你也知道,你是徒弟,沒了你,我可以再收一大捆徒弟,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想要什麽樣的,就有什麽樣的。”

“胡說。”初夏鼓起臉頰,“他們有我可愛,有我機靈,有我黏人嗎?”

“确實黏人。”樓厭摸了下她的腦袋。

“師父打算什麽時候收徒?”初夏興致勃勃。

“?”

“師父收了徒弟,我就是大師姐了。”

“你這樣的,只能做小師妹,做為師的首席弟子,會丢為師的臉。”

初夏氣炸,搖着樓厭的胳膊:“我哪裏丢臉了,我明明就是門面!我不管,我就是大師姐,大師姐!就算天王老子來了,我也是大師姐!”

樓厭險些被她搖到樹下去:“行行行,你是大師姐。”

“這才像話。”初夏滿意。

引出千面狐貍的計劃很快敲定,衆人決定,由樓厭扮作富商,初夏扮作富商嬌俏的小妾,光明正大地在平安鎮上招搖。

因着千面狐貍是易容高手,兩人沒有易容,只換了身奢華的服飾。初夏一身輕靈的粉色紗衣,簪珠玉寶釵,綴美玉流蘇,挽着樓厭的胳膊,搖着團扇,大搖大擺出現在各個商鋪,大肆掃貨。

兩人來到這鎮上,大多時間晝伏夜出,加上刻意低調,鎮上見過他們的不多。出門前,林願派婢女特意為初夏打扮一番,初夏底子好,再盛裝打扮,甫一出現,就是所有人目光的焦點。樓厭親手為她畫了眉心的梅花妝,摸出一瓶香露,指尖沾了些許,輕點她腕間。

初夏好奇問:“這是什麽?”

“能保住你性命的好東西。”

“那再多來點。”初夏搶走他手裏的瓶子,往衣服和頭發都倒了點。

樓厭差點笑死。

現在初夏渾身都是股甜香,像是被香粉腌了一遍。初夏擔心:“我不會引來蜜蜂吧?”

樓厭好笑地安撫:“這香氣只有我的蝴蝶才會喜歡。”

“這麽香,蜜蜂居然不喜歡。”初夏抱打不平。

樓厭:“……”不被蜜蜂蟄,你是不甘心嗎?

樓厭領着初夏走進一家綢緞鋪子,鋪子的老板見二人衣飾華貴,身後跟着同樣衣飾不凡的仆從數名,笑得眼角起了褶子:“二位裏面請,這些都是新到的貨,小夫人瞧瞧,可有能入眼的?”

樓厭随手指了幾匹布:“這些,這些,都包起來。”

“好嘞!”老板激動。

初夏嗔道:“你又亂花錢,等回去被家中的母老虎知道了,還不将我生吞活剝了。”

“我遲早休了那母老虎,扶你做正。”樓厭哼道。

“那不行,她怎麽說都是我親姐姐,她病重時,我原是來服侍她的,沒成想被你看上了,夜夜私會,險些被她捉奸在床,我已十分對不起她,再搶她正妻的位置,就是罪該萬死了。”

“我當年上門提親,本是想娶你的,是她從中作梗,李代桃僵,嫁進了我府中。我不愛她,我自始至終,愛的只有你一人。”

初夏樓厭你一言我一語,曝出個狗血火辣的故事,旁邊的老板夥計豎着耳朵聽着,表情精彩紛呈。

自古群衆愛八卦,越是離譜刺激的故事,流傳的範圍越廣,那千面狐貍或許就藏在圍觀群衆之間。

接下來初夏愈發高調,逛遍街上的鋪子,反正這錢林願會出,買回去的東西阮星恬她們都有份,初夏逢人就對樓厭撒嬌,不到三日,鎮上人人皆知,有個富商帶着他漂亮的小妾來清庫存了。

第三日的夜裏下了場小雨。

平安鎮三面環山,一面臨水,乳白色的水霧罩着整座小鎮,宛若仙境。初夏穿了身水綠色的長裙,撐開青竹傘,走在小雨裏。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攤販都在家中躲雨,只有鋪子開着門,門庭冷落,沒幾道人影。初夏停在一家糕點鋪前,鋪子老板早已認得她,不由道:“今日怎麽不見那位公子?”

“他早上出了門,下午才會回來。”初夏買了盒芙蓉酥,邊走邊吃。

就這樣在街上晃晃悠悠逛了一大圈,霧蒙蒙的水汽,沾濕裙擺,連纖長濃密的睫羽都凝出晶瑩的露滴。初夏擡眸,石橋上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那人同樣撐把青竹傘,站在朦胧的雨霧裏,發尾裹上水汽,垂至腰際。腰間綴環佩飾物,被風吹得叮當作響。

“師父。”初夏小跑上前,“不是說今日有事出門一趟嗎?”

“嗯。事情辦完了,早些回來接你。”

初夏收起傘,鑽到他的傘下,撇撇嘴:“今日依舊毫無收獲。”

“先回家再說。”

“行。”初夏與他并肩走下石階,頗為受打擊,喃喃自語,“興許那千面狐貍美人見多了,我這樣的,他看不上。算了,回頭讓阮星恬來吧。”阮星恬至少有女主光環。

“這張臉生得如花似玉,我怎麽會瞧不上呢。”屬于“穆千玄”的聲音猝不及防地貼着後頸響起,銷魂蝕骨,卻令人不寒而栗。

“你不是……師父。”

初夏腦子嗡然一響,手腳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整個人木木的,明知道眼前這人不是穆千玄,卻不受控制地貼近了他。

他對自己做了什麽?

什麽時候動手的?

初夏滿眼驚懼,想張口喊人,聲音卻堵在喉嚨裏,就這樣,跟着千面狐貍走出了鎮子。在旁人的眼中,竟是神仙眷侶的畫面。

初夏再次有意識時,已身在一處暗室,四周燃着油燈,初步判斷,是地下石窟。昏黃的光暈裏,一道人影背對她而坐,身前三面巨大的銅鏡,銅鏡映出那人的模樣。

林願。

初夏腳底生出寒意,猛地醒悟過來,不是林願,是千面狐貍。

千面狐貍對着自己的臉塗塗抹抹,與鏡中的初夏目光不期而遇,莞爾一笑:“你醒了。”

不僅是臉,連神韻都模仿得入木三分。

初夏起身,撞到什麽,擡頭一看,三魂去了七魄。頭頂懸着數張面皮,那面皮還在滴着血,顯然是剛從活人臉上割下來的。

這個千面狐貍,真如原書描述那般,只喜歡女子皮囊,害了無數姑娘的性命,簡直兇殘至極。

初夏拳頭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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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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