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考試

葉昭昭終于如願以償坐上了顧斐的自行車後座。

她比顧斐先離開學校,在去臺球廳的路上,朋友打趣她,“你可總算抽出時間陪我們了。”

“不過你這表情是怎麽回事,身在曹營心在漢?”

葉昭昭還沒答話,另一個女生馬上接腔,“哪個漢啊?”

“這還要問?當然是,漢子的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行啊你,簡直是蒂花之秀。”

女生們笑得花枝亂顫。

葉昭昭沒什麽心情反駁,任由她們調侃。

旁邊女生看她仍愁眉不展,換着法子逗弄她。

可是沒什麽效果,葉昭昭似乎什麽也聽不進去。

有人玩着手機,刷到貼吧裏一條新帖子後,喊了聲“卧槽”,連忙拿給葉昭昭看,“這不是顧斐和原衡嗎?好像要打起來了!”

葉昭昭一聽,立即将手機搶過來,粗略看了個大概。

然後二話不說,留下議論紛紛的衆人,急急忙忙向學校跑去。

正巧撞上了那一幕。

還好原衡信了她的話,帶着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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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夥人渾慣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她只能冒險賭一把。

到現在,葉昭昭還膽戰心驚。

萬幸她來得及時。

萬幸他們還沒動手。

葉昭昭看着前方男生的背影,隔着外套緊緊環抱住他的腰,顫聲問,“你沒事吧?”

顧斐始料未及,被她這麽一抱,急急剎住車。

“……”

“你把手拿開。”

葉昭昭出于慣性往他身上倒去,趁機貼着他的背不肯起身。

她恢複了一貫的死皮賴臉,嗲聲嗲氣地說,“我怕嘛。”

“你怕什麽?”

“怕你車技不好,把我摔下去。”

“那你下去自己走。”

“不行,剛才為了救你,我腿都被吓軟了,走不動。”

顧斐只好将她的兩只手拿開,退讓一步,“你抓着我的衣服就好。”

沒想到葉昭昭又改為重重扯着他的衣袖。

顧斐的校服衣擺被她揪成一團,往後拖拽着,有些不好騎車。

他試着将身子前傾,葉昭昭在後面拽得更起勁。

顧斐忍無可忍,一字一句朝她道,“你好好坐着。”

葉昭昭在他身後搖頭晃腦地說,“都告訴你了我害怕,就這麽抓着我不放心。”

“那你抱好了。”

顧斐說完,就對着前面的一個下坡往前沖。

周遭是極速湧動的空氣,心髒像被人狠狠攥着。

葉昭昭使勁環着他的腰,不要命地尖叫。

引得過路人紛紛側目。

“顧斐你慢點,慢一點……”

她的語氣不自覺變得惶恐。

顧斐見她真的吓到了,才兩手按住剎車,将雙腳放了下來。

葉昭昭感覺到車速變緩,半天才将埋着的臉擡起來,吸着鼻子道,“你這麽做很危險知不知道?”

“那你一個小姑娘剛才那樣沖進來也很危險知不知道?”

顧斐的語氣裏帶了極大怒氣。

葉昭昭思考半天,才發現顧斐是在說她阻止原衡的事。

“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她不确定地問道。

“我是在擔心你的腦子。”

男生說完,車子到了平地,他恢複如常的速度往前騎去。

葉昭昭瞬間心情大好。

她晃動雙腿,打開手機,播放了一首最喜歡的老歌。

顧斐騎着車,猛不防左耳被塞入一只耳機,從中傳來了一陣喑啞黯淡的歌聲。

而耳機另一頭,在葉昭昭那裏。

葉昭昭覺得,在學生時代,和最喜歡的人聽同一首歌,不需要加任何濾鏡,大概就是青春電影裏最美好的畫面。

只是沒聽一會兒,顧斐朝着前面的拐角一轉彎,耳機就掉了下來。

葉昭昭又立即給他戴上。

顧斐幹脆停下車将耳機扯下來,還給後面的女生,“我騎車不太方便。”

葉昭昭無奈将另一只耳機也塞入自己的耳朵。

她問前面的男生,“你有喜歡的歌手嗎?”

顧斐回道,“嗯。”

“李宗盛。”

“好巧!我也喜歡。”

她手機裏播放的,正是李宗盛的歌曲。

葉昭昭是發自肺腑的欣喜,她和顧斐産生了一樣的默契共鳴。

而精神層次相靠近時,就會惺惺相惜,将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

顧斐重新騎車上路,女生在他背後哼起了歌。

“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了……”

和上次她為了問手機號瞎哼哼的那幾句不同,聽得出來,這一次她用心在唱。

葉昭昭的聲音酥軟清甜,适合唱活潑歡快的歌曲。

這首歌的原唱滄桑而有年代感,是首沉重的傷感情歌。

其實不怎麽适合她。

但顧斐卻聽出了另一層韻味。

像輕拂耳畔的風,傾訴着欲語還羞的少女心事。

“是鬼迷了心竅也好,是前世的姻緣也好……”

葉昭昭繼續唱着。

顧斐想,他可不就是鬼迷心竅了嗎?

“是命運的安排也好,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然而這一切已不再重要,我願意随你到天涯海角……”

一路伴着歌聲,自行車沒騎太久。

他聽着葉昭昭一首歌唱完,車站也就到了。

身後的女生慢吞吞下了車。

她在車站前揚起明媚的笑臉,對他說,“明天見啊——”

顧斐停頓幾秒,微不可聞應了聲,“好。”

……

周二又是複習的一天。

周三開始考試,連考三天。

因為高一還沒分科,九科都要考。

考試的這三天不用上早自習,葉昭昭難得不用起那麽早。

她到學校的時候,金光已經從雲翳灑下,和道路兩旁飄香十裏的黃色小花融為一體。

金秋十月,學校栽種得最多的桂花樹已經全部開了花,不止樹下,旁邊的路上也滿滿是被風吹來的花瓣。

葉昭昭的考場在實驗樓。

昨天大家對了準考證,顧斐和她在同一個考場,宋思遠和林岚各自在另一個。

她吸着豆漿到了考場,對着準考信息找到了自己的桌子。

教室裏已經來了不少人。

顧斐離她有點遠,坐在她斜前方的位置。

葉昭昭從文具袋裏拿出筆放在桌上,耐心等待監考老師到來。

這個考場的都是重點班的學生,自律性極好,只能聽見四周書頁翻動的聲音。

快到考試時間時,監考老師拿着密封試卷進了考場。

是位年輕靓麗的女老師和一位看着就不太好惹的男老師。

那個男老師葉昭昭還頗有耳聞。

他在整個一中都很出名,是出了名的嚴厲。

聽說他監考時,許多學生都栽在了他手上。

女老師走到講臺上說了一下考試時間和各種注意事項,鈴聲一響,就開始下發試卷。

語文是葉昭昭的強項,還剩近一個小時就做完了試卷。

不過不能太早提前交卷,她就坐在座位上趴着睡覺。

直到時間差不多了,她見顧斐往前交了試卷,才跟着一起交了上去。

一起出了考場,顧斐說他從家裏帶了午飯,葉昭昭只好獨自去了校外。

吃完午飯,她也沒去其他地方閑逛,想着顧斐應該在教室看書,就回了原來的教室。

因為考場座位安排得很少,他們班多餘的桌子都被搬去了教室後方,只留下了三十餘張。

大家就只能三三兩兩圍坐在一張桌子看書。

葉昭昭害怕她去晚了,顧斐身邊的位置被別人霸占,拼盡全力一口氣跑了兩樓。

還好她交卷早,此時去吃午飯的人正多,教室裏沒幾個人,顧斐那張桌子也只有他一個人坐着。

葉昭昭從旁邊拖了張椅子坐過去。

她翻開物理書,看見書上的“勻變速直線運動”,又心平氣和合上了書。

從她進了教室到現在,顧斐的眼皮子就沒擡一下。

葉昭昭看着他面前做了一半的物理試卷,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下午的考試,我能不能拜托你啊?”

她雙手合十,對着顧斐不停撒嬌。

顧斐将他的物理書遞給她,“你看我的書吧,上面的重點和要考的公式我已經勾起來了,能不能抱到佛腳就靠自己的本事。”

葉昭昭本就是為了找他說話,根本沒奢望顧斐能給她作弊。

她将顧斐的書接過來,囫囵吞棗地看了下去。

顧斐寫了會兒,朝她說道,“有哪裏不懂的就問我。”

“我能說哪都不懂嗎?”

葉昭昭十分無賴。

顧斐停下筆,将書拿過來,又給她講具體的考點,應該怎樣代入公式解答。

葉昭昭頓悟道,“聽你這麽一說,還挺簡單的。”

“不過我是不是打擾你複習了?”

“沒事,我都會。”

顧斐直接收起自己的試卷,給她講了一中午的題。

提前半小時,葉昭昭和顧斐一起去了考場。

下午兩三點,正是人最疲乏的時刻,葉昭昭揉揉眼睛,努力記着剛才顧斐教她的內容。

這堂物理考試,還是上午那兩個老師。

沒一會兒,物理試卷發下來,葉昭昭趁着公式還沒忘,趕緊先寫後面的大題。

寫着寫着,記憶越來越模糊。

她擡眼,望了望窗外的綠植,才又繼續動筆。

突然,一個白色的小紙團以一道完美的抛物線從她旁邊掠過。

目的地是顧斐的桌面。

正好扔在了他眼前。

顧斐一開始不打算理會,又想到了什麽似的,打開看了眼,轉頭往後望。

葉昭昭對上他的視線,搖了搖頭,告訴他不是自己。

顧斐轉回頭想扔了紙團,男老師已經朝着他這邊走來。

“你手裏拿着什麽?”

顧斐将手裏的紙條拿給他,誠實道,“我正在做題,不知道從哪兒扔過來這個,正打算扔。”

男老師打開紙團看了一眼,是求問答案的。

他狐疑地看了顧斐一眼,又徑直走到了葉昭昭旁邊的一個男同學處。

“是你扔的吧?我盯了你好久了,就看你一個人賊眉鼠目,東張西望的。”

男學生似乎沒料到事情會敗露得這麽快,他手忙腳亂站了起來,“對、對不起老師,我再也不敢了。”

監考老師拿起他的試卷看了看,質問道,“看你成績應該還可以,為什麽還做這種事?”

男生一吓,似乎驚慌極了,一股腦全抖了出來。

“報、報告老師,是……是顧斐答應我,只要他給我答案,我就可以考滿分,再給他相應報酬。”

“你放屁!”葉昭昭重重一拍桌子,面紅耳赤站了起來。

女老師趕緊制止她,“這位同學你幹嘛呢!給我坐下好好考試!這件事情我們會處理,哪輪得到你多嘴破壞考場秩序!”

葉昭昭不管不顧朝男生走去想動手,被女老師攔在身前才作罷。

男老師顯然信了剛才男生的話,諷刺道,“果然沒誰會嫌分多,你們這個考場的都是學校的優秀人才,還來這麽一出。看你坦白态度還可以,這場考試成績作廢,以後別再做這種事。”

他又走到顧斐身前,敲桌厲聲問,“你為什麽答應他作弊?缺錢?”

顧斐不知道那個男生為什麽會朝他潑髒水,他直視男老師的眼睛,“我沒有,我不認識他。”

“不認識?他平白無故污蔑你?更何況,我親眼看見你收下了紙條!要是不認識,你早該在收到紙條的一瞬間舉報!”

顧斐無話可說。

而他致命的沉默無疑為他定了罪。

監考老師讓他馬上離開考場,宣告成績作廢。

顧斐一離開,葉昭昭立即跟着往外走。

女老師攔住她,“這位同學,不能這麽早交卷。”

葉昭昭頭也沒回。

“那就記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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